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創作- 同人小說《迷路夏夜》全一幕

作者: 芒果
分類: 溫馨、言情 明治 劍薰

全一幕

2018-06-18

『叮鈴…叮鈴…』八月仲夏獨有的聲音，屋簷下畫著紅金魚的透明風鈴輕晃著，似乎只有這種清脆的聲音，可以划開潮濕而炎熱的空氣。
蚊香在陶製的燈箱裡飄散著白色的線條，在夜裡畫出緩慢而蜿蜒的路線，不遠處不時傳來清麗的短笛與鼓聲，只有在這個時期，京都的夜晚像是不眠的野獸，各處輪番演奏、點燈，只求遠方歸來的魂魄不會迷了路。

「討厭…即使剛洗過澡，又出了一身汗呢。」薰的長髮綁成鬆散的辮子靠在耳畔，她搖著手中的紙扇，用手背輕輕壓著臉頰，想抹去皮膚上那層揮之不去之濕氣。
劍心看著坐在身旁的妻子，回應道：「是呢。」
薄汗在薰雪白的胸前凝結成透明的珠子，劍心將扇子轉向妻子緩緩扇起風來，卻沒有要替她擦去汗水的意思。
「劍心，你還好嗎？」薰突然輕聲問道。
這是他們婚後的第一個盂蘭盆，平時話就不算多的劍心，來到京都後更顯得安靜，明日一早就準備要去向巴小姐上香，薰握住劍心長滿硬繭的手，有時難以言語的擔心，只有透過體溫才能相互確認那些細微而敏感的訊息。
他溫和一笑，反握住妻子的手。「嗯…沒事，讓妳擔心了呢。」

「這個時節京都各處都有燈會，明天在下帶妳去走走吧。」
薰的眼睛笑成溫柔的彎，如同天上的新月，帶著微光。
劍心不由自主將手移到薰的眼角，下意識的想好好記住這樣的為他而露出的表情。
因為劍心的動作，薰愣了一下，隨即卻在劍心的眼中看到些什麼，再次輕笑了起來。
自從人誅事件結束，與薰第一次向巴掃墓開始，劍心幾乎不曾再看過巴的幻影，只是京都雖然早已不是那個腥風血雨的鬼魅之都，卻有著太多記憶，在這過去的王城裡，一個不小心就會迷失，找不到回來的路…

『你要一直站在陰影裡嗎？』清冷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

劍心冷不妨回頭一看，仍是他們住的旅社，鋪好的被褥，夜裡昏暗的燈火。
「劍心？」薰問道。
同是身為劍客的薰，雖敏感度不如丈夫，但若有任何危險不可能沒有察覺，沒有任何特別的房間，卻讓劍心突然回頭，該不會又是那些回憶纏上他了吧？
薰將身體更靠近劍心，燈火映在她細緻的臉上，照出那抹少婦獨有的紅暈。
過去有太多沉重的畫面及傷痕的劍心，作為醫者的惠曾經叮囑過薰，即便劍心的身心比常人更為堅強，但那些帶刺的真實，仍不時會像鬼魅般糾纏著他，若有需要，惠甚至替劍心開了幾副安神的藥交給薰保管。
「抱歉，大概是其他房客的聲音…」這句話是在安慰妻子，更多的是在說服自己。

薰坐起身來，將劍心的面頰靠在自己胸前，手輕輕摩娑著劍心微攏起的脊椎骨。「不必勉強自己呢，特別是在我面前。」
『噗通…噗通…噗通』薰的心跳聲，劍心閉上眼睛，感受在呼吸起伏下規律的跳動。
燃起的火星，隨著薰肩頸透明帶著粉色的薄汗成了引線，那份溫熱與沐浴後的香氣，彷彿可以驅趕那些一閃而過的黑暗。劍心撐起身體，鼻尖靠著薰的臉頰，聲音帶著沙啞的隱忍：「妳不該這樣說…」

