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言情 明治 劍薰
全一幕
2024-06-16
神谷薰年方十八，作為左鄰右舍交口稱讚的劍術小町，不施粉黛，明眸善睞。
若將高荷惠比作盛開的虞美人，姿濃顏麗；那麼神谷薰便如同初春綻放的櫻花，清秀婉轉。
可櫻花偶爾也豔羨虞美人的紅。
緋村劍心推開門，便見少女跪坐在鏡前，矮下身委屈地嘟囔什麼，手背上紅了一小塊皮膚。
「薰殿，」劍心皺眉上前：「怎麼了？」
「啊？」好似被抓住小辮子，薰略有慌亂地一手藏起什麼，一手捂住嘴唇，偏頭不敢看人：「劍、劍心，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正好要洗衣服，來問問薰殿是否有要洗的外衣。」劍心垂眸看薰縮在背後的右手：「可否讓在下檢查一下呢？方才好像見它磕傷了。」
薰眨眨眼，反應過來，猶豫著伸出手，一小盒精緻的口脂捧在手心：「其實沒有磕傷啦。」
女子的物件總是外觀精巧，這盒口脂也不例外。檀木外刷著深紅的漆，金色的細線勾勒一簇簇櫻花。
劍心接過小巧的圓盒，打開看見裡面殷紅的膏體中間微微凹陷，確實是使用過了。
「這是惠上次送給我的，好看吧？」薰看起來很喜歡這個禮物，將手背伸到他面前展示試色的痕跡。
劍心細細地看了，覺得像鋪在雪地上的一小塊紅絲絨。
他點頭，誠實道：「好看。」看著薰彎起來一雙眼睛，又刻意說：「薰殿也有塗口脂的時候啊。」
少女如料想中輕瞪他一眼：「後面那句話太失禮了，我可是女孩子！」
她想起高荷惠將口脂遞給她時的眼神，她說——你們該有進展啦。
劍心注意到薰一直遮掩嘴唇，問道：「那薰殿試過了嗎？」
神谷薰又扭捏起來，支支吾吾：「試是試過了……」
他了然，笑眯眯地問：「可否讓在下看看呢？」
今日天光正好，清風吹進屋裡，帶不走臉上的熱氣。薰低著眼，默許劍心緩緩近身，慢慢按下她的手，露出下半張臉。或許握慣竹劍的手實在無法一下掌握塗抹口脂的精髓，紅色的膏體鋪滿整個嘴唇，甚至幾處溢出唇邊，像偷吃了番茄的貓。
劍心輕輕笑出聲，惹得薰止不住從頸脖羞到耳根。
「太過分了！」劍道小町重拳出擊。
劍心捂住臉頰，順勢躺倒：「哦咯……」
他看著天花板，悠然舒氣。
「居然嘲笑我……」少女敏感的自尊心幾欲破碎。
「對不起，薰殿，」劍心坐起來老實道歉，拾起一旁的濕帕：「在下替你擦一擦吧？」
賭氣側頭的神谷薰聞言睜開一隻眼瞧他，與那雙柔軟的堇色眸子對視，情緒便如水流淌而去。她不由得揉搓衣角，小聲答應了。
劍心將濕帕折疊兩下，展出背面早先沾染的紅痕——想必是手帕主人努力過許多次仍不得要領——尋了一處白淨的部分覆上薰的嘴角，專心地輕輕擦拭，如同收藏家對待心愛而易碎的瓷器，一點點拭去白瓷表面的雜質，裸露出少女原本淡粉的唇色。
「薰殿，本來的顏色已經很適合你了，」收藏家眉眼舒緩，似乎十分滿意：「為什麼突然想要塗口脂呢？」
還不是因為你嗎，笨蛋劍心！神谷薰暗自委屈，又說不出口，只得下意識微撅嘴唇以表不滿。
隔著一層帕，劍心感覺手指被底下的雙唇輕碰了碰，濕漉漉的。他不自覺睫毛發顫，擦不下去了。於是劍心收手，將紅痕斑駁的濕帕整整齊齊疊好放在桌上。
「劍心？」發覺他突然沉默，薰面露疑惑。
「……薰殿，」緋村劍心坐的端正，吞吐再三：「在下可以為你塗口脂嗎？」
欸？神谷薰一下忘記如何呼吸，眼神也遊移，最後望進劍心緋髮後一雙近乎懇求的眼睛——如同紫色的火融化了她的所有思緒。
他本來該是一名浪客。
劍心垂眸看眼前的天真的少女。她閉眼向他傾身，抬起下巴露出白皙的頸脖，嘴唇微張，如同重瓣櫻花伸出嫩黃的花蕊。他打開小盒，挑起紅膏，指腹點上她的唇瓣，淡淡的紅暈染開來。
劊子手就是劊子手，劍心望著紅色，無可避免地恍惚見到血。他手下愈發輕，胸腔愈發脹，好像心裡破了個口子，心頭流出豔豔的血，借由手指塗抹到薰乾淨的嘴唇上。
命運是何時改變的？
神谷薰被磨得面上發癢，忍不住彎唇發笑，躲避他的手。
「請不要動了，薰殿……」劍心捧住薰的臉，苦惱地長歎。
薰不再動了，睜開藍色的眼睛，心滿意足地在他手心裡向他笑。
自此，紫眼與藍眸挨近，緋髮與青絲交纏，浪客被櫻花的一個吻永遠留在了春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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