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言情、溫馨 明治 劍薰
序幕
2013-03-31
晨曦微光透過葉隙,從斜角帶來令人舒適的暖度。而早起覓食的鳥兒,也在啁啾聲中趕走宵色寒意。不過,神谷道場的女主人依然窩在溫暖的被褥裡沉沉睡著…
沿著道場緣廊,風安靜地一路穿去。
但搖動的陶風鈴卻意外洩露了闖入的小訪客,正用優雅的腳步溜過,悄悄地跑向道場廚房…。
廚房的灶上,金屬製的羽釜因著底部熱水的沸騰而冒著蒸氣。上頭用井水洗淨的白米正逐漸膨脹、直至粒粒飽滿發亮。
廚房裡的男子背對著門,緋紅色的上衣和他的髮色十分相襯。
他謹慎的將豆腐從盆中拿至掌心,另隻手用菜刀迅速將豆腐切成整齊的方塊形狀,那俐落的速度彷彿刀鋒是落在砧板上。接著,他掀起另個炭火盆上煨煮的湯鍋蓋,輕輕地放入切好的嫩白豆腐,拿著豆腐的手掌依舊毫髮無傷。
當然,這樣切豆腐的動作,他從不會在女主人面前做。想起還在熟睡的她,男子帶著十字傷的臉頰露出笑靨特有的淡淡皺紋。
等會湯好了,才可以慢慢用筷子拌進赤味噌,這樣味噌的香味才不會因為久煮而消散,然後一會兒他還得去添煮好的米飯、配菜,還有…
「喵嗚…」
他還思考著,一聲貓叫透露出小訪客早已等的不耐。
牠睜著無辜大眼望向裡頭,尾巴卻老實的在牆後晃動著,顯出牠十分期待的心情。男子轉頭看見了這小訪客,他笑著拿起瓷碗,蹲下身擺在牠前頭。
「早安。」他笑容淺淺的,小訪客又輕輕在喚了一聲。
「是聞到小魚乾的味道了?在下放在這給你吃好嗎?」男子說著,手裡拿的碗裝著他昨晚熬煮高湯的丁香魚乾。
當然,在乾貨店裡,丁香魚賣的最便宜。
而帶著鮮味的高湯裡,還有外頭不會賣的芋頭嫩莖,那是只有經過戰亂年代的他,才知道的美味野菜。
之後,他轉身走向廚房角落的醬菜缸,取出前一晚放進去醃漬的蘿蔔與小黃瓜。
缸裏放的米糠醬顏色呈淡米黃,顆粒細膩而柔軟。在傳統的日本家庭,代代相傳的米糠,都是絕無僅有的美味醃醬。而神谷家的米糠醬似乎是十分年輕,可以知道先前的主人從沒成功照料過它。
但緋髮男子來後,在他每天細心照顧下,翻動拌入空氣、放入菜梗與果皮增加米糠甘味;而調味的昆布,辣椒粉、蛋殼等也總是適時的添加。這醬菜缸醃出的蔬菜一天比一天脆甜,是女主人不肯承認卻最喜歡的一道。
米飯、醬菜、味噌湯,這是最傳統的日式早飯。
男子排好碗筷,微笑著拆下束袖用的綁帶。突然,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轉身回廚房,接著把東西放入食碗中,輕輕地放上碗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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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寫文的小鷹回來的見面禮,可能沒跟緋劍的朋友們說,小鷹於去年底前往澳洲一年,生活作息的改變當然也影響我寫文的時間。
但是還是很掛念這裡的唷~這篇小品文(你確定是小品文嗎?),是小鷹寫給浪吧的賀刊新文,不過想想決定還是給緋劍的大家一點優先,希望睽違三個多月,這對愛人的柴米油鹽還是能讓大家感到暖心愉悅。
搖滾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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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訪客
2013-04-21
小貓咬著魚乾,再度踏上木板長廊。
在牠經過一扇格子紙窗時,裡面翻動的細碎聲嚇到了牠,小貓驚叫了一聲,跳著倉皇離開。
「唔…劍心?早飯好了嗎?」
房裡的女聲帶著一絲慵懶,很明顯早晨的低血壓讓她習慣賴一會兒床,不過這又或許是因為“他”太過貼心的結果。
不一會,她房裡的拉門被輕輕推開,男子半身在門外,在光線的圍繞下,他緋色的頭髮在邊梢閃耀著光。
「薰殿,妳起來了嗎?」劍心彷彿有聽到薰曾叫他一般,笑著看向那睡眼惺忪的小臉說道。「早飯在下準備好了,等會過來吃吧!」
「嗯…」看見最熟悉的藍紫色眼眸,薰揉一揉眼睛再度賴皮似的發出嚶嚀聲。
這是結婚多久了,她昏昏未醒的腦袋想不起來,但是本能帶起薰的習慣,她喜歡在起不來的早晨對劍心這樣撒嬌,偷偷忘記她身為妻子的職責。
而劍心從來不在意這些,他進入房間溫柔地低頭親吻了他妻子一下。薰像個淘氣的孩子一樣摟住他…。
「可不可以再睡一下?」薰把臉埋進劍心寬鬆的衣領裡,溫暖的體溫和乾靜的衣服,透出了一絲劍心透有的肥皂泡泡香,還有──「唔……?劍心你身上有味噌湯的味道…害我肚子都餓起來了!」薰忍不住抱怨,但她沒有放開環抱劍心的雙手。
「嗯…那薰殿你得要趕快起床,因為彌彥到了唷。」劍心輕撫著妻子的秀髮,笑著答。
「跟彌彥又有什麼關係…劍心?…咦!等等,你說他已經到了?」薰大力的推開劍心,手忙腳亂的站起來找著和服更換。(Oro…薰殿妳不可以忘記關門阿!)
