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溫馨 明治 劍心
全一幕
2019-11-08
屋外的寒風刮得厲害，她蜷縮在木床的破舊棉被裡，雙臂抱著膝蓋，手指卻下意識地對折扭動，指腹貼在一起，靜靜默數著心裡的那個數字。偶爾有異樣的聲響，她便抬起警覺的小腦袋豎起耳朵，過了一會兒又耷拉下來，頗有些失望失落的味道。
前方不遠處的木門突然開了，像是終於承受不住風雪的侵襲被撞裂了開去，一個滿身是雪的人走了進來，帶進了半屋碎雪，他反手立刻帶上木門，將這小小燭光裡冰凍的創口再次遮緊。
「小瞳。」
聽到他喚，她立刻鑽出被子跳下木榻，小跑過來將他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裡。
「好了好了，在下回來了。」他的雙手輕輕覆上她柔軟的額髮。
她和他是在某種機緣巧合下認識的。或者說，是他救了她。她在那場混戰之後和親人走散，小小一個女孩子完全沒有生存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盯著他不移開視線，他在她的注視下不太自在地扭過頭撓頭髮，時間安靜了一刻。
「那便和在下一起吧。旅途中也好有個伴。」他笑著說。
與其說是有個旅伴，其實她知道，完全就是自己賴上了他。於是她和他在一起繼續躲避那群人的追殺，繼續由他照顧自己的起居飲食。源頭當然還是由她而起。一開始或許還有些不太坦蕩，但是後來她慢慢發現，或許，他是真的有些孤獨吧。
問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那個紅頭髮的少年正在整理他方才出門換到的東西，無非是在這北方的冰天雪地裡能夠禦寒的衣物，抬高肩膀的時候眉微微蹙起，像是扯到了之前的傷口，垂落至胸前的頭髮有些煩亂。他索性將耳鬢的碎髮捋到耳後，像是在思索般的，左手將亂髮全部撥至腦後時微微停頓，一段脖頸自髮下露了出來，在昏暗的油燈下看的有些不真切。這個畫面引發的聯想讓她想到了另一些懷念的事和人，一種朦朧的溫暖從心底慢慢升了起來。
或許一個人面對著這陌大的雪原，或多或少是有些孤獨的感覺的。
「今天還算有收穫，山腳下的一處人家也有個像你這麼大的小姑娘，所以換了件厚實點的衣服來。」小姑娘站直了身子，任由他將那件小小的粗布棉襖穿在自己身上。可是平日裡拿慣了刀劍的手，反而在這方面不是那麼靈活，像在最後繫腰帶上的細帶的時候，他手上的力道過緊，而且完全不會打結，小瞳只能在他抱歉窘迫的目光下學著自己繫細帶。
果然，不是所有的男性都能像爺爺一樣把細帶結繫的又合適又漂亮。
緋髮少年大概覺得她可以辦好這件事，便去準備做晚飯要用的柴火。當柴火差不多劈夠了，再回來時，小瞳手上的細帶已經被打了個死結，方才梳理好的腰帶也滑到了腳下。她懵懂地看著自己打的死結不知所措，少年只能歎息一聲：「還是讓在下來吧。」
竟然把繫腰帶這種複雜的活計交給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做，簡直是自己的失算。
「我們晚上吃什麼啊？」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小瞳不冷了，便攥著他的衣擺請求食物，當看到地上的野菜時還是忍不住地噘嘴，他們上一頓就吃的這個，又苦又澀根本難以入口，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冰坨子似的飯糰。其實出門的時候少年本想捕幾尾魚給小姑娘改善一下伙食，無奈風雪實在太大，河水結了厚厚的冰，沒有工具根本鑿不開河面。這個想著，突然想到之前追捕他們的那群人在落敗時丟下了一個包裹，隨後急於趕路一直沒有打開細看。小瞳立刻又爬上木榻，在床角找到了那個黑色的包，無奈力氣不夠，他便伸手幫她拖了出來。
似乎是一個軍用包。裡面有繩索，鐵鉤，匕首及其他一些武器。匕首看著還較為鋒利，他將其扔到一邊，在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後，又再起拿起來反復地打量。小瞳將那個黑色的包包翻了個身底朝天，摸摸底部察覺還有什麼類似金屬的堅硬的東西，於是又拉他，他放下匕首再摸底部，發現還有一個夾層，將拉鍊拉開翻倒出來，居然是兩個鐵皮罐頭！
