分類: 動作、言情 明治 眾
【第二部】序幕:回憶
2018-06-18
漫天星斗,萬籟俱寂。
相對於京都正舉辦祇園祭的熱鬧,山裡幽靜的好似另一般天地。
遠方傳來人群的吆喝聲,絕是到不了此地,更是顯現這兒的與世隔絕。
「一年煌星今宵多,有酒不飲奈明何?」
對著滿天燦爛的星空-比古清十郎,一個孤高自傲的形影,正獨自一人飲著杯中清冽醇香的美酒。
忽地、一聲響,數顆紅色的小光點一躍上天,在有如上等絲綢的夜空,綻放出華美而炫目的七彩花朵。隨即化作一團團灰白的煙霧留連不去,倒是掩蓋住了星辰原本的丰采。
「……好好的美景,就這樣浪費了。…記得妳的主人,最是厭惡這等人工的製造的東西了……對吧?冬月。」
唉…對著把刀說話,怕是常人看到要認為他是一個人過太久瘋了。
『刀劍都有它自己獨有的一股“氣”,劍有劍靈、刀有刀魂。』
令人懷念的聲音忽在腦海中響起。
『鑄匠在打造一把刀劍時所付出的心力、投入的血汗,都將影響著這把兵器的風骨。所以,有些刀嗜血、有些刀狂狷、有些刀孤高、有些刀風雅。』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桔梗仙‧冬月,不是我自誇,它可是一把有風骨的刀。刃薄鋒細、刀身平滑、柄、鞘皆由白檀木製成,質輕性柔。常人見它皆以為此乃清靈之刀,恐怕風雅有餘、威力不足。殊不知,它的本性極傲。』
記憶中的人笑著。
『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個能夠善用它的人。』
指尖撫上那較一般更為長且韌的刀身,明亮的幽光映上冰潤的刃尖,輝耀著圓融更勝銀月的光澤。
『這刀與其放在它這無用的主人這兒,倒不如跟著你一道兒好。』
眼神閃過一絲黯然,那人將刀收好。
說是割愛並不為過,畢竟它跟著自己十多年了,即使自己早已不用刀。
但交至比古手中之時,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冬月,就交給你了……』
「楓也差不多該開始轉紅了,屆時中秋月明,又是觀景的好時節……有了美景相襯,酒也更顯清冽。秋去冬來,到時再來賞雪………」
比古閉目低喃。
飛揚的眉目依舊、狂傲的唇角依舊、偉然的身軀依舊……
只怕那話語中早已淡然的苦澀,是無人能懂了吧……
人事已非。
濁白的煙霧被始寒的夜風吹散,星子重新於天幕露面。
忽明、忽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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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一幕:接續
2018-06-18
明治十六年 水無月
在這盛夏天裡,近午樹稍間灑下的陽光熱力十足,恰巧跟道場內學徒精力充沛的聲音互相輝映。
「手再抬高一點!眼光注視前方,不要分心!」
「是!!」
嘹亮清脆的嗓音來自於神谷活心流師範-神谷 薰。
明治十六年時,神谷活心流這個道場在薰堅定的理念還有大弟子彌彥打出的盛名之下,已成為東日本屬一屬二的知名流派,門下弟子不在少數。
她和娘在這裡待下,也過了一個多月。
「護劍。」
跟自己同樣清冷的嗓音柔柔地在耳邊響起,護劍回首看向巴。
「晨練差不多該結束了,趕快把東西準備一下吧。」
巴熟練地把切好的醬菜分放至一個個的小碟子裡,再端上一個一個的木架上。
護劍點了點頭,用手中的湯杓舀了一點放至淺碗中輕輕地就口,確定了味道以後,才將湯盛進了許多的木碗中。
「娘,妳先過去吧、東西我來送就好了。」
不想讓母親太過操勞,護劍從巴的手中拿下那有些重量的飯鍋。
巴淺淺地笑了笑,知道護劍是擔心她,不過她也太會操心了。
「妳一個人搬得動嗎?」
「娘…」
「至少這個讓我先拿過去可以嗎?」
巴拿起了十數雙筷子和數量頗多的碗,碗上的花紋是一株色調簡單的石竹花,跟神谷道場簡樸溫馨的風格很搭配。
「「謝謝您的招待!!」」
正堂裡聲音一致地響起。
每個月的月底某天,神谷道場旗下門生都會齊聚一堂共用午餐。
這是薰特別訂定的。一方面能讓師徒同儕們之間彼此熟悉沒有距離,一方面也算犒賞大家辛苦不懈練習師傅的一點心意。
不過…
「請問…您會一直待在道場嗎?」
生徒一號怯怯地向巴詢問著,他背後有著一堆偷偷撐大耳朵的生徒二三四…等。