「他會把我的飯給吃完的!」薰氣急敗壞的綁著馬尾衝了出去,留下劍心苦笑摸著頭獨自坐在房間。
「喵嗚…?」
一聲招呼的貓叫,從紙門邊傳來,小訪客舔了舔牠完食後的貓掌,用藍綠色的雙眼望著劍心。
「……Oro?是你啊,看來在下跟你很有緣呢。」劍心對著牠說,充滿善意的對牠伸出手,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小貓頸上帶著非常精緻的項圈,上頭一只暗色的裝飾物像是某種家徽。
但就在劍心想細看項圈,而小貓提起鼻尖、欲聞聞劍心的手掌的那一刻,道場外頭傳來的馬車聲再度嚇得牠匆然離去…。
──是誰呢?在這大家都還未用完早飯的時刻…。
劍心暗忖著,馬車的聲音很快地就在道場門口停了下來,他隨之往門口前去。
在道場寬廣的廚房裡,食堂毫無間隔的就在一旁,約莫四疊半的空間(註:和室空間都以塌塌米來計算),周圍擺放著矮櫃和雜物,雖小卻十分整齊乾淨。
因為用飯的人數不多,劍心並沒使用小桌案來盛放早飯,而是使用易於摺疊收納的矮腳飯桌。矮圓桌的位子並沒有特定,但薰所用的食器與碗筷一直都是被劍心擺放在最遠離廚房的那一端。
此時在食堂早已入座的正是彌彥,他正埋首努力扒著自己的米飯,而一旁裝著美味醬菜跟有芋頭嫩莖的味噌湯早成空碗,更甚的是白木製的飯桶明顯是挖過一半。
「彌…彥──…!!你這傢伙!」薰衝進來後,還沒坐下就先掄起飯勺給了彌彥當頭一拳。怎麼這小鬼老是這樣,要等所有人都坐定了才可以吃飯啊!咦?說到人,劍心去哪了?薰沒有理會一旁哀號的彌彥,目光轉向廚房外頭搜尋著。
「喂!我正在好好的吃飯,你幹什麼打我的頭!?」彌彥抱著頭氣憤的說。
「劍心怎麼沒進來?彌彥,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薰問著,感到有些擔憂。但那擔憂並非是害怕劍心離去,而是感覺有什麼事找上門…,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比武士的第六感還要準確。她搓著手,正欲站起來,卻聽到了門推開的聲音。
「劍心!」
「抱歉薰殿,在下剛剛去門口迎接…」劍心話還沒說完,後面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好久不見啦!阿薰,少了惠那娃兒,你們都不怎麼來看我啦?」這沙啞渾厚的聲音和摸著鬍鬚笑呵呵的老者,正是玄齋大夫。
「玄齋大夫!好久不見了,怎麼突然這麼早過來?」薰起身從食堂走下,邊穿木屐邊說著,然後她注意到了後面的人。
從玄齋大夫的背後走進來的,是一位穿著洋裝並十分年輕的女性。
女子年紀看起來十分年輕,她穿著質料很優良的早川織振袖,舉止優雅。但並非給人感覺像賢淑內斂的尋常女性。她的頭髮使用明治開始流行的“英吉利末結”¬-將長長的辮子繞成球狀在後頭部,並用簡單的髮飾裝在側方。(註一)
「玄齋大夫…這位是?」薰問。
「哦…來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司馬渚子,是司馬凌海之女(養女)。我想你們應該不會不知道,司馬老師是國內非常有名的翻譯學者,甚至在大久保大人之後成為內務卿的伊藤博文,也曾是司馬先生的學生。不過很令人感傷的,司馬先生在前陣子過世了。而我這次帶著渚子來,其實是有點事情想拜託劍心的…。」
玄齋大夫細細說著──司馬凌海除了是個精通多國語言的翻譯學者外,他還是名古屋愛知醫院有名的醫學家,就連惠也曾為了加強西洋醫學的知識,而多次去參加司馬凌海開授的講座。玄齋大夫在跟劍心他們介紹司馬老師的時候語氣充滿著佩服,但是他老人家依舊沒有進入主題…。
「小國先生,其他就讓我來說吧!」渚子打斷了玄齋的話,「…其實,是我拜託小國先生帶我來找您的,緋村先生。」她看著劍心,清亮乾淨的聲音與氣態,在在顯示出從小司馬凌海對她西化教育的影響。
「雖然家父晚年早已從元老院少書記官退休,但其實他私底下,還是一直幫忙著政府翻譯各國極其重要的私密文件。」她從懷裡揣出一封信,並緊緊握著。
「事實上,這是昨天晚上,我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時才發現的…,這是封來自德使要來拜訪天皇的重要文件,而最後的期限就在今天!因為明天就是德使來到東京的日子。但是…」渚子說話的聲音出現了一點顫,彷彿後來所發生的事情令她感到無措。
「請繼續說,渚殿。」劍心的話緩慢卻沉穩,令人安心。
在一旁聆聽的薰,看見劍心的表態後同時也了解,不管這件事是大或小,她的丈夫都不會不管的…畢竟他向來對求助的女人跟老人無法坐視不管。薰在心裡輕輕笑了一笑。
「這件事可能很可笑,但…還是懇求緋村先生能夠幫我…幫我找回一隻貓!」
「貓?!」在一旁默默聽著的薰與彌彥同時出口。
「嗯…是的,是家父生前最喜愛的貓-亨太郎。因為這封信必須是要蓋上家父的章才能送出的,而印章就在亨太郎的項圈上。」渚子難過的說。
「等等…不過就找回一隻貓,有必要特地來找劍心幫忙嗎?」彌彥忍不住擺了個受不了的表情,為了一隻貓他連早飯也沒法好好吃,這實在太誇張。
「彌彥!」薰生氣的瞪了彌彥一眼,雖然她剛剛也因為聽到找貓而失態出聲。
在吵嘴的兩人之間,劍心無視他們的對話,認真端著一只手抵著下巴思考似地問道。「嗯…請問這隻貓-亨太郎,是不是一隻三毛貓呢?」
「咦?!劍心你見過?!」薰跟彌彥再次異口同聲說。
「阿!…嗯、是的,但是您怎麼會知道?」渚子驚訝地回。
「在下於今早有見過此貓,牠的脖子上的確繫著一條特別的頸圈,不過當時在下以為那只是某個家紋,原來那是刻章阿。」劍心說。
「既然劍心見過那是最好不過了,因為這件事不只是這樣!」玄齋重新打入了話題,接著壓低聲音說,「其實今天我早起散步時,臨時起意到神奈川那的司馬宅邸拜訪渚子,結果她驚惶地告訴我,司馬老師的書房昨晚被人入侵了…」
「是的,十分感激小國先生的幫忙。今天早上發現家父工作的房間,被人翻動過…不僅文件資料散落一地,連櫃子擺飾都東倒西歪,」渚子語氣充滿擔憂,「不過家父這份信件因為放在我這並沒有被拿走,反是本來一直關在家裡的亨太郎,今早也隨著父親房裡半開的格窗消失無蹤…那孩子只黏我父親,其他人要是靠近都會逃跑的。」
劍心腦袋飛快思考著,老師離世前的德使信件、逃走的亨太郎、遭人翻動的房間、來拜託幫忙的渚殿…
他清清喉嚨,謹慎地說,「嗯…雖然還不清楚對方的動機,但如果在下沒有猜錯,對方是想利用老師的刻章,來送出假冒的信件吧…。渚殿別太擔心,若是對方真想讓老師的信件消失,就不會刻意避開同樣待在家中的妳了。」
劍心的話感覺別有深意,不過他緊接著繼續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亨太郎,在下不久前才看過牠…出去附近找應該還來得及。」
