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 Kamma
類型: 言情 明治 劍薰
原文出處: https://www.fanfiction.net/s/3438095/1/To-have-met-you-earlier
註:此篇因無法聯繫上作者,並無徵得原作者轉譯同意。
全一幕
2020-11-26
薰輕手輕腳踏入臥房,確認劍心已經睡了,她緩緩呼了口氣,輕輕掀起屬於她床墊那半邊的棉被,盡力不驚醒另一旁枕邊的人。下一秒,她的手腕從後方被緊握,整個身子被拉至對方的胸口前,薰從額前的瀏海望著對方,他的臉上帶著溫暖的微笑,手梳著她的長髮。
「妳生氣在下嗎,薰殿?」
聽到她的稱呼,她鎖了眉,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一直不理在下呢?」
他難過的表情融化了她之前的決心,她轉過身回抱他,頭枕在他顎下,「對不起… 只是… 有件事要告訴你,但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的腦中馬上湧進百種可能的答案,每一個猜測都越來越沉重:她把廚房燒了嗎?道場出了什麼事嗎?她傷了自己嗎?她生病了嗎?她愛上另一個男人了嗎?
薰看著這容易擔憂的男人,翻著眼,拍拍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又在想什麼,但建議你在頭髮變白之前停下來。」
劍心放下剛剛的臆測,語帶玩笑地望著她。「在下還沒這麼老,薰殿。」
「希望不是。」她親吻他的唇,握住他的手,然後引導到她的腹部上,帶著緊張的微笑說,「我希望當他/她結婚的時候,你能在現場。」
他睜大了眼,「妳的意思是─」
「我懷孕了。」
他緊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抱內,一邊消化這個新消息。這個時候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對呢?他實在不知道。
「你會不開心嗎?」
聽到這個問句,他驚訝地看著她。「不開心?這麼棒的事在下怎麼會不開心呢?在下只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任何話都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他停下來,斟酌該怎麼問,「多久了?」
她對他笑,「兩個月了,預產期是明年夏天。」
她的話再次讓他睜大了眼。「夏天…」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將誕生,他內心感到動搖,但仍對妻子輕輕笑了笑。
她點點頭後,在他的懷中睡著,這幾天為了這件事她無法好好休息。
妻子穩定的呼吸聲一直是他最能安心入睡的催眠曲,現在卻突然失效了。他張眼瞪著天花板,剛剛他的回應真的很差勁,這應該是他人生最欣喜的事啊,但他只是抱著她。
另一方面,這兩個月來,薰獨自默默藏著這心事,為什麼她沒有馬上告訴他呢?
他沉重地嘆了口氣,用手遮著臉。他知道她總是擔心有一天要面對他的離開,所以他沒有資格做出承諾。撇開孩子的議題,他的存在總是侵蝕著薰的自由。從那一晚,薰在街道上認出他後,一步步驗證了刃衛所說的,她成為了他的女人。
與緣的那場戰鬥結束後,劍心向她求婚。兩人都已有共識,劍心的戰鬥永遠不會結束,而薰會一直支持他。就算自己的年齡和她有些距離,薰也不在意。
現在他的年輕妻子懷了他的孩子,一個斬人值得這種幸福嗎?曾經親手殺了本應該是最愛的妻子,他是否仍有資格得到幸福?甚至再次剝奪下一個女人的幸福呢?
