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04

同人創作- 同人小說《對不起我愛你》第一幕 ~ 第十四幕(待續)

作者: g清冽 (簡翻繁校對:兔崽子)
分類: 言情 架空 劍薰

第一幕
2019-12-04

我喜歡的一種陽光,給人一種清澈明亮的感覺,並不灼痛皮膚,也不刺眼,被照射的時候好像整個心都寬廣明亮了起來。

那時候的陽光那麼耀眼,窗外葉子上閃著明亮的顏色,漾在眼睛裡一晃一晃地暖。許多簡單美麗的片段水晶碎片般散落開來,這樣溫柔地印在腦海裡。

圖書館的一面牆壁是一排長長的玻璃窗,木質的桌椅整齊地排滿寬闊的閱覽室,有些人看書睏了便趴在桌子上睡覺,慵懶地度過一下午的時間。薰將書架上的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隨意地拿起一本《莎士比亞集》,實在不知道該看什麼好,想起以前講師講過的《奧賽羅》,也許剛好可以回顧一下。交了借閱證出來找座位,選了一個靠近窗子的地方坐下,因為它足夠的陽光和溫暖。

書翻了一頁又一頁,直到她也和很多人一樣被陽光和文字催眠得打瞌睡的時候,下巴脫離了手的支援直直往桌子上垂去,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睜大眼睛看桌面淺棕色細細的紋理,覺得它們清晰無比。她擡起頭看到對面坐著一個穿著乾淨的白襯衣的男孩兒,他微怔地看著眼前的自己,很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那個打盹。

臉突然有些紅了。「那個......」

男孩兒卻微微一笑,讓一時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消散不少。微微揪了一下的心情不由得放開了,薰也微笑起來,突然覺得心裡的某個地方寬闊明亮了許多。她看到男孩兒留著乾淨柔順的短髮直到脖頸,暗淡的緋紅色在陽光下顯得分外柔和。她的眼睛掃過他正在看的書頁,似乎是一本詩集。她並不涉及此類的書,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詩歌的感情都是極細膩的,她一直這麼覺得,而自己能理解的範圍要有限簡單許多。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

「你一個人來這裡看書嗎?」

......

兩個人從那時候認識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和你在一起,有一種很溫暖平和的感覺。

時間因此美麗起來,像透過陽光的琥珀,胸前的水晶墜子在樹葉上折射出繽紛的顏色。

......
「很奇怪吧,現實中唯物式的悲劇無法避免,但既然是小說裡的故事,為什麼不能兩個人在一起呢?羅密歐與茱麗葉,奧賽羅和苔絲狄夢娜......」只是單純地嚮往美好,希望每個故事都能有幸福的結局,當然這只是她偶爾從腦子裡蹦出來的感慨罷了。

「因為那不是童話吧,」他輕聲道:「也許...... 對於有些人來說幸福太美麗了......」卻讓人感到一絲淡淡的悲傷。見薰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趕忙開口,「當然,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孩兒輕輕地笑了:「其實我只是單純地喜歡幸福的結局而已。吶,你看的是什麼書?我果然看不懂呢......」

「不會啊,很好懂的。」

「是嗎?」

「其實有些我也不是很懂,只是讀一些詩的時候,會有種幸福的感覺。」

有人說,詩人是人類的兒童,其實真的很想說,這句話更像讚美啊。

「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看書,但喜歡閒暇的時候來這裡隨便抱一本書坐在太陽底下睡覺,」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很認真地說:「這也是幸福的一種。」

「是嗎......」

兩人相視一笑,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啊,對不起......」一陣亂翻終於翻出了手機,按下接聽鍵跑到一個不會打擾到別人的地方:「......」
「嗯......」
「......」
「這樣嗎?好的。」

再回去的時候男孩兒還在那裡:「抱歉...... 臨時有些事情得先走了......」
「是很著急的事嗎?」
「嗯......」她有些慌張地問:「你還會來這裡嗎?」

他點點頭。薰因為這個便開心起來。急急忙忙跨上包去還書,再次擡起頭說再見,發現他眼睛的顏色很漂亮,藍紫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竟能看見些許清晰的紋路。

「?」

「沒什麼,再見啦!」

「嗯,再見。」

然後很多事的記憶模糊起來,很久之後她想起那時和他相遇的情景,圖書館一角溫暖的陽光,那種感動和愉悅溫暖的感覺,她至今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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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2019-12-04

有一種痛,從很久以前就融入了我的潛意識,宛如掐緊了靈魂的喉嚨,也許一生都不可能消失了。

這一次是去參加露易莎的葬禮。

天空陰霾。教堂的邊上是一片蔥郁的樹林,在往後是空曠的墓地。入葬儀式上,牧師低聲念著聖詩以佑前往天國的靈魂,身著黑色禮服的人們靜靜地站立著,神情悲哀肅穆。薰靜靜地站在人群中,從開始的心便一直隱鬱地難受,她看著即將入葬的深紅漆色的棺木,直到眼眶乾澀地發痛。

「為什麼......」女孩兒的親人和生前要好的朋友們輕聲啜泣著,胸前白色的花朵凝固在清冷暗淡的色彩裡宛若悲惻的歎息。

「別哭了。」身旁的阿惠安撫似地手覆上她的肩。看到人們將棺墓緩緩吊入那個墓穴中,旁邊的女孩兒們扯下花束上的花瓣灑在棺蓋上,點點繽紛的色彩隨著泥土一起落入冰冷的墓穴。

「但是......」胸口那種無以覆加的悲慟感緊緊地攥著她的心臟,她捂住胸口說不出任何話,好久,輕喃道:「對不起......」

阿惠對她搖了搖頭,苦澀地一笑。轉過頭看著那些被泥土轉瞬掩埋的花蕊,溫柔地輕聲道:「安心地睡吧,好女孩兒......」

入葬儀式結束後人們陸續地離開了。天空卻愈加地陰霾起來,陰暗的雲層如凍結般凝聚在城市的上空,將整片山麓罩成灰白的背景。風吹著漸泛乾黃的雜草瑟瑟發抖,已是一場風雨要降臨了。

天光暗到一個界點時,雨滴終於砸落了下來。薰關上車門,被突然其來的車窗上的雨點震了一下,然後一滴,兩滴...... 越來越多的雨水從天幕間傾落,最終匯成清泠模糊的一片。

雨霧連綿,萬物靜默。一些橢圓形的葉子承受不住暴雨的衝擊被沖落下來,黏在冷硬的岩石上,又隨著一股股的細流匯入草地的凹縫間。

雨幕中,一個打著黑色雨傘的人緩緩推開墓地的鐵圍欄,穿過空曠的寂靜,獨自走到不久前剛立好的墓碑前面。因為新墓的旁邊是兩顆枝葉蔥密的大樹,打傘的人走到樹的陰影下方時雨聲便小了很多。

遠方一片迷濛的安靜。那人靜靜地佇立在那裡看著暗色的墓碑,前方的白百合花束被雨水打得傾頹,潮濕的空氣將傘骨蒙上一層薄薄的白霧,將他握著傘柄的手指沁得冰涼。

藍紫色瞳眸的深處倒映著深深的悲切。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對於前方的路我們一無所知,所以只能無條件地走下去,不能回頭,不管結局是痛苦還是幸福。

很多時候的悲劇也許並不是單純的疊加。「只有經歷了痛苦才會明白一些事情彌足珍貴,但很多事情都有個前提。」女孩兒的笑容帶著淡淡的悲傷與寂寞。

......

「如果...... 我是說如果...... 如果那樣殘酷亦是真相,還會讓自己去感知那份痛苦麼?」

……

從來沒有一個人是渴望痛苦的吧……恍然間想起女孩兒那時候的話,一些紛雜的思緒隱隱從腦海裏浮現出來,那是他在曾經無數日子裏靜謐的時候所想到的,關於很多抽象定義的思索,越深入便越加沈重疼痛。

但始終是那樣簡單的一個願望。現在,他只是任憑自己的心浸沈在那樣的悲慟中,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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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2019-12-04

還記得那個時候在警署的檔案室裏翻閱到的那個女孩子的照片。那本應是綻放最美笑容的年齡,也許是因為太過接近與深刻,那種惋惜的悲哀便留駐進了內心深處。

有些感覺,失去了便很難再重逢。

走入一座綠玻璃頂的建築,踩上嵌著乳白色石子的樓梯,腳步向左邊移了幾步。

接近黃昏的陽光裡有人在拉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沈沈的接近悲傷的感覺,那些低沈的曲調間隙中又有一縷靈動輕盈的節奏相伴,時而歡快的味道。

時間在這樣的旋律裡凝固了許久。門邊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孩兒靜靜地聽著,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乾凈的白襯衣下擺隨意地塞在腰帶裏面,沒有給人不舒服的感覺。那個時候陽光穿過走廊盡頭的窗戶使樓裡的光線不至於太過陰暗,他逆光的影子裡微微顯出線條柔潤的側臉。

並不是一開始就在這裡的。只是等一個人,偶然聽到了這首曲子。橘色的光線映照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給人一種溫暖的即觸感,像是在沒有邊境的夢境中,意識不需要被包裹上現實沈硬的外殼,羽毛般柔軟自由。玻璃窗的光影裡正在演奏的那個人的頭髮被染成柔和的蜂蜜色,似乎和某種感知融為了一體。讓他有一瞬間的迷惑和失神。

拉到一個高潮時,琴聲卻突然中斷了。

周圍安靜的有些空曠。「啊,抱歉……」如夢初醒的男孩兒誠懇地道歉,因為他發現那個演奏者回身望向自己。那人的輪廓很瘦削,眉宇間夾著一些憂鬱的色彩。玫瑰色的瞳眸裡的光微微漾了漾,雖然早已注意到了有人站在身後,不得不承認,那個男孩兒的身上有一種很乾凈的氣息。

「我以前聽別人說,很久以前小提琴是平民拿來伴舞的樂器,所以總覺得它演奏出來的音樂是歡快的。」他看向那人手中的小提琴,有點恍然,隨即自嘲地一笑。

「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麽認為的……不過這真是一種自以為是的愚笨。」

「是嘛……」淡淡的話語。「不是所有一葉障目的思考都值得批判,存在有著它存在的理由。那種想法倒是很孩子氣的單純。」

「唉?真的嗎?」驚訝的語氣,隨即微笑起來。突然想到了什麽,男孩兒環顧四周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您的,我來找一個人……卻不知道這裏有間音樂室,順著琴聲便走過來了……」

「是嗎……」

「嗯,不過這首曲子真美。」

他停了停:「還有,先生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相像呢。竟無意中產生了些許錯覺。」

「哦?是什麽樣的人呢?」

……

夜幕下的酒吧有些混亂的迷醉。昏暗的燈光從裝潢的恰到好處的木質天花板四邊散射下來,舞池裏的擁擠的人群都有些看不清楚。又被慫恿著一杯酒灌進嘴裡,火辣辣的感覺隨即從喉頭湧上來,薰捂著嘴打了個嗝。同事們還在沙發裡肆意地說笑,大杯大杯地倒著酒,旁邊的小操拽著身邊一個高大沈默的男子袖子開心地大聲地唱著歌,顯然是有些醉了,不過蒼紫前輩還清醒就好。

本來是科裡的人打算一起來這裡玩兒聚一聚的,惠還有工作要做沒有一起來,法醫嘛,齋藤前輩說要接個朋友一起來,不過無奈那個朋友不太熟悉這片街區,轉了幾圈終於很不幸地迷了路。

可是還沒有到嗎?小操一臉鬱悶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接一個人要三個鐘頭嗎?好慢的大叔……」

「小操……」薰苦著臉笑,居然叫那個平日裏一臉嚴肅成熟的前輩大叔嗎?不過頭卻有些暈了。聽說幾種酒混著喝更容易醉的,自己只喝了兩杯而已,有那麽誇張嗎?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熱,站起身笑著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去找洗手間。