「好吧!既然劍心需要幫忙,那我彌彥大爺就只好參與啦!」彌彥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剛好出去可以讓吃飽的肚子好好消化,倒也不是件壞事。
劍心朝彌彥笑了一下,隨後左手輕握住腰間的逆刃刀,這是他通常準備快步行動的一個習慣動作。
「等、請等一下!緋村先生,我也要一起去!」渚子突然出聲,小臉也不知是何時脹得通紅。
「渚殿留在神谷道場比較安全,薰殿會照顧您的。」
「可是…可是這樣不是多一個人幫忙找嗎?我想…待在緋村先生身旁,更安全不是嘛?也能讓我比較安心…」她斬釘截鐵的這麼說,目光直視著劍心。
本來伸出手打算安撫渚子的薰,在看到她望着劍心的表情後,停下了動作。同是女人的薰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顯然渚子對劍心充滿好感,這讓站在一旁的薰有點不知所措…
「渚殿這麼早就趕來,相信您應該也還沒吃早飯吧! 至於您的安全,就請信任薰殿吧,她可是是神谷道場的劍道師父。」劍心對渚子輕輕頜首行禮,「那麼,我們出發了!」
他回頭對上薰抬起的眼眸,笑笑着說,「薰殿,在下出門了。」
「嗯,路上小心。」薰溫柔的回答她的丈夫。
「那麼,有劍心幫忙我就放心不少了,我等會還有個需要開刀的病患,渚子就交給妳了阿…阿薰!」玄齋拍拍薰的肩膀,跟着道別。
兩個女人都沒有說話,亦或是在整理各自的心情…
薰輕輕的關上廚房的木門,還在思索着該怎麼面對後面這位莫名愛戀自己丈夫的女子時──
「……那個,你們家的味噌湯很香呢…」渚子開口。
「嗯,是阿…那是劍心煮的呢!」薰回頭對她笑了一下,「都快要涼了,過來一起吃吧。」薰回答她。
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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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訪客似乎對劍心有著莫名奇妙的感情(喂)、亨太郎為何逃跑、劍心的謹慎與溫柔、獨處的薰與女孩、尚未享用的早飯¬──…此篇為配合百度浪客劍心吧的賀刊新文,完整故事希望各位在六月能去浪吧捧場<(_ _)>很少有劍心的同人是寫到做菜的部分,為此小鷹還特意查了很多江戶到明治的食物民情資料,也感到收穫頗豐(可惜劍心家裡太不富有了,好多美食無法寫入)。小鷹寫得十分高興,也希望常常去浪吧或爬牆來的朋友,不要透露這裡有更新阿。(我會被吧主殺的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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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少女
2013-06-03
薰示意渚子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並隨手收拾了彌彥吃完的碗盤,接著從矮櫃中拿出鐵壺,回頭對渚子說,「我去幫妳泡杯茶吧。」
走進廚房,薰將裝了水後的鐵壺放置在炭火盆上。
「妳不吃嗎?這裡還有一份早飯…」渚子坐下,但她並沒馬上用膳,疑惑的看著薰。
「嗯,我會吃的,但我想在劍心回來之前,給他做點飯糰。他剛離開時還沒吃飯呢…。」薰邊回答著,邊重新在灶前塞入點火用的乾稻草,然後再熟練地用火吹竹燃起灶火。
¬渚子什麼都沒說,輕點頭以示感謝,她拿起筷子,望著眼前簡單的早飯…
可口的小黃瓜與白蘿蔔有著米糠發酵過的淡淡香氣,翠綠與白玉般的顏色令人食指大動;而味噌湯的碗蓋一打開,澄澈的湯底、味噌那醞釀過的豆香撲鼻而來,如雲霧翻騰在嫩莖和豆腐之間…。渚子心裡感到驚嘆,很難相信這是一個男人做的菜,何況他還曾是一名殺人不眨眼的拔刀齋…。
夾一口醬菜,小黃瓜與蘿蔔入口後脆甜的香氣在口腔擴散開來,搭配著米飯食用的確讓人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渚子想起了看見劍心的第一眼,那溫和的笑臉跟安撫人心的謙虛語調,讓她又不小心臉紅了起來──原來這就是自己一直仰慕的劍客模樣…
因為從小受到父親的教育與影響,渚子不像傳統的日本女性,她充滿著自己的想法與行動力。不過不同於習慣洋式生活的父親,渚子總是對過去的歷史充滿好奇…那個被人稱之為戰亂的年代、那些為國家奮鬥過的人們、那群被稱之傳奇的人物。
她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她不過十歲。新政府取消了士族的俸祿,而商人與其他平民的地位也不再低賤,卻讓他們家淪為被憎恨的對象之一。那一晚,她和哥哥貪玩遲了回家,就被不懷好意的士族看上跟追著,哥哥¬護著她倉皇逃到了橋下,那些想要把他們抓走好跟父親要贖金的惡人們緊追在後,然後她跌倒了…。
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兇惡的士族不知為何都倒在地上。皎潔的月光映出眼前站著的一個男子,他緋紅的赤髮閃閃發光──…從那之後,她就發誓!她一定要找到這名劍客,他那一頭緋紅色的長髮,和俊秀臉上那一道明顯的十字傷。
藉由父親與新政府密切的關係,和傳遞文件時聽到的一些訊息,意外的讓她知道劍心終於在東京駐足,但那時已經是志志雄事件過了一年後的事了。渚子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到她心目中那位心儀的男子。她抬起頭偷瞧著薰,心中思緒萬千…
薰並沒有注意到渚子的表情,她剛剛才苦惱完煮米飯的水應該加多少,現在又在櫥櫃裡盲目地尋找東西,口中喃喃自語著,「應該還有剩些梅干的阿?奇怪罐子放去哪了…?」
渚子視線移回桌上,打開味噌湯的碗蓋聞了聞香,接著用兩手捧起湯碗,喝一口味噌湯。她突然有些驚訝的望了湯一下,心想這湯難道用的是白味噌嗎?不對!味道似白味噌的甘醇卻又不像…
沒來由的,她羨慕起這個女人,甚至那不是全然的羨慕,還有一些醋意…於是她開口:「那個,很冒昧這麼問…薰小姐。但我實在忍不住,為何像緋村先生能力這麼強大又聰明的人,會願意留在這簡陋的道場呢?」
渚子的話雖無意卻帶著一絲諷刺,也許是身為女人,既不擅長家務,又誇張的是一位劍道師傅,穿著和服卻又不打扮,她實在不覺得薰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薰愣了一下,轉頭看著渚子沒有說話…剎那之間彷彿氣氛也凝結一般,窄小的食堂內只剩下鐵壺水滾發出的輕微沸聲。