他紛亂的思考驚醒了薰,她總是能察覺他的心思,無需他說出。他對她微笑,在擁抱中親吻她的額頭直到她再次入睡。入睡前,他忍不住想著,儘管他可能不配得到這份幸福,但他也不願輕易放棄。
但是巴會原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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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噓!別那麼大聲!」
「怎麼?妳為什麼在洗衣服?劍心跑了嗎?」
「別亂說,他還在睡覺。」
「應該要叫醒他了吧?」
「我不忍心,他從來沒有睡這麼沉,況且今日也沒什麼事,就讓他多休息吧。」
屋外的對話傳進劍心的腦海時,他瞬間睜開了眼,看到眼前陌生的天花板,皺起了眉。屋外的對話聲依舊繼續,但他卻認不出對方,這是怎麼回事?環顧屋內,他坐在一個明顯不是單人尺寸用的床墊,枕頭上方擺著武士刀,但這把刀鞘和刀柄都很陌生。這真的非常奇怪。如果他是意外被綁架成了敵方的人質,應該不會讓他這麼輕易拿到武器。
他拿起刀端詳,手感非常順手。
外面的對話依舊繼續,越早突擊對他越有利。他扎起高髮尾,輕聲走到紙門後,手腕一轉將紙門完全推開。面前沒有任何一絲危險信號,剛洗完的衣服在風中飄揚,天空陽光普照,鳥鳴嚶嚶。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子,和一名女人背對著他。男人個子高挑偏瘦,嘴叼著魚骨,頂著棕色蓬鬆的髮型。
「正說到你!你是打算睡一整天嗎?」
劍心朝那名高個子男人皺眉,對方的口氣好似和他非常熟悉,與旁人總是對他閃避畏縮的樣子相差甚大。
「你-」
女人轉過身,燦爛地笑。「早安。」
劍心忍不住盯著有著藍色雙眸、烏黑馬尾、溫暖微笑的女人。對方知道他是劍心?
「劍心你怎麼了?」
女人陽光般的聲音傳進耳裡,他意識到女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這不對勁。他左右張望,從晒衣場再望回他們,左手仍握在刀柄上,隨時緊戒,然後說出一直困擾的問題。
「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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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和服換成紅衣白褲後,他安靜地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內。
方才,那對男人和女人露出困惑和驚慌的表情後,他馬上被一連串問題給轟炸,大多數的問題是:他叫什麼名字?幾歲了?今年是哪一年?對方對於他最後說出的兩個答案都震驚不已。高瘦的男子大喊著要去找一個名叫惠的女人。女人點點頭後,用著擔心的表情望著他。
之後,女人自我介紹她的名字叫薰,他們彼此已經認識一年多了。當她看到他疑慮的眼神時,表情似乎很困擾,但仍引領他走回他剛剛走出來的房間,並告訴他等待左之助和惠回來之前,要更換的衣服。
惠是女醫生的事實也頗讓他感到驚訝,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顯然,他的確是在明治十二年,幕末真的結束了,維新志士贏得了勝利。日本仍在努力建設,現今的社會似乎相當和平。他已經「流浪」了十年,直到去年春初,他在神谷道場住了下來。名叫薰的女人原本還想說更多,卻被惠制止了。惠要求讓她們獨自談話。他別無選擇,正要起身離開,一名男孩莽撞地進屋,男孩正想要對他開口,也被其他人打斷。 看到眾人都閉口,劍心離開了房間。
他回想著目前得到的資訊,幕末已經結束十年了?這樣算下來他至少二十八歲了。他皺著眉環顧醒來的房間,看到角落立著一面被布遮蓋的鏡子。走上前,他掀起布看向鏡中的自己,左臉頰上的十字疤不如之前那般鮮明,似乎證明了這段已逝去的歲月。自己的表情線條也少了稚氣,多了份沉穩。儘管年齡看似稍長,看上去並不會超過22歲。那些人有可能說謊嗎?也或許他的外表就是如此。
從鏡中,他看到了角落邊的睡墊,是誰和他同睡這一個房間嗎?他走到最靠近眾人所在房間的牆邊,仔細聆聽。
「我不信,他一定是在惡作劇,一定是假的。」是男孩的聲音。
「我不贊同彌彥,劍心從來不開玩笑,就算是,這也太超過了。」這是薰的聲音。