冰涼的水打在臉上便好多了,她捋了捋濕漉的鬢髮,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關掉水龍頭感覺好些了,再次回到人聲喧雜的酒廳,漸變迷亂的光線依然讓她有些不清醒。穿過雜亂的人群東張西望尋找那群人,一個轉身,視野所及之處的那一方角落突然有些熟悉。

那個位子因為光線太暗了沒有多少人注意,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圓桌上只擺著一個玻璃杯,他的身影和周圍喧囂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那個……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前方的光暗了下來。那人抬起頭,眼前的長馬尾女孩兒讓他有些微微的詫異。「妳是……」

「啊,是圖書館的那次……!」她恍然記起,是那天下午坐在窗戶旁邊的男孩兒,因為那時的陽光給她的感覺很清澈溫暖——「我們見過面的,你不記得我了嗎?」

最後一眼的時候她記住了男孩兒瞳孔的顏色。

對面的緋髮男孩兒微怔片刻,慢慢地想了起來。

「那一天……我想起來了,」柔和的微笑浮現在唇角。「真巧。」

「是啊,不過,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

「?」

托著下巴觀察片刻,女孩兒說:「因為你身上的某種感覺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人啊。」

「是嗎?」

「一個人?」

「嗯,在等一個朋友。」

「我也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微微一笑,「其實一直不太習慣來這種地方,不過大家說是要放鬆心情就跟著一起來了。」隔著人群遠遠地看到坐在另一頭的同事們中的一個女孩兒向她喊著什麽,她向她揮手示意一會兒會過去,因為男孩兒是背對著這邊的,所以他們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薰想起來:「我叫神谷薰,你呢?」

「……緋村。」男孩兒的聲音停頓了幾秒:「緋村劍心。」

「劍心,很高興認識你!」

阿薰笑著伸出手去,卻發現緋髮男孩兒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後。

「妳快走。」低聲一句,女孩兒發現他的眼底流過一絲很陰沈的暗光,令她有些陌生。來不及反應發現兩人已經被一群男子圍在中間。「他們是誰?你的朋友嗎?」薰這樣問道。

看男孩兒的表情和他們的樣子很顯然不是。

「終於找到你了。」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右手拍上他的肩膀。薰還有些疑惑,卻看到緋村在那個人碰到他的時候不經意地一蹙眉。

「走吧。」語氣冷漠且不由分說。

「等等!」她站起身:「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是你們沒有看到他不願意和你們走嗎?」

那個時候在昏暗的燈光和喧鬧的人群中,空氣裡彌漫著香煙和酒精的味道,幾個人頗為驚異地看著這個突然插入的長馬尾女孩兒,她柔弱的身形和倔強的目光讓他們覺得可笑。「無關緊要的人走開。」

「不行!你們不能帶他走!」

「你以為你是誰?拯救王子的公主嗎?」

薰將那個男孩兒擋在身後一臉的不妥協,那堅持的樣子就這樣映在身後藍紫色的瞳眸裡,宛如晦澀的時間裡泛起的一種隔世的溫柔,穿越了光年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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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2019-12-04

人的一生中會遇到許多事。我卻不想錯過你。
我什麽都不願想,除了你。腦海裡都是你的舉手投足和笑容。

「不想死就滾開!」

「薰小姐,請你退下吧。」

「不行,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薰回過頭對他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不尋常的事件引起了許多人的圍觀,遠遠坐著的幾個人終於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發生什麽事了……」小操揉了揉眼睛:「唉?那不是小薰嗎?」

「看樣子是吵起來了……等等,那丫頭和一群人……?」某張有點不敢置信。

身著亞麻色風衣面色沈靜的男子向那邊微微抬了抬頭,心裡計劃著一旦發生暴力事件該派哪個部下去解決。

「該死!」那人粗暴地一個巴掌就要往女孩兒掄過去,緋髮男孩兒手心微微一緊,卻見眼前的薰頭瞬間一偏,腦後的長髮隨之被氣流帶起劃出一道弧度,下一秒那個男子被一拳擊中仰面向後倒去,撞在身後的玻璃桌上腫了半張臉。

人群中一片嘩然。「混蛋!」幾個人一起衝上去,薰錯身的時候一個用手肘擊倒一個,抬起腿踢中一個人的肋骨,那人痛苦地捂著肚子。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全酒吧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一看是個女的還有不少人興奮地吹口哨。其餘幾個人的攻擊速度依舊不減,但畢竟是一個人對幾個人,打了幾個回合後薰的喘息聲漸漸加重。場面一片混亂,一個人突然拿出匕首刺過去,事情只發生在剎那間,小操他們看到的時候已經趕不及出手,「阿薰——!」

尖叫聲後周圍都安靜下來,薰驚訝地睜著眼睛看把她擋在身後的那個男孩兒,緋村的手臂被劃了一道大口子,血順著劃破的袖子口流水般湮滲下來。

「小薰!」阿薰回過神,那個持刀的男子又衝過來,握刀的手卻被一個高個子的男人抬手握住。那人另一隻手夾住嘴邊的煙,「原來是在打架,來晚了這麽熱鬧嗎?」

「老大!」(某張)「齋藤!」(小操)齊聲大叫:「你總算來了嗎?!!」

「啊,抱歉。」淡淡一句。拜托!是道歉的態度嗎?!

蒼紫卻想著剛才的那一幕陷入沈思。

齋藤手腕一轉扭掉了那人手裏的匕首聽到一聲慘叫,在其它幾個人拿刀攻過來的時候扔掉煙頭一記拳頭讓他們和地板接吻。當然坐著的幾個人也立刻加入了反暴陣營,眼看撐不下去有兩個人企圖奪路而逃,跑到酒吧門口卻被一個身著白襯衣的黑髮少年擋住。

「以多敵一不是什麽光彩的行為,尤其對方是個女孩子。」少年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滾開!」兩人吼道,刺向他頸部的刀卻刺了個空,少年側身握住那人持刀的手腕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奪過的匕首直接抵上另一個持刀人的頸,那人嚇白了臉,腿腳發軟一下子靠到了門邊的牆壁上。

「總司,別鬧了。」齋藤出聲喝止。

少年歪歪嘴角。「別擔心,我沒打算殺了他。」

他就是齋藤前輩的朋友?幾個人呆,齋藤前輩就是為了接他才遲到了三個小時?

不過,真難把這個少年和「路癡」兩個字連繫起來。

披著亞麻色風衣的高大男子走過來冷冷地對地上那幾個被制伏的持刀男子說:「雖然很遺憾,但是,請跟我們去警局走一趟吧。」

這座城市的警察辦事效率還不錯,幾分鐘內警車便到達了這條街區的酒吧。緋村捂著手臂止血,薰看著他的傷口:「對不起……是我害你……」卻被他臉上浮起的溫和的笑容止了聲。

「阿薰!你沒事吧?」小操跑過來一臉擔心,「啊?我還好……」緋髮少年在她們說話的時候便轉身離去了。薰回過頭發現人不在,向遠處望,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雜亂的人群裏。

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

「那個人的傷也不知道要不要緊……」
「那個紅頭髮的男孩兒嗎?」小操和她一起看過去。

「嗯,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喂,我記得是你先擋在他前面的吧?」忍不住提醒,隨即開心一笑。「不過阿薰剛才的樣子真的像個保護王子的公主呢~」
「唉?」臉突然紅了。

「阿薰!老實告訴我,是不是——」

「沒有啦~~~」


——————————
這段突然寫的特別順手啊有木有~~~總司也穿越過來吧,嗯~偶喜歡這樣穿~

突然加個:
某人為什麽遲到了三個小時,那就是:
「哦?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米美問。
「他是……」突然電話響了,「喂,你好!齋藤兄你在哪裡啊?什嗎?我在哪?哦……」
很有禮貌地問對方:「請問,這裡是……聖鬥士同人片場?」
齋藤(在電話裡有點青筋):「你怎麽跑那個地方了?!明明告訴你這裡是浪劍的現代同人片場……」
「好好我知道啦~~」不就是迷路嗎?
一小時後——
「你在哪?」
「哦,阿一嗎?這裡有個白色衣服的人在飛~~」
「在飛?!!」某人暴走中~~~(看過柯南嗎?裡面的基德~~心心~~)
再一個小時後——
「這裡的這個男生說他叫藏馬~~」
「藏馬?……」某人無力中……
最後——
「喂,齋藤兄?」
「你在那裡?……別亂跑,我去接你……」
混亂的二次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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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2019-12-04

他站在窗前,臉龐似有似無著一縷輕淺的風。

藍紫色的視野裡倒映著一片恍目的金色。遠處那些灰色的屋頂泛著些許褪色的白,濃鬱的樹葉迎著太陽反射著水波一樣粼粼的光。天空那樣高那樣遠,是一種深邃通透的藍。

閉上眼睛,似乎都能感覺得到那種氣息。

他站在這樣的陽光裡對自己說,再多一秒鐘……胸口的氣流卻越發地沈鬱了。隱隱的躁動從意識深處攀騰上來,到最後愈加劇烈,他轉身拉上窗簾,靠在牆壁的陰影裡,攥著前襟努力地調整那越發急促的呼吸。

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處在那樣頹然的寂靜裡。室內一片暗冷的色調。強撐著身體向前走了幾步,他扶著桌子的邊緣,側過頭看到釘在牆上的那面鏡子。看著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感到了一種幾乎沒頂的絕望。

雪茄煙的煙灰在空氣中停留許久,驀地斷裂掉落在水晶煙缸內,利落乾脆得宛如死亡。

座下的人渾身出著冷汗,膝蓋早已跪得發麻卻不敢抬頭,生怕抬頭的下一秒就會被子彈貫穿腦袋。

「那個人沒有來嗎……」

「本來差一點就可以把他抓回來……都是那群警察惹的禍!大人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下次一定……」

從剛才就一直坐在這裡的人正交疊著雙腿悠閑地修剪指甲,垂至頸根的柔亮黑髮微微外卷,面容姣好,此時聽著座上男子與那個人的對話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身著繁瑣紅色和服的女子用那雙美麗的手剝了個葡萄扔進男子的嘴裡,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結結巴巴的下屬無奈而惋惜地搖頭。

「想抓他?」那人冷笑一聲:「就憑你們這種貨色,恐怕連他一根指頭都碰不到。」

那人頓時僵在那裡,更多的冷汗從腦額上淋淋地滑下。

男子將手裡的雪茄送至嘴邊吸了第二口,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一陣沈默。醇甘的煙霧充滿口腔,又緩緩吐出,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一種高級煙草的香味。

許久。

「算了,意料之中的事。」他放緩了語氣。

「如果還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謝……謝謝大人!」

「這樣好嗎?志志雄大人?」看著那人逃命般慌張地退出房間,美麗的女子湊近他的耳邊:「任那個人在外面的話,不是會對您造成威脅?」

「沒關系,他也撐不了多久了。」男子的眼神一片冷漠:「倒是現在有個任務得交給人去辦。鐮足——」

「果然只在有任務的時候才想到我嗎?」坐在一旁的短髮的美人兒輕嘆一口氣,看向上方的兩人略帶哀怨地一瞟。女子挑眉:「鐮足你那是什麽眼神?」

鐮足:「嫉妒啊,你看不出來嗎?」

黑線:「你果然還在打志志雄大人的主意!」

「反正我是不會認輸的~」

「你做夢!」由美氣得把身邊的男子摟得更緊。(55~志志雄大人不要理他~)

「咳咳……」名為志志雄的男子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兩人才不甘地停止了爭吵。「罷了。」終於停止了修指甲,鐮足站起身走過去,接過那個信封:「是這個人?」

