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言情 明治 劍薰
第一幕: 落櫻下之重逢
2012-09-30
「落櫻……很美麗呢……」女子在自言自語。
嚴冬在不知不覺間已隨白雪一起蒸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響應風的呼喚而從冬眠中醒來的櫻花。紛紅色的落櫻隨風飄蕩在東京的天空，然後又飄落路上，化身為一張紛紅色的地毯，讓人們像貴賓般在它上面走過。
「春天…又來臨了嗎？」 女子又在自言自語。她左手拖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右手拿著一個錢袋。除了錢外，袋中還有三個平安符，看來女子剛剛到過廟中祈福。她停在一旁，全神貫注地觀看路旁的櫻花，像想起什麼似的。但她隨即搖搖頭，像要把心中所想搖走。
「還是走吧！小沁…小沁？」身邊的小女孩不知何時鬆開了手，獨個兒走了。女子急忙四處張望，尋找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小女孩哭泣的聲音傳入耳中。回頭一看，女子只見自己的女兒在不遠處跌倒地上。
「小沁！」女子邊叫邊走向小女孩，只是卻顯得有點力不從心──女子已經懷有七個月的身孕。
「小女孩你沒有事吧？」一把男聲落入女子的耳中。一看，只見一名男子把小女孩扶起，
還低頭為小女孩拍去身上的灰塵。
「沒事了！」男子笑著道。他抬起頭，與女子的眼神有剎那間的接觸，他看到她以不能置信的眼神盯著他。然後，男子像受了極大的震撼，突然向後退了一步，並以同樣難以置信的眼神回望女子。
女子感到自己的心跳像剎那間停頓了。那個身影，她太熟悉了。那是她的一部份，縱然那一部份早於七年前死了。但，死，不代表可以忘記。她沒有忘記那一頭緋色的頭髮，那一雙溫柔的眼睛，那一個瘦削的身軀；她更沒法忘記那一個記載了男子歷史的十字刀疤。一切一切，都被她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底的盒子，連她自己，也不曾去觀看。現在，盒子再鎖不住那份記憶。女子不由自主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
「劍…心…」
把長髮剪掉的劍心，看著眼前的女子，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容貌仍像以前一樣，但神情卻失去了那份開朗，取而代之是一種落寞。女人的韻味取代了少女時的那份嬌羞。畢竟，她現在已經是一位少婦。劍心艱難地張開口回應她。
「很久不見了…薰…殿。」
埋藏在二人心底的記憶，隨落櫻一起把二人包圍著。那一片一片的記憶碎片，像散落的砌圖，又再重新組合起來。時間，像又回到了明治十二年的春天，那落櫻繽紛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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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沒法成為櫻花的女子
2012-09-30
「很對不起，但我不能答應你的。我…已經有了心上人。」
「我不會放棄的！」男子激動地說。「我知道神谷小姐的心上人是那個劍客，是嗎？ 但……」男子有點遲疑，不知應不應說出來。 「請恕我大擔問句，他愛你嗎？他有為你著想嗎？若他愛你的話，為什麼不親自來見我？難道他認為你是可以隨便讓給別人的嗎？他……」
「不是這樣的！！他……他……」薰像聽到自己那焦躁的心跳聲。一句句無從反駁的話刺傷了薰的心。她好想為劍心辯護，但，她可以說什麼？
「很對不起…我失言了。」男子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 「但，我對你是真心一片的！請你再考慮清楚。三天後我要到朝鮮走一尚，商談營商的事，半個月後我再來見你，到時你再回答我也不遲。我現在先告辭了。」男子說罷便離去。
「薰…你沒事吧？」躲在一旁的彌彥看見薰好像有點不對勁，便走出來看看。
「彌彥，我想到外邊走走。你小心看守劍道場。」薰沒有聽到彌彥的問話。
「她真的沒事嗎？常常覺得薰好像怪怪的？劍心又經常不知到那裏去了，整天不在道場，真不知二人怎麼攪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的彌彥，只好獨個兒回道場練習。
沒有目的地，薰獨自在街上走著。也許男子說得對，在他心中我不過是一個可隨時讓給別人的女子……不是的不是的，這不是真的，他不會讓我走的。我究竟怎麼了？ 怎麼好像有兩個自己在爭鬥？
薰的步伐不知不覺間更快了，就像是做錯事而逃跑的孩子。她不敢回頭，只想往前跑，跑到沒有煩擾的地方。她感到落櫻隨風迎面撲來。吹吧，吹走那可怕的想法吧！然而，總有一些忘不掉的回憶……
「小薰你知道嗎？人們對櫻花總是愛不惜手。櫻花是受人喜愛、帶給人快樂、希望的花。小薰長大後也要做個像櫻花的女孩呢！」別了多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薰像剎那間看見母親溫柔的瞼。