「請妳不要污辱了我父親的道場。」薰簡短的回。
若是一年前的她,可能早就拿著竹刀把人趕出門了也不一定,誰敢說神谷道場一句壞話,她馬上翻臉。但是…看著渚子,薰不知道為何無法真正的生氣,於是她只好按耐住心中的不快,明白說出自己的底線。
渚子意識到,她剛剛直接而強烈的措辭非常沒禮貌。
「我剛這樣說似乎很傷人,我向妳道歉,薰小姐。我只是…」渚子緊握著碗,卻還未喝湯,「緋村先生是我從小一直追尋的恩人…,儘管當我知道曾從惡人手中救了我的男人,就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人斬拔刀齋時我也會害怕,但是當我越聽到他的那些傳言與那些幫助人的事情,我就越相信,他如此令人著迷,是那麼善良與淡泊名利…。」
渚子回望著薰,「如果這裡是他的幸福,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只是想要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她的眼神是如此熱切而真摯,讓薰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停下了尋找梅干的動作,薰將煮好熱水的鐵壺放上托盤,連同備前燒的單手小茶壺跟茶碗放置在矮腳飯桌上。她用手順了順和服的下擺好讓她跪坐,隨意的將茶葉放入壺內,接著把鐵壺的熱水徐徐注入,但她其實不是很懂泡茶。
「其實我大可以回答你,就是因為愛沒有理由。又或者說,我根本沒有回答你的義務…但是,」薰心平氣和的回答渚子,「我想我不會這麼做。」
有那麼一點點的,在內心裡,薰其實很欣賞女孩的勇氣。這對成為妻子的薰來說…那是少女時候的她,在惠未曾激勵她之前,不曾有過的那種不迷惘害怕的愛戀之情。
手裡拿著是劍心的食碗與筷子,薰閉上她濃密修長的眼睫,再度開口。
「老實說,渚子小姐,其實我從沒有認真想過,最一開始的劍心為何會留在神谷道場…。我的意思是說,他過去這麼多年在日本流浪著,一定也有很多受他幫助的人會希望他留下來生活。」
「但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我想,劍心那時候應該是因為我的一句話留下的。」薰回憶著,「我說…我不是要拔刀齋留下來,我是想你這個浪客留下…嗯?我應該是這樣說的吧!不過我那時候是不是沒說完啊…」薰不自覺陷入回憶的混亂中。
從那之後的一年,彼此都經歷了很多。直到有一天我回想起所有我們相遇的經過,還有他對我坦白的那些話。一點一滴的…,原來劍心所有對我的重視與保護我都不曾發現過。不過也許就是因為當時的我沒有發現他對我的感覺,才能如此不顧一切的去愛、成長、並成為接受他一切的女人。
太多太多的故事與記憶在腦海裡頭,薰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於是默默的吃著碗裡的米飯。
「就這樣?薰小姐,如果只是這樣,我認為我也可以做到…這不是我能接受的答案。」渚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薰瞪了渚子一眼,不快的情緒在心裡燃起。
──這千金大小姐事來折磨我的嗎?可惡,要不是劍心要幫忙她,我一定…
無視渚子的回話,甚至沒有意思再與她交談…薰自顧自的吃了幾口飯就放下筷子喝茶,似乎連早晨飢餓的肚子都給氣飽了。
「不過,緋村先生最後還是選擇了薰小姐不是嗎?他既強大又溫柔…真的是個很完美的人呢!」渚子喝著薰剛剛為她倒在茶碗裡的熱煎茶不在意的說道,但煎茶味道沖得過濃使她秀眉微皺。
薰沒有看她,再度離開食堂走向廚房。
「沒有什麼人是完美的,渚子小姐。你的父親不也非常的偉大嗎?那麼,在妳眼中,他是怎麼樣的人呢?」
看著蒸煮米飯的釜似乎差不多要好了,她要準備捏製飯糰的食材。這回在廚房薰拿的是劍心用米酒和鹽醃漬一晚的生鮪魚。鮪魚是小型的黃鰭鮪,這可是趕在日本橋漁市即將收攤前便宜賣出的一塊。在明治當時鮪魚並不算是高級食材,可黃鰭鮪充滿脂肪的腹肉在經過一晚的沉睡後,那瑰麗的深紅色澤,柔軟不帶一絲腥味,很得庶民百姓的喜愛。
看來薰打定主意要將自己最拿手的梅乾飯糰改成鮪魚飯糰了…只是刀工向來不好的她拿起菜刀有些猶豫。
同時,渚子也正在咀嚼著薰對她說的話。
她深愛她的父親,就算他只是養父,可是對這位為新時代也奉獻一生的男人來說…在她眼裡,他也不過只是個晚年孤單,整天坐在緣廊喝茶看庭院的老人,甚至偶爾會鬧鬧脾氣,浪費她給他精心製作的料理。
除了,父親偶爾會回望屋內忙碌的她,那不經意也不明顯的微笑…
「我從未想過劍心是因為我什麼優點而留下來的,單純的就只是想留在喜愛的人身邊罷了。」薰說著,生澀的片魚動作卻沒停,「劍心他的強悍與溫柔,也包含他內心的矛盾與善良…。然而愛一個人沒有所謂的理由,因為對他的愛,使我想更加的堅強,堅強到…我能陪伴他完成他任何想要做的事。」
「矛盾?緋村先生過去也曾經感到迷惘嗎?很難相信薰小姐妳說的話…他給人如此信任和安心的感覺。我一直覺得,薰小姐能夠待在他身旁,就什麼都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煩惱了不是嗎?」
渚子感到有些茫然、心裡也覺得很混亂,但是薰提起她的父親,聰明的她很快就聯想到了那些崇拜他父親的人們,不論醫者、外國人、甚至是那些政客…他們又對自己的父親了解多少了?到後來,又有多少人真正記得?那麼,了解父親的自己,又曾給他多少溫暖?
「妳以後就會了解的,愛情和親情不管多不同,最後都會成為『家』啊!渚子小姐。」
「從不過問對方的過去──…到接受對方一切的過去,轉而無條件的支持他,這不正是所謂的“愛”嗎?」光透過窗櫺的薄紙,將光柔許的印在薰的背影上。突然間,渚子覺得薰發著光。
薰這句話強力迴盪在渚子的內心,她愣在那…似懂又非懂,還只是個女孩的她對愛情了解多少呢?眼前綁著長馬尾的薰小姐外貌依舊少女,但是心靈卻遠比她成熟。
究竟“愛”是什麼?父親司馬凌海的笑容裡…忽然間,渚子好像發現了什麼。當初拯救她性命的那緋髮男子眼眸中,既孤獨又遙遠的神色早已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緋村先生看著薰小姐的眼神,撇開男女之間的愛,那眼神就如同她父親那樣溫暖。
突然渚子覺得…愛慕的緋村先生能夠與這樣的女子相伴一生,真的很令人感到高興,渚子訝異著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感覺,她佩服的看著薰。
