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類: 溫馨、言情 明治 劍薰
全一幕
2012-09-30
下雪了。
降下的是細碎而密集的雪點，驟眼看，像綿綿不絕的微雨。微小的白色結晶，於風中飄盪片刻後，或落在地上，或飄進長廊，或打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
可是，倚著木柱子坐於長廊上的他，仍然沒有返回室內的打算，只是彷彿入定了般，繼續看著眼前的雪花紛飛。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遠至近傳來，他也像剎那間被喚醒。轉個頭，把視線從室外移到室內之際，她已經走到他眼前，臉上正露出滿足的笑容。
「薰，訓練順利完成了嗎？」
「是的。雖然只是第一課，但兩人的表現都很好。這……」她頓了頓，伸出手輕撥著沾上雪點的留海。「是在那個 ‘假冒拔刀齋’事件後……除彌彥以外再次有人願意成為神谷活心流的學生呢……是個好開始吧？」
神谷活心流的名聲被破壞是個痛苦的回憶。可是……那也是促成她跟他邂逅的機緣。
「對，的確是個好開始。」他微笑著附和她說的話，視線卻再次投向室外的飄雪。
拔刀齋……
「劍心……不進去嗎？」一頭紅髮上點綴了不少雪點溶化後而成的小水珠，可見他坐在長廊上看雪已有一些時間。
「在下還想再坐一會。」他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微笑。
她追隨他的視線凝望室外的紛紛細雪。
「明白了。」
明白什麼？他抬頭看她，見到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她轉身離去的姿影。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往室內走去，直至她整個人消失於他的眼前。然後，他闔上了眼。
還是進去吧。
睜開雙眼，卻見原本已經離開的人兒正再次向他走近，而且手中拿著剛才沒有的一張毛毯。這次抬頭，他對上了她柔和的目光。
「劍心，這給你。」她邊說邊把方形的毛毯蓋到他背上。「小心別要著涼啊！那，我先進去了。」說罷，她再次轉身離開。
「薰...... 」對著遠離的背影，以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輕喚她的名字……可是這樣是不足以把她留住的。「薰！」
她轉過身來，臉上露出帶著疑問的神情。
「劍心？」
「薰……可以陪伴在下一會兒嗎？」
一抹猶豫掠過她的臉……但她最後還是笑著點頭。
「當然可以啊！」
於是她在他的身旁坐下。二人四目交投，卻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二人不禁相視而笑。
「薰也別要著涼。」
他張開抓著毛毯的手，塔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把她摟近自己，讓二人一起被那方形毛毯包圍起來。
她感到臉上升起了微溫，於是把臉稍稍別過去。冰冷的雪點偶爾打在臉上，涼涼的，像為她臉上的熱度降溫，卻也給臉上的幼滑皮膚帶來點點刺痛的感覺。
「劍心……」她向空中伸出手，迎接降下的雪點。雪點雖然很小，可是一直下一直下，也於不經不覺間，於後院的地上鋪出了一張白色的雪毯來了。「這樣的雪，是不是……讓你想起巴來了？」
她把別開的臉轉過來，重新看著他，而他也沒有避開她的凝視。在察覺到她眼中交織著關心和擔憂，他先柔情地給她一個微笑，才抬起頭看著不斷地降下雪的天空。
「今天……是巴的死忌。」
二人之間迎來再一次的沉默。
「是嗎……」她一邊輕聲地打破寂靜，一邊以指尖輕撫過他的左臉。「劍心的心……在痛吧。」
「……是的。」他深吸氣再緩緩呼出，一口氣於冷空氣中化成白煙，彷若嘆息。「雖然巴對在下微笑，在下也跟巴說了再見，可是……那年的這一天在下殺了巴，是事實，不會改變。在下仍然要……誠實面對自己犯下的錯所帶來的悔疚與心痛……這也是一種贖罪。」他側過頭來回望她。「抱歉，在下讓薰擔心了。」
「不……劍心沒必要為此感到抱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她垂下了頭。「剛才我看到飄雪而聯想到巴時，心想……劍心也一定會想起她吧？而我並不應該……介入。可是一旦待在你的身旁……我還是忍不住問了。雖然答案跟我想的不太一樣……但我果然還是打擾了你吧？」
他搖了搖頭。
「薰沒有打擾在下。在下是十分樂意把薰想知道的事告訴薰的。而且，是在下自己想要得到薰的相伴。因為......」隔著她的髮絲，他把臉湊到她的耳畔。「有薰待在身邊的話，在下覺得……即使仍然要獨自背負自己的罪孽，卻再也不會感到孤單無助。」
他於她耳邊的輕聲細語，令她的耳朵感到有點搔癢，讓她不禁伸手於耳上輕擦了片刻。然後，她把身子稍為向後傾，仰起臉，跟他再次正面相對。
「不論什麼情況，我也會待在劍心身邊的。」她臉上掛起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一雙眼卻閃著點點淚光。「因為我說過要永遠跟劍心在一起的吧？不會反悔的。」
「薰，」他把手掌貼到她一邊臉上。「在下......永不會忘記跟巴的過去。」
在許下給予幸福的承諾後，轉眼卻親手把至愛的生命奪去，讓廝守的諾言從此成了忌諱。
「可是，在下也是下了決心要重新上路才會跟巴道別的。」
直至遇上生命中的另一所愛，在經歷幾番猶豫掙扎還有生離死別後，終於認清那個自設的枷鎖是非打破不可。
「而你的幸福......就是在下選擇的現實還有未來。」
毛毯從二人的背後滑落。她那微紅的雙頰，被捧在他一雙粗糙的掌心裡。
「在下承諾......」
還沒聽完他要說的話，她卻已經忍不住把眼闔上，淚水隨即自眼角滑下，然而嘴角的笑意卻是依然。
「決不讓你後悔。」
拇指把臉上的淚水擦去，雙手把臉稍微往上托起，湊近的臉帶來厚重的呼吸氣息，微張的雙唇輕吮兩片微微顫抖的唇瓣，口於吻盡之時低訴出心情的話。
「我愛你。」
如雨如紛的雪，仍一直在下，飄散四周。長廊上，卻已不見二人的身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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