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 Kamma
分類: 幽默 明治 彌彥
原文出處: https://www.fanfiction.net/s/2269215/1/Baka-Neko
全一幕
2012-10-30
春天，美好的季節；櫻花，優美地沿著河岸處處飄散，飄附在他髮上、飄附在他腳下。
明神彌彥─ 自謙為神谷活心流首席弟子、最佳實習生，像每週學不乖跑去道場鬧事的愚蠢混混會做的行為，將地上的櫻花瓣憤恨地踢入空中。現在是春天，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薰卻耍著暴躁的態度，指使他去做任何她能想到的雜事。
所以，現在的他必須站在這裡，屈就為一個可憐的奴隸，為了被交付的差事在市集上踱步，心中開始猜想他的代理師父之所以願意教導他，是因為她能多個做事的僕人。如果沒有劍心，他大概會一天到晚忙著煮飯洗衣。
他沿路走著，口中憤恨地抱怨，想著不知何時薰才會放他長假。
「去打掃道場，彌彥！」
他用力踩。
「去燒熱水，彌彥！」
他用力踩。
「去買豆腐，彌彥！」
想到一連串似奴隸的工作，他停在路中央，一手插著腰，一手拍打著空空的豆腐盆，眨著自己的睫毛，提高了音調。
「我那麼努力去別的道場工作，來養你這個米蟲，彌彥。」他模仿著，「現在趕快出去，這樣我才能多一點時間和那個現在在我院子裡洗衣服的那個木頭人武士獨處。」
刺耳的喊叫聲把他剛剛的動作打斷，自己其實也知道剛剛的話對自己的老師有點不公平外，還有自己那誇大的模仿讓他看起來像個十足的蠢蛋。在一片櫻花雨中，他用含著罪惡感的眼神看向四周，目光對上二名小女孩，一個眨著眼看著四周，另一個睜大著眼回看他。
「小菖蒲， 小麻雀…」彌彥倒吸口氣，然後對她們微笑，一手梳著自己像刺蝟的頭髮，把頭頂上的花瓣拍落後，再次訝異地眨眼，看著單獨的兩人。
「彌彥有問題！」小菖蒲大聲說。
「啥？」彌彥困惑地看著她，「為什麼我有問題？」
「你講話好好笑。」
「話話好好笑！」傳來預期的小麻雀回應。
「… 呀，有病，」他嘟囔，「小菖蒲，小麻雀，玄齊醫生呢？」
兩個小女孩同時手指向道路遠方的盡頭，他順著視線，在遠遠那一端看到醫生正安靜地和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談話，總之，只要不是太遠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我要走囉，」他對她們擺出微笑，「我還要替薰買東西。」
小女孩們也露出牙齒微笑回應，高興的表情讓彌彥突然覺得自己這趟差事會比預期的更加複雜。
噢，對啊，複雜…
她們正覺得無聊，玄齊醫生要去神谷道場，彌彥要往反方向，因此碰面後，女孩要求陪他一起走到市集。老醫生看了一眼彌彥沉重的臉色，對他感到有點同情，但仍露出笑容牽起孫女們的手。
難道他們不想去道場，幫忙劍心洗衣服嗎？
當小女孩對他露出難過的表情後，彌彥突然升起罪惡感，何必把自己的脾氣出在這兩個小女孩身上呢？或許有她們陪著會比較有趣呢… 因此他露出親切地微笑，主動牽著她們。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小菖蒲和小麻雀不會惹出什麼麻煩的。
就如他所想的，是沒有；但如果不是多了她們，這趟豆腐的旅程本來應該會更順利的。
主因是貓。
那骯髒的小東西，明顯是沒有人飼養，無聲無息地穿梭在眾顧客腳間，嗅著地面。
彌彥猜想或許它餓了吧。
接著，他心中想著的〝或許〞升級成〝確定〞，貓停在一處肉攤前伸長鼻子嗅著，搖著尾巴，然後突然跳到了攤位上，打斷老闆和一名胖婦女的買賣，貓用著如針尖銳般的牙齒一口叼走一片牛肉─ 在吃驚的老闆反應之前─ 將肉片拖到地上，打算帶著口中的獎賞隱身到附近的暗巷內。
