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 Kamma
分類: 動作、言情 明治 劍薰
原文出處: https://www.fanfiction.net/s/2899272/1/The-Broken-Path
全一幕
2012-10-12
一個人如果打算要達成目標,他的思考會自然的去尋找最容易的方法。一個沒有廉恥心的人,更會為了不論是物慾、感情或是報仇,肆無忌憚的下手。有時多數人可能會有同樣的目標,但不一定會一起合作。因此相似及被公認為簡單的方法就會被不同的人多次實行,最後淪為老掉牙的方法。
不過很少人會考慮到命運之手的捉弄,最完美縝密的計畫其實都有可能會被突然的巧合與偶然給破壞。
甚至像雨這種簡單的事情,都有可能會讓道路變得很難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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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道路後方的男人雖然醜惡又恐怖,但對方付的報酬實在太優渥,所以男孩接受了協議,手中緊握著一封需要被緊急送出的信,雖然男孩自己也不確定是否真有那麼緊急,又為什麼對方不能親自送信… 不過現實總是會有很多原因,而且剛好送信的地點又和自己是同方向,拿到的錢也可幫助家計。但是天空─ 前一秒還萬里無雲─ 現在卻黑壓壓的一片,視線被厚重的春雨掩蓋而看不清,只能憑著腳下的泥巴知道自己還走在道路上,鞋子和褲子上已留下一大片泥漬。他不斷在心中埋怨春天善變的天氣,一手緊握在胸前被託付的信以免給打濕,另一手握著裝有報酬的錢袋。
不過,不是只有雨在干擾他回家。
雨中的死角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一處簡陋的遮篷下一名貪婪的男人正雙眼緊盯著男孩因大意而露在手上的小錢袋。這是大欺小一面倒的爭奪,不過男孩對自己的錢非常執著,讓男人失去性子,一把抓起男孩的衣領將他的頭直接扔向一旁的牆面。
男人終於拿到了錢,朝握在男孩手中的信瞥了一眼後扔到一旁的水坑,反正他不識字。他再次搜索男孩的身子,確認沒有多餘的錢後,發出一聲嗤笑、對男孩補了最後一腳,轉身消失在街角,心中只為終於不用淋雨、有頓熱飯可吃而欣喜。
清醒的男孩蹣跚走回家後,立刻倒入母親先是責備後是心疼的懷抱中,等到他記起之前的那一封信時,已經太晚了,信老早消失於不知名的某個角落,就連信封上的寄信人也被雨水打濕到看不清。
從一串巧合的開始…
然後捲起整件複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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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在她因被取消的課程、提早返家的途中綁架了她,她在心中暗暗慶幸自己至少還穿著劍道服,行動自若的反擊對方,以她自身的神谷活心流對付兩個空著手、自視過高而疏忽的蠢貨其實綽綽有餘,就在她以為打退對方的同時,一根冰涼的槍管按在她身後,讓她愣住。
「妳放心,神谷小姐,」一道甜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們只是為了某個目的暫且請妳幫忙,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會在日落時放妳自由,現在請安靜地跟著我們,如果可以,我們會盡可能用文明的方式來解決。」
鬼才相信… 她握緊手中的木刀,說出的話不經意流露出心中的擔憂,「你們是為了拔刀齋。」
「所以妳認識他。」對方保持著愉快的聲音。二個混混狼狽地起身,用著羞憤的自信心怒視著她。「剛好省下我冗長的解釋,放下武器。」
她猶豫了一秒,心中著急地想可能的辦法。用槍指著她、有禮貌的男人雖用了卑鄙的手段,而她不是劍心,如果對方開槍,她沒有辦法躲過。
她遲疑了下,「我不會放棄我的木刀。」