「大小姐說得對,劍心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我們必須要相信他的話。如果阿劍認為他是15歲,那麼你們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仍是斬人拔刀齋。」
「薰,妳認為有什麼可能引發這件事?他的頭部受傷了嗎?」惠問。
「哈哈,我猜絕對是被竹刀打的!」
「彌彥!」醫生嚴厲的聲音迅速讓男孩安靜。
「…我不知道,他昨晚入睡前都很正常,但是醒來後……」
「我聽說過類似的情況,有可能劍心的大腦出了些狀況… 我們最好就像平常生活一樣,生活上的某件事或許能讓他恢復記憶… 薰,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是不要向他解釋過去的事,也不要對他說謊。如果他知道我們說謊或隱瞞,他可能會離開。」
「所以我們只能坐等劍心自動恢復記憶?」是左之助。
「我不是這領域的專家,我會寫信給其他醫生。他住在京都,所以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
眾人同意後,劍心聽到他們準備離開的聲響。
「你希望我留在道場嗎,大小姐?」
「不,沒關係。」
「這個劍心和之前不一樣,個性比較冷酷。」
「謝謝你的擔心,但… 他仍是劍心。」
這是什麼意思?這個男人很了解薰嗎?從對話推測,他和薰、左之助住在這裡,她和左之助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他決定停止思考,因為那雙有著藍眼睛的女人一直奇妙地困擾著他。也許和他同睡房間的人剛好不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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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坐下來準備吃晚餐時,他謹慎地瞥了一眼紙門。好吧,至少他認為他的動作很謹慎。
「有別人要來嗎?」
看到薰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皺起了眉。這女人知道他能透過劍氣感應周圍環境嗎?她了解他多少?
「不是,但是沒有其他人了嗎?」
她歪著頭,「其他人?我只準備兩人份而已。」
他點了點頭。「左之助呢?」
「他有說要留下來吃飯嗎?」
「他不住在這裡嗎?」
看到他的困惑,她微笑。「自從彌彥搬去和左之助住後,道場裡只剩我們兩個。」
「所以是妳和我同睡一個房間嗎?」
她紅了臉,「我-」
「別對我說謊。」
他嚴肅的語氣讓她停住原本想說的話,她的確想避談這話題,這是她深愛的男人,但現在眼前的人喪失了這十四年的記憶,只是個陌生的人。金色的瞳孔直視著她,好似灼傷著她。
她點了點頭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的臉仍然嚴肅,「我們結婚了嗎?」
她再次點頭。
「多久了?」
「五個月。」她小聲說。
「那沒有很久。」 劍心忽略了她受傷的表情繼續,「是被安排的嗎?」
她皺起眉頭,「安排?」
對於她一直重複他的問題,他感到不耐。「被他人安排的婚姻。」
一滴淚滑了下來,她低著頭,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腹部上,「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今年幾歲?」
劍心的問題讓她感到驚訝,「二十九… 但是這和剛才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如果我像妳所說的,今年29歲,我猜妳還未超過19歲吧,我們之間相差了至少十歲以上,我不認為妳這樣的女孩會愛上我。」回想起與巴之間的婚姻,他的語氣多了份苦澀。「這是為了什麼計畫才被安排的婚姻嗎?」
出乎他的預料,她顫抖的手在他十字疤的臉頰上甩了個巴掌,意識到他說出她這幾個月來一直害怕的恐懼。縱然雙方已互許終身,她卻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愛她,她就像是一隻乖順的小狗般跟著他,或許他只是被動接受,也或許有一天他會厭倦。她顫抖著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抬起眼,她直視他那金黃色的眼眸。「我愛你,我愛你已有一年多了。你說你也愛我,並問我是否願意成為你的妻子。」