信裡的照片上是被無數記者和閃光燈包圍的中年男子。

「時間是今夜零點之前。」

「OK。」


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鞋跟撞地聲音。長馬尾的女孩兒抱著一堆文件急匆匆地走著,光潔的地板上映出她略顯瘦弱的身形,走到一個拐角時手機響了,於是她將那堆文件吃力地用一個手臂抱住,另一隻手在口袋裡掏啊掏,總算摸到了。

「你好!齋藤警官?……」腳步微微一頓,拐進辦公室在那些資料袋還未落地前擱上桌子。「好,我知道了。」

酒店的一個房間裡,白色床單上的血跡已經乾涸,那個中年男子的屍體臉孔上還保持著死亡臨近時而扭曲的神情,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彷彿看到了死神的樣子。惠帶著一次性手套檢查屍體還有沒有其它的傷處:「果然是一槍斃命嗎?」

「專業級的手法。」高個子男子不予否認。其它刑警們很認真仔細地拍著照,薰看著相機裡屍體前額上的傷口,心裡一陣沈鬱。

錄好筆錄後和惠坐在一個車上回局裡翻看著手裡的資料:「據那個大廈的服務生說是今天早上詢問那個議員是否用早餐時發現的屍體,當時由餐廳打電話到房間,但是沒有人接聽……」

「最後一次見到那個議員是昨晚23點,初次鑒定應該是23點到淩晨1點左右……具體要等進一步屍檢報告出來了。還有這個槍傷……和上一次的案件很像。」惠拿手敲著照片上拍攝的傷口。

「果然又是那個組織嗎?」薰將手裡的資料又翻過一頁,有些微微的停頓。

「阿薰?」惠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薰搖了搖頭。沈思了片刻:「阿惠,妳知道嗎?以前我覺得人們做錯了很多事都是可以原諒的,自從從事了這個職業之後卻慢慢不那樣想了。」

「為什麽呢?」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明白有些傷害給當事人造成的痛苦有多大,經歷了那麽多案件後,看到受害人的家屬那麽痛苦,自己也漸漸感同身受……」

「而殺人卻是最不能原諒的罪,」惠接下去說:「所以每次想到這一點,就沒有辦法原諒犯罪之人,是吧?」

薰輕輕地點頭。

無法原諒嗎?

這樣想,也是因為太善良。「阿薰,妳知道犯罪心理畫像嗎?」

「心理畫嗎?」

「就是通過搜集到的已知的證據對罪犯的行為、心理過程進行分析進而推測出罪犯的人物形象和活動現象。雖然世界上的確有十惡不赦的惡人,但根據畫像得出的許多罪犯的心理其實是和普通人一樣的。他們都和普通人一樣,渴望著愛與被愛,只是太脆弱。」惠這樣說,帶著些許淡淡的感傷:「而其實,世界上沒有無法原諒的事,只有依舊在痛苦的靈魂。」

「但是……」薰微合了幾下唇,最終沒有說什麽。別過頭看車窗外飛快閃過的一排排鱗次櫛比的高聳建築,眼睛裡的光黯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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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2019-12-04

警局的資料室內,警員一如繼往地忙碌。擱在桌子上的咖啡早已冷卻,電腦的液晶螢幕上彈出一頁密密麻麻的數據,將面前人的臉鍍上一層暗藍的螢光,亞麻色風衣的高個男子站在那人身後看著螢幕上的內容,眉鋒微鎖。

「還是無法攻破嗎?」

「目前還是找不到解碼的方法。」

已經秘密注意這個組織很長時間了,「X」,各國刑警頭號狙擊的跨國犯罪組織,涉及走私軍火,販毒,暗殺等多個領域,暗殺目標大多為各個行業領域內的知名人物,其中很多不乏政客和富商。每次作案手法乾凈狠厲,鮮有留下線索。

幾個月前發生過一起這類的案件,受害人是一位政治家的女兒,後來調查出因為這位政治家在主張的路線上和另一群人有利益分岐,多次被警告仍然堅持自見,最終導致女兒被人謀害。
「好不容易發現了他們的中央系統卻不能進入,這麽拖下去只會增加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一旁的阿操恨恨地抱緊懷裡的文件袋,蒼紫盯著那幽藍的螢幕許久:「這個防護壁,必須攻克。」

他對電腦旁的般若下令道:「用Caesar病毒。」

「那種最新的病毒?」雖然下一秒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可是那種病毒現在還在試驗階段,貿然動用是不是……」

「沒關係,」男子的眼睛裡閃過暗沉的光:「一切由我負責。」



你還好嗎?

盛著紅茶的白瓷杯邊緣鑲著一圏流金,影子投射在暖色調的光滑桌面上,安靜祥和。

他側過頭,旁邊是明亮的落地窗,透過玻璃能看得到街道對面半個陽光明媚的廣場,廣場灰色的地面不久前被水沖洗過,許多閒暇的人在那裡散步。正中央巨大的圓形水池由白色的大理石砌成,邊上是環形的花圃,大片大片的紅黃紫色的鮮花在那裡綻放。大鐘上的時針走到一個時刻的時候,整個廣場上空都響起了那首清脆空靈的音樂盒的曲子,將目光所及的這一方風景罩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水晶色。

「嗨。」一個身著白襯衣的男孩兒向他打招呼。他回過神。

水色的唇角一如繼往地微微翹起。他在對面的座椅上坐下,黑色晶亮的眸子明凈如昔。

「我以為自己大概是做夢,原來那天看到的人真的是你。」

有些不可思議……兩人對視許久,最後微微笑了起來。緋村看著自己面前的紅茶停了片刻,突然道:「總司。」

「?」

「你還好嗎?」

那人略微的詫異。緋髮少年藍紫色的眸底流動著一種被時間的河流沖洗後淡淡的悵然,他下一秒唇線的弧度慢慢恢復:「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黑色的眸底閃過一絲凝重的光彩,隨即一片釋然。

「以前的事,我早就忘記了。」

他看向窗外,天空是一種暖藍,下午的陽光不像午後那般炙熱,卻很溫暖。「那個是你喜歡的女孩兒?」

緋村微微一怔。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廣場一側的樹蔭下有幾個女孩兒正在那裡談話,那個長馬尾的女孩兒好像聽到了什麽開心的事笑了起來,一只手拍著自己的胸脯,突然被嗆到似的一陣咳嗽。

他看著她,就這樣不自覺地笑出來。

「怎麽樣?很可愛吧?」

白襯衣的男孩兒支著下巴評論,扭過頭看著對面的人,「你看你,真正開心地笑一下多好……」

表情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黯淡了些,緋村回過頭,卻依舊帶著方才那個笑容。

男孩兒也笑了起來。「緋村,我祝你能夠幸福。」他俯過臉,輕輕地在他耳邊這樣說。一種極乾凈的氣息掠過他的身旁,宛如秋日透過樹蔭望向湛藍天穹的陽光。




難得休息一天,和朋友們告別後,薰看了看不久前借來的書,把它們丟進手提帶裡。暫不去想工作的事情,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便放棄了乘巴士的念頭決定散步回家,走到廣場附近的小吃街時卻有些餓了。

誘人的香味從炸雞店的玻璃窗口處飄散出來,女孩兒不自禁吸了吸鼻子。想到已經持續了幾天晚上吃泡麵的日子,當下決定不能虧待自己的肚子,捧著裝著雞翅的紙袋邊走邊啃,一路忽略不斷向這邊望過來的路人目光。

「嗯……還是這家的雞翅最好吃…」吐出最後一根骨頭小小地感嘆,那滿足的樣子就像一隻可愛慵懶的貓咪,薰舔舔手指,一手抓著紙袋,將快要滑下來的包包往肩上提了提,頗有興趣地踩著路沿走直線,無奈走得東倒西歪。突然幾聲狗叫從路旁的小巷裡傳來,薰走直線的步子停了停。

狗叫?

下一秒加快腳步,因為她很明顯地感覺到那隻狗是衝著她叫的。想到這裡走得更快,身後又傳來兩聲狗叫,最後感到那隻狗直接衝她跑過來。

停!不許咬我!薰緊張得幾乎叫出來,猛地停住身回過頭,那隻狗差點撞到她身上,卻發現是一隻黑色的流浪狗,抬著頭有點可憐地看著她。她想了想看到手裡的紙袋終於明白,是聞到香味所以跟過來的嗎?

試著扔了一根雞骨頭,狗狗受到驚嚇般地跳到一邊,又慢慢湊近,聞了聞,果然吃了。

原來如此……薰微笑起來,方才的恐懼不見了蹤影,倒是因狗狗吃了她扔的骨頭很高興。於是再扔一根,這次那隻黑色的狗卻叼起來扭頭直奔到小巷裡。薰好奇地跟過去,發現小巷裡還有兩隻小狗,大概幾個月大,那麽痩弱,那隻狗就是把骨頭刁給那兩隻小狗吃的。

「原來你一直在照顧這兩隻小狗嗎?」她俯下身對那隻黑狗說。

眼前的這一幕讓她有些感動,兩隻小狗吃完了骨頭,又眼巴巴地看著薰。還好沒有把骨頭扔到垃圾箱……薰這樣想著,又餵了一根骨頭,最後把紙袋裡所有的雞骨頭都倒了出來。

將紙袋一團扔進垃圾桶走在街上,薰的心裡說不出的解意,腦後的長馬尾跟著一下一下的晃。過馬路時在路口等車,突然看到對面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個人是……」


那年那月那一天。

你知道嗎?再次在街頭遇到你的那一刻,我覺得世界那樣美好。



緋髮的男孩兒聽到有人叫自己時停下腳步,側過頭看到馬路對面的那個女孩不停地朝自己招手,趁著車流少的時候快步跑了過來。

「劍心!」

「薰小姐?」

女孩兒跑到他的身前,因為太跑得急了有些氣喘:「那個……上次那件事,你的傷好些了嗎?」

她的視線移到他的右手臂。「已經好多了。」男孩兒這樣說,薰聽到他的回答便放心了些。

「那就好……」回想起那次的事居然有些臉紅:「真是抱歉,本來是想幫你解圍的……結果自己反而成了被救的那方……」話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她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緋村看著這樣的她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沒有,只是覺得……薰小姐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姑娘。」

「唉?」可愛?說她嗎?

「嗯,薰小姐是個女孩子吧,那個時候卻想著要保護在下……」

「那是因為覺得你比較弱嘛……」微微噘了噘嘴。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些人為什麽要抓你?」

看著眼前的人短暫地沈默:「難道是欠了他們的錢?還是搶了別人的老婆?」喂喂,這種猜測也太……

「算了,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似乎擅自猜測別人的事不大好呢……薰別過頭不再問了。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落至地平線下,街道兩旁的店鋪開始亮起燈,城市穹頂上暗淡的霞光依稀絢染著霓虹的色彩。緋村側過頭,鑲著水晶燈管的玻璃櫥窗下,銀色的燈光將女孩兒的秀挺的鼻翼映上一層淡淡的水銀色。「但是,」薰回過頭,「那天你離開的時候為什麽不和我道別?」

「還有,你說在等朋友,你等到那個朋友了嗎?」

「……沒有,我們錯過了。」

是嗎……

「今天不用上班嗎?」

「嗯,和幾個朋友逛街,難得散步回家,」不知不覺中就被轉移了話題,薰突然想到剛才遇到的流浪狗:「不過平時都是坐公車,不知道那裡有流浪狗,聽到那身後的狗叫聲時真有些被嚇到了呢……」

「是那隻黑色的狗嗎?」男孩兒似乎有些印象。

「就是那隻,你知道嗎?」

「嗯,那隻狗經常在這附近流浪,這一帶居住的人都很熟悉。」

兩人一邊走一邊散步,天色已經差不多黑下來了。風在這時候湧過身側,在夜晚即將降臨的時候帶了些蕭瑟的味道。

男孩說到這裡停了停:「深秋過後便是冬天了,不知道那兩隻小傢伙能不能撐過去……」

薰已經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那兩隻小狗是牠的孩子嗎?」

「我也不知道。看著毛色似乎不太像,有時候餵牠們些骨頭,不過後來聽說狗不能吃雞骨頭,所以又買了一些狗糧餵牠們。」

「這樣啊……」小薰說,為什麽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呢……

等等。

緋村:「怎麽了?薰小姐?」

薰停下腳步,轉過身,突然一把抓住某人的領子。

緋村:「??!」

薰(陰著臉):「劍心,你說的是真的嗎?不能餵小狗雞骨頭這件事?」

劍:「對……對啊……」

然後他很詭異地看到薰的眼睛慢慢睜大,那駭人的表情也逐漸變為幽怨:「為什麼?!」

「因為雞骨頭咬碎後很容易卡在食道裡和劃傷腸胃導致腹瀉嘔吐所以……」緋村緊張得飛快背出自己知道的事。

「怎麽這樣?!不是都說狗是吃骨頭的嗎?!」薰受打擊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拜托,是啃吧?)

