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黑暗、言情 明治 緣薰
說明: [轉載文]原刊登於明治劍客浪漫譚，現網頁失效且無法聯繫上原作者，如有聯絡方式懇請告知。
前言
2020-12-11
上海的雨特別潮濕，格外陰鬱。
一如我反復輾轉的心情。
突然之間，雪代緣的側臉映現在我腦海。
他是如此一個複雜而又單純的男孩。
他只是愛著他的姐姐，深深地執著地愛。
以至於鑽心的疼痛。
《浪客劍心》中，誰又是最懂得愛的人？
是劍心？是巴？亦或是？他……
愛到遍體鱗傷，愛到張揚地絕望。
我喜歡無望的愛情，愛情只有在無望的境地才會顯得透明。
透明既是瞬間空白。
然後在時間的沉澱裏註定荼靡。
宛如雪地裏他冷冷的眼。
所以，很想為他們打造一個愛情故事。
像昨夜上海悱惻的雨，滴入我敏感脆弱的心
櫻花飄落的日子
（雪代緣與薰的邂逅……）
如果，世界只剩下櫻花；
如果，因為某個字句的語焉不詳；
我錯過了你。
而天，開始下雨。
如果，我環繞的手臂觸碰的一些空氣，
它們在某一個時刻都土崩瓦解。
我閉上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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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追憶
2020-12-11
她是他愛過的第一個女人，從他頓悟到什麼是愛的那一刻開始。
那是四月的一個晴朗的日子，他記得。
櫻花樹下，她的長髮隨著風飛起；
一襲素白的衣衫，在太陽光下，淡淡地。
四處都能聽見櫻花在風中飄落的聲音。
粉白濃密的花瓣，緊緊簇擁在一起，
每當風吹過，就好象落下一樹的眼淚。
東京，一碧如洗的天空，又是四月的一天。
而天，開始下雨。
不再是櫻花雨，所以也沒有她站在櫻花樹下微笑的狹長的眼，明淨漆黑的眼，
偶爾掠過的陰鬱，讓他久久凝望著，無法言語……
他覺得自己是如此地愛她。
或許耗盡一生時間都不足夠去無語地守侯她的純美，她的憂傷。
他閉上眼，在朦朧中看到的都是清風中的粉嫩櫻花，一片一片，無聲地飄落。
他默默地佇立在她的墓前，新放的雛菊開得正燦漫，散發著淡雅，幽遠的芬香。
她是真的離去了呢，大雪紛飛的清晨。
親眼目睹，她的身體在那個男人懷中一點一點地失去溫度。
他體內溫熱的液體，在滴下的一瞬間全結成了冰。
世界似乎隨時會崩潰一般。
摘下墨鏡，他笑，笑得很落寞。
一瓣櫻花飄落在他肩上，他輕輕取下，
放在嘴裏細細地咀嚼，略帶苦味的芳香。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了淚，他百分之九十的情感隨她一起埋入了冰冷的土裏，去了另一個世界。
是的，她是雪代巴，他的親生姐姐。
那個八年前死在緋村拔刀齋劍下的女人。
他忘不了，姐姐在離去的一剎那仍然對著那男人笑，令人心碎的笑。
他不知道是什麼力量竟然可以將恨轉化為愛？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對緋村刻骨的恨。
八年了，一直以來，支撐他在千難萬苦中站起來的，一直是他對他的恨意。
所以，這次，他會加倍地向他討回，讓他也嘗嘗失去最心愛的人的滋味。
深呼吸，突然間覺得很想抽煙。
然而，尋遍了所有口袋才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
記憶全部掉了下來，
一些斑駁的粉白，一如飄落的櫻花；
一些有時候你會在我的夜裏穿行，你漆黑柔亮的發絲；
在風中，在我手中，
溫存而殘忍，快樂而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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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碎片
2020-12-11
窗外，雨一直下。他落拓地站在櫻花樹下，感覺到冷清的空氣向自己襲來，從四面八方，他無所遁行。
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髮梢、眼睛、面頰上，
然後，迅速會聚成一股，順著他桀驁不馴的鼻子滴到舌尖，雨，竟然是苦的，一如那天嚼的花瓣。
沒有由來的，他進了有粉紅拉門的房間。