「發現好東西了呢！」他驚喜一聲，小瞳看著他高興也跟著開心地叫了出來。說到罐頭，在日本的平民中還是不怎麼常見的，這類食品基本是軍需物資，他自然是見過……可是追捕他們的那群人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一個疑問不自覺地在腦海裡生成，他問小女孩兒：「小瞳，你知道追你的那些人到底是誰嗎？」
「……」
然後他看著小瞳懵懂的神情，表情化為無力。不禁苦笑，他怎麼能指望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些什麼呢？「不如我們做飯吧！」小瞳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拍手，小身板興奮地在木榻上滾來滾去。
於是架鍋，生火。比油燈更明亮的燥火燃起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被烘得暖暖的。他將屋外的積雪拿來化水，待雪水溫熱的時候，將從村民那裡換來的野菜洗淨，用匕首裁碎，又換了新雪入鍋。小瞳抱著牛肉罐頭又拍又摔努力想找到打開它的方法，少年接了過來，將罐頭放倒固定，俐落地用匕首在一頭插了進去，刀鋒沿著鐵皮轉了一圈，鐵蓋應聲而掉。一股濃郁的肉香味撲鼻而來，裡面的湯汁是凝固的，最上面有一圈白色的油脂。如果直接吃的話必然會有些鹹膩，但如果滾湯的話濃稠度便正好。鍋裡的水差不多溫滾了，他用匕首將兩個肉罐頭都挖進了鍋裡，將兩個冰凍的飯糰放入，在水完全燒開時將洗好的野菜也下了進去。不多時一鍋香噴噴的罐頭火鍋便做好了。兩個人各盛了一碗，幾天沒見過肉味了自然大快朵頤。吃到最後小瞳將碗舔了個乾淨，連平常討厭的野菜都吃了個乾乾淨淨，野菜是最後入鍋的，莖葉都很嫩，而且，畢竟什麼東西沾了肉味都吃著香。
窗外的風還在呼嘯，大力拍打著門窗，偶爾鑽進門縫，整個屋子都發出風箱似的嗚鳴。北風與寒雪肆意地覆蓋著北海道這片大陸。他將不甚結實的木窗關嚴了一些，走到床邊為女孩兒蓋被子，卻看到小瞳亮晶晶的一雙眸子巴眨巴眨。
「怎麼還沒有睡著？」
小瞳說：「要唱搖籃曲。」
緋村：「………？？？」
小瞳繼續說：「以前睡覺的時候，爺爺都會拍著我哼搖籃曲的。」
緋村(沉思，無力) ：「在下不會……」
小瞳：「那我教你，你學會了，再唱給我聽。」
緋髮的少年繼續無力，腦袋微微垂著，頗有些沮喪的感覺。
「小瞳，你……不要為難在下了，不然……在下給你講個故事吧？」此話一出他自己都有些後悔，講故事？他腦子裡有適合孩子的故事嗎？
小女孩兒倒是很滿意，開心地接受了。於是他只能一邊拍著小女孩兒，一邊搜刮腦海，絞盡腦汁地給她編故事。
屋外的風呼呼地響在耳畔，似乎成了催眠曲。講到最後少年反倒開始打瞌睡，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小女孩兒的肩。
小女孩兒又一次睜開眼睛，看著緋髮少年睏倦的睡顏，悄悄地問：「大哥哥，你愛我嗎？」
溫暖而不求回報的那種愛。
少年微微睜開闔上的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快睡吧。」
小女孩兒笑了，甜蜜地閉上眼睛。這次她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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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想寫一個少年照顧一個小孩的故事……但為什麼其實是更想寫兩個吃貨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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