說著大力撞開面前的人就往回跑,緋村勉強站穩身子看著她跑走的方向:「我有說錯了什麽嗎?」



很多一葉障目的自以為是都是自作聰明,這句話果然不假。


再次返回那個小巷的時候看到那三隻狗狗都好好的,薰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找找她剛才餵的骨頭,沒有……沒有……都沒有,全部吃光了嗎?!

風越來越冷了,兩隻灰黑色的小狗縮在墻角的破竹筐裡微弱地叫了兩聲,黑狗和牠們臥在一起不時用嘴蹭蹭牠們的滿是灰塵的毛。「原來是這樣嗎?」緋髮的男孩兒用手摸著兩隻小傢伙的腦袋,薰很驚訝地發現這隻黑狗居然沒咬他。

「不過,真的不要緊嗎?」

「嗯,看牠們現在的情況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

「那就好……我不知道原來不能餵牠們雞骨頭啊……」

「不只雞骨,還有鴨骨魚骨等細碎的骨頭也是不能餵的,如果是懷著身孕的狗媽媽吃了這些的話還會容易滑胎……」

「對不起,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些事……”薰喃喃道。

緋村抬起頭發現薰聽了自己的話一臉凝重的樣子,不禁安慰:「不要太擔心,雖是那樣說,但其實很多狗在吃了這些後是沒事的。而且……」他撫摸著小狗的皮毛:「這些對牠們來說根本不重要,像牠們這樣的流浪狗,每天只要想著填飽肚子掙扎著活下去就好……」

最後一句話輕得像散落在腳邊的風裡。薰在一旁看著冷風中的兩隻小狗覺得可憐,想著也許可以抱一隻回家養,不過想到房東太太那張嚴肅的臉……嗯,還是得再想想……

兩個人蹲在那裡,暗白色的路燈下,薰托著腮看著男孩兒安靜的側臉,不知為什麽,覺得和他在一起時很安心和溫暖,雖然周圍很冷。

這種感覺很奇妙。

這麽想著她仰頭望向夜空,眼睛一眨不眨,有微微地怔神。

「星星……」

唇間輕喃道。

緋村看向她:「薰小姐?」

「這裡……沒有星星呢……」

他和她一樣望向夜空,蒼穹上隱約著渾沌,霓虹一般倒映在黑灰色的背景上。

嘴角一抹苦笑:「已經過了很多天了,我也很想看星星啊……」

薰看向他:「我知道一個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

「啊啦?」

「跟我走!」二話不說把某人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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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2019-12-04

是城市邊緣的海。

玻璃車窗帶著空氣清冷的觸感,外面的景物完全融入了夜靜冷的黑暗中,向後看,城市的燈光在視野中後退得越來越遠。

夜幕下的大海相比白晝下多了些靜謐的色彩,這個時候海邊的人很少,鹹濕的海風拂過臉龐,踩在細軟的砂粒上,星星冷冷的清輝自廣闊的天穹灑下,海面上反射出水銀一樣夢幻的光彩。

「看,很美吧!」女孩兒在沙灘上跑了幾步,回過頭對他微笑。「薰小姐,小心——」他一路跟在她後面,怕她跑得太快跌倒,很遠很遠的海岸上座坐落著一片礁石群,那裡豎立著一座燈塔,暖橘色的燈光穿過層層的黑暗照向遠方的海面,即使很微弱,但有了那束光芒夜中的遠航者便不會迷路了吧……海水不斷地在身旁漲起,在沙面洇上一片暗色的痕跡又消退下去。

「很多人都能找到北斗七星和北極星,不過我經常找不到北極星呢……你可不許笑我!……」

薰一路上和他說了好多話,緋村大部分時間裡只是安靜微笑地聽她講,最後兩人走累了,坐在一個沙丘上。「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來這裡,看看繁星下的大海,心情不覺就會好很多……」

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身在包包裡掏啊掏,最後掏出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打開遞過來:「喝吧!」

「……?」略帶猶豫地接了過來。「這個時候什麽都不要想,開心就對了!乾杯!」

「薰小姐,這樣喝容易喝醉的……」緋村看著薰打開易拉罐仰灌一大口有點傻眼,真的沒關係嗎?

冷澀的啤酒湧過喉嚨後一陣冰冽,捂著臉片刻便適應了,小薰扭過頭對他爽朗一笑。緋村微微一愣,然後也放鬆地笑起來,自己也喝了一大口。

周圍漸漸地安靜了,只餘下耳邊的海潮聲。兩個人坐在海邊喝著罐裝啤酒看夜色下的海,夜幕下黯淡卻清澈的海天一線將他們的視線拉得很遠。「這裡黃昏的時候也很漂亮。」薰抓起一把砂粒讓它們在指間流走:「一個多月前我和小操阿惠來過一次,那時候天氣還不是很冷,可以脫了鞋子在沙灘上走,讓海水漫過腳踝……不過現在不行……」

「就是酒吧那次和薰小姐在一起的女孩子嗎?」

「對,她是小操,為人很爽朗的,不過阿惠那時候沒有來,她太忙了,一天到晚呆在那個冰冷的工作室裡……就是拿手術刀的那個,你知道嗎?」看到男孩兒有點怔神的表情,尷尬地一笑:「阿惠還是個很好的心理醫師,剛從事這份工作的時候都是她在提點我,是個很溫柔的前輩。不過說起來……」

不自覺地頓了頓:「自己時常不成熟呢……但只要想到大家都在我的身邊陪著我,也就不會再害怕了……」

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她側過頭,兩人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略微一怔,然後彼此笑了起來。

又喝了一口啤酒下肚,薰拖著腮,覺得臉有點微微地紅了。「那個,劍心……」

「?」

「你現在好些了嗎?」

她看到男孩兒眸子裡微微的驚異:「因為那個時候覺得你很悲傷的樣子,所以……」聲音最後卻慢慢飄散在了風裡。

是什麽時候呢?

「那個……我是不是太唐突了……」看到眼前人沈默的樣子,她有些慌亂起來,下一秒卻聽到緋村輕聲道:「原來是這樣嗎?」

一股淡淡的澀痛在心底漫起,卻又夾雜了一些甘甜的味道。所以才要讓他和她來海邊吧……

「對不起,讓薰小姐為在下擔心了……」

小薰愣了片刻,隨即微笑起來:「因為一直都是我在說啊,你一直不喜歡說自己的事,但我不想讓你心情不好…」

說著扭頭去看近處的海面,天真又略帶倔強的模樣。大海一片零落的星光,晚風輕輕地呢喃,有些冷。她的手放在身側的沙子上,緋村看她微微低著頭,唇線不由得更柔和了些,將手掌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

「別擔心,在下真的沒事了。」

他的手心比自己的手要暖,小薰抬起頭,看到他望向大海,瞳眸間有些許的溫柔。

遠處,燈塔的光緩緩在遼闊的海面上劃著巨大的圓弧,在大海浩瀚深邃的黑暗裡射入了一抹微亮的橘色。「在這樣的夜裡守著燈塔便不容易迷路……這也是一個朋友對在下說過的話。」

「是嗎……」聽起來便不覺得冷了呢……腦子怎麽越來越不清醒:「不過,黑暗中的光芒,就像是孤獨的人的守護者……」

「守護者……?」

「嗯,你知道嗎?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抬頭找那個中央有三顆星的星座,只有每年的冬天找得到,不過只要想到每年我都能看到它,就會覺得很開心。」

有時候,快樂就是那樣簡單的事吧,也許要經歷漫長的時間,但只要想到我能夠再次遇到你,心,就不會再孤獨。

「所以,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不開心……劍心。」

「薰小姐?」感覺到不對勁的緋村一把扶住薰往一邊歪倒的身體。「沒事……就是頭有點暈……」為什麽越來越睏了,臉還這麽燙……不對!小薰猛地搖起頭:「我根本什麽事都沒有!」

「……」緋村有點傻了,看著眼前的薰那一本正經的表情和潮紅的臉,莫非……

「薰小姐……妳喝醉了……?」

「我才沒有喝醉!」大叫一聲想站起來,還沒站直就直直倒了下去。緋村汗:「……!」

酒量也太差了吧……?

「我才沒有喝醉呢,平時還能喝一罐……只是小小的頭暈而已……小小的……」

「好了好了……在下知道了……」有點慌了手腳,無奈之下劍心只能扶著喝醉的女孩兒坐在沙灘上不住地安慰。「我真的沒醉……」呢喃著這句話,小薰靠著男孩兒的肩膀抬起頭揉揉睏澀的眼睛,突然傻傻地笑了。

「因為你不會是一個人……」輕輕地吐出這句話:「所以劍心……你一定要快樂……」

緋村怔了怔,再去看薰小姐,女孩兒已經閉上了眼睛又在他懷裡縮了縮,大概是覺得冷了。他在空中的手停了片刻不知該放在哪裡,最後只能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小薰又扭了幾下漸漸安靜下來,像是睡著了。

……

「因為那個時候覺得你很悲傷的樣子,所以……」

……

「悲傷嗎?」

他輕輕地說了一句,看著靠在肩膀上的小薰的面容,海邊黯淡的星光靜靜灑在她的面容上,純凈得宛如嬰兒。

嘴角微澀地牽了牽。

「對不起,薰……」

我以為妳看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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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2019-12-04

早晨的空氣帶著令人舒適的涼意,警員們陸續走進警署,短暫的休息確實讓大家的精神都振奮了不少。

「那家店裡的餡餅還是很好吃。」辦公室裡,小操滿意評價著今天的早餐,不忘泡好咖啡,不同於小操的活力,薰趴在辦公桌上兩隻手抱著頭,眉皺得好緊,卻是一副難受的樣子。

頭好疼……我昨天到底是怎麽回家的?還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男孩兒的模糊輪廓,難道是在他面前很沒面子地醉過去了?然後他送我回的家?!啊~糗大了!
想到這裡又慘叫一聲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等等……我為什麽只喝了一罐啤酒就會醉啊??!」

一杯咖啡猛然從天而降在眼前的桌面上,「那是,小薰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差嘛~」楞了片刻抬頭,原來是小操。「可是可是……平時明明可以喝兩罐的說!」

「那是什麽牌子的酒?」

「嗯,上面好像是……FA……XE?記不清了……」

「FAXE?聽蒼紫大人說那種啤酒的酒精含量大概是一般啤酒的兩倍……」然後小薰那雙藍寶石般的大眼睛慢慢睜大,這回是真正的欲哭無淚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呃,昨晚……」

「什麼?!所以妳就糊裡糊塗地被送回家了?」小操大叫一聲,一腳踏上桌子痛心疾首:「小薰妳是傻瓜嗎?!怎麽這麽毫無防備地在一個不了解的人面前喝醉?萬一他是壞人怎麽辦?!天啊……他有沒有非禮妳?!」