眼前女孩的氣勢是他所見過最認真的,這個〝 薰〞很固執,不輕易退縮,但是這樣簡單的薰也容易被看穿,他微微一笑,「妳其實也曾經懷疑我是否愛妳,對吧?」
他話中的刺,比任何巴掌或刀劍還要痛,她靜靜地站起身離開。沿著走廊踏入浴室,背對著門板滑坐在地板上。一直努力抑制的眼淚終於隨著情緒低落,哭聲迴盪進耳內,想要努力抹去剛剛與丈夫的談話。
看著被眼淚浸濕的和服袖子,她爬向一旁為沐浴後預備更換的新衣。拉下腰帶與衣服,她把額頭靠在置物架邊,輕摸肚皮。
「很抱歉… 當你出來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爸爸是否已恢復正常。」薰嘆了口氣,「如果他決定再次流浪… 別擔心,我會加倍愛你… 絕對不會因為少了父親,讓你感到空虛。」
她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內心對自己發誓,她一定會像自己的父親養育自己一樣擔起全責。擦乾眼淚,穩定心情後,她換上衣服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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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她沉重的走到她和劍心的房門前停了下來。結婚後,劍心搬進了她的房間,因為那是道場內最寬敞的房間。在過去的五年,這一直是她的臥室,在過去的五個月,她與劍心分享了這間臥室。
或許目前暫時分房睡比較妥當,就在她要轉身離開時,紙門滑開了,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薰嚇了一跳,抬頭看著眼前的人。
「妳要去哪裡?」他的聲音沉穩,不像早前聽到的尖銳。
她木然地回答,「睡覺。」
「為什麼不睡在妳的房間?」
她搖了搖頭,「我認為今晚最好分開睡。」
注視她片刻後,他伸手引領她入屋,手仍握著她的手腕上。「這是妳的房間。我不會要求妳離開。」
「但-」
紙門刷的關上,他盯著她的眼。「妳是我的妻子。不需要多想。」
她漲紅著臉,全身緊繃地走到睡墊上坐下。她到底在緊張什麼?之前她已經和他同睡好幾次了,有什麼好猶豫呢?!她安靜地滑入被窩內,閉上眼,如同之前一樣等待他。不過熄燈好一陣子了,身旁仍沒有聲響。
隱約中,瞥到他靠在牆邊,倚著劍坐,雙臂交叉,頭部微微前傾,瀏海掩蓋了他的面。
她沒有打算要他改變,只是低聲問了他,「劍心?」
寂靜籠罩著兩人,直到他回答,「什麼事?」
他的口氣不是曾經答應與她共度生活的那人,而是另一個低沉的男音,沒有任何溫柔。這個男人不是那個呆萌的浪人,而是昔日的暗殺者,她縮進被褥內。
「妳有什麼問題嗎?」
她嚇了一跳,點了點頭,意識到他可能看不到她點頭後補說,「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
他抬起眼看著她,仍毫無表情。「為什麼想知道?」
「因為我想知道我面對的是那個階段的拔刀齋。」
他抬起眉頭,「拔刀齋?你指我嗎?」
她沒有被他的問句動搖,「那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不過無論我怎麼稱呼,在我心中,你都是我的丈夫。」
他凝視著她一會兒,看到她堅定不移的神情後呼了口氣。「我曾經和你談過巴嗎?」
她愣住了,內心早已猜測有這個可能,但心中某一角她曾期望不會。她閉上眼睛暫時沒有說話。
劍心凝視著她,「從妳的反應,我猜想妳的回答是知道。」他繼續,「她… 四天前去世了。」
她慢慢轉回身,這時才看到之前沒注意到的地方:這個劍心垂著肩,低著頭,臉上掛著她從未見過的悲哀表情。拔刀齋是一回事,愛上巴的拔刀齋又是一回事,但是失手殺了巴的拔刀齋又是完全不同的事。
望著他疲倦的身子,她不知為何就脫口說出,「你不是故意的。」
他震了一下,驚訝的看著那個聲稱是自己妻子的女人,「我告訴妳的?」
薰點了點頭,轉向從紙門間隙中灑落的銀色月光,「如果沒有緣的出現,我不確定你是否會告訴我。」
「緣…」他重複,就像在思考這個有點眼熟的名字是從何而來。
「巴-san的弟弟。」她回答了他沒有說出口的問題,「他為了對你報仇… 攻擊你周遭的朋友,所以你把巴-san的事情告訴我們。」
震驚過後,他問,「他現在在哪裡?」
「你擊敗他後,他消失了。」