雨夜裏，寂寞是解釋寒冷的理由。
寂寞的時候，人可以尋找各種理由去開脫，
因為寂寞的本身已經足夠充分。
榻榻米上，那女孩，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那雙湛藍的眸子。
那雙曾經，在黑夜裏讓他無法直視的清澄的大眼。
打鬥中，不經意地，破碎的彈片擦過她的雙眼……
這也是，他之所以沒有一槍打穿她的太陽穴，而是給她吃下一粒藍色小藥丸的原因。
人之所以會有煩惱，是因為人的記性太好。
所以，他讓她沒有煩惱。
他想到在帶著這女孩離開的一刻，緋村那絕望、憤怒的神情。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開始笑，同樣絕望的笑，只是絕望中還摻雜了些許蒼涼。
他凝神地看著女孩的臉，她似乎睡得極不安穩，被子裏的身體緊縮著。
黑暗中，晶瑩閃爍的閃光在她眼角的內側。
是她昨夜的淚嗎？還是，窗外紛飛的細雨滴落在她蔚藍色的眼底，從此她的眼裏有一片迷蒙的霧。
他完全可以在緋村面前殺了她，那樣，緋村必然會在瞬間崩潰。
但是，當他的槍對準女孩太陽穴的一剎那，恍惚間，女孩與姐姐的身影重疊了……
他知道的，她的眼睛看不見東西了，即使還是一如既往地藍得透明。
黑暗中，把她伸到被子外面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手心裏面。
他的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溫存。
這種清澈而溫柔的觸感，是生命成長的時候，姐姐的手的溫度。
他感覺到自己似乎無法殺了她，至少現在不行……
於是，以後的日子裏，他面對她的驚慌失措，無所適從，只是冷漠地旁觀，因為她的緋村的女人，是他最恨的男人的女人。
然而，自從她出現後，他開始很多次地重複一個夢，夢到小時侯和姐姐一起拾飄落的櫻花瓣，他滿手的花瓣，在陽光下閃著柔和的粉白的光，美麗得讓他心悸。
然後，一陣風吹過來，花瓣全被吹散得很遠。
他一路跟隨著它奔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四周是荒苯的草原，櫻花不見了，他卻迷失了回來的路。
他想到花瓣也許是姐姐。
曾經在他的生命中停留，最後卻離他而去。
很多天後的一個深夜，他喝醉了酒，他沒有留一盞燈，所以回來的時候，一團漆黑。黑暗使他喪失了辨別能力。他不記得進了哪間房間。他只記得空氣中彌漫的櫻花的香氣。
是姐姐嗎？
黑暗中，他抓到一雙柔軟的柔荑。
不要再離開我。他孩子氣地唸喃。
他感覺到那雙柔軟的手握得很用力，一股熱力由她的指尖傳到他的手心，溫暖他被凍結的心。
他就如此，一直握著。
然後，如雨一般清涼的水滴滴在他的面頰上。
很快地，醉意在一瞬間消失。
他震撼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地把她的眼睛合上，放開來的時候，他的手裏一片潮濕……
不要哭啊，在這兒很安全。他因為她的淚而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是誰，你又是誰，天為什麼一直是黑的？她的聲音微弱中夾雜著無措，更多的是不安。
你是，是櫻花。他溫和的告訴她。
那麼你呢？你又是誰？女孩止住了淚。
我是誰並不重要。他的心中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漫天飛散的櫻花，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
我的眼睛呢？她小聲地詢問。
他很突然地俯下頭，嘴唇輕觸她的眼瞼，然後再親吻到她的嘴唇。她的頭髮上都是細碎的花瓣香，她的唇卻有淡淡的苦味，一如那日的花瓣和雨。
感覺到她的抗拒與顫抖，他更加細緻地吻她，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吻她，也許只是酒精在作祟。
愛和需要，有時可以是完全不相干的事，他告訴自己。
他輕撫她潮濕的臉，用唇吻去她的心碎，卻發覺自己心上流血的傷口在潰爛。
是他，傷了她的雙眼，和姐姐一樣純潔、無辜的女孩。
他再次輕撫，沉醉、細膩地品味她肌膚的香醇。
聽見她的喘息，她心臟跳動的聲音，她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呻吟。