小薰正捧著瓷杯,一口咖啡差點沒吐出來:「咳咳……不會吧?劍心他不像那樣的人……」

「不行!還是要檢查一下!」

「檢……檢查……?」

「女孩兒們,妳們在討論什嗎?」某張精神奕奕走進警室和她們打招呼。

兩人異口同聲:「不用你管!」

某張:「……?」

齋藤最後走進來,看到警室裡蠻熱鬧的樣子,心想這幾個人還是一如繼往的活力充沛。

於是咳嗽幾聲,「大叔?」「老大,你來啦?」「齋藤警官早安!」標準的每個人的問候方式,聽上去份外親切。

「好了,安靜。」揚了揚手中的任務,幾個人立刻停止了說笑,目不轉睛地望向他們的上司。

「接到杉本財團負責人的報案,有人可能會在今晚破壞杉本財團於道爾大廈舉辦的一場大型的商界宴會。」

「財團?」薰說:「莫非是與商業對手利益上的糾紛引發的犯罪?」

張靠在桌子上抱著雙臂:「這次是威脅還是報復?那位負責人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不知道,杉本那老頭子只透露了這些,不過那個財團的情報網可是很廣闊的。」

「大概深究下去也是有什麽細節不便讓警方知道吧?」小操略帶不屑地聳肩,這種事並不少見。

「暫時別管這個了,我們的任務就是維護現場的安全。明白了嗎?」

「明白了!Sir!」



於是夜幕降臨時,水晶舞會開始於城市高聳的玻璃建築之內。

金碧輝煌的寬闊大廳內聚集著許多上流社會和商界的知名人士。舞會上放著一首薩克斯吹奏的曲子,節奏略帶歡快而不失優雅。巨大豪華的水晶吊燈下,許多西裝筆挺的人們舉著酒杯穿梭在宴會中不斷地問候寒喧。空氣中迷漫著高級香水的氣味,那香氣在與那些身著晚禮服的美麗女士擦身而過的瞬間尤為濃郁。

「好吧,我還是更喜歡蛋糕~」看著眼前的人群,小操端著精致的瓷碟很不優雅地用叉子叉著一塊櫻桃蛋糕。「小操,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薰無奈地汗顏,眼睛卻飄向另一排鋪著華貴絲絨的長桌上的日式料理:「不過那塊魚卵壽司也很好吃的樣子……」「妳不還是一樣!」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

另一個樓層內的走廊裡緩緩走著幾個人影。齋藤走在最後面。前方的男子穿著深棕色的西服,五六十歲的樣子,身後兩個高個黑色西服的男子看似是他的保鏢。走廊頂上的燈光很明亮,因為鋪著黃白相間的厚實地毯,幾乎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

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那個深棕色西服的男子看了下腕表。至始至終他的眉都是微鎖的。

「真的不願再提供更多的情報嗎?」齋藤驀地一句,讓他全身下意識地一抖。

「杉本先生,看得出你很緊張。」

「警官先生!不該你們管的事你們就不要管,你們只要保護好我和會場的安全就可以了!」

杉本回過頭大聲道,表情似乎帶了不少怒氣。齋藤沒有再說話,直到電梯門打開,幾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還有一個小時。

時間一分一分地走過,夜的繁華被隔絕在高聳建築中那扇豪華的水晶門背後,黑暗的角落中又不知有多少邪惡在慢慢地滋生。

「要解決那個老傢伙?」一個沙啞的男音在陰暗處響起,一聲冷啐,微弱的煙頭火星被一腳踩碎:「他得罪了志志雄?」

「這個你別管,」黑暗中另一個人影說道:「宇水,你只要完成你的任務就可以了。」

「哼,這種簡單的任務,倒是那傢伙居然還派了你來,是畏懼那些警察嗎?還是對自己的勢力越來越缺乏自信?嘿嘿嘿……」

那個人嘲笑著擦好槍消失在過道口,黑暗中的另一個男子咬了咬牙,下一秒握緊的拳卻放鬆了下來。

「狂妄的傢伙,早晚會替志志雄大人做掉你……」

舞會上依舊人山人海。這時候換了一首舒緩的小提琴舞曲,男男女女們都互相邀約著舞伴,年輕的侍者們舉著拖盤快步地穿梭於香檳沫和紛雜的人群中間。

「這裡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小操的聲音從耳朵裡的微型通訊器中傳來,幾個人分布在舞會的四周,仔細地盯著眼前的人群。

「可是罪犯所預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他一定已經潛伏在了會場內。」按照以往的經驗張這樣分析道。他此刻站在大廳一個巨大花瓶邊的大理石柱下。舞會上的這支曲子結束的時候正是杉本財團的負責人上台致詞的時間。

「那麽罪犯的視野一定會觀測到整個會場的布局吧?」想到這裡薰走向一旁的樓梯到二樓的展望台上去,薰,加油啊~兩人這麽想著,看著她走到樓梯的拐角,然後高跟鞋的鞋跟很不幸地一歪。

小操&張:「……||」

女孩兒忍著痛爬了起來,揉著扭到的腳踝欲哭無淚:「即使要來這樣的場合,但是……為什麽我要穿這種鞋啊?!還有這麽暴露的衣服~~」

小操:「那是因為妳是向阿惠借的吧?」

張:「而那個女人只有這種高度的鞋和裙子……」這次任務因為要暗中窺察所以不能穿警服……

正當小薰努力地與高跟鞋抗爭試圖站起來的時候,前方響起一個乾凈好聽的聲音:「妳沒受傷吧?」女孩兒一怔,是一個身著白衣的男生,男生挽著她的手臂小心地把她扶了起來,動作輕柔而不失禮儀。
「謝……謝謝……」薰感激地道謝,抬頭,卻發現眼前的男生很眼熟的樣子,好像在哪裡見過……「啊,你是齋藤警官的朋友嗎?」

「妳是那天的女孩兒?」男孩兒像是想起來了,微笑道:「我記得,那天妳在保護一個男孩子吧?」

「唉?」薰怔了怔,腦海中又一次回憶起那個緋髮的男孩兒,那一天他護在自己身前擋下那一刀的身影……

這時候舞曲已經停了,一個男聲說了句什麽,接著整個會場被無數的掌聲所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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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
2019-12-04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即將講話的台上的那個人所吸引,兩個人的對話也停了下來。杉本向台下的人群禮節性地微鞠一躬,剛說到第二個字,天頂的水晶吊燈突然發出巨大的爆裂聲——

“啊——”

女人的尖叫聲傳入耳膜,尖銳的碎片落入人群,金碧輝煌的會場騰時陷入一片躁亂的黑暗。緊接著的一聲槍響讓更多人驚恐地叫出聲來,現場完全失控。黑暗中數不清的玻璃杯和器皿落地的碎地聲音,薰按著耳朵裡的通訊器和其他的警員聯繫,混亂中人們亂竄碰撞著擁擠在一起。「小操!妳們在哪兒?!」大聲喊著幾乎聽不清耳機裡的聲音。「阿薰妳沒事吧?!」小操和某張被湧動的人群擠得夠嗆,「哪裡的槍聲?」 「杉本呢?!」

周圍一片混亂的黑暗,小薰想說什麽,站在二層的展望台上卻能夠略清晰地看到禮台上的杉本在保鏢的護送下轉進了大廳角落裡的一扇門後。「他沒事最好。」這時候耳朵裡的通訊器突然這時候亮起紅燈,一個沈穩冷酷的男音插了進來。「齋藤警官?」所有人叫起來:「老大你在哪?!」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卻聽到通訊器裡傳來刺耳的槍聲。「老大?!」

朝迎面而上的幾個黑衣人一槍,齋藤閃進72層走廊牆壁的陰影裡。「沒事。現在先保護好杉本的安全。你們幾個誰離他最近?」

「讓我去!」薰說著已經向那個方向跑去。「會場的情況呢?」 「己經完全混亂了!」 「小操阿張,你們就負責控制這那裡人群的制序和安全!」 「是!」

穿過層層的人群跑到那扇不顯眼的木門前,閃身門後是一條黑暗的長廊,她跑到長廊盡頭的電梯前著急地按著按鈕直到電梯到時打開,到達52層時剛踏出電梯門,周圍霎時一片漆黑!

「停電了嗎?!」

燈火通明的大廈騰時陷入一片黑暗的混亂,警察和保安們維持制序的聲音很快被噪亂湮沒,各個樓層出口處的電梯和樓道口堵滿了逃難的人群,幾個正在下降途中的電梯因突如其來的停電卡在半空劇烈地晃動起來,人群中一陣尖銳的恐叫。

沿著漆黑的走道慢慢走了一小段路,隨著雜亂人聲的漸漸遠去,離封閉的電梯有一段距離了。頭帶灰色鴨舌帽的男人嘴角上提了一絲陰狠的弧度,轉身走向這棟建築最外緣的走廊。

「真難看啊……在死亡的邊緣掙扎的弱者們……」

右手掏出衣服口袋裡的引爆器,一下一下地向上扔著玩:「本來是想把這個送給杉本那個老狐貍的……算了,就留給你們吧……」

「你對這種事情似乎駕輕就熟?」

「誰?!」

是一個如水般清冽的男孩兒聲音。

男人緊張地望向前方。從落地窗口湧入的風有些舒緩的涼,前方夜的光影打在側面的牆壁上被高直的窗框分離成幾個白亮的格子,對於他而言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聲音卻是極其危險的。

他看清了,那個靠在長廊柱子上,身著白襯衣的黑髮男孩兒。

「你是什麽人?!」

無視男子警惕危險的目光,男孩兒的視線越過他看向他來時的方向若有所思:「這麽說炸彈是在那個電梯上了?」

「你!!」掏出手槍直直對向他,男孩兒笑著擺手:「我不是警察~」

「?」

「只是,你們的目標不是杉本嗎?他應該並不在那個專用的電梯上啊……」

月光一片泠冷,從窗口灑入在地面上鋪了一層淡淡的水銀色。

「他並不在那個電梯裡,你還打算將那個電梯引爆嗎?」

「……那又怎麽樣?」知道了他所指的什麽,男子提了提帽沿卸去猙獰的表情,低低地笑了。

「那些人只不過是精彩之前的餘興節目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唉…?」

「強者生,弱者死,這是這個世界鐵的定律。弱者的意義不過是作為強者的食糧而存在的。」

嘴角的笑容愈發地狂妄,他抬手看著自己手中的引爆器:「就讓他們成為志志雄大人征服世界的食糧吧。」

遠處,玻璃破碎聲和人們驚恐的叫喊和著風沿著走廊似有似無地傳了過來,一起掠過兩人的身側。

「強者生……弱者死嗎……」

唇間低喃一遍這句話,男孩兒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看似茫然的矇懂,隨後又恢復了那個輕鬆的笑容。

男子正要按那個引爆器的按鈕,臉上的表情卻在瞬間僵硬。他看到那個男孩兒不知何時已貼近他的身側,黑洞洞的槍口抵著他的前額,方才含笑的眼神已一片冷冽。

「那麽,你可以去死了。」

黑暗中傳來一陣凌亂的皮靴撞地的聲音,走廊深處的門被慌亂地打開,留著兩個保鏢守著門口,杉本蹲下身費力地掏出鑰匙想打開保險櫃,卻聽到外面那個剛跑到來這裡的女孩兒的聲音。「杉本先生!」

薰想進去卻被門口的保鏢們攔了下來。「我是警察!」掏出口袋裡的警官證,房間裡杉本開保險櫃的手猛地一抖,他刷地站起來。

「杉本先生!您這樣擅自脫離警方的視線很危險的……」薰奮力掙脫著兩個保鏢完全沒有注意到杉本暗中示意的眼神,其中一個男子正要動手,突如其來的槍聲卻令他捂著胸口一聲慘叫——