「妳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再使用那根木條?隨妳高興吧。」
一隻攤開的手掌伸到她的肩膀上招手,薰咬著牙,將手中的木刀遞上去,並跟在他們身後走。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在這之後的幾個小時內劍心不會知道她被綁架的消息,她原本的課是要到日落之後才會結束,除非有其他人看到,沒有人會察覺。當然,如果他們有通知劍心就另當別論,但是這樣也沒有讓她感覺好過一點:一想到自己 ── 再一次 ── 被利用來對付劍心,她覺得非常難過。
沉悶了兩分鐘後,她的情緒轉成怒氣,她可是神谷薰,絕不要像刃衛那樣重蹈覆轍。縱然身後的手槍沒有離開過她的背部,她仍抬起下巴尊嚴地走著,只要他們稍稍一疏忽… 她要抓住機會取回武器,在浪人還沒接到消息前,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回家。
她要證明自己是個武士,能靠自己來解決任何事情。
直到他們走出城外,繼續往東的方向行走時,她的希望逐漸破滅,兩個混混其中較高的那個拿出了捲粗繩,在她還沒會意反抗前,他怒氣地拉過薰的手,粗魯地圈住她雙手腕,薰努力不露出吃痛的表情,只是嚴厲地回瞪對方,沒來得及阻止自己脫口的酸話:
「已經有一把槍在我後面,你還會擔心?可別說你會怕一個不到你體型一半的女子。」
一秒鐘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跪在地上,腦中暈眩著想不出自己跌倒的原因。她的臉頰像是著火一樣,耳邊除了微弱的嗡嗡聲之外,還有那個拿槍的人說話聲── 那個她還沒機會看到的男人,現在回頭來想,對方用著責備的語氣,他伸手抱住她的腰部,幫忙扶她起身,手槍曾短暫地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又在她來不及做出反應前移走,這次槍管溫柔地抵在她的後肋骨。
「真丟臉,Aiji。我能理解你用繩子,但不需要攻擊一個不能反抗的人,甚至對一個女人。」
Aiji… 她在腦中默念這個名字,好能在逃回去之後告訴劍心。她抬起頭看向被稱為Aiji的臉,對方正揉著拳頭的關節,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是被他搧了個耳光。
渾蛋,她想。一方面,因藏不住這傷而內疚,臉上的瘀青應該會持續一陣子,劍心會把這歸罪在自己身上──
Aiji邪惡的眼神對上她,讓她感到陣陣寒意,在剩餘的路上她保持著沉默。他讓她想起故意毀了她道場名譽的伍兵衛,雖然他的體型沒有像伍兵衛一樣壯碩,但是同樣是那種為了自己高傲的自尊、不擇手段的男人,雖然薰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刺激這樣的男人,但她也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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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荒野中,他們把她帶到一處狹小、破爛的小屋,直到薰被吩咐坐下、雙腳踝也被綁住後,她才死了逃跑的希望。這次幫她綑綁的是有著甜膩聲音的男人,他的動作比Aiji輕柔多了,男人穿著西式大衣、襯衫、背心,質料看起來都很好,手槍掛在腰間,嘴上閒聊著自己的深仇大恨,但薰沒有時間當個好聽眾。她掃視四周的落魄,屋內還有其他人在等待,共七個,再加上屋外那兩個曾經攻擊她的人,全部為九個人,不過屋內沒有一個人看起來有比屋外的兩人還要厲害。
伍兵衛曾經帶來比這多兩倍的人,但劍心大氣不喘的在幾秒之內就打倒所有的人,外加口頭訓了一頓。薰皺起眉,她不是故意想表現自己,但如果他們打算要與劍心對峙,應該只會留個小卒看守她了吧?或許她可以在事情發生之前先行逃走。更何況,眼前屋子內的人看來不怎麼樣,那個拿槍的男人是較聰明,他應該知道劍心的武功絕對讓他們望塵莫及,如果是這樣,他就會耍出陰險的手段。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被帶到這裡,不是嗎?