這時,薰回頭對發楞中的渚子笑了一下,害羞地吐舌頭,「嘿…我終於進步了呢!這次只切到食指而已。」
「天!這種事情應該高興嗎?薰小姐你實在太誇張了!道場的醫藥箱在哪?」渚子衝下來,拉高薰的手斥責的說。
「阿!別緊張渚子小姐,我習慣了,練武人的身體復原力都很強的!」薰乖乖地將手舉高過心臟,但仍手沒停的跑去打開釜鍋,「不過這煮好的飯怎麼看起來有點奇怪…」
「嗯…薰小姐,這似乎不是白米飯…。」
「什…什麼!」
「這是糯米。」
「天啊!嗚…劍心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個沒用的妻子,不行…難道給他吃冷掉的硬飯嗎?這樣子還能做什麼補救…」薰著急的慌了手腳,明明是個性十分倔強的她,卻也在這時露出眼眶泛淚無措的神色。
「薰小姐,別擔心…讓我來幫你好嗎?」
「渚子小姐?」
「嗯…快點別猶豫了,妳先過來包紮傷口!另外這裡有擀麵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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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手藝
2013-06-03
既然糯米煮都已經煮了,那我們就拿來做些小點心。
渚子在薰包紮傷口的時候將廚房稍微翻找了一下,拿出了當初妙子送給薰的鹽漬櫻葉,但薰完全不知道怎麼用…
「沒想到賞櫻花的春天已過,但薰小姐家裡竟然還有放一些鹽漬櫻葉。」打開密封,櫻葉依然有著淡淡的櫻香。
「欸嗯……其實那個也不是我做的,事實上我根本也不知道那能做什麼。」依稀好像記得妙子有說過那櫻葉是用鹽跟白醋來醃製的,但怎麼也想不起來順序到底是什麼…薰的臉色開始有點慘淡。
「沒關係,既然有好材料,那我們就拿這糯米來做點櫻餅吃吧!」渚子微笑的把手伸進羽釜捏了幾下,「雖然做麻糬的糯米應該泡過一晚再用蒸籠最好,不過薰小姐意外的把容易煮錯的糯米煮得很漂亮呢!」
薰尷尬的笑兩下,忍不住說,「嗯…可是,櫻餅怎麼做我不是很會,之前用糯米做荻餅的時候,被說吃起來像泥巴一樣…」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薰撇過頭羞紅了臉。
「別擔心了,讓我來教妳簡單又好吃的關西風道明寺櫻餅吧,這可是關東沒吃過的好味道呢!薰小姐。只要有櫻葉、紅豆餡以及我們的麻糬,這道點心很快就會完成也不會浪費你煮錯的糯米喔!」
拿著擀麵用的麵棒,渚子教薰一邊搗爛滴了些許油的糯米,一邊用沾水的手快速翻換底下的糯米糰。「記得這步驟很重要喔!是能讓糯米變成好吃的麻糬的秘訣。雖然這方法並沒有外面的餅店專用杵臼來的細緻,但是自製的一樣可以非常好吃。」
糯米逐漸搗爛成團後,渚子眨眨眼接著說,「對!就這樣,但是為了保持糯米顆粒的口感,記得不要搗太爛唷!」
薰用專注的眼神學習着,即使她常常笨手笨腳的差點將到自己麵棒搗到自己的手,又或者力氣太大卻忘記步驟導致糯米糰黏在棒子上,渚子還是不厭其煩的再教過她一遍。
至於本來應該在前一晚就泡水準備熬煮的紅豆,因為現在明治的快餐文化,熱食與甜品屋的普及讓許多食材不再需花好幾天的時間在家裡準備,都能夠在鎮上買到。在薰的家裡,也因為彌彥和薰都喜愛吃饅頭(注一)而常備着綿密的紅豆餡(當然這是薰的說法,彌彥則是表示是因為薰煮的紅豆餡無法下嚥之故)。
受傷的手指不好使力,但是經過幾次嘗試後,薰用雙手揉製的紅豆餡形狀越來越漂亮。揉好的球狀豆餡放進稍稍冷卻的麻糬皮中,再小心的包覆起來,最後貼上一片醃漬的櫻葉。
渚子拍拍手,「好!既然我們完成了,那趁櫻餅在放涼的時間,來做點別的吧?薰小姐,你有什麼想做給緋村先生吃的呢?」
「嗯…我原本是想要用新煮的米飯來做點鮭魚飯糰給劍心吃的,這下子只剩下早上硬掉的冷飯…」
渚子思考了下,看著在木桶裡剩下一半的冷飯,以及被薰勉強處理好的鮭魚片,她嘴角勾起微笑。
「主食還是交給薰妳做給緋村先生吃吧!」渚子眨眨眼,「既然已經有魚跟米飯,現在我們先準備點煮物,薰小姐有沒有喜歡做什麼?」
「啊?這個…」聞言,薰有點搞不清楚渚子究竟想做什麼,但她還是聽話的開始想自己喜歡吃的煮物,然而就在她呆望著廚房裡有的食材時,卻看到了那一小籃白嫩的練馬大根(註二)。
劍心喜歡吃蘿蔔的吧?記得以前自己煮的蘿蔔總是難以入口,不是太苦就是還沒熟透,但是劍心總是有辦法把她還有他碗裡的蘿蔔都吃的乾淨…。
「我想做點類似煮物的菜,但我只會把蘿蔔丟進水裡煮而已。」薰囁嚅地開口,在外人很少這樣的她感到不太自在。
但這當下,薰突然好想好想為劍心做一道菜,而身旁的渚子此刻就像是她的廚藝老師般令人感到信任,很難相信她們一刻前連彼此都不熟識。曾幾何時,薰也會像劍心待人一般,如此收斂脾氣所得到的快樂遠大於當時兩人互瞪的陌生與不快。(當然這只是薰自己所想,實際上跟溫吞的劍心比還是差很多的)
「蘿蔔嗎?」
「嗯,對…因為劍心很喜歡,我有時候會想,是不是蘿蔔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故鄉的味道呢?不知道過去在長州番有什麼鄉土料理是跟蘿蔔有關的…」
「緋村先生是哪裡人呢?其實聽口音加上對過去的聽聞,大概也只能知道他是長洲一派。」
「嗯…我沒有問過他這個,大概…就是山口縣那附近吧。」薰開始想像劍心年幼的孩童時代,但回想才剛開始,劍心在那一晚唯一一次道出他過去的表情,就讓她無法再想像下去。
「如果是山口縣,我倒是知道一個鄉土料理很好吃唷!而且也很簡單」渚子笑笑著回答,之前跟在父親身旁,那些壤夷志士們來來往往,也讓渚子學到不少地方名菜。
「我來想想,這道煮物(けんちょう煮)需要材料有木棉豆腐、油揚、胡蘿蔔與白蘿蔔,至於調味料的話…醬油、味醂、日本酒跟砂糖我想廚房都已經有了。」渚子說。
「唔!」薰沒想到材料如此簡單,這些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家裡好像都有,記得以前自己只會叫劍心去買味增跟醬油那些重物(因為她會做的也不多),但自從廚房煮菜的重任由劍心一肩擔下後,那些蔬菜跟食材似乎也是劍心常常挑選的。
「渚子小姐,這些家裡都有的,那麼…妳可以教我這道菜嗎?萬分拜託了。」薰對著渚子做出誠懇的鞠躬動作。
「別這麼說,薰小姐。也許我突然這樣熱心讓妳感到困擾了。」渚子低頭對薰回禮,「但其實…我是想對妳說謝謝的,請您務必讓我幫助妳。」
