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抒情 明治 劍惠
全一幕
2013-04-09
夏末秋初，天氣的轉變總是教人難以捉摸：氣溫驟升驟降，天色又時晴時雨。若不為意適時添衣攜傘，身體抵擋不了風雨，人很容易就會病倒。
所以這就難怪，大清早於小國診療所的候診處，就已經有五、六個感染風寒的人在等候給玄齋大夫看診。
不過要是惠這刻可以有空幫忙的話，等候的人數應該就會減半了。玄齋大夫心想。
惠的診症室外，貼上了「請勿打擾」的告示。
還有兩天便起程回會津的惠，正在為劍心作別離前的最後一次看診。
劍心慣常地背對惠而坐。他把雙手從衣袖抽出，上衣隨即軟趴趴的滑落於他腰間以下，他接著動手把纏繞於腰部的白布帶一圈一圈的解開，直至束縛消失，便伸手把垂於背後的緋絲沿左肩撥於左胸前。
就這樣，惠再次看著劍心那沒有任何遮掩的背部展現於她眼前：細窄的肩膀、凸出的胛骨、扁平的背肌、挺直的腰板......還有那些深淺長短不一的疤痕。
惠習慣性地在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
她是醫師。以醫師的角度觀察劍心，她看到的是劍心因戰鬥而弄得傷痕累累的身體，還有他因過度虛耗身體使出飛天御劍流而開始失序的機能。
可是，她也是一個愛慕著劍心的女子。
從劍心闖入觀柳府把她救出，並以自己的經歷指引她的贖罪之路開始，曾經的戲言就轉化成真實的心情，劍心的身影自此再沒離開過她的心。
換上單戀者的身分，她看到的劍心，是一個即管背著悲劇與罪孽的過去，卻以一夥溫柔而堅定的心，把她為掩飾孤獨而裝起的冷漠溶化掉的男子。曾經想過……如果兩個要為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贖罪的人走在一起不算太沉重的話，自己說不定也可以跟他成為互相扶持的一對。
可是，她遲了。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既然無法成為陪伴他走人生旅途的那一位伴侶，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為他履行醫師的職責。
只是……每次看到他所受的傷，在冷靜地作出專業判斷和診治的同時，她的心也難免隱隱地作痛。
還是集中精神吧……惠告訴自己。剛才於她臉上交織著的傷感與依戀瞬間退去，換上沉穩的表情。她帶上醫用手套，右手握著一面放大鏡，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則輕按在其中一個新添的傷口旁邊的皮膚上，然後把身體稍微傾向前靠近他的背，仔細地檢查傷口復完的狀況。
劍心雖然看不見，不過當惠輕柔的尖指遊走於他背上的皮膚，他就知道她正在仔細地檢查他背上不同的傷口。那謹慎而溫柔的觸碰，即使隔著手套，他背上的皮膚仍然可以感受得到。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上的每一條傷痕，惠不但察看過、觸摸過，而且牢牢的記在心中。當中那些是舊傷，那些是在跟志志雄或緣決鬥時新添上的，惠閉起眼都能把它們的位置指示出來。
這當中，除了身為醫師的自傲，對喜歡的人的關心，也許亦是源於她作為女人的虛榮吧。
就算知道劍心心中並沒有自己的身影，她卻很清楚自己是被他無條件地信賴的醫師。她告訴自己，為了他的健康，她要比任何人 -- 甚至他的心上人 -- 更了解他的身體。
「阿劍……麻煩你轉過身來。」
現在惠的眼前變成劍心結實的胸膛、平坦的腹肌，還有數條比背上所有的傷痕都來得觸目的、修長而鮮紅的刀傷。
放下放大鏡，惠的手中換上一塊純白色的方巾。她在方巾上沾上些許消毒的液體，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方巾輕印在那已經長出了紛紅色嫩肉的傷口上。她臉上流露的那份聚精會神，手的動作那種輕柔靈巧，就彷彿她正在處理的傷口，是被棒在她手心中一件珍貴而易碎的寶物一樣，需要她貫注所有心神去保護它。
消毒的液體那稍微刺鼻的味道，隨方巾於劍心的傷口上的移動，飄散於二人身處的空間。劍心的眉心非常輕的皺了一下。不管多少次，他始終揮不去因那刺鼻的味道而產生的反胃感覺。惠仍然底著頭仔細地清潔他胸前的傷口，臉上隨了專注看不到半點不適或任何其他情感。
當然了。劍心心想。惠殿絕對是在下所認識的醫師中最專業的其中一位。
惠的手和眼開始聚焦於那修長的刀傷收於劍心小腹上的盡頭。正當惠心中對劍心的復完感到滿意之時，她發現一直呼吸均勻的劍心，腹部好像有一剎那的收緊，就似是突然拚住了呼吸一樣。
「我有弄痛你嗎，阿劍？」惠抬起頭以關心的眼神看進劍心眼裡。
劍心露出微笑，搖了搖頭。
「一點都沒有。」
惠聽罷劍心的回答後，露出了髮一口氣的表情。
「那就好……有什麼不適的話一定要告訴我。」然後惠低頭繼續手上未完的工作。
看到惠的專業、細心和溫柔，劍心心中浮現的，卻是那個比較粗魯……不不，只是遇然有點大意……的女子的身影。
「倒是薰殿……」就像因為遊走於自己的思潮中而失了神，在劍心意識到之前話已經自然地從他的嘴裡滑出。惠立時再次抬起了頭，以稍稍咪起來的雙眼盯著劍心。劍心終於察覺到自己的話引起了惠的注意，臉上換上了有點尷尬的神情。「薰殿她……每次幫助在下處理傷口，不管她多麼小心，最後似乎都會落得弄痛在下的結果。」
然後，她必定會露出沮喪的神情。而他，也總會溫柔地安慰她，說著「沒事沒事其實並不痛」這一類的話。
惠嘆了口氣。她把方巾放到一旁，站起身走到背後的櫃子，拿來一卷新的布條和一樽藥膏。她換過新的手套，開始把藥膏塗到劍心身上的傷痕。
「那個笨蛋。這叫我怎放心把阿劍你交給她照顧啊？」惠的聲音中流露出些許怒氣。
「不……其實薰殿她……」