夏夜是堵不透風的牆，水氣在兩人的肌膚上凝結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滑落在耳畔，低落在腳尖。
「劍心…」薰的聲音帶著鼻音，融化在劍心強而有力得彎臂下。
沉重的呼吸，劍心的手困在薰烏黑而柔軟的長髮中，每一次都像是想確認什麼，卻又不敢傷到最寶貝的東西似的，薰不知道在自己臉上滴落的，是劍心的汗水還是眼淚。
薰環住劍心的背脊，這裡總是摸不到一塊平整的肌膚，那些粗細不同的疤痕，或許作為一個劍客這樣的疤痕稱不上多，但薰總是不敢用力觸碰，彷彿怕劍心還會感到疼痛一樣。
「抓緊。」劍心的聲音透著氣音，是請求也是命令。
「好…我不會鬆開的…」薰說道。


周而復始，謂之無間。
無間地獄，從什麼時候開始走進這個迴圈？眼底下的水盆變成了暗紅色，拿起手來，還殘留著黑褐色的印記在掌紋中。
『不愧是桂老師底下最好的影子殺手。』經過的人低語著，帶著崇敬、害怕、諷刺。
為了開創新的時代，投身於暗夜的少年沒有改變初衷，正因為沒有改變，開始變得痛苦。
京都的夏夜悶熱的將腥氣困留在鼻腔內，怎麼洗都洗不掉，這些日子不論喝什麼都帶著這個味道，大抵上是病了吧？拔刀齋想著。

「你打算就這樣，不斷地一直殺人下去嗎？」站在他身後帶著白梅香的女子，聲音透著清冷，面無表情的問道。
拔刀齋沒有抬頭，甩了甩手，想無視這個刺耳的問題。
「你也會殺了我嗎？」她漆黑的瞳孔如同古井無波，將潔白的麻布遞給他擦手。
拔刀齋接過，看著這個女人，聲音透出煩躁與怒氣：「或許妳覺得我濫殺無辜，但我不會殺手無寸鐵的人。」
「你是用有沒有武器來評斷要不要殺人嗎？」她平靜問著，卻帶著無法忽視的質問。
沒有想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拔刀齋愣愣的看向站在玄關燈火下的女人。
「等你想好了，請一定要告訴我。」

如同許多個相同的夜裡，拔刀齋回到小荻屋，深夜點起的燭火似乎也照亮不了他，衣服是反光不了的黑，對手鮮血一次又一次的染上拔刀齋的衣襟。
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在濕熱的空氣中飄散著白梅香，光線從拔刀齋的身後透出來，曾幾何時，這個女人總是會等他回來，默默的點上一盞燭光，站在玄關看著他。
「為什麼不把燈點亮？」她拿著燭火問道。
拔刀齋洗著手，冷冷答道：「沒必要。」
她向前走去，將燈火把水照的更亮，透出腥紅的顏色「你打算一直站在陰影裡嗎？」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問拔刀齋，拔刀齋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只是他心裡的答案，或許要實現的那一天還很遙遠。
「只要人們安居樂業，能在一個平安的時代生活，我站在哪裡…不重要。」
已落入無間輪迴，又何來走出的一天？
「黑暗裡很容易迷路，我會替你點著燈，這樣就不會找不到方向了。」她說。


「劍心？劍心？」
劍心瞪大雙眼，明明是悶熱的夜晚，卻出了一身冷汗。
身旁的薰起身拿起枕榻旁的布巾，幫劍心擦去滿頭的汗水，笑容裡帶著擔心：「夢到以前的事了？」
身為劍客，劍心很快控制住失序的心跳，順手接過薰遞上的涼水，潤了一下乾澀的喉嚨。
「謝謝。」劍心放下水，順手攬了攬妻子的肩頭，自從一起睡後，薰總是在他夢裡最無助時將他叫醒，每每醒來都看到薰的笑臉，像是告訴他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一樣。
薰點起牆邊的燈火，微弱溫暖的黃光透過紙燈照著兩人。薰將紙燈往床邊挪了挪說道：「好些了嗎？」