薰的腳步放慢了。沒有風。沒有落櫻。無數正在開花的櫻樹出現在眼前。和紛紅色的櫻花極不匹配，櫻樹守護著的，是灰色的墳場。
「這裏是…母親長眠的地方？是母親引領我來的？」薰感到有點不能置信。跟隨那模糊的記憶，薰來到一個已經破了一角的墓碑前。她跪了下來，用手掃落墓碑上的櫻花，然後凝視刻在墓碑上的名字：神谷 櫻。
「母親，我沒法像你一樣，成為櫻花般的女孩呢……」薰說不下去。地上的落櫻被淚水沾濕了。
「我…我真沒用…動不動就哭…」薰想擦乾臉上的淚痕，淚卻如缺堤般沒法止住。「我本來想，自己至少要成為他心中的櫻花，帶給他快樂、希望。但…已經……不行了。」薰想起自與緣的決鬥結束後，總是眉目深鎖的劍心。她找不到那溫柔的笑容，尋不著那關心的語調……那真的是他嗎？那個對她沉默寡言、不笑不怒的男子，真的是自己所愛的那個劍心嗎？她本以為他會永遠留在自己身邊，但以前的一切卻像那場決鬥一樣，結束、消失。有一天，他真的會捨自己而去嗎？
沒法停下的思緒。沒法止住的淚。沒法讓別人了解的悲哀。
風，又起了。地上的落櫻被捲起，把薰圍繞著，就像溫柔的母親為了守護受
傷孤單的孩子，把她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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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不能一起擁有的幸福
2012-09-30
黃昏的太陽，把天空染成紅色。回巢的鳥兒點綴了單調的天空。薰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一樣的天空，一樣的景色，她想起自己承諾要永遠和他在一起；他回答說自己已經找到了家。
是的，他說:我回家了……
家…是我和他的家嗎…薰又再感到自己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淚，早已哭乾了，剩下的只有臉上那隱約可見的淚痕…是的，好不容易讓心中的鬱悶隨淚水一掃而空，好應該振作才對。而且，我已經決定了…薰在心中鼓勵自己。正當她再次邁步離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薰一邊快步跑過去，一邊呼叫那人的名字。
「劍心！」那身影有一點的震動，然後轉身看著薰。
「回家嗎？剛剛到了那裡呀？」薰親切地問。
「嗯…是的，正打算回劍道場…真巧，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妳……我們…行吧。」劍心以客氣的語調回應薰。他臉上那溫柔的笑容依舊，卻莫名地讓薰感到陌生。冷淡的回應，刺痛了薰的心。然而，沒有理會薰那失望的眼神，劍心只管往前行。
薰沒有踏步向前。就讓那天重演一次吧…我要知道你的心意…在這一樣的天空下，你會給我一樣的答案嗎……
「劍心…」眼前人停了下來。「每次我跟你說起河原的求婚，你總是借故離去。其實你想我怎樣呢？難道……你願意看著我嫁給河原？」薰鼓起最大的勇氣說出心底話。她要尋找答案，她不要永遠做一個被動的角色。她要找住自己的幸福。
劍心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不可以的，在下是不可以回頭的……薰…在下只想你得到幸福…而且…而且……
「薰殿，你答應河原先生的求婚吧。」沒有帶著一絲的情感，劍心的語調是那麼的冰冷，就像整件事情根本和他沒有關係。是的，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情感……他記得曾經這樣告訴自己，雖然他很清楚自己其實是有感受的。但他還是迫自己相信那個令他厭惡的謊言。然後，他總是以這種冷靜得過份的語調對他的敵人說出同一句話:你受死吧……
曾經以為，不用再欺騙自己的情感。但現在，他竟再次要自己相信同一個謊言，以同樣可怕的語調告別背後那個他最珍惜的女子……
「騙人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忍著眼中的淚，薰努力想走向劍心，但背後卻像有千萬隻手拉著她，讓她寸步難移。「與緣的戰鬥結束後，你就變成這樣了…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尚有讓你放不下的事情呢？求你告訴我吧…無論是什麼困難，我也願意和你一起走過的。劍心……」二人的身軀重疊在一起。她把頭埋在他的背上，讓二人的頭髮交纏在一起…她多麼希望能永遠像現在般與劍心緊靠一起。「……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讓你得到幸福。」