「!」

「誰?!」

其餘人紛紛掏出手槍,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就被黑暗中的子彈貫穿胸口,血腥味撲鼻而來,薰被另一個人帶著背脊撞到門框上,杉本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在一個高大男子槍口的陰影下逼迫著倉皇地後退,一個趔趄癱倒在地板上。

「已經開始急著毀滅罪證了嗎?」那人邪惡地咧開嘴角,拉開保險栓槍口對準中年男子的腦袋。「不……不要殺我……」杉本結結巴巴顫抖地向後挪,小薰這時候奮力撲到殺手舉槍的手臂上,槍口一下子偏了方向將中年男子旁邊的花瓶打了個粉碎。

「杉本先生快逃!」

反應過來的男子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想往後逃,小薰則死死地咬住宇水的手臂不放。「臭丫頭!」一甩手將她甩出去,女孩兒直直被甩到幾米外牆角的木櫃上滾落在地,額角磕上木質的稜角一陣痛麻,她努力地想睜開眼,整個視線卻慢慢模糊下來。

「混帳!」

殺手提起槍轉身去追杉本。「不要……」輕聲吐出這句話,薰卻一絲力氣也沒有,混亂中那人一把扯住杉本的衣領,如到了末路般,杉本殺豬般地慘叫起來,那人得意地獰笑——
「到地獄裡去吧!」

卻並沒有聽到開槍的聲音。

一聲悶響,持槍的殺手瞬間被擊飛了出去,槍在地板上拖劃出長長的軌跡。薰努力想地睜大眼睛,黑暗中隱隱地看到一個背對著她的人的影子。

「混蛋!是你?!」

她聽到那個殺手的叫聲,宇水爬起來沖向那個人,兩個人的身影交戰在一起。

似乎,有些熟悉……

女孩兒努力地睜大眼睛,想再看得清楚些,視野卻越漸地黑了下去……

連耳畔的聲音也慢慢遠離了……

還想……再看清楚些的……

「劍……心……」


她想說,劍心,是你嗎?

湧動到唇邊的話,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幾個回合後宇水漸處不利的趨勢,他氣急敗壞地撿起旁邊的槍想反擊,舉起的剎那手腕卻倏地一痛,那人一記回踢將他踢倒在地板上,脫手的手槍在黑暗的空氣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半圓弧。還想掙扎著爬起來,卻被手刃重重地劈在後頸。

空氣安靜了下來。夜光流動在黯淡的房間裡,斑斑駁駁地落了一地。

經過混戰的房間裡一片狼藉。緋髮的男孩兒站在那裡,杉本早因為方才的恐懼昏了過去。他走過去撿起不遠處的槍,又向前走了幾步,看到不遠處那個倒在牆角邊的女孩兒,神情微微詫異。

「薰?」

俯下身搖了搖女孩兒的肩膀,沒有反應。

心被一下子抽緊,他蹲下身探了下她的鼻息,發現她只是暈過去了。

微微緊張的表情放鬆了下來。

樓下的警察們還沒有到。發現她穿的過於單薄,緋村看看四周,最後把自己的外套解下來,輕輕披到她的肩膀上。

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眼睛裡那抹溫柔的目光。



「那麽,你可以去死了。」

扳機扣到一半,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臂。總司微微驚異:「齋藤兄?」

「這裡禁止殺人。”面容冷峻的高個子警官冷冷地說」

「哈,什麽嘛。」沈靜了幾秒,白襯衣的男孩兒聳聳肩收了槍,那個男子的額頭上早已布滿冷汗,雙腿莫名地一軟,差點支不住自己的身體。

「’X’的中上層領導人物佐渡島方治嗎?志志雄真實身邊的狂熱支持分子。」齋藤瞥了眼那個對他們充滿敵意的男人:「不管你對這個世道有什麽不滿,和我們到警局走一趟吧。」


————————————
我居然又更了一章~
其實只想寫劍薰之間的愛情的,不過這章一開始設定的主題不全是這個。
在這文裡總司和劍心是某些方面不一樣的兩個人,相比劍心的“不殺”,總司更主張以暴制暴。
PS:幾個月沒寫文筆果然生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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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幕
2019-12-04

方治被警員帶走的時候,齋藤點了枝煙。看著指尖的白霧慢慢地浮升繚繞,在越接近天頂的地方逐漸隱約不見。

「為什麽那麽做?」

總司靠在牆壁上交握著手指:「大概是不能認同那個人所謂的真理吧……」說到這裡略微輕挑地一笑:「如果按他的話,他剛才不是更該死?」

「……」

齋藤吸了口煙。他知道每個人都對心中的真理有著自己的理解。那個名為方治的男人看似瘋狂的行徑和言語也是在捍衛自己所相信的東西。只是他所堅守的那個真理在某些人眼裡不過是垃圾,根本不會茍同。這倒是像他的風格,聽著煩人,所以讓其閉嘴。

「我不關心這個。只是你把他殺了卻會麻煩不少。」

「OK,我知道。」認輸般地低頭,男孩兒微笑著看向他:「那就交給齋藤兄處理了。」

薰醒來的時候,樓層裡的部分供電設施已經恢復了正常。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警笛聲。
大廈的外圍已被警車圍得水泄不通,看著警員們把那些犯罪分子陸續押上警車,她摸著自己頭上的繃帶,回憶起之前發生的種種,感覺有些不真實。
那個男孩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那個時候呢?

「阿薰!妳沒事吧??」卻聽到一個驚慌的少女聲。「啊?小操……」還沒反應過來頭上又被挨了一記:「好痛!!」
「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啊……」居然是阿惠,提著醫藥箱又似鬆了口氣地看著她。小薰有些發傻:「為什麽阿惠也來了?」
「妳讓我們擔心死了!!從通訊器裡聽到槍聲後就怎麽都聯繫不到你……」小操正義憤填膺,卻瞥到她額角上的紗布:「唉?妳受傷了嗎?」

「只是小傷沒什麽啦~」她搖搖頭,在兩個美女的噓寒問暖下不斷傻笑,阿惠看著她突然注意到了什麽:「這是誰的衣服?」小薰經她提醒發現自己肩上披著一件不屬於自己的外套,觸到運動服略顯粗糙的紋理,腦海裡瞬間劃過什麽,手指頓時一顫。

這是……

暈迷前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那個男孩兒的背影上。

果然……是真的嗎……

我不止是夢到你。

幾天後,初步調查的結果被記錄在檔案裡,警方在道爾大廈的保險櫃裡搜出的一系列資料表明,杉本氏,這個大型財團的負責人表面上組持著財團的日常工作,私下裡則一直與“X”合作從事著境外走私軍火與毒品的罪惡勾當。現場抓捕的兩個主要嫌犯均是這個組織的主要成員。初步的審訊,那個名為宇水的男人多少交代了些未知的黑幕,佐渡島方治卻什麽都不肯說。

在鍵盤上敲擊的手指漸漸停了下來。她盯了屏幕出神,直到門外傳來同事們的說笑聲,旁邊桌上的咖啡已經涼了。手在空中停了許久,惠轉了方向摘下護目眼鏡,閉上眼皮揉捏著眼中沈靜片刻,方才那份鹹重的澀痛感方減輕許多。

近日的氣溫漸漸涼了下來,指尖都能感受到那寂寥中的冷躁。起身想為自己熱一壺熱水,收拾堆在桌上的一大攤資料騰出一小格空間。端起杯子往茶水室走去,轉動把手推開木門,迎面望到走廊對面的玻璃窗,驚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但是明明很漂亮嘛……」遠處傳來阿薰的聲音:「我們肉眼雖然看不到,但報紙上說顯微鏡下的砂礫世界其實是很美麗的,每顆的形狀都不一樣~」
「唉,真的嗎?!」然後是一陣翻報紙的聲音,她聽著兩個姑娘的聲音眉宇也舒展了些,輕輕牽起嘴角,摩挲著手中盛著一半咖啡的白瓷杯。

已經是深秋了啊……

玻璃的背面映出城市霓虹的輪廓。

緋村推開玻璃門,風的涼意從頜頸處肆意遊掠了過去,撩起白色的襯衣領口,隨著旋轉的十字門扇湧入了身後的溫暖的高聳建築裡。這個時候街上的行人已不是很多,各自走各自的路,走到街口拐角處黑暗的小路上時,和往常速度同頻率的步調慢了半拍。

伴著槍口處消音的悶響身側的磚石猛地炸開,他以極快的速度躲了開去,在耳邊再次傳來槍聲之前就地滾入暗處的牆角,剛閃進來外面槍聲便已響成一片。

遠遠能聽到街上的人們聽到槍響後驚恐的叫聲,緋村貼著牆壁直起身子,幾個黑衣人開幾槍後快步地朝這邊走來,他趁槍聲暫停的時候逃出死角往巷口深處跑去。
「抓住他!」黑衣人緊追不捨,一路上踢倒了許多碎磚石瓦,沒有路燈的地方一切都跟著感覺判斷,他記得再往前跑是一個近期停滯施工的工地,把他們引到那裡便可以避開閒散的人群。

夜色漸漸深了下來,不是晴天,蒼穹上聚集著大片黑灰色混沌的雲層,灰色的水泥建築靜靜地立在那裡,冷冰冰的堅硬線條輪廓。幾個黑衣人追到這裡丟失了目標,為首人一指面前的大樓,幾個人紛紛持著槍跟進去。

腳步聲在這棟無人的建築中有些空曠,電梯旁邊的小鐵盒子被打開,顧不得喘息,緋髮的男孩兒抽出手機上的數據線連接到接口快速地按鍵,終於在追擊者到達這一層時將電梯門打開飛身閃進。子彈在鋼化門上擦出刺眼的火花,他們不知罵了句什麽,轉身又去找大樓的樓梯。電梯內還沒有安電燈,黑暗中他看著逐字攀升的螢光數字,尋思著下一步該怎麽做。待電梯再度打開時身體卻停頓了,因為前方舉著槍對著他的中年男子。

「好久不見了。」男子的聲音散發著濃重的狠厲。罕有的詫異從緋村的眼瞳中露了出來,臉色漸漸蒼白,像被拉出了埋在心底不願去觸碰的記憶。

……

「如果……我是說如果……」

……

「如果那樣的殘酷亦是真象,還會讓自己感知那份痛苦嗎?」

……

無法言語,無法辯護,亦無法訴說。

走出警署的時候發現已經下起了雨,絲絲縷縷蠶絲一樣的觸感,薰哀叫一聲拉開包包翻雨傘,翻不到,驀地想起今日接到的預報短信早告知了這件事情況,無奈她忘記了。
「這可怎麽好……」雖然是小雨,但以她以往的經驗這類夜晚的雨會越下越大的……
「怎麽了,阿薰?」小操出來後便看到一臉苦著的阿薰。「唔,下雨……」

「啊!幸好蒼紫大人事先幫我準備了雨傘,一起走吧~」說著從小布包裡拿出一把粉色的小花傘。「太好了~我正愁會淋雨……」正說著某張也出來了:「怎麽怎嗎?忘了帶傘?」看一眼小操手中的雨傘又看看阿薰:「果然還是應該找個體貼的男友吧~」不過說起來我也沒帶……

「啥?這和體貼的男友有半毛錢關係?」小薰不滿,一輛黑色轎車這時在三個人面前停下來,放下車窗居然是齋藤的臉,冷酷的面容加一支煙:「忘帶傘了?我送妳吧?小操也一起?」

「啊,不用,不用……」兩個女孩兒看著大叔尷尬地微笑著搖頭。
「上司照顧下屬是應該的。」
某張:「老大,還有我!」
抽煙:「你不是男的嗎?是男人就自己冒雨走回去。」
「啥?!@?/#……」

「好了好了,」一輛紅色小車這時也併著開了過來,長髮美女搖下車窗。「阿惠!」阿惠甩了甩披肩的油亮長發髮:「齋藤警官,這兩個姑娘就由我載回去吧,正好順路。」
「嗯,也好。」齋藤看了她一眼表示放心,於是兩個姑娘開心地上了紅色轎車,四個輪子甩出一串好看的水花後長揚而去,齋藤這才想起某人也沒帶傘,又朝某張的方向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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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幕
2019-12-04

雨聲漸漸大起來。

路上積著許多大大小小的水窪,在夜色下雨滴濺起的一個個小小的水花看得很清楚,漣漪一圈覆著一圈闊散開,樹木垂著枝葉靜默著,投映在清冷的水面上,像黑色斑駁的翦影。

空曠的大樓裡傳來沈悶的撞擊聲,緊接是皮鞋撞地的聲音。那個男子一把扯住他的頭髮將他拖起按在牆壁上,隨後而來的兩個黑衣人一邊抓住他的一個胳膊將他反壓起來。中年男子的左手腕上帶著一段白色的蕾絲,在揮拳的時候被緋村看在眼裡,本是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露易莎……」極輕的聲音念出的名字,卻還是被男子聽到了。

「感謝你還記得我女兒的名字!」男子恨恨地說道:「看來那天晚上在倉庫看到的人果然是你!」又是一拳揮在他的臉上,視神經麻木的瞬間有腥甜漫過嘴角,一直握著的拳頭卻鬆了開來。

原來……是這樣嗎?