她微皺了眉,先前的擔憂再次浮上心頭,說不定他們不只要引誘劍心到這裡,他們還會… 誘使他投降或用其他要求來交換我,而我─
「─妳有在聽嗎,神谷小姐?」
她抬起頭瞪著剛剛用不耐煩的口氣說話的男人。
「劍心很聰明的,你最好早一點放棄。」
「你很相信他呢,」他打趣地說,「親愛的,他夠不夠聰明識破我們的計謀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在乎妳嗎?」
她張口想反擊─ 然後再次閉上了嘴。他是在乎,但是他到底在乎多少她不知道,但她不打算現在和對方談起這個問題,或是她和劍心之間的關係。
「如果我們威脅妳的生命,他就無法把自己保持在最佳狀態,」他輕拍她的腳踝後站起身,眼神關切地注視她,「話應該說夠了,妳也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已經送了封信給他,他會在日落前到這裡見我們,否則我們只好殺掉人質。」
聽到薰深吸了口氣,他補充道,「別太擔心,他在乎妳的,他一定會來,妳不會比現在所受的傷更多──」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她立刻縮回,「──等到一切結束後,妳就可以回家了,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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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落前的幾個小時,天空開始落起雨滴,在這之間,她隱約從含糊的對話聲中聽到有著甜膩聲音的男人名叫Toshiro,她不清楚他和劍心之間有什麼過節,雖然在之前他可能和她說過,只是她沒用心聽。大部分的時間,眾人沒有理會她,只有一位曾經拿了杯水給她,她在不太情願下接受。
Aiji曾經拿起靠在牆邊屬於她的木刀,他坐在那裡,平靜地在手掌上翻看著木刀,偶爾眼神與她交會,臉上帶著三分消遣、七分挑興的笑容,不過至少,她還可以大膽地用鄙視的眼神回瞪他,直到他假意無聊,轉身和朋友聊天。
雨停了,空中的雲再次移動,留下黃澄澄的金粉從雲間的洞口灑落,她繃緊了神經,預期自己會隨時被人推出屋外,Toshiro朝她投了個好奇的眼光,然後領著眾人走出屋外。
薰看著屋外的天空,天際逐漸黯淡,幻化為暮光。突然乾澀的喉嚨讓她不禁嚥了嚥,一股麻木的感覺讓她緩慢意識到眼前難以想像的事,日落漸漸遠去… 卻沒見到劍心的影子。
她看著眾人,多數遲疑的眼光開始徬徨,緊張的情緒讓她突然急躁地開口,「別這樣看我,他只是── 遲到了,他很快就會出現。」
「會嗎?」Toshiro返回屋內,一手仍在門閂上,眼神混合著失望與同情的目光看向她,「妳說他在乎妳──」
「這話我沒說過!」
「── 一個在意妳的男人會在任何情況下趕不過來救妳?神谷小姐,我想妳被拋棄了。」他聳肩,「或許他對妳是有點意思,但不足以讓他冒著自己的性命來救妳。」
刃衛事件之前─ 她曾親眼見過劍心為了她而喚起多少殺氣─ 薰或許會相信對方的話,她只是抬起下巴冷笑,「或許你的手下太蠢所以沒看到他。」
「我們或許不像拔刀齋那樣厲害,」Toshiro低聲說,「但我們不會笨到無知,這裡的確到處看不到他的影子,接受事實吧。」
「因為雨所以遲…」當自己說出口後,薰立刻意識到這句話聽起來有多麼愚蠢。從屋內發出的微弱笑聲,她知道不是只有她想過這個,她立刻閉上了嘴。
「首先,妳先嘲笑我們,現在又幫忙找理由?」他對她苦澀地笑,「他不會來的,神谷小姐,留給我們進退兩難的困境,是不?」
他們曾威脅過,如果劍心不願配合就要殺她。
即使Aiji站起來對她露出得意的一瞥,她仍保持著沈默。難以想像劍心沒有來的事實,至少她想不出他沒來救她的任何理由,她制止想笑的衝動。
我需要先整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不喜歡他來救我,還是不喜歡他拋下我… 到底是哪個,薰?