渚子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薰有些訝異,不過更多的卻是感動。她現在可以豪不猶豫的告訴自己,她確實不討厭這個司馬家的女子。
兩個女人像是熟捻的朋友一般談笑著,慢慢將胡蘿蔔與白蘿蔔洗淨切成銀杏的形狀,厚度約莫半個小指指甲。接著,把油揚切細的工作交給了渚子(主要也是因為不放心薰的刀工),而薰在渚子的監視下把油放入土鍋內加熱,然後放進切好的胡蘿蔔與白蘿蔔稍微炒香(當然我們就不提這中間也有點艱辛)。
不久,蘿蔔們用軟郁的顏色與香氣告訴她們已經快熟透,渚子從旁放入切好的油揚細絲,接著把瀝乾水分的木棉豆腐(當然想讓豆腐出水口感更好可以抹些鹽),用手隨意的撕碎丟入,讓食材都炒混均勻後,薰用顫抖的手(當然我們不會說她差點把整罐醬油給灑進去)慢慢地把調味料依序的加入,醬油首先將蘿蔔們染上可口的微黃、接著味醂帶出一點日本獨有的甜香、日本酒沿著土鍋的周圍輕輕地一圈倒下,瞬間昇華的酒香漫入整個廚房──…
「還有一個別忘了,薰。」
「啊…好的!」薰抓起一小搓的砂糖,將閃閃發亮的結晶物撒在煮物中央。
蓋起土鍋的蓋子,現在只要用等待讓那溫暖的鍋物浸透到整個蘿蔔裏頭,帶出醬油的鹹香與蘿蔔的甘甜,大豆製成的豆腐碎以及油揚會隨著時間慢慢吸飽鍋裡所有的精華,兩個女人相識一笑,不過該準備的還沒結束哪。
坐在廚房外,渚子幫小型的炭火盆上再添加一些木炭,薰小心翼翼地在烤著她切好的鮭魚。
肥美的鮭魚隨著炭火盆的溫度逐漸從深色的瑰紅轉變成稚嫩的橘粉紅色,而牠保富油質的腹肉也隨著高溫香氣四溢的滴下油脂。
看着因烤魚沒燒焦而喜悅揚於臉上的薰,更簡單的說,她是因為能給回家後的丈夫吃到好吃的飯菜而感到喜悅,渚子笑著低下頭。
「謝謝妳,薰…讓我了解了什麼叫做“愛情”。」她看著遠處的矮樹叢,輕晃着腳上木屐。
「認識了妳後,對緋村先生這麼愛慕與景仰的我,竟然也開始為緋村先生和薰妳感到開心,說起來妳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的人呢!你們的愛情,一定曾經歷過什麼…就算我只看過一眼,也能感覺你們的羈絆如此之深,也許是因為這樣我才失態的,真對不起。」渚子拿著火筷隨意的撥弄著木炭。
薰很認真的在聽,盆裡的炭火因燒得通紅激起一點火星飄散空中。
「但其實我啊,對薰很羨慕呢!薰跟一般的女人都不一樣,妳知道嗎?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像緋村先生這樣的男人是不多見的。在這個家,並沒有誰依靠著誰生存的,而是彼此相互陪伴著。這樣真好,很幸福喔…」
沒有說話的薰,細緻的臉龐上梢起紅暈。
「希望我以後也能找到這樣的人…」她忘我的抬起頭對天空說著,「啊!不好意思,我可以這樣叫你薰嗎?」
薰紅著臉點點頭,笑了。
渚子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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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真相
2013-06-03
比小魚乾的香氣還誘人,鮭魚炙熟後的味道讓接近午間的道場充滿濃郁的芬芳。
「喵嗚…」
「咦…亨太郎?」
兩個女人目光同時向矮樹叢中探出頭來的三色貓望去。
小貓不自在的用警戒的眼神看着她們,薰注意到貓的眼睛是少有的金銀雙色,頸間的印章小巧精緻,正搖晃地掛在上面。
「亨太郎別怕,過來這裡有有魚給你吃喔!」薰輕輕誘導着亨太郎。
亨太郎鼻子動了動,專心的看着薰手中的鮭魚肉,直到薰拿起小碟子裝着擺到牠眼前,亨太郎聞了聞,再度喵一聲舔舔了那小塊魚肉。
亨太郎才剛叨起那塊肉,下一瞬間,牠卻慘叫一聲被人給撲倒抓住。
薰跟渚子同時嚇了一大跳,樹叢裡突然冒出來的年輕男子狠狠抱着亨太郎,「呼!總算抓住你了,笨貓。」男子吁一口氣後抬起頭,卻僵在那。
「…你…是?」渚子不知道是驚嚇到還是怎麼,呆呆的望著男子。
「……」男子沒有回答,抓着亨太郎就想走。
「站住!放下亨太郎!」薰拿起木刀,將刀直直對着他(當然,薰不管在道場哪,總都能變出一把木刀)。
沒有理會薰,男子快步的就想離開,急得薰提起木刀就想往他捉住亨太郎的雙手擊去。薰不輸給專業劍客的揮刀速度逼的他伸手阻擋,沒有錯,是伸手阻擋!
木刀在碰到男子的手後俐落的斷成兩半。
「小姐,你不知道拿著一把武器對著男人是很不智的行為嗎?」男子回頭瞪視著薰。
在他轉頭瞪薰的那一刻,幾乎是萌生出怒意的瞬間──…
「哎唷?這不是夏木源次先生嗎?」劍心從道場小門回來,後面跟著彌彥。
「剛那一記唐手十分了不起,就這麼一擊就把薰殿的木刀給揮斷了。」劍心笑笑地說,「不過…就像閣下說的,武士對女人使出這樣的招式更是不應該。」劍心紫羅蘭色的眼眸閃過源次,令他打了一陣冷顫。
(彌彥此時在心裡表示:這跟左之助的拳頭還差的十萬八千里遠呢!劍心也太會說話了…切!)
「源次…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難道你想拿父親的印章做什麼?」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的渚子,終於在這時忍不住落寞的情緒低聲問著。
幾乎就是親梅竹馬,常常在她父親身邊幫忙雜事的源次,曾經是從琉球流浪而來的落魄士族,他不僅人很溫和,更常常一邊聽她抱怨倔降脾氣的父親,一邊幫她很多的雜事…她常常還笑他是最好的弟弟。
「渚殿,在下想先確定一件事,妳曾看過妳父親的這份文件內容嗎?」劍心問。
「沒有…」
「那麼,在下如果沒有想錯,源次先生偷印章並不是為了什麼國家陰謀,而是…為了保護妳,渚殿。」
「緋村先生!你在說什麼?」渚子一臉不解的看著劍心,又轉頭看著不知所措的源次。
「這份文件,妳父親離世前並沒有交給妳對吧?以司馬先生的個性,即使退休了卻還依然幫忙著翻譯重要國外文件,他不是那種會忘記的人…所以,會讓源次先生在渚殿發現這份文件後的隔天,做出這種事的可能只有兩種。」劍心看這他們兩人。
「一是這份文件內容一旦送出,會危及司馬先生最在乎的家¬──也就是妳…渚殿以及妳的哥哥。而另一種可能…」劍心注意到源次眼神裡閃過的一絲不自在,但他仍繼續說著,「就是這份文件,反而是妳父親刻意翻譯的不正確文件,但他在最後後悔並且沒有將文件送出。」
這句話震驚了全部人,大夥都愣愣地看著劍心…──除了被抓住仍舊不爽的亨太郎。
「在下這樣分析還對嗎?」劍心對著源次問。
「……」源次放開了不斷掙扎的亨太郎,牠憤怒的喵喵叫後竄入矮叢中。「是的,緋村先生分析的很正確,我無話可說。」
跑去追貓的是一旁的彌彥。(彌彥再次心理表示:渾蛋!我找了好久的貓!)