他拉過她的漆黑的長髮蓋在眼睛上。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背叛如此的赤裸，哪怕只是在黑夜裏，因為他不想用這種方式報復，或是排遣寂寞，謀殺空虛。
他的十指撫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她的純潔讓他再度震驚，並且陷入自責。
他沒想到，他一直以為，她已是緋村的，身心都是。
他說，我很愛一個女人，她是我的姐姐，一直很愛。
他說，在你記憶的殘留的某處一定也深愛著一個人。
說的時候，他沈默地體會著自己的心在某種疼痛中縮小成堅硬的小小的石頭。
我們認識很久了嗎？她問他。
也許在前世。他回答她。
他想，是否每個男人的最初，都會有一個櫻花般的女子，飄落在生命裏，註定頹敗。
他的櫻花是姐姐，亦或是她？
她是他的櫻花，還是，別人的？
這都不重要吧。
藍是鎖，是她微啟的櫻唇；
藍是憂鬱的天空，是她迷茫的雙眼；
藍是無法言語，是我的欲言又止；
藍是離別，是我放手那一刻心破碎的聲音；
是一直想逃離，卻又永遠到達不了的境地；
是她的背影消失後，我被蒸騰的百分之十的情感；
是她在懷中溫存的體溫；
是宿命的攤開曖昧而又殘酷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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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別離
2020-11-25
他看著風把窗外大櫻花樹的花瓣吹進來，飄落到米黃的榻榻米上，陽光閃爍在粉白的花瓣上。
春天明媚、多情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水一般直瀉下來。
他對懷中的她說，雖然你的眼睛看不見，但是，你一定可以感受到陽光的溫度。你應該嘗試感受光明，用心去體會。
他扳過她的身體，說我帶你出去玩，讓陽光照著你，好不好？
她只是用空洞的雙眼對著他，她看不見他的臉，但他看得見她的，所以她微笑著點頭。
他們在無邊的田野裏穿行，島上的風光很美。
他走在前面，小心地牽著她的手。
秋千旁，他抱她上去，然後，很用力地來回搖晃。
她的黑色長髮和粉白色的和服在風裏飄起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一直在笑，尖叫著求他再搖得高些……
然後，他帶她走到櫻花林中。
她聞到空氣中濃郁的花香，雀躍著，像年幼的孩子。
無數細碎柔軟的花瓣旋轉著飄落，落在兩人頭上、身上。
他忍不住抱著她在花瓣雨中旋轉……
他聽見自己對她說，我愛你……
我好想看到你的樣子。她的氣息附在他耳邊。
他的心在徒然間輕顫。
她覺察到他的異樣，於是，用手，遊走他的面部輪廓，他的眉毛、眼睛、鼻樑、嘴唇……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裏有溫暖的眼淚。
那一瞬間的幸福。
他不清楚，這種溫存的感覺，能不能稱作愛。
但理智告訴她，他今生的漂泊註定他不能愛她。
他無法守侯她眼底那片深深的湛藍。
僅僅因為，他愛她，無能為力地愛著。
這是他的劫難，他終於可以試著體會姐姐當時複雜的心情了。
他知道，他對她的渴望並不是報復。
所以，他要離開她，他感覺到自己的卑鄙。
即使會蒸騰掉僅剩的百分之十的情感，他寧願目送她遠去的背影。
他是如此地確定自己在情感上的殘廢。
註定只能任心在風中瞬間瓦解成碎片。
他不能給她的安寧，相信緋村會給她。
他會給自己一個結局，同樣地給她一個歸宿。
也許在與緋村的決鬥中，他會掩埋在層層的櫻花瓣中。
他瞭解自己僅有的勝算，所以他反而更坦然。
而她，會幸福嗎？她也許會忘了他，也許從來不曾有過關於他的記憶。
櫻花飄落的日子，瞬間空白一片。
但，他要她快樂。
正午，灼熱的陽光肆意地照射著，他轉身，身後是有粉紅色門的小屋。
一路上風吹起的櫻花紛紛地飄散，薄弱地飛揚著。
他想起，那天，他們在大風中親吻，她的長髮飄起來，擋住了他和她的臉。他在她耳邊說，我叫雪代緣……
魔幻時刻，他拉著她的手起身。
然後，他發現他們走了很遠，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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