一片靜默在兩人之間,這麼多的事他竟失去記憶,但不論怎麼陌生,當他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時,他覺得很自然。「他曾經用妳來攻擊我,因為妳是我的女人?」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結婚… 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特別關係… 但是他曾經設計刺死我,讓你自我墮落。」
劍心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和自己沒有特別關係,如果她的死亡會讓他自暴自棄,那麼未來的他- 或者更確切地說,這個年代的他必定深深愛著她。
在那之後,兩人皆未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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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艷陽喚醒了沉睡的劍道代理師父。薰揉著眼坐了起來,開始思考今日需要完成的事。與以往不同的是劍心已經不在屋子內,前一日發生的事如潮汐般迴向她,她衝出屋外,看到空空的晒衣場後感到內心沉重,她再趕往廚房,依然空無一人。她深吸一口氣,期望昨日只是一場夢。
正要準備走回屋內更衣,她朝另一頭的道場瞥了一眼,發現門半開著。她皺起眉,這門本應該是關上的。
拉緊衣領,她心中疑慮道場是否有小偷潛入,往道場內描了一眼,在看到高聳的紅色馬尾,內心鬆了一口氣。她咬著牙、凝視眼前的人影,她知道這身影代表的意義─ 浪人的記憶仍然還未恢復。
劍心正抬頭看著牆上那排整齊掛著的名牌,「妳是師父?」
他語氣的疑慮讓她回過神,她在內心重複了一遍他的問句後,帶著受傷的心情輕笑,「我知道我的劍氣不強,但希望你能接受這個事實。相較你和左之助,也難怪我相形見拙。」
他側過身看著她,搖了搖頭,「我確實有注意到你的劍氣… 但我以為那是出於妳的個性。」
她紅了臉,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如果我不是道場的主人,你認為為什麼我們會住在道場?還是說你覺得道場是你的嗎?」
他再次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傳授飛天御劍流… 我還沒有學到奧義。」
「九頭龍閃和天翔龍閃嗎?」
他直視著她輕易說出口的招式。
看到他的反應,她聳了聳肩,「幾個月前,你遇到不得不打敗的強敵時學會了,但是你說過你不會傳授飛天御劍流給任何人。」
「師父… 他-」
薰微笑著回答他欲言又止的問題,「他很好… 可能還在喝著酒吧。」
「妳見過他?」
「幾次,但很短暫。他曾經和我提起你的童年。」
想到師父可能把他糗事全盤說出,這次換他紅了臉。薰笑著眼前這世上最讓人畏懼的斬人竟然會露出困窘的表情,其實他和浪人並沒有相差太多。
注意到她的微笑,他轉過身沒有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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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薰!」
聽到呼喊,她很快更衣完走出房間,她那一頭亂髮的學生已經在等待了。「彌彥?你今天這麼早到這裡做什麼?」
他皺著眉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是否有其他人後回答,「左之助很擔心妳,一早一直吵著要我過來。」
她翻了個白眼,朝廚房示意。「你吃過了嗎?」
彌彥感到驚訝。「拔刀齋煮的嗎?」
她笑,「不,但我給你弄幾個飯糰。飯糰很簡單,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他懷疑地看著她,嘆了口氣跟上去。「我來幫你。」
「今天很貼心噢。」
兩人進入廚房後,劍心從另一邊屋簷下走出。剛剛所有的對話他都聽到了,到底為什麼彌彥會認為他要代替妻子做飯?他在道場旁坐下思考,直到薰和彌彥吃完飯進入道場時,男孩還朝他瞥了一眼。
他起身上前觀察兩人練習,感到有點餓後轉移到廚房,桌上留有似乎是預備給他的飯糰,他咬了一口,味道不太好,他楞了下,但仍吃完飯糰。