「等等!源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父親他究竟…」渚子抓住源次的衣角,焦急地看著他。
「渚,對不起…這件事我不能說,司馬先生也會是這樣希望的。」源次痛苦的表示。
隔著不遠,薰看著渚子和源次兩人說話的面孔,但說什麼她已經聽不太清楚。薰慢慢走到劍心身旁握了握劍心的手,劍心也注意到輕輕地緊握。
「劍心……」
「嗯…抱歉薰殿,在下剛剛回來忘了跟妳說“我回來了”。」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溫柔地說。
不過那時候,劍心如果沒有出來對源次說話,那唐拳(空手道前身)一擊必殺的手刀勢必會往他可愛的妻子頭上揮去…這件事當然劍心是不會說出來的。
「唔!我才不是在意這個…笨蛋劍心!」薰紅著臉嗔道。
「所以呢?劍心知道究竟為何源次先生要這樣做?難道真的是司馬先生故意翻譯了不正確的文件?這可是件很嚴重的事…。所以,源次先生才會在不想讓渚子小姐知道的情況下,決定做出小偷事件來阻止文件送出,並用真正翻譯正確的文件來蓋司馬先生的印章嗎?」
「大概是這樣吧!在下與彌彥分開找貓,特地去了一趟司馬宅邸就是為了確定這件事。但…當初司馬先生為何會這樣做的動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劍心沒有說的部份,是他也不理解的部分…在日本快速西化強大的同時,也意味著日本極其雄大的野心,正逐漸顯現出來。德文的原始文件內容已無法可考,可惜的是就算政府沒有得到德國真正的回覆,它依舊會往歷史暴走的洪流中不斷前進。
薰跟劍心才剛說完話,就見到渚子往他們的方向過來,她先向劍心深深的鞠了一躬「真的很謝謝幫忙,緋村先生。」,接著用她的雙手握著薰的雙手。「還有謝謝妳…薰,真的很高興能夠認識妳。」
「渚子…妳一切還好嗎?」
渚子搖搖頭,婉拒了薰的關心。但同時她也用微笑表示她並無大礙。
她其實很多事情都知道的,因為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孩,雖然對於逐漸失控的政府無法預料,但持續改革並吸收外國知識對於日本來說,也前所未有的光明方向。父親藏起來的祕密雖然讓她感到意外,但聽見總是讓著她的源次,咬緊雙唇後說出的唯一一句話,「這是為了保護妳,是你父親、同時也是我的願望…」
渚子就下定決心相信源次,且將不僅是這一次而已…面對他對自己的感情。
「薰,」渚子再離開前再度拉住薰說話。「妳要好好照顧身體喔!可以的話,練劍什麼的以後也別太激烈了,容易受傷。」
薰聽完噗哧一笑,「渚子…妳說我別太認真做菜就算了!練劍這種事輕鬆平常我怎麼會受傷?」
渚子抿笑回說,「看妳這個性,我想到時候…離妳最親近的人會比妳早發現也說不定。還有,等下我教妳的可別忘記了!」她神祕地眨眨眼睛。
「嗯!我記得的,真的很謝謝妳。」
劍心和薰目送著他們離開道場,還有被彌彥找回來後抱在渚子懷裡的亨太郎。
而在廚房,早在烤鮭魚時,就被渚子從爐火移開的煮物(けんちょう煮),連土鍋蓋也掩不住它陣陣飄出來的蘿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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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美味的愛情
2013-06-03
「苦力活啊!早上可累死我…不知道追了多少隻野貓!」彌彥伸伸懶腰,一腳踏進廚房。「咦?這是什麼?難道是櫻餅?」
「啊!彌彥你可別貪心都吃完了,那是我特地給劍心做的!」薰急急忙忙地說著。
「嘖…我還以為是那位千金大小姐做的呢!竟然是你做的,我可不想拉肚子…」正想一口吞下的彌彥,瞬間停住動作。
「可惡!那你通通不要吃!」
「但是現在有點餓,等下去赤別戶路上先止飢好了…」彌彥沒有理會惱怒的薰,自顧自的抓了兩個就準備出門。
「你這小鬼!別老是吃我做的菜,就一臉當作能維持生命的表情好嗎!」薰在一溜煙就奔出道場的彌彥後面大聲怒斥著。
「太過分了!打擊我的信心…」薰低聲自言自語,沒想到劍心從後頭拿著櫻餅走過來。
「薰殿,這櫻餅真的是好吃極了!」他帶著驚喜的語氣讓薰詫異的回過頭來。
「劍心?你說真的嗎!?」
「嗯,這是關西櫻餅對吧!沒想到能吃到薰殿做的關西櫻餅呢!」喜歡吃團子、麻糬類甜食的劍心,滿足的說著。
這甜而不膩的紅豆香,搭配著口感軟Q的麻糬和帶著櫻花鹹香的爽脆櫻葉,「不過,這讓在下真的感覺有點餓了…」劍心靦腆的說。
薰微微一笑,拉著劍心就往食堂,「劍心你乖乖坐著,我正準備著要做給你吃呢!」
「哎唷?是飯糰嗎?」
「才不是呢!說的我好像只會做飯糰一樣,我也得要像個妻子才行啊!總之,劍心你看著就對了…」
薰重新再鐵壺中裝滿水,放在炭爐上燒煮。接著從木櫃中拿出了一個粗重的長形木製容器,它的上面有個一字型的刀口,而下方是個如抽屜般的設計──那是一個十分傳統的削節器。
「薰殿,那個是…」劍心有點訝異,他從不知道薰也會使用。
薰從矮櫃中拿出他們珍藏的高級鰹節-『本枯節』,那是浦村署長送給他們的結婚禮。所謂的鰹節所削成的片,就是俗稱的柴魚片。而經過半年製成才算完成的本枯節,表面上還有著灰綠細粉狀的霉,在稍微用布擦拭過準備刨削的面後,本枯節外表通體呈現暗暗的光澤,低調的看不出它內裡如桃紅般美味的顏色。
「渚子說,簡單原味的東西反而是最暖胃的,所以…我想做茶泡飯給劍心。」
用跪坐的膝蓋緊緊夾住削節器,薰用雙手穩穩固定住鰹節將其往刀口平推,這一滑一拉之間,慢慢刨出香香捲捲的柴魚片。如此的反覆著動作,薰在很小的時候母親有教過,那時候的薰對母親教導的東西都非常專注地學著,直到某天那專注力轉移到劍道去…。看著薰全神專注用力的模樣,和那削節器一片又一片的將鰹節刨成片的聲音,有點震撼到坐在一旁的劍心。
他不自覺的也挺直了腰身,兩隻手放在膝蓋上靜靜沒有說話。