婦女立刻放聲尖叫，彌彥停下來觀看，小女孩各站在他兩側，受害者老闆終於發出憤怒的吼聲，跳過自己的櫃檯追逐礙於肉片而無法行動自如、還在眾人腳邊穿梭的髒貓。坦白說，彌彥很敬佩這隻膽大的小賊，可惜到最後，貓兒為了躲避抓狂的老闆被迫拋下到口的美食。
不過，被汙泥沾滿的牛肉片早已無法拿出來銷售，老闆沒理會身旁有小孩子圍觀，開口罵了一串髒話，抬腿往可憐的小東西用力踢了一腳，彌彥看著貓被踢飛的樣子不由得縮了下身子，貓撞飛到一旁的攤位邊哀嚎了一聲，抖了下身子，高舉著尾巴，腳步搖晃了下，然後在老闆想再補一腳前，消失在攤位間。
好可憐的貓。
彌彥注視著貓直到消失，露出難過的笑容。小麻雀此時突然哭了起來，將臉埋在自己姐姐的衣服上， 小菖蒲睜大著眼看著他，臉上露出對他期待的表情。
噢，糟了。
他看著手上空空的豆腐盆嘆氣，彎下身用盆鏟起被拋棄在地上的肉片，然後他將豆腐盆交給小菖蒲，兩手一邊牽一個，帶著她們走往貓逃走的方向。
他們很幸運地找到縮在巷子角落、正舔著身上髒污的貓，由於方才被老闆殘暴的動作給驚嚇，當小麻雀開心地發出〝找到了〞的呼聲，貓兒立刻抬起頭，在彌彥來不及拿出〝美食〞前，一溜煙地跑了。
「喂！」彌彥低罵，「笨貓！」
不過，他也不能怪它。那貓兒怎麼會知道兩個興奮到跺腳歡呼的小女孩會不會又朝它胸口補一腳？因此他繼續跟在貓兒消失的方向小跑步追去，心中計畫要在下一個角落前堵住它…
… 好吧，是下一個…
… 或許是下一個巷子…
… 該死的貓。
他當然白費了好多時間，讓他更加固執地想要追到貓，直到眼前出現粉色及橘色相間的夕陽，彌彥才停下腳步，在喘息中嘀咕。薰早在半小時前就預期他回去，這場〝躲貓貓〞遊戲已經進行到河邊，他仍然還沒買到豆腐，如果不趕緊回去，等一下可能會看到某個殺氣騰騰的代理師父，拿刀殺到東京街頭上。
他緊張地朝肩後瞥了一眼，心中半預期會看到舉著木刀、發出怒吼的人影朝這裡衝來。
玄齊大夫的孫女們仍然在他身邊，小麻雀磨著腳，一臉睏意。
「我們該回家了，那隻貓不想要我們餵牠。」
「才沒有！」小菖蒲激動地更正，手指著前方。
他壓下想對小菖蒲擺出的臭臉 ─就不能放棄這隻貓嗎？─ 他轉身看向她指的方向，貓尾消失在河岸旁一座腐朽已久、看似快坍塌的小木屋內，彌彥看著木板上腐朽生成的破洞，懷疑屋內無人居住，甚至遺棄多時。不過小貓逃到這裡，似乎真的被困住了─ 而他絕不可能獨自讓小菖蒲或小麻雀走近這麼危險的地方。
「我們應該讓貓一個人休息，」他期待地說，「你們爺爺也希望我們回家了。」
如果他現在買了豆腐直接回家，薰應該不會計較，應該吧？
二雙責備的眼睛對上他。
彌彥嘆氣，「好啦，好啦，待在這裡不要走開，知道嗎？」
「好！！！」
他從小菖蒲手中接過豆腐盆走向小屋，疑慮的朝門內望去，基於慣性他仍然先敲了門，目光留意隨時可能從腳邊衝出來的貓影，沒有回應後，他試著推門，門板輕易被推開。
屋內非常幽暗，霞光從門板的破洞中篩落到地上，的確是間被摒棄的小屋。屋內空間約為二個小房間大小，偶爾天花板上會滴下怪異的水滴，由於這幾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氣，那麼屋子上方的某處可能有積水，就算他不懂木工，也可以看出這屋子的狀況有多麼糟。
他戰戰兢兢踩在地板上，腳下的木板多已腐爛，還留有被使用過的跡象─ 大概是些不知名的流浪漢在這邊休息避寒─ 有了這樣的想法，讓他對這屋子的安全燃起一點信心，也促使他加緊腳步，畢竟單獨留下兩個小孩待在河邊非常不適當。
從另一個房間傳來微弱的喵聲。