「我大概能猜出來你們的目的是什麽。」克制住胸腔幾乎噴溢的怒氣,男子停了停,像是一直拼了命要抓住的兇手現在就在眼前,下一秒枯瑟的眼眶裡渙散的光又聚焦起來,他抬起手在西裝裡摸索著什麽,緋村靜靜地看著,似乎一開始眼瞳裡些許的悲痛都抹去了,但又似乎只剩下麻木。

東西終於被掏了出來。是露易莎的照片。

那是一個有著柔軟的亞麻色長髮的女孩兒。有著百合花一樣的微笑,一席白色的紗製長裙直至腳踝,白色的蕾絲在風中翻飛。陽光靜靜地灑在她身上,女孩兒的身後是一片綠色青翠的田野,周圍的光影純美寧靜。

這張照片出現在這個骯髒嘈亂的情景中,似乎時間都被靜止了。

「我的女兒很乖巧……」男子看著這張照片,不同方才,語氣裡帶了些許外人不曾感知的溫情:「她很聰明,很懂事……從來都不會讓我生氣……我一直都很忙,也沒有時間照顧她……那一天宴會開始的時候,她說要去買鮮花……」

雙手微微地顫抖起來,他的雙肩再次無法抑制地輕微地起伏,彷彿無法承受那種巨大的悲痛。

「她才16歲……而你,應該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你和她……你們多年輕啊……如果你不是個殺手,你會像她的哥哥……」

驀地舉起手槍槍口抵上緋髮男孩兒的前額:「可是這一切都被你給毀掉了!兇手!你這個兇手!」他聲嘶力竭地吼著:「她是個多麽可愛的孩子!而你!你這個兇手居然殺了她!」

被箍緊的雙手無法動彈片刻,面對著眼前這個失去女兒悲慟到瘋狂的男子,他似乎無力再辯駁什麽。

「你要為她報仇是嗎?」安靜的問句。

這句話帶來的是額上的槍口抵的更緊。男子猙獰地盯住他,那眼神就像一隻兇惡的野獸要撕裂他的心肺,靜了片刻,他慢慢閉上眼睛,聽到很近的子彈上膛的聲音。

寂靜,一片寂靜。

黑暗中的槍口對準了站在外圍的幾個黑衣人。

另一把槍的槍聲在此時突兀地響起!

「什麽人?!」

身邊人的中槍讓在場的其餘幾個人都緊張地舉起槍,然沒等他們扣下板機緊接著的子彈已經將他們的胸口開洞。槍聲伴隨著慘叫與血腥瞬間扭轉了這死寂的氣氛,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危險境況搞矇了,轉了槍口朝開槍的方向胡亂射擊,肩膀突然一緊被身後的男孩兒一把拖入隱避的暗角。

「你幹什麼?!放開……!」

男子奮力地掙扎,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剛才好像任由他宰割的年輕人,男孩兒在那一瞬間展現出一股驚人的爆發力,此刻按著他的肩膀,竟像鐵箍一樣動彈不得。

「哎呀,沒打中~」槍聲沒過多久停止了,竟是一個輕脆的少年聲音,帶著些許微微的抱怨。腳步聲自遠處四散而開,看來不只是一個人。

「放開我!」

男子還在掙扎。「閉嘴!」手肘突然被反向一壓,尖銳近乎脫骨的疼痛讓他一陣哀號。緋村抓著他的那隻手微微鬆了些:「別動。」

「不想死就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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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2019-12-04

外圍的腳步聲漸漸停止了,隔了一段時間都沒有聲音。一個留著清爽黑色短髮的少年從幾個殺手身後走出來,孩子般略顯稚嫩的微笑浮在黑色瀏海的陰影下方。從隱蔽的角度能看到少年藍色襯衣的袖口部分。

「不愧是緋村先生,有點難辦呢~」持著令人鬆懈的語氣,好像要讓人放下所有防備:「只是你們打算一直躲在那面牆後面嗎?」

緋村將中年男子的槍握在手裡,從側面看沒有任何表情,似乎隨時處於應對危機時刻的狀態。少年的話似乎完全沒有壓迫與危險的氣息。但明白其實力的人卻知道那微笑的表情背後有多可怕。
「宗次郎大人。」旁邊兩個人已經將大樓內找到的汽油桶搬了過來,少年聳了聳雙肩表示他不介意。打火機的火焰砰地燃起,映出一半白皙柔和的側臉:「還不出來嗎?我開始倒數了~」

雨依舊在下。天光下的厚重雲層愈加陰暗,在愈漸大顆的雨簾邊緣閃著黯淡的光。夜色下的水泥建築靜靜地聳立在空曠的工地上,如一座沈睡的棺木。兀地一聲巨響,幾條火蛇驀地舔出10層的窗框,周圍的水泥被炸碎一層,磚石迸濺一片。激烈的槍聲接踵而來,緋村在牆被炸碎的時候拉著男子閃身進一旁的廊口,這一層的走廊折道較多,然而身後的殺手們緊追不捨,只是不時朝他們放幾槍根本不夠。

被抓住只是時間問題。不是不清楚這一點。更糟糕的是身邊的這個男子根本不配合。這一層的電梯已被炸毀,只能走樓梯了。跑的過程中前方的走道突然又竄出幾個黑衣人,他迅速拉住那人轉進另一道口,道口的近頭只有一個房間,再往裡已經沒路了,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放開我……!」叫囂著的中年男子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身邊的人不由分說地推入房間。

關上門後的緋村心神反而穩定了一些。來不及停留又返回原來的走道,想著引開那幫人,沒跑幾米身後突然一聲槍響。他踉蹌了一下。

殺手們此時已經陸續追了過來。在他們身後,藍衣的少年持著槍站在那裡一臉無辜。

「所以都告訴你不要跑了。」

槍口慢慢移了方向,不過這次是心臟部位。

「你為什麽不聽呢?如果你不總是壞志志雄大人的事的話……」

扳機壓得快要變形時,耳畔卻又傳來槍聲。

少年身前的幾個殺手在猝不及防的狀態下紛紛中槍而倒,那個藍衣少年在瞬間翻身閃過子彈,緋村轉身身朝槍聲的方向望去,打了幾槍的槍口被一只白皙形好的手迅速地收回裝彈,槍身倏地合緊繼續連開幾槍,周圍殺手們的慘叫聲響成一片。

卻依然沒有擊中那個藍衣的少年。

少年直躍上高高的天窗,冷風夾著雨絲從天窗湧了進來,藍色的襯衣肩處湮染上暗色的雨星。他回頭看那個持槍對著他的白色襯衣的男孩兒,詫異停在眸間。

總司的眉梢些許疑惑地輕微上挑。兩個人持著槍對峙了片刻,少年輕輕一笑,轉身輕盈地翻窗而出。


走道裡的空氣傾刻安靜了下來。兩個人的周圍,黑衣殺手們染血的屍體散了一地。

「你還好嗎?」

身著白色襯衣的男孩兒問了一句,很簡短,倒是也沒聽出多少情感。緋村點了點頭,他看著滿地的屍體有些微微地怔神。

「我們得趕緊走。剛才發生了爆炸,這裡用不了多久就會佈滿警察。」他走過去拉他的手臂,敏銳的感知神經再次在這暗藏危險的時刻爆發。緋村突然反應過來,然總司同感覺同步的行動力早已揮了出去——

「總司!住手!不要——」

槍聲卻已經響起了。

「不要!」一把推開他握槍的手臂,牆角後的那個人卻已經摔了出來,看到緋村的反應總司也驚了一下。這個中年男子大概不是和那群殺手一起的。

緋村跑過去將男子的身體小心翻過來,剛才那一槍正中心口,已經沒救了。

「為什麽……」

「……他剛才想殺你。」總司靜靜地說:「我如果不開槍死的人就是你。」


那樣死的人就是你。這樣也沒關係嗎?


只這樣一句話便讓他梗住了喉嚨。心卻漸漸涼了下來,那道傷口再次浮出清泠的水面,一下一下地隱著疼。

那個男子已經連呼吸都困難了,大睜著眼睛,似乎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他的手在空中劇烈地顫抖,那張照片從他黑色的西裝裡輕輕掉落出來,蒙塵的水泥地上,女孩兒的笑容純凈如往昔。

「露……易……莎………」

分明聽到,從他喑啞的喉嚨裡發出的,那支離破碎的音節。他覺得內心深處似乎也有什麽東西也碎了開去。唇輕闔了片刻。

「露易莎……在死的時候說,她是非常……非常的愛您。」

他輕喃出這句話。

眼淚從男子乾枯的眼眶裡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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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幕
2019-12-04

黑色的汽車在雨夜的油柏馬路上飛快地行駛。雨刷在被雨水沖花的擋風玻璃上重複著一種頻率,路燈的光暈在暗色的視野中迅速地倒退。空氣微涼,車箱裡不變的似乎只有那安靜的氣氛。

「這麽說,他們的目標是那個政治家?」

並排坐著的緋髮男孩兒輕點了下頭。從剛才他坐上車的時候就一直沒怎麽說話,視線被隱藏在緋色流海的陰影下方,偶爾被車窗外的霓虹牽引輕輕抬起下頜,模糊的情愫在黯淡的藍紫色瞳眸裡映不清形狀。

似乎很累。

他明白了什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開著車。

汽車在一所公寓的路邊停了下來。他解了安全帶去開車門:「你還好嗎?」在他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緋村停了停,抬起頭對他安慰一笑。

「沒事的。」

冷風灌進來,隨著車門的緊闔又陷入一片沈寂。

他握著方向盤。沒有去看那個人離開的方向,靜坐在那裡,食指在上面敲著一串散亂的節奏。

車窗外的雨聲在耳邊漸漸清晰。

停了好久,車子在原地停了片刻再次發動而去,車輪轉動迸濺起一片清泠的水花。

如果說毀滅只是一種控訴,你信嗎?