然後她突然想到,劍心出不出現不是她最大的問題,如果Toshiro決心要遵守諾言的話…
Aiji粗糙的手拎起她的衣領,將她拖拉站起,薰回瞪他一個憤怒的眼神,試著想掙開,結果對方非常滿意地配合放開,由於雙腳被綁住,薰立刻失去平衡跌倒,倒下的身子撞壞旁邊的一堆木箱。她忽略被斷掉的木頭刮傷的痛,注意力轉到屋內響起的哄然大笑。薰咬緊了牙試著起身,手指在碰到身後某個東西愣住 ─有片斷掉的木板在她的身後─ 在Aiji想報復而弄死她之前,她或許可以借用身後的東西來割斷手上的繩子。
「夠了!」
說話的聲調含著疲憊,Aiji放輕抓著她衣服的手,最後放開,留下她倒在地上。薰側過身,看到Toshiro對皺眉的Aiji露出憎惡的表情,她沒有再移動,如果眼前兩人彼此怒視的樣子和她的命運有關,她最好放聰明一點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最後,Aiji朝她腳邊吐了口水後,闊步走向屋外。
Toshiro嘆了口氣,目光朝下望著她,「我人太好了,」他溫和地說,「很明顯地和妳一樣天真,我們倆都以為他會來,對不對?」
「不要把我講成和你是同樣的人。」她回嘴。
「即使如此,」他伸長脖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如果把妳給殺了,他會怎麼做?」
薰沈默了,這個問題她從未真正想過,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想。就算她知道答案,她也不會告訴眼前的男人。
她握緊自己的手成拳頭,朝對方投了個最兇狠的目光,「如果我不是那麼重要,那你可以放我走了。」
劍心一定有非常充足的理由不來赴約,儘管如此,她仍然停止不了蔓延在內心的空洞。
他不在這裡...
她必須承認,撇開自己的自尊心,她真的非常希望他會出現。
「就算我盡全力跑到警察局,他們趕到之前你們早就跑遠了。」
「不,我還不認為需要這樣,」他背過身,改面對自己的手下,「準備好,我們現在進城。」
「你─ 什麼?」她警覺性僵住,「你打算要做什麼?那我呢?」
「如果妳不是他的弱點,那我只好選擇正面迎戰拔刀齋,」他聳肩,「或許讓他知道妳死了的消息,會讓他能失去理智… 如果他真的在乎妳,至少我對他能有一點點勝算。」
對方極度愚蠢的話讓她膛目結舌,直到門被打開,眾人走出門外,薰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瘋了!那會讓他─」
她停住了,浮上心頭的除了恐懼還有回憶:在她試著反抗刃衛的心之一方,令人毛骨悚然的那一刻… 她看到劍心閃著嗜血的金色瞳孔,同樣的恐懼也緊緊憾著她的心,因為她的性命,他翻正刀身,那個會招來血雨的拔刀齋仍然存在他的內心。
「會讓他憤怒,沒錯!沒錯!」他的口氣非常平和。如果她的手沒有被綁住,她一定會打他一巴掌,「但憤怒會讓人容易露出破綻,我很感謝妳替我擔心。」
他的手緊握著門把,蒼白發抖的手指讓她看出他內心壓抑的恐懼,「我保證會讓其他人知道妳所在的地方,現在很抱歉要請妳先待在這裡,畢竟,一位原本應該死的女人突然出現對我來說不是件好事,再見,神谷小姐。」
門被闔上,將她單獨留在幽暗中,她在驚訝中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
當真實的恐懼終於壓過內心的震驚,一聲呼喊後,她用雙拳猛擊地板。
「笨蛋!」她對緊閉的門尖叫,「傻瓜!我擔心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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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黑到Toshiro要提著燈籠才能找到原本的路,春雨過後的路面變得泥濘、詭譎,他試著不去想自己之後該怎麼做,取而代之,他思考著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已經觀察了好幾天,他很確信拔刀齋是喜歡那個女孩。
這不是他第一次出錯,現在他只需要從現況下再想出最好的方法,畢竟他有槍,他要設法打亂拔刀齋的步伐,自己先退後,讓手下的人困住拔刀齋,然後他就會有機會開槍。
「Toshiro先生,」黑暗中有人說話,他提高燈籠看著開口的人,「Aiji不見了。」
他知道那句話代表的意義,現在他多了二個問題:他不是不會使用暴力,但一般來說他是不會對女人動粗的。現在他們在東京城外的邊界,Aiji到底離開多久了?值得他現在掉頭回去嗎?