哈！彌彥從門框旁望去，看到毛茸茸的一團朝空中伸展著四肢，正忙著舔肚子清理自己。他沒有意願變成瘋子追這個毛球滿屋子跑，因此他輕輕將豆腐盆放到地上，用手指拎起肉片搖晃，輕吹口哨。
噢，太好了。果然是隻飢轆腸腸的小動物。
當貓抽動著耳朵，彌彥咧嘴笑了。一秒後，髒兮兮的小動物一步步走來，試探性地往前舔了肉片一口，接著快速咬過。彌彥伸出另一隻手，將貓掃到自己懷裡，想將貓帶出屋外，好讓屋外的小女孩們能看到自己完成了任務。或許她們會替自己說好話，同樣是女生的薰也會軟下心而不計較他這次的─
不過，貓卻有其他的想法。剎那間，不領情的貓爪涮過他的鼻樑，焦躁的小東西露出不友善的尖牙與爪，想脫離他胸前，彌彥驚呼，肉片從他手中掉落，只能先顧好自己別受傷。結果一心顧著貓，直到自己的腳踩穿了地板才回過神，他抱著腳大喊，一屁股跌到地上撞到旁邊的隔牆，牆板由於他的重量被壓垮，他倚著剩下的牆，試著把自己的腳從潮濕的破洞內拔出。
胸前的貓抓著他上衣一會兒，然後跳到地面，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吃掉在他腳邊的肉片。
「笨貓！」他語氣不滿。
一股水流滴到他頭頂，他震驚的抬頭，頭頂上的木板少了支撐而破裂，沉重的天花板開始往下坍塌，隙縫間飄散著碎屑落到他肩膀上彈起。
彌彥睜大眼，猛力想拔出自己的腳，就在腳從洞口拔出一半時，天花板崩潰了，碎木混著積水一齊垮到他頭上。
在這九死一生當下，他保持風度用自己的身子護住貓及它的食物。
一片喵叫聲中他再次醒來，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貓在自己安全的臂彎中安靜地吃完晚餐。
有光線… 是好事，他想。
夕陽仍在西沉，很顯然他的狀況算不錯，他細心聆聽屋外的聲響，以為會聽到女孩們的哭聲，不過什麼也沒有，看來她們是跑去求救了，幸好。
噢…
他試著移動，才察覺到自己的傷，在下方有個看不見的東西緊緊困住他，濕潤的泥土浸濕他的上衣，他漸漸了解到一半的身子被卡在腐爛的地板下，胸前所受的挫傷又完全比不上腳痛來得厲害，還有一股水流緩慢滲進土裡… 只能盡量安慰自己，不去考慮自己會被這麼壓著、緩慢被淹死的可能性。
那隻臭貓的情況當然很好，完全沒被困住，在他的胳膊間伸懶腰，好像剛剛的崩塌是件稀疏平常的事。當貓往前嗅著他的手指，輕咬他指尖時，他幾乎慌了，以為貓餓到想嚐人肉，之後才知道貓只是想珍惜他指尖殘留的肉汁。
有東西在滑動，身上的壓力變更重了…
這種情況… 真的不太好。
貓此時抖了抖身子，揚起的灰塵讓他喉嚨有股灼燒感想咳嗽。接著，它逕自從殘瓦碎土間、在靠近他手部的一個空隙間鑽出，他可以聽見貓爪在他上方穿過時發出的摩擦聲，以及微弱的喵聲，內心不免抱怨對方的忘恩負義。
彌彥雖然有試著推開身上的重物，不過很快放棄，不僅是因為這一點點的出力就讓自己的腳痛到像在火燒，而且由於剛剛的移動讓某個東西滑落，然後他立刻停住。
沒關係的，她們已經去找人求救了。只要我保持原狀，一定會有人救我出去。
況且，如果薰生氣他晚歸，這次他有好藉口了。
「我可以每次都用這藉口了，」他微弱地說，「想想看… 下次她要我洗地板… 我可以… 在屋頂上昏倒，然後她會… 抓狂… 」
沒有人聽得到他的嘮叨，至少不是正常人，聽到從上方傳來的微弱喵聲，他拋開貓兒增加上方重量的顧慮，只是微笑。冰冷的觸感染上他的上衣，水逐漸在他身旁聚集，這貓真是個大笨蛋！
「要知道…」他繼續著，「從一個小偷… 到現在… 你偷偷摸摸的功夫真的很差，你應該… 要學習趁沒有人的時候做事。」
在那之後他閉上了嘴，對地面輕拍，最後嘟囔，「笨貓。」
他的話再次從上方贏得另一聲微弱的喵聲。
彌彥仍然微笑，貓在他上方某個黑暗的角落捲曲，輕聲發著嗚嗚的聲音。
當他逃出這裡，他要宰了它。