完後他走進道場,站在門檻上看著兩人練習。彌彥是在接受薰一對一的課程嗎? 他是能看出彌彥的潛力,但他想知道在這和平的時代是否有必要教授一對一課程。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兩個年輕人走來。
兩人約莫十五歲,與他年齡相當… 或者應該說與他內心的年齡相當,新來的學生們看待代理師父的樣子,很明顯夾雜著愛慕與崇拜。彌彥完成練習後,迅速與其他兩人排成一列。
他再次看著牆上的名牌,只有三名學生…
眾人開始練習後,他轉身朝大門走去,他需要思考的地方。
「你要去哪裡,劍心?」
名叫左之助的高個子出聲問他,他知道對方早已在道場,但內心期望對方不會打擾他。他不太情願的回瞪那位一副把這裡當作家一般進出的男人。「外出。」
「會回來?」
「是。」沒再說任何話,劍心穿過左之助身旁。
前拳腳小子壓低聲子對他威脅,「如果你敢傷害她,我會砍了你。」
劍心停下腳步,用著金色眼瞳瞪著左之助。「你以為你是誰?」
左之助撇嘴笑,「諷刺的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對她?」
左之助對這問題微皺眉。 劍心可以看出對方在考慮,然後回答,「諷刺的是,我是保護她避免受你傷害的人。」
片刻後,劍心轉身離開,踏入名為「東京」的陌生街道。 他不太確定該往那個方向,只是隨意順著路,最後停在河邊的一根原木旁。
他望著流動的河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水中的魚群偶爾反射淡淡的銀光,他陷入沉思。這是自從他剩下十四歲的記憶、醒來之後的獨處,距離幕末結束至今已有十多年了,和平的明治十二年,但卻是他失手斬了妻子後的第五天。
他的思緒回到過去籠罩的痛苦和黑暗中,才剛失去了椎心之痛,卻又馬上再婚。他很想知道巴是否會原諒他這輕率的行為。縱然他真正再婚的年齡是十四年後,如果他的認知正確,他決定再婚是和這女人已認識了一年。從道場的氣氛及旁人的互動來看,未來的他很開朗,這點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薰是一位活潑樂觀、非常關心他的女人。
他望著河邊嘆了口氣,鼻間仍然可以聞得到血腥味。河水清澈湛藍,但他就是聞得到。斬人就是如此,鮮血的氣味就像滲入了他的骨髓裡離不開他。這樣一個汙穢的人,到底是否值得活在他內心期許建立的新世代?
「劍心-san?」
他轉身看到一位從坡道上走下、有著深色短髮的女孩。
她對他微笑。「我知道是你,你是我認識唯一一個紅頭髮的人。」她停了下來,睜大著眼。「我 -對不起,我沒有意識到你是-」
他對她皺眉,「怎麼了?」
「你的眼睛,是金色。」
劍心沒有忽略藏在她聲音中的微微顫動。「我不會傷害妳。」他示意她坐在他旁邊。
她深呼了口氣後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坐下,當他說話時,燕幾乎跳了起來。
「妳怕我。」
她緊張地搖了搖頭。「沒有,拔刀齋-san!」
他皺起眉,「你之前叫我的名字。」
她向他鞠躬,「我很抱歉,劍心-san!那是… 只是… 你的眼睛不是紫色的。」
紫色?在加入維新志士之前,他的瞳孔一直是紫色的。從接下第一個暗殺任務後,他的眼眸改變了。之前他沒有考慮太多,但顯然這反應了他的心靈狀態。「不用擔心,我腦子有點亂。」
她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一定是有很嚴重的事吧。你的講話方式也不一樣了。」
「我的說話方式?」
她笑著說:「彌彥-kun曾告訴我,當你失控時,你的眼睛會變成金色,說話用詞也會不一樣,像是你不會再使用〝在下〞。」
劍心露出無言的表情,未來的自己是把自己視為戰國時代的人嗎?
「劍心-san,一切還好嗎?薰-san出事了嗎?」
聽到妻子的名字後,他轉向年輕女孩。「沒有。」
當他不再開口,她點了點頭起身,輕輕向他鞠躬,「希望你不會被困擾太久。」
他確認對方已安全離開後,目光望回河面。一個人在十四年間可以改變多少?他不確定是否喜歡自己未來的形象,但也不至於討厭。依自己得到的回應,明治後的他是個擅於打掃煮飯、溫和的好好先生,這些瑣事他並不介意。在過去的兩天裡,薰接手了這些家務,做得並不是太好。巴被大多人認為是個理想的妻子,她美麗端莊、溫柔賢淑,家事樣樣拿手。相較之下,不是說薰不夠溫柔,薰的笑容能讓他感受到正向有朝氣,兩人完全是不同氣質,他欣賞女人的品味也改變了嗎?如果他在認識巴之前遇見了薰,他會愛上她嗎?