劍心看著薰的動作，彷彿回到多年前那讓狂亂的自己安靜下來的時刻，即使到現在，仍有一個人願意像當年那樣，在黑暗中替他點上一盞燈。
「對不住呢…我又吵醒妳了嗎？」
薰笑著搖搖頭，輕輕將靠再劍心的肩上「沒有的事…」，薰低下眼簾問道：「夢到什麼了？」
「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一如既往的答案，薰雖覺得有些落寞，卻又覺得這是劍心對她一貫的溫柔，既使已經知道他這麼多的過去，總還是有很多事情難以說出來吧。
薰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只聽到劍心忽然說道：「謝謝…妳也讓我不會迷路呢。」
「誒？」薰抬起頭，看著劍心，露出一臉的不解。
劍心輕笑了起來，只是說著沒事，明明最不該被眷顧的人，神明卻還是留了無盡的仁慈給自己，或許有一天真的可以走出無間地獄也說不定…既使走不出來，也不會再輕易迷失方向了。


『唧~~唧~~唧~~』夏日的蟬鳴振聾發聵。
劍心與薰走在樹蔭下仍冒著汗，薰忍不住喊道：「夏天真的太熱了…好險我們早早出來呢。」
清晨劍心便與薰一同準備前往巴的墓，即使早早出門，尚未到午時的太陽已然毒辣，劍心笑了起來：「等等在下去買冰吧！我們一起到鴨川乘涼。」
聽到劍心的提議薰也跟著笑了起來，夏日還有什麼比泡著涼快的溪水，嘴裡吃著冰還要享受呢？光是想像似乎就能讓人降溫幾度。

劍心手裡端著水藍色的冰品，走過淺淺的溪水，不得不承認將位子設在橋墩下，讓客人能夠泡著腳，享受涼風並吃吃著冰品，無疑是夏日最美好的事。
「謝謝。」薰接過劍心手中的冰，笑著吃起來。
「薰殿剛剛說了什麼？看妳祈禱很久的樣子。」明明是劍心來向巴掃墓，而他身旁的妻子，卻似乎比他有更多話想跟巴說。
薰笑得很滿足，吃著冰腳還踢著水花：「我剛剛向巴小姐打招呼，告訴巴小姐請她放心，我會照顧好劍心的！」
劍心的表情很溫柔：「恩…」他將一口冰放在嘴中，感受冰融化成糖水，看著薰的側臉，劍心笑著說道：「是呢…」

薰手裡拿著湯匙，叼咬著匙面，像是在想些什麼說道：「我一直在想劍心昨天說的話，不會讓劍心迷路的…是巴小姐吧。」
劍心放下湯匙，靜靜的看著妻子，緩緩點了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有巴小姐陪著劍心真是太好了！」薰嘟起臉來，看到劍心露出困擾的表情才笑起來，身為妻子這樣都不在意了話，是不可能的吧。
薰轉頭面向劍心，收起笑臉正色說道：「但是…我認為現在的劍心不會再迷路了喔」。
「誒？」下意識發出疑問聲音的劍心看著薰，似乎不理解為什麼她會這樣說。
「既使在黑暗中，劍心也會發光照亮別人喔！就像螢火蟲一樣呢…」說著薰的眼光移到劍心的紅髮上，陽光透過橋墩，忽明忽滅得照在劍心的頭髮上。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想這樣告訴你。」薰笑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線，身為他的妻子又怎麼會不懂昨夜他的不安呢？當年一樣深深喜歡他的巴小姐，肯定也會在劍心茫然的時候做一樣的事情吧。

『巴小姐…請放心的將這個人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劍心迷路…劍心也不會再迷路了呢，這樣得閃閃發亮又溫柔的人，我會用一輩子，慢慢告訴他的。』在她墓前，薰許諾道。

「薰。」這次劍心直接說她的名字。
薰詫異看向劍心，溫熱的薄唇貼上，輕巧而短暫。
「吃冰吧！」劍心笑出聲音來，看著滿臉紅暈的妻子，這個夏日…真是太好了呢。


2018/6/7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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