終於，他聽到含糊地喊叫聲以及連續的跑步聲，太陽剛下山不久，剛點燃的燭火讓他倍感親切。他再次聽到喵聲，以及微弱的抓痕聲，片刻後，某處鄰近他的方向傳來貓兒的號叫聲。
身上的壓力減輕許多，然後他聽見了左之助的聲音。
「喂！彌彥，如果你還在下面活著，叫一聲痛或喊一聲吧！」
「喊一聲…」他陰鬱嘟囔。
「再忍耐一下。」
「先拿小塊的，左之助，」這次是劍心的聲音，還含著擔憂的口氣，「彌彥，你還好吧？」
「我的腳好像骨折了，」傳來他悶悶的回應，「最好快一點… 否則我快淹死了，小菖蒲她們是不是全速跑… 到道場或向其他人求救？」
「我們是在離這裡不遠的路上遇到，是薰殿叫我們來找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虛，「她很擔心你。」
身上壓的重量越來越輕，讓彌彥越來越容易呼吸，他在黑暗中露出微笑，為自己即將獲得的自由欣喜。終於，所有的重量消失，一隻溫柔的手拉起他，從燈籠的火光中他眨眼看到對方擔憂的面孔。
嗯，算是… 劍心擔憂的面孔，以及左之助很努力忍住笑意的臉。
彌彥的頭髮、臉頰滿是塵土和水漬，衣服也完全沁濕，更別提汙穢不堪。
我知道我看來很滑稽。
彌彥白眼了一秒，在劍心小心握住他的腳時，立刻痛得尖叫，忘記了剛剛的怒氣，「啊！」
「對不起，彌彥。你的腳卡在地板間扭傷了，我需要用力把它拔起來。」
他努力用尋找貓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等一下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那隻貓… 為了餵它，他先是被活埋，又快被溺死，然後他看到了：在燈籠發出的火光邊緣間，貓兒在小麻雀的腳邊磨蹭，滿意的發出喵聲。兩名小女孩很安靜，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他想應該是其他人沒有多餘的時間送她們回去。
彌彥微笑地對她們安慰，「我沒事，小菖蒲、小麻雀，我── 啊！劍心，小心點！」
「腳踝扭傷很嚴重，我猜你的腳趾又卡在木板邊，」劍心低語，帶著歉意微笑，「兩隻都扭傷了，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其他的應該只是皮肉傷。」他嘟囔。
「我送這些女孩回家，」左之助扶起彌彥讓他坐好後直言，「你帶那小鬼回道場，晚一點我會送狐狸女過去。」
幾分鐘後，彌彥發現自己在劍心的背上，雙手環抱著劍心的脖子，慢步在回家的路上。他為自己像個小孩的模樣而感到丟臉，馬上要求放自己下來，但全身的重量一加到腳上他立刻像個嬰兒一樣大喊，只好乖乖回到劍心背上。已經夠丟臉了，他想至少這個模樣他還可以忍耐下去。
「忘了找那隻貓報仇。」他嘟囔。
不過那隻貓早就溜掉了，他希望以後不會再見到它。
「怎麼了？」
「沒事。」他喪氣說。
他的腳好痛，劍心的背很舒服、很溫暖，回到家前他對自己提醒別睡著了，畢竟他可不是小麻雀。
過了一會兒後，劍心再次開口，「這一陣子好好休息你的腳，彌彥。我會向薰殿解釋的。」
「嗯，」他疲倦地同意，「所以這代表我不需要打掃道場了。」
「對。」
他鼓起勇氣追加，「還有，我也不能燒熱水，或幫忙煮飯。」
「對。」劍心嚴肅地同意。
「不能買豆腐，事實上… 我想我可以放個長假。」彌彥打了呵欠，將臉頰依附到有點退色、洋紅色的上衣。
「對… 嗯，彌彥？豆腐盆後來怎麼了？」
沒有回應，只剩一個十歲小男孩發出的微弱打呼聲。
【THE END】
本文之中文翻譯權已經過作者同意
版權為原作者所有，請勿任意轉載
↩回本篇目錄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