他瞥了一眼空中,發現在他沉思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準備回到道場,回到他從昨日醒來一直陷入困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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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跨過門檻時,那名叫左之助的男人從道場發出刺耳的聲音,「大小姐!」
沒有一絲猶豫,他的腳衝入道場,看到屋內的薰躺平在地上,左之助、彌彥和兩名學生圍繞在她身邊。
「發生了什麼事?」
前拳腳小子怒視著一名學生,「你最好在我動手前離開!」
兩名學生看到左之助眼裡的憤怒都呆住了,迅速收拾後快速離開。
薰坐起身打了左之助的頭一記,翻了個白眼。「你這樣太誇張了。」
「是啊,左之助,我以前天天不都這樣做嗎?!」彌彥對明顯全身散發著憤怒的左之助感到困惑。
左之助回吼,「你從來不會趁她背對你時偷襲!現在的小孩怎麼連武士道都不懂。」
「他偷擊妳?」左之助、薰和彌彥終於注意到劍心也在現場。
薰微笑著搖了搖頭。「他們只是開玩笑,不是故意傷害我。」
左之助咆哮,「但妳摔倒在地板上!」
「我只是腳滑了!是我的錯,不是他的錯。」
左之助搖了搖頭,仍然很不高興。「我不認為妳現在的狀態下適合教劍道。」
「現在的狀態?」
彌彥和劍心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薰一拳打向左之助。「你這個白痴!要保守秘密啊!」
彌彥皺起眉頭,「喂,妳們不和失憶者說就算了,但是連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也不知道,太過分了吧,薰!」
看著憤憤不平的學生,劍心語帶嚴厲說道,「不准用那種語氣對她說話。」
自己最景仰的對象責備自己,彌彥的表情垮了下來,薰立刻握住彌彥的手,「對不起沒有告訴你,彌彥。」她沒有回頭看著自己丈夫,淡淡一笑,「… 我懷孕了。」
劍心瞬間抱起薰衝出道場,所有事情的發生似乎只過一秒。
彌彥站起身,內心很想跟過去,但左之助按住他的肩膀阻止,「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問題吧。」
「但是他可能-」
左之助搖了搖頭,「他不會做傷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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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最初醒來的房間,劍心用腳趾拉上紙門,他小心謹慎地將薰放到角落邊已折疊好的睡墊上,跪到她面前,凝視著她。
剛剛的消息太突然了,他眼中震驚的神情帶著疑慮,「是我的嗎?」
對這傷人的問題,薰再次舉起手想要像之前一樣打他,但這次他的手搶先握住她的手腕。
薰喪氣的問,「你怎麼能問我!」
他堅定的表情沒有改變,「只要回答問題就好。」
她瞪著過去這個深信她的男人。「當然是你的。」
完全出乎薰的意料,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突然向前吻她,她先是一愣,想要推開對方,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完全相信她,但他熟悉的吻讓她想起自己的丈夫。片刻後他將額頭靠在她的額頭上,小聲說著,「謝謝。」
她睜著大大的眼注視著他。他仍閉著眼,微促的呼吸拂過她的臉。
「對不起。」他靠向她的腹部,擁抱著她,「對不起,我不知道。但是就算我的記憶不再恢復,我也不會離開妳或這個孩子。」
「劍心…」話在她的喉嚨深處燒灼著。
「我不確定我是否值得擁有。在我奪去這麼多人之後… 殺了巴之後,是否能擁有幸福。」
她抬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微笑,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當然可以,你值得擁有這些,還有更多。」她俯身向前親吻他左臉上的疤痕,輕聲說,「我不是要你忘記過去… 因為過去,才成為現在的你。但是,請不要活在過去。」