胸口灼熱的壓迫感又一次翻湧上來,幾乎控制不住呼吸。黑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他忍著緖亂的心跳節奏去摸電源開關,心口卻愈發地痛起來。

眼前是大片清冷的黑暗,手指攢緊心口的布料,用力地呼吸,身體中的那股毀滅般的力量卻死死地拖著他,好像就要這樣把他拖到地獄中去。再也支撐不住,他靠著牆壁慢慢地滑到地板上,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卻在腦海中越漸地清晰起來,男子最後那句破碎的呻吟尤在耳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這種悲傷下去,一如往常那樣掙扎,平日裡一直壓抑的感情裂開一道缺口,便再也收不住了,黑暗卻宛如潮水般地洶湧過來,一絲一縷浸透每一個指尖。

閉上眼睛,彷彿都能感到那種悲慟的氣息。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那樣的殘忍亦是真相,還會讓自己感知那份痛苦嗎?」

「對不起……」

對不起……

……

月光透過高高的天窗灑在水泥地上,冷清的寂寥。那個宴會旁邊的廢棄倉庫裡長年蒙滿了灰塵,一步一步走進去,穿過那些堆得高高的厚重紙箱中間的走道,周圍彌漫著潮濕發霉的氣味。他繼續往前走,隱隱聞到一絲血的氣息,紙箱堆砌的黑色影子投在後面不遠陰暗的牆角裡,女孩兒靜靜地在那裡伏臥著,潔白的紗裙上染著深色的殷紅。

空氣中寥落著女孩兒虛弱的喘息,他怔了幾秒,幾乎是本能地跑過去。女孩兒的大腿動脈處是一道猙獰的刀口,血不斷地從那裡汩汩地流出。她臉色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有些蒼白了,聽到來人的腳步聲輕輕睜開眼睛,眸子裡映出白天裡剛剛見到的那個男孩兒,虛弱地一笑。

……

「你要買花嗎?」

花店旁邊回眸天真的一瞥,捧著一大束鮮花的女孩兒笑了,笑的純真無瑕。

「吶,送給你。」一朵白色的百合別在胸口。

……

「吶,又見到你了……」

「別說話,妳會沒事的。」他脫下衣服去幫女孩兒止血,血卻越湧越多,新鮮的血液很快浸濕了纏上去的白色衣料,…他用盡了一切力氣去纏,卻越纏越腥,好像整個倉庫裡都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味。

女孩兒的嘴唇宛如紙般蒼白。地上的血液早在他來之前就匯成了一小片,血汙的邊緣處呈現著時間久後一種乾涸的棕褐色。

鮮血一滴滴地滴到白色的裙擺上,順著繃緊的布料一層一層地洇下去,雙手沾滿了血腥卻怎麽都止不了血,新鮮的血液不斷的湧出再湧出,為什麼?

「對不起……」

「別怕,妳會沒事的……」

因慌亂而不穩的雙手卻被女孩兒輕輕地握住了。比月光還要冰涼。

「那朵百合裡藏著的東西……他們說,如果我那麽做的話,就會放過我的父親……」

女孩兒零落的話語散落在清冷的空氣裡。

「對不起……我只是想救父親而已……」

「……」緋村沒有說話,關於那個追蹤器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如果那樣的殘酷亦是真相……還會讓自己去感受那種痛苦嗎?」

女孩兒這樣說著,露出如紙般蒼白的微笑。

「其實我還是很怕死……即使我努力地對自己說不要害怕……被關在這裡,血不斷地從身體裡流出來,越來越冷……我只是想找個人來救我……」

「可是你救不了我……」

倉庫高高堆起的紙箱陰影裡,一只手靜靜點燃香煙,男子狹長的眼睛裡流露著刻骨的嘲諷,略帶輕蔑地注視著眼前的兩個人。

「好了,別說話了……」勉強對女孩兒露出安慰的笑容,緋村只是加快止血的動作,即使早已明白這樣的失血量已是無用功了,女孩兒望著他的瞳孔裡流露出悲傷的神色,陰影裡的男子覺得可笑,大步地走過來,不顧他的掙扎一手扯起他的肩膀。

「告訴你,她必須要死。」對上那雙憤怒的藍紫色眸子,毫無感情地宣判。

「你們要殺的人是那個政客,可是為什麽要對她下手?」

「就因為她是他的女兒。」志志雄眼神移向那個失血過多的女孩兒,冰冷殘酷不帶一絲憐憫,那才是真正殺手的眼睛,嘲弄生命。

「小姑娘,要怪就怪你那個不聽話的父親吧。是他的愚蠢害了妳。」

緋村掙脫著他的手,轉眼看向那個血泊中的女孩兒,女孩兒輕輕地笑了,她的笑總是那樣純凈的,不摻雜任何雜質。

「我怎麽會怪他呢?他是我的父親啊……」

她輕喃出這句話。

「那妳去死吧。」沒有耐心的“X”頭領下一秒便開槍扣動板擊,槍聲剎那間響徹整個倉庫。

子彈貫穿心口。血花濺滿視野。

緋村驚呆了。

「你這個混蛋!」

猛地抓住他的衣領:「你怎麽能這麽做?!你怎麽能這麽做?!」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兒血濺在自己的眼前,他甚至都來不急阻止,胸腔內那股巨大的悲憤力量呼之欲出:「她還是個孩子!她還是個孩子啊!你怎麽可以……?!」志志雄被他拽著怎麽都擺脫不了,煙頭掉落在地,驀地一拳猛擊在他的心口,空氣中傳來沈悶的肉體相撞聲,幾回猛烈的拳腳又在其腹部重擊幾拳,男孩兒的身體重重撞在堅硬的牆柱上,空曠的倉庫裡激蕩起很大的回聲。

塵埃落定。

志志雄轉了轉手腕,眼神變得愈加狠戾起來,走過去一把扯住他的頭髮將他摁到牆上,看到他閉著眼睛,一縷血絲從嘴角緩緩地流下來。

「指責我?你還沒資格。」

緋髮男孩兒慢慢地睜開眼睛,他把頭扭到一邊,一手緊緊地扯住心臟的部位,體內那股力量又開始隱隱地躁動起來,志志雄看著他黑色紋路的瞳孔,繼續吐出嘲諷殘忍的話語。

「真想把你這雙眼睛挖出來。」

「其實我更喜歡你那雙金色的眼睛。為什麽不讓它出來呢?那樣夠冷酷,也更漂亮。真受不了你這副天真愚蠢的模樣。為什麽那個女孩兒會死?活該她軟弱。」

「為什麽你會救不了她?因為你沒有那個能力,活該你還不夠強。」

「……」

緋村低著頭喘息,男子不屑地看著他。白色的煙霧升騰在穹頂,殘留著煙草氣味的嘴唇,一字一句,吐出赤裸殘忍的生存法則。

「這個世界上的規則本就是強者生弱者死。他們,還有他們,阻礙了我的路,所以必須要死。可是你一直都不明白。」

「這個世界本就罪惡橫行。你又何必執著?」

「所以……你就用毀滅來控訴這個世界嗎?」

吃力的反抗話語從男孩兒的嘴裡發出來,志志雄微微詫異。緋村抬起頭,額頭上還密布著細密的汗珠,但是眼睛已經恢復了開始的清明。藍紫色的瞳孔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重複那句話。

「我一定會阻止你。」

從來未變過。

……

女孩兒死的時候依然是微笑著的。

「對不起……」

對不起……我救不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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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幕
2019-12-04

你的眼睛是一片夕暮的藍紫色。


外面還下著雨。

換洗的衣服被堆在藍色的收納箱裡。擰開床頭的台燈,全身的疲憊隨著四肢的舒展漸漸消散了。想著雨天裡不用洗衣服,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愜意地想著,雖然不知道明天的雨會不會停。

暖色的燈光氤氳在瞳孔裡化為柔軟的蜂蜜色,在台燈木質的底座上靜靜放著一顆剔透的藍紫色石頭,燈光透過它在表面凝成黯淡發亮的一點。她看著它,臉上浮現出一種不為人知的懵懂,隨後輕輕笑了,將石頭拿過來放到自己的眼睛上。「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這顆石頭是很小的時候一個朋友送給她的禮物,因為她很喜歡那顆石頭的顏色,淡淡的清淡淡的紫,夢幻一樣的美麗。和其它搜集的小東西一樣被放在一個小匣子裡,直到不久前又被她找出來。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冰涼的觸感,薰把玩了好一會兒,又湊近鼻尖,匣子裡乾花的氣味還沒有散去,再湊近一點,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暗淡的陽光……乾凈的笑容,雨天。

是什麽樣的感覺呢?她再一次問自己。閉上眼睛,靜靜地感覺。

陽光透過黯藍色的玻璃窗投下的濕潤的陰影,泥濘道路上淡顏色的野花,青草的香氣……她曾經養過一種很小的盆栽,一簇簇青嫩的綠,像是那種味道,又更寬廣清冽一些……略帶枯萎的葉子輕落在潮濕的岩石上……雨天裡芬芳的露水氣息。

你的眼睛是一片夕暮的藍紫色。


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回過神,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啊,你是……?」

車窗外,雨絲如縷。

「對不起,只是我想遍了所有人,都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來安慰他……」說話的人唇角帶著一抹水色的弧度,霓虹勾勒出那人清秀致雅的輪廓。瞳眸的深處倒映著不停跌落至雨路中的漣漪,一圈一圈闊散著晶瑩的圓弧,街道邊淌雨的樹葉逆著霓虹化作黑色的翦影靜止在朦朧的雨霧中,隱約著時清時淡的柔光,淺淡的安靜。

就這樣靜靜地呆著,只自己一個人。除心臟的部位沒有一處是溫暖的,靈魂宛如墮入黑暗的最底層,看不清任何事物的形狀,卻有一雙眼睛在心底的最深處浮現出來,帶著溫暖明亮的笑意,如透入陽光的淺海。

那雙眼睛那樣乾凈,明亮,像未受過塵世的任何汙染,直視著他那傷痕遍布殘缺不全的靈魂。

走道的燈突然亮了,雨水順著傘骨匯落,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什麽時候開始的?」

女孩兒問。她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肩上還帶著雨夜濕寒的涼氣。

「大概不久前吧。」總司的語調平靜。眼神向左上方微掃,大概還在回憶她問的時間。

「為什麽早不告訴我?」

劍心?

她看著面前的男孩兒。靠在牆角的緋村身上的襯衣已被冷汗打透了,竟像是剛經歷了一番殘酷的掙扎。

「……薰?」

略帶遲疑的試問,卻讓薰的胸口緊緊繃了起來。她看到汗濕的緋色瀏海下,記憶裡那雙藍紫色的瞳孔深處此時已透出了朦朧的金色,夾雜交織在黑色紋路交匯的霧氣水面之下。

模糊,漸變,陌生,謎一樣的金色。

令她感到些許的畏懼和不適。金色的眸子……卻為什麽……

「薰小姐……怎麽會來……?」

察覺到了薰看著自己眼睛的異樣,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突地側過頭,垂下的睫羽帶了些躲避的味道,下一秒卻被女孩兒緊緊抱在懷裡:「沒事的!」分明感覺到觸及他肩膀時強烈的抵觸感,薰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他:「劍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聽我說……」

沒事的……沒關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輕輕的,在耳邊一遍遍地輕喃那句話。

“if I could hold you one more time,
like that day you were by my said,
I will look at you still I was blind
so you would stay in my eyes
……”

是一首輕盈的曲子,歌詞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的,被女孩兒用另一首曲調哼了出來。溫柔的,輕盈的,安靜的。一遍一遍,直到懷中的男孩兒漸漸安靜了下來,蒼白的臉龐貼著她的胸口,她的手指穿過他柔軟的緋色短髮,貼著頭皮下那緩緩流動血液的血管,輕輕地重覆著那首溫潤的歌謠。

“if I could hold you one more time,
like that day you were by my said,
I will look at you still I was blind
so you would stay in my eyes
……”

如果你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
像那天一樣停留在我心的邊緣
我將一直注視著你直至再也望不見
這樣你就會一直停留在我的視野

如果我擁有溫柔的力量
如果我可以擁抱你,雖然單薄,卻足夠為一個人遮風擋雨
……

一旁的總司默默地聽著,唇角微微地牽起。他知道他已經不用再擔心面前的這兩個人了,不過還是靜靜地背靠在門框上。

窗外,雨依舊在下,屋子裡始終保持著安靜的氣息,門前昏暗的燈光靜靜渲染著白色的牆壁,等待著夜晚不久後晨曦的到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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