「什麼困難，也願意一起走過嗎…」劍心的語調仍是那麼冰冷。「但，你明白嗎？有些事情，無論你多麼願意去做，也是不會有結果的。就像無論你多麼願意和在下並肩上路，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啊……我們是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就像天和地一樣，是不可能連結在一起的。所以……」無言的淚珠由眼角流到劍心那震動著的唇邊。「……能夠見到你嫁給河原先生這樣的好人，便已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沒有回頭，劍心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走去。薰跌坐地上，感到全身的氣力已游離身體。看著那逐漸遠離的背影，薰並沒有讓淚流下。
因為，心，早已在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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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白梅與櫻花之間
2012-09-30
力氣，隨血不斷游離身體，眼前的影像已經變得模糊…我只看見血。將最後的力量貫注劍中，讓我斬下去…兩敗俱傷也不要緊，死也不要緊…只要讓我斬下去。突然，一個身影檔在面前……
「巴！！」巴的背影出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刀落在她的背後。四濺的血染紅了我的身。看著她那血如泉湧的身體飄落地上…我只想把她擁在懷中。但，懷中的人卻不是巴……
「…薰…薰！！為什麼會是你的！！薰！！！」
「你要…得到…幸…福……」沒有淚，她只管對我微笑。她的身體變得那麼輕，那麼柔弱……漸漸地，一點點的，化成無數染血的櫻花花瓣，隨風飄散…我想伸手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
「薰！！！」
又是這個夢。
劍心己完全醒過來。早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把樹林照亮。
「也是時候上路了。」劍心帶著沉重的步伐，往目的地走去。熟悉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落櫻，就和東京一樣。劍心的思緒根本沒法停止──薰那化成櫻花的影像不斷在腦海中重演。
自遇見緣後，這個夢就不斷出現。就算與緣的決鬥已經結束了差不多半年，這個夢仍然像惡魔般纏繞著他。夢中的一切是那麼真實，清晰：他感受到刀傷的痛楚，聽到薰那急速微弱的呼吸，觸到薰那逐漸變冷的身體……一切一切都真實得讓他感到恐懼。
是的，那的確是恐懼，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曾經作為劊子手，讓他面對死亡也不會有絲毫動搖。但現在，他竟然對一個夢產生恐懼──他恐懼夢中的一切會成為現實。他應該知道有太多事情不由他去控制──想向他挑戰的人太多，想向他報仇的人太多──他的生命太脆弱了…但，這不是他所害怕的。他只害怕無論自己多麼努力去保護他珍惜的人，最終都只會讓歷史重演，失去所愛。
他不要她成為另一個巴。他怎可以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為自己獻出生命？
風漸漸遠離，落櫻也停止了起舞，四周剎那間變得寧靜起來。劍心驚覺自己已來到目的地──巴的墓碑就在眼前。劍心小心翼翼地清理巴的墓，然後在那裏放下一束白菊花。
「巴…多謝你的日記讓緣明白我們之間的一切。他雖然不肯原諒在下，但也不會再向在下復仇了。這次來看你後，不知什麼時候才可再來了…因為在下又要踏上新的流浪之旅。」劍心反手拿起逆刃刀，把自己的長髮削了下來。「不能與你一起得到幸福，那就讓以前的一切美好回憶，隨頭髮一起跟你長埋泥土下吧……」
劍心轉身邁步離去。風，吹亂了劍心那一頭短髮。聽著背後那蕭蕭風聲，劍心忍不住回頭遙望巴那瑟縮一角的墓碑，只見那裏佈滿落櫻。剎那間，劍心像看見巴與薰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巴，請你代替在下保護薰吧！」
沒有回答。耳邊響起的仍然只是蕭蕭風聲。再次舞動的落櫻，隨風飄落於明治十九年，那同樣叫人難以忘記的另一個落櫻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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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讓我離去,讓我留下
2012-09-30
七年了。終於還是重遇了。
沒有風聲，沒有飄揚的落櫻，只有寂靜作為二人的陪襯。