然後他聽見了腳步聲,緩慢、仔細的步伐聲從身後傳來,Toshiro伸出一隻手示意眾人安靜,一人先獨自往前探路。他高舉著燈籠以照亮眼前的路,心中疑惑著怎麼會有人在日落之後要離開東京?直覺告訴他答案的下一秒,來人的身影已映入眼簾,燈籠的火光清楚照出對方緋紅瀏海下有著十字傷的清瘦臉頰,他深吸口氣。
「你…」Toshiro低語。
迎面的人抬起頭露出紫羅蘭色的雙眼,眼神因擔憂轉成困惑而微微變得柔和,他的上衣因早前的暴雨而仍然潮濕,一手拿著雨傘,腰間繫著一把刀。
緋村劍心用著警惕的懷疑神色看著Toshiro。
Toshiro開始放聲大笑,在自己還沒意識之前,倉促的開口,「所以你總算來了!我早該想到你那墨守的舊習,拔刀齋,你終究只會在晚上出現!」
聽到對方突然的宣告,劍心微睜大了眼,他緩緩垂下傘挺直身。Toshiro注意到他的身形真的非常矮小,但這不重要,對方的壓迫感讓他感覺他們才是渺小的那個。
語音平靜,「她在哪裡?」
「她死了,」Toshiro沙啞道,腳步不自覺後退,「你沒有遵守我們的期限,我── 我自己殺了她!用這雙手!你出現得太晚了!」
斬人側過頭,眼泛著光冷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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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終於解決完手上的繩子時,手腕已經是傷痕累累,汩汩流到手掌上的血絲她完全不在意,只是急切地繼續鬆綁腳上的繩索,手腕上的痛逐漸有了痛覺,讓她在忙著解開腳繩時一樣痛苦。
好不容易走到門邊,她才知道門早被反鎖了,知道的當下她幾乎要哭出來,薰失措地擊著門,心急如焚。理智告訴她外面沒有人後,她改朝窗口跑去,途中被某個東西絆到腳踝,黑暗下她失聲跌倒,然後手摸到一根木質把柄,原來是被自己的木刀給絆倒。
「太好了。」她咕噥著,再次蹣跚站起,現在木刀在她手上,讓她恢復了自信,她堅定地面對窗口,高舉木刀準備擊碎汙濁的玻璃… 但一個屋外的聲音讓她停住。
她可以聽出那是在屋外走向大門的腳步聲,心中立刻湧上欣喜。
「劍心!」
他果然還是沒有拋棄她,僅僅遲了而已。她相信劍心一定有他的理由,但知道劍心的出現仍讓她高興萬分。
不,聽著,薰。太慢了,也太重了。那不像是劍心的。
她愣在原地,雙手緊握著木刀。她的手看起來腫了兩倍大,流動的血引起陣陣刺激,削弱她的速度。
她試著往好處想,不論是誰進來,都會幫她解開門鎖。
然後,她知道是誰來開門了。
門外曾短暫閃過亮光,是火光。一時之間她曾害怕Aiji決定直接放火,把她關在屋內一起燒死,但是沒有,她傷了他的自尊,他會進來親自解決她,不是嗎?在聽到他搖著門鎖的聲音後,她鬆了口氣。
她甚至沒有讓他有時間把燈籠放下,當Aiji把門推開, 薰立刻撲向他,木刀狠狠對上他的下頜,他驚愕地發出喊聲,燈籠隨即落到草叢中,接著轉成猙獰的臉色咆哮,一手伸出欲搶奪她手上的木刀