那是他的妻子微笑著,全心全意地想為他做一頓飯的模樣,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錯過將這畫面收藏到腦海裡的機會。與薰相遇相識的這一路上,他們為彼此成長、互相依靠,而這些遲了近十年身為普通男人都覺得理所當然的日子,都讓劍心充滿著不可思議與感激,他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削好的柴魚片從削節器的抽屜裡拿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一點特殊的鰹魚香。薰把柴魚片放在一旁,然後拿出家裡常用的新鮮山葵根,用鯊魚皮做成的磨泥器將山葵磨成泥狀,只見她緊張地默默碎念著,「磨好後,一定要用碗蓋著悶一下…」,她拿起食碗輕輕反扣在磨好的山葵泥上面,讓磨好的山葵香氣更加濃郁沉靜。
薰將剩下的冷白飯添進大碗裡,然後鋪上烤好的鮭魚,在削好的柴魚片上淋上醬油並隨意的拌勻,然後均勻的鋪灑在白米飯上。
「熱水滾了…那麼,可以麻煩劍心幫我泡茶嗎?」薰把燒好熱水的鐵壺拿進食堂,對著劍心說。
「沒問題,薰殿。」劍心知道是因為薰喜歡自己泡的茶,他熟練地先把熱水倒入單手茶壺中,靜置幾秒後將熱水倒出,再將放置煎茶的茶罐中取出適量的茶葉放進熱好的茶壺,然後緩慢地把熱水倒入…
薰在劍心泡茶的時候,把山葵泥放在大碗中間,然後去將土鍋裡熟透入味的煮物,放進小碟子中。
現在擺在劍心面前的,是一碗帶著淡淡柴魚片與醬油香、稚嫩鮭魚與粉綠的山葵泥的茶泡飯料,以及旁邊一小碟可口熱騰的鄉土煮物。
薰一手拿起單手茶壺的握把一手輕按著壺蓋,將綠色的煎茶沿著碗沿徐徐注入大碗中,小心翼翼的一點都沒有讓茶水碰到最上頭的山葵泥,茶湯蓋過米飯,滿過鮭魚肉和已經捲鬆的柴魚片,讓鮮美的滋味隨著淡淡的茶香浸入米飯中…。
「夫君,請慢用…今天你辛苦了!」薰笑著對劍心說。
劍心恭敬地伸出雙手捧著大碗,說了聲“我開動了”,慢慢的先喝了一口茶湯…,除了淡雅的煎茶香氣,口腔裡還有混入了柴魚香與日本醬油的鹹味,細嫩的鮭魚鮮味讓茶湯絲毫不遜於熬煮多時的高湯。
拿起筷子,熟練的將山葵泥拌入湯中,接著吸哩呼嚕的扒起碗,劍心一下子就感到胃部溫暖了起來,他輕輕放下碗,夾起旁邊小碟放著的煮物,慢慢放進嘴裡品嘗…
軟透的胡蘿蔔帶著甘味,與白蘿蔔多汁的清甜十分搭配,碎碎的木棉豆腐增添滑嫩的口感,還有吸飽湯汁的油揚幾乎讓味蕾顫抖起來,不過真正讓劍心覺得顫抖的,是懷念的記憶。
那是很久很久的記憶了,真正的滋味早已記不清,那是在還沒參加奇兵隊、不知道殺人、甚至尚未與比古師父相遇的日子,最初最初在眷村裡的劍心…
母親的模樣其實已經有點記不清了,但她也有著溫暖的紫羅蘭色雙眸,那是他唯一和母親最像的地方,然後就是這道最簡單平實的煮物…那時候的材料甚至比現在還要少,唯一不變的是那淡淡的蘿蔔香。
薰看著劍心閉著眼十分滿足的樣子,她內心也高興極了…安靜的坐在他身旁。
「謝謝妳…薰,這是在下吃過最好吃的煮物了,還有這道美味的茶泡飯。為了做這個,竟然還讓妳受傷了…」劍心放下筷子,握起薰的手,溫柔仔細的檢視著被包紮的地方。
薰搖搖頭,「沒關係的,看到劍心這麼開心!我以後一定會再繼續努力的,真的很謝謝渚子這樣教著完全不會做菜的人,還一點都不生氣。」吐吐舌,俏皮的薰看在劍心眼裡,甚是可愛。
「那薰什麼時候想煮這道菜,在下一定在旁邊一起幫妳。」
「每天!」
「哎…哎唷?」
「劍心不是也每天煮味噌湯嗎?說到這,渚子今天也對你做的味噌湯讚不絕口呢!但我總覺得今天劍心做的味噌湯味道有一點不一樣…」薰歪著頭,表情奇怪的說。
「不一樣?薰是喝自己那碗的嗎?」
「不是…我的份給渚子吃了,因為…我私心不想給她吃你的。」薰的臉有點紅。
「………是這樣啊。」劍心沒有回答她,卻輕輕彎起嘴角笑了。
今天熱鬧了一整天的廚房,此時靜悄悄的,爐上炭火已漸漸冷卻,但暗暗的還有一點紅光。櫃上參差不齊的瓶瓶罐罐不知何時排列起一條整齊的小隊伍,繞過深色的醬油與淡色的味醂,在味噌小甕的旁邊,細細的砂糖閃閃發亮…。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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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鷹!
回覆刪除某p先抱再說。
剛下班在車上用板腦看劍心弄飯的遙表示一邊看肚子一邊咕咕在響,很想吃啊!
回覆刪除還有劍心的賢慧真是太令人心動了!
看這篇真的會很餓... 然後會想喝味噌湯的衝動> <"
刪除某夢表示看完後想吃消夜...Orz
刪除TO 小p: 歡迎回來(緊抱)某鷹好想念你這隻跟蹤狂唷>3<
回覆刪除TO 逍遙: 看了大家的留言,某鷹表示這短短的前言讓我餓了上百次...
劍心在這短篇完全就是個賢妻角色(大誤)但不知不覺變成是個跑龍套的(什麼),然後薰才是大主角Orz
TO Kamma: 我也是...好想吃日本料理阿嗷嗷嗷!!!!
就是為了味噌湯才興起寫文的念頭的,不過現在貌似偏離了(喂)
現在正為我想表達的東西太多而不斷增加文量(都要吐了) 囧oz
TO 夢留: 這表示我成功了!!(握拳)這是個為了自己變胖而拖大家下海的怨念文無誤(蓋章)XDDD
to 小鷹,
刪除是好吃到要吐嗎XD
小心國外的食物熱量都滿高的,哈~
國外食物熱量真的很高~T_______T
回覆刪除劍心是賢妻無誤!!! 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賢妻最高級!!(劍心: ……咳……)
薰是大主角嗎?然後調教賢妻(誤)嗎??如此甚好~科科~
>>>現在正為我想表達的東西太多而不斷增加文量<<<
YA!! 兔崽看到關鍵句, 莫名的歡呼了一下~絕對支持鷹醬加文量, 全糖去冰~謝謝~(???)~請甜死兔崽吧!!!
最近為了慶祝活動,突然發現到... 劍心在漫畫裡好像沒有下廚的畫面耶?
刪除有煮飯都是在動畫裡,還是我看露了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