薰感到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她曾經夢過多少次與他重逢情景。在夢中，她總是緊緊把他擁在懷中，就像怕再次失去他。她會跟他耳語那份掛念之情，讓他知道她根本沒法忘記他。但當夢境成為現實，卻讓她感到多麼難受：她已為人妻，而且快要成為第二任母親，她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隨意而行的薰了。面對眼前這個縱然是最愛卻離棄了自己的男子，她可以做什麼？她應該熱情地邀請他和故友共聚？還是應該禮貌地和他打聲招呼然後離去？又或是裝成和他不認識？
「娘…娘…」小女孩的聲音把薰從幻想拉回現實。
「小沁有什麼事呢？」薰溫柔地問道。
「娘你答應了和小沁到那邊的門前茶屋吃燒餅的，我肚子餓了呢！」
薰看著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女兒呢……剎那間，她明白到她可以做的事只有一件。
「那好吧！娘現在和你去吧！」薰牽著女兒往那間門前茶屋走去。
沒有停留，薰與劍心擦身而過。就在那一瞬間，二人的眼神相交了。薰的聲音在劍心的耳邊響起:「再見了。」
劍心感到自己的心在絞痛著。他不是為薰已為人妻、已為人母的事實而難過，也不是為她冷冷的態度而傷心，因為這一切在他決定離開時已經預料到了。只是薰那落寞、憂傷的眼神……卻讓劍心感到迷失了。那個真的是薰嗎？與她眼神相交的瞬間，他看到的，只有淡淡的哀愁……他多麼想親手為她抹去那一層哀愁，然後為她添上幸福。但，令她的眼神失去神采的是自己嗎？劍心再沒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薰！！可以…讓在下和你說幾句話嗎？」劍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薰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小女孩以奇怪的眼神看著突然停了下來的母親。
沒有緊張，沒有期待，劍心有的只是迷茫。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仍然放不底呢？ 那天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回首的嗎？不是已經告訴自己再不會介入薰的生命的嗎？
「……劍心，」薰的聲音打破寂靜。「我們到那邊的門前茶屋才再說，好嗎？」
薰牽著女兒的手不停地發抖。明明說了再見，怎麼又為他一句話而留下呢？就和七年前一樣，對他的每一請求，我總是無法拒絕。是我太心軟了？還是…其實我根本就不想走？
門前茶屋的人客並不多。小女孩牽著母親的手，找了一個在櫻樹下的位子。小女孩不一會就把新鮮的燒餅吃掉。沒有理會薰與劍心，她只管和四周的孩子把玩那在風中飄揚的落櫻。
誰也沒開口說話。劍心靜靜地看著那小女孩──她像極年輕時的薰了。她那天真的神情，就像那個沒有經歷過風霜的薰一樣。
「薰…可以告訴在下她的名字嗎？」 「她叫沁……柏木沁。」 「……柏木？」
「我…並沒有嫁給河原呢……」薰的臉掛上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以憂憂的眼神望著劍心。「你還不明白嗎？我不甘心啊……可是三年的等待，並沒有讓我等到你呢……」
四周陷入靜寂之中。看著身邊底頭無語的劍心，薰忽然感到多麼無奈──或許，當年我是應該等下去…等下去……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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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縱使我依然愛你
2012-09-30
風並沒有停下的意思。一片一片落櫻伴著無言的二人。劍心的沉默讓薰感到茫然。我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呢？他知道了那又如何呢？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四年前的決定，不是早已注定了今天重逢的無奈嗎……
明治十五年春天。
薰獨自一人在道場內走著。在這裡生活也有二十年了吧？每一個地方都記載了我的喜怒哀樂。在這個道場，我第一次接觸劍術；在那個房間，我看著母親的逝世；在這一個廳中，我和左之助、惠、妙等一起度過了很多個快樂的晚上；在那邊的廚房，我總是帶著偷師的心情靜靜看著劍心燒飯……
薰搖搖頭。為什麼要想起他呢？還有一個月，我便要成為柏木的妻子了……
「原來你在走廊呀，薰！」彌彥把沉思的薰叫回現實。「惠小姐她來了見你。」
「是嗎？那我現在來了。」
「薰！！」彌彥叫住往客廳走去的薰。「你不要說我多事……你…真的要嫁給那個柏木？」
薰停了下來，轉身給了彌彥一個嘲弄的笑容。
「小朋友，你懂什麼！」然後便轉身離去。
「誰是小朋友！！」彌彥怒吼起來，但又靜了下來。「但…也許是吧！我到現在都想不通劍心為什麼要走，更不明白薰為什麼等了三年後又忽然說要嫁……不知惠小姐又為什麼事而來呢？」
「惠小姐找我有事嗎？」薰擠出一個笑容跟惠打招呼。