他深深吻她,這是他未來的女人,與他一起繼續度過未來生活的人。他幾乎不認識她,但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更好,他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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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劍心一人獨自醒來,坐在皺巴巴的睡墊上,薰不在身旁,與他前兩天醒來的情況一樣。前一晚,薰接受了全部的他,無論他是拔刀齋還是浪人,都是誓言永遠陪在她身邊的丈夫。
他的注意力被房門外的聲響吸引,是薰與左之助之間的對話。
「一切還好嗎,大小姐?」
「你太過擔心了。」他妻子的怒吼讓他不自覺微笑。
「昨天看到他把妳抱走的速度,我會有什麼期望?」
劍心摀臉回想,昨日在左之助和彌彥面前的舉動,他太直接了。
「他是劍心,無論他是拔刀齋或浪人,他不會傷害我。日本找不到比他更堅強的人。」
他聽到高個子男人的嘆息,「我有時覺得他配不上妳。」
她笑說,「我覺得是我配不上他。」
「不,妳是唯一能激發他想活下去的人。」
「哦,天哪,你什麼時候學會多愁善感了。」
左之助笑說,「好吧,如果哪天妳對他感到厭倦,我一直在妳身旁。」
方才的對話中,劍心一邊聆聽一邊更衣,此時他刷地拉開紙門,對左之助幽默的搖了搖頭,「沒有這個必要。」
兩名好友都注意到他的說話方式,劍心站在緣側向著自己的妻子微笑。不確定為何,但他的記憶回來了,他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薰拋下從井中打上來的水桶,深吸一口氣後向他衝過去,臉埋在他胸前,雙手緊緊抱住他,「你回來了。」
他親暱地撫摸她烏黑的頭髮,「對不起,讓妳擔心了。」抬頭對左之助露出抱歉的微笑,「這幾天抱歉了。」
前拳腳小子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後轉身離開,把時間留給面前的小倆口。
劍心擁抱著妻子,這是他曾經自我質疑的幸福,現在他只想敲自己的頭。失去記憶後,他才知道薰的重要性,他的所有過去成為了現在站在這裡的他。如果有人想要奪去,他會用盡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回來,就算是面對自己的黑暗也一樣。昔日的他已接受了現在的幸福,而現在的他更不會放手。
「在下很抱歉之前說過的傷人話。」
薰只是微笑,「沒關係。」
劍心搖了搖頭,「我們之間不是為了方便才被安排的婚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能感覺到她的手緊握他的上衣。「我不是隨意決定結婚,妳也不是代替品… 在下喜歡妳比妳所想的還要久,當在下第一次遇到妳,我就被妳吸引了。」
他抹去她不停歇的眼淚,「對不起,我真是個愛哭的人。」她笑。
他低頭,「在下好像是常常讓妳哭泣的那個人。」
她的臉埋進他上衣的領口,搖了搖頭。「我會哭不全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我是如此愛你。我現在覺得是最幸福的人。」
過去一直困擾他的黑暗,往後他們倆人會一起去承擔。「謝謝妳,薰殿。」
她皺了眉。「別這樣叫我。」
劍心有些訝異,但仍溫柔的微笑,「謝謝妳…薰。」
她拉著他的上衣領口,親吻他彎下身子的唇。他笑著輕輕拉著她走上緣側,薰靠在他胸口上,「沒事了嗎?」
他搖了搖頭,「和妳在一起會越來越好,」然後他伸手放在她仍平坦的腹部上,「還有和我們的孩子。」
薰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希望是孩子們。」
他笑,「是,十或十一個。」
她睜大眼睛,「你希望我懷孕20年!」
劍心親吻她的額頭時笑了起來,「也許會有多胞胎出現啊。」
她搖了搖頭,「沒辦法,除非你負責生下另一半,我是打算三四個就好。」
他輕撫她柔軟的臉頰,傾身親吻她的眼角。「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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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mma: 這是原作者寫的第一篇劍心同人短文,文中有幾個點觸動Kamma,Kamma再依對原著的了解,修改了部分內容後放上來分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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