巴看著男孩尚留有稚幼感的小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短時間內都不會離開吧。」
「「萬歲!!」」
眾人一致爆出歡呼。
「嗚嗚嗚……終於有“犒賞”的感覺了!」
「我一直以為這也是修行的一部份…」
「我的胃啊~幸好上天有眼啊~」
青筋、青筋、青筋……
「你們這些死小孩是什麼意思?!」
只見彌彥緩緩地拍了拍薰的肩,對著她嘆了口氣。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彌彥!!」
******
「護劍。」
收拾完殘局,一道已經開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自己。
是那個她曾經口口聲聲怨恨的人。
真是不可思議,在這個地方待得越久,那股恨意似乎就越淡。
偶爾還是會在深夜夢見那種種的過往,可是一想起娘對著這個人微笑的神情,她怎麼樣也說不出口了。
「來一下好嗎?」
雖然她仍舊,無法對他有任何一絲的敬愛。
「好的。」
最近有些時候她忍不住會想,也許是她將對自己的怨恨,投注在他的身上。
坐在旁廳裡,只有她和劍心兩個人獨處。
護劍看著眼前的劍心,這個跟自己相像到令她生厭的面容。
「…有什麼事嗎?」
劍心將一杯溫熱的茶推到同樣跪坐的她的面前。
「我想問妳一些,關於飛天御劍流的事。」
他一反平日,神色十分正經。那個真澄眼神中的力道,讓護劍忍不住垂下眼瞼。
「妳對飛天御劍流的瞭解有多少?」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一定不算多。」
她將紫陽吹雪連著刀鞘一起抽出。
看著不斷晃動的紫色流蘇,彷彿又看見了灆梓姐的面容。
「灆梓姐很少跟我提這些。」
「起初,我原意要稱呼她為師傅。可是灆梓姐卻說,她不能被如此稱呼。」
『我不是飛天御劍流正統的傳人,只是恰巧知道一二罷了。
會教導妳飛天御劍流,是因為妳的父親是他的傳人。
這或許也是天意吧…』
「是嗎…」
低頭啜飲了一口稍燙的茶水,劍心只是靜靜地思索著。
看著劍心思索的神情,護劍反倒想要開口詢問。
她對劍術沒有多大的執著,然而她確實有著對於飛天御劍流的疑惑。
「…所以你現在…是飛天御劍流的傳人?」
「不…我被斷絕師徒關係了,」
他苦笑。不是真的很無奈的那種、而是帶著感謝的苦笑。
「而且我的身體狀況也不太能再使用飛天御劍流了…」
劍心一頓。
想起了惠曾經說過的話。
「妳有學過奧義嗎?」
如果有的話,那護劍的身體務必要請惠殿診斷一下…
「奧義?」
「…是名為『天翔龍閃』的劍技…看來那位橘殿下似乎是沒有傳授給妳。」
劍心安堵地笑了下。
護劍先是覺得有些耳熟,卻又為了劍心下半句話不滿地皺了眉。
「我不會奧義你很安心嗎?」
「哎呀?」
「我沒有這個意思…」
劍心呆愣了一下,然後無奈地對著這個跟以前的自己太過相似的女孩露出微笑。
「飛天御劍流是一種超人的劍技,對身體的負擔其實極大。尤其奧義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招式,我便是在學會精義之後,對體能造成損傷,才至今這般狀態的。」
看見護劍原本充滿敵意的眼瞳逐漸和緩,劍心笑得也更加溫柔。
「我不希望,妳會變得跟我一樣。」
「所以說,學會天翔龍閃的人都無法長期戰鬥下去?」
她眼中的怒氣淡了、疑惑卻更深了。
「這樣這個流派怎麼會能夠傳承至今?」
「並不是這樣的、說來無奈,這是因為我們的體型練起這套劍法實在太小…像我的師傅,現任的飛天御劍流傳人,就沒有這樣的問題。」
護劍沉默了一陣。
她老覺得天翔龍閃這個名詞像是曾自灆梓那聽過。
「那你口中的師…」
「護劍~姐姐~」
突然出現的嗓音軟軟嫩嫩地像融掉的綿花糖,紙門邊一顆小小的頭臚露了出來。
是劍路。
她擁有一半血緣的弟弟。
「怎麼了嗎?劍路。」
看著那個咚咚咚踏著細碎地腳步向自己奔來的小小男孩,護劍的聲音還是不自主地放柔了。
護劍姐姐雖然不常笑,可是對他最好了!
「宗次郎哥哥說有事找妳喲~」
劍路開心地撲到這新來的大姐姐身上,順道對著自己的父親扮了個鬼臉。
劍心只能無奈地苦笑。
真的很無奈的那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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