「你為什麼不等下去了？」惠帶點激動地說。「雖然等下去不一定會有你希望的結果出現，但，這至少是你真正的心意。難道你甘心嫁給柏木嗎？就像我……縱然他心裡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會逃避自己的心意的！」
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薰在惠的對面坐下來。
「惠小姐，很多謝你的關心。但……我是真心想嫁給柏木的。而那個人……我已把他忘記了。」薰冷靜的語調掩飾了她內心那份震撼。她知道，自己是不能把劍心忘記的。那份沒法停止的掛念就像是一頭怪物，每天吞噬她的心，讓她的靈魂墮入那沒有終結的苦痛之中。只是三年的時間卻讓她明白，愛他並不等如可以擁有他。有時候，你也只可以選擇放棄。她也知道自己正在害怕。有一天，她會承接不了那份牽掛而崩潰嗎？ 她不想再縱容自己沉淪在那虛無縹緲的期盼。她要的，只是一個落腳地。
「能夠見到你嫁給一個好人，便已是我最幸福的事了。」她選擇了他為她選的終點。
「所以……」薰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請惠小姐你祝福我吧！而且……」
「你不要說了。」惠打斷了薰的說話。「我和你相識一場，只是不想你後悔罷了。我也要回醫館了。告辭了。」
薰看著惠的身影消失後，小聲的把沒說完的話說完。
「……而且，只有那樣做，我才能讓他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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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放不下的牽掛
2012-09-30
是無奈？是遺憾？是失望？是難過？是怨恨？還是，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劍心實在分不清了。
當薰以那充滿複雜情感的眼神望著他說出「我不甘心」時，劍心只知道他的心抽痛得更厲害了。他想向她說對不起，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或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因為無論怎樣，以往的一切都已經挽不回了。
結果，在下還是做錯了嗎？因為心軟而勉強與巴在一起，最終令她死於在下的劍下。但縱然恨心地和薰分開，最後還是沒法讓她得到幸福……
難道不論選擇死別還是生離，結局也只能是一個悲劇？
突然，劍心感到一隻溫柔的手捱著自己那因為焦慮而緊握的拳頭。
「薰……」劍心沒法相信自己的雙眼。那真的是薰的手嗎？
「劍心……」薰輕聲呼喚著那既親切，又陌生的名字，然而她的雙眼卻只是凝望著在天空飄蕩的落櫻。「請你…不要為我而難過，可以嗎？」
劍心訝異地抬頭望著薰。他看到她的臉上掛著的是一個美麗的笑容。
可是，薰的手卻輕微地震動著。但縱然難過…縱然無奈……我只可以選擇露出笑容吧？因為只有這樣，你才不會陷入自責的深淵之中……一切都是我的錯吧──不應答應留下，不應讓你知道我不甘心。所以，請不要低頭，請不要無言，請不要緊握著手……請不要因為我而再露出那個表情──那個因想起殺死巴而陷於自責時的痛苦表情。我好害怕。我不要成為你的另一個包袱呢……
劍心茫然的望著薰。為什麼要這樣說？為什麼要露出這樣快樂的神情？又為什麼在下還是看到你中眼中那沒法讓人分得清的情感？
「薰……」
「我要走了。」薰打斷了劍心要說的話。沒有回望劍心，薰害怕眼神的接觸會讓他看破她真實的情感。她放開牽著劍心的手，站起來往女兒的方向走去。
遠離的兩個身影讓劍心的心情變得那麼沉重，那麼焦躁。那是他心中的一個死結。請讓在下知道你的答案吧！
「薰，你真的幸福嗎？」 劍心霍地站起來，向著薰的背影呼喊。他聽到自己的呼吸變得那麼急速，那麼沈重。
薰停了下來。只見她彎腰與女兒說了些什麼。然後小女孩半跑半行的走到劍心的面前。但當她停在劍心面前，卻默然不語，而且面頰紅得像黃昏的落霞一樣。劍心像又看到了薰那嬌羞的神態。
「什麼事呢，小沁？」劍心以一貫溫柔的語調詢問眼前這個像極了薰的小女孩。
「娘…娘叫小沁把這個給你…叫你…保重身體。」小女孩張開小手，手中的是一個平安符。劍心凝望那平安符片刻，然後把它緊緊的握在手中。小女孩於是走回娘的身邊。
「薰…你……」
「劍心，」薰回頭看著劍心，卻迴避了他疑問的眼神。「我會讓你知道，我是…幸福的。」
薰與女兒的背影漸漸淡出劍心的視線。劍心帶著略為沉重的步伐，往與薰相反的方向前行。不應再糾纏下去了…在下還想祈求什麼答案呢？所以……
「薰，請你……一定要找到幸福……」劍心在心中祈求著。
而那帶著二人紛亂回憶的櫻花花瓣，隨著風的停止而飄落地上。沒有風聲，沒有落櫻，沒有回憶，一切又再次回歸平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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