「不過不管她再怎麼大意和粗魯，把你弄痛也好把你弄傷也好，你也不介意，是吧？」惠雖然打斷了劍心正要說的話，可是她的語氣卻也平靜下來。她繞到劍心的背後，開始把藥膏塗到他的背上。「因為她是……讓你再次感到自己‘活著’的人。」
惠可以治癒劍心身體的外傷，可是能夠撫平劍心內心傷痛的，卻只有薰。
惠感到劍心對於她的評語作了一下深呼吸。
「......是的。」
惠看不到劍心的表情。不過她可以想像他回答她時，是一邊閉上眼一邊露出幸福的笑容。
是的......他能夠幸福地活下去便足夠了，即使他身邊的不是自己也沒關係。惠心想。
把藥膏放下，惠重新坐到劍心面前，開始以布條為劍心包紮。
「阿劍，雖然你不介意薰的粗心大意，可是她也是時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不濟了！我會把一些應急處理傷口的方法還有一些護理藥品交托給薰......如果是為了照顧你，我想她也是能夠好好掌握對待傷者或病人的方法的......大概。」
對於惠對薰的批評，劍心實在不知是該認同還是反駁......似乎兩者都不太適合。
「惠殿，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作為你的醫師，我只是不想我努力醫治你的成果在薰的手中化為烏有。」聽到惠的嘲諷，劍心只能苦笑。他不是不想為薰辯護，不過惠的心情......他也不是毫不理解。
「也許......我留下來比較好......」一陣寂靜之後，惠略帶憂傷的細語飄進劍心耳中。劍心看著眼前的惠，她正忙於包紮，剛才的話似乎是她的自言自語，就像他剛才不小心脫口提起薰時的情景一樣。
「有更廣闊的天地，還有跟家人重逢的機會，在會津等著你。」聽到劍心的話，惠的手有一刻停了下來。這次，她沒有抬起頭來看劍心。要是這刻看到劍心對她露出溫柔的表情，她怕自己再也藏不住眼眶中的淚。她吸了口氣，繼續為劍心包紮。「不必為在下擔心，就算薰殿沒學懂你所教的，在下也會好好照顧自己。要是有需要的話，在下也會毫不猶豫的找你幫手。」
劍心的話如陽光般溫暖了惠的心。惠一直希望以最值得信賴的醫師這身份於劍心的心中佔上一席，而毫無疑問，劍心願意把這個位置一直留給她。
「當然了，我可是你的醫師……不管我身在什麼地方。你有事卻不找我幫忙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完成了包紮，惠站起身來，向劍心露出了溫柔的微笑。「雖然我更希望以後跟你的每次見面，都只是為了跟好友聚舊這原因。」
知道劍心的心意已經足夠。對比起滿足於自己身為女人的虛榮感，惠肯定自己更希望劍心總是身體健康而不再需要她的診治。
劍心點頭。
「但願如此。」
接著惠跟劍心講解他身體的狀況及叮囑他以後要注意保養的地方。診治完成，劍心穿好衣服，起身準備離開。在打開門前，他轉身望看惠。
「多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惠殿。」
「我只是盡我的本份。而且……還不是因為你救了我，我才有這個照顧你的機會。你該多謝你自己。」
二人對視，露出彼此理解的笑容。
「那在下告辭了……後天，車站再見，惠殿。」
「再見，阿劍。」
被打開的門很快再被關上。
惠開始收拾剛才為劍心診治的用品，並整理自己的診症室。
是時候開始為門外等候的病人診治了。惠心想。要以醫師這身份幫助有需要的人，好好地把他為她開啟的路給走下去。
打開門，惠拆掉「請勿打擾」的告示。
「請問下一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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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喜歡誰 請你繼續留下身邊這個位置
時常在內心一隅 剩低幾吋 留給這女子
誰共你好 都不礙事 我都會衷心支持
未必所有關係 亦受得起刺激 但我可以
~ Lyrics from the song「最佳位置」by Kelly Ch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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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話
先跟大家道個歉…文中有關惠對劍心的診治過程全都是毫無事實根據的憑空想像，因此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希望大家能以最廣闊的包容之心無視掉吧！
我已經忘了當初那個令我想寫這篇有關惠對劍心的感情的文的起因了。不過，我一直以來也很喜歡惠這角色，成熟理智堅強，雖然總是表現克制，但她對劍心抱持的感情卻也不比薰對劍心的淺。所以我也許是想嘗試從比較感性的角度表現惠作為一位女性及單戀者的心情......希望大家不會覺得文中的她太偏離完著的性格吧！
另外，開始寫這文時，連文的名稱也沒有定下。寫了約一千字後，卻再想不到該怎麼描寫惠的感情，只好把文暫時丟到一旁去了。幾個月後，也就是幾天前，我無意中自個兒哼起香港歌手陳慧琳的一首舊歌「最佳位置」。忽然間，我就重新想起這文，想到了後續要怎麼寫下去，而且決定文的名就定為「最佳位置」。結果我花了三數小時，就把文寫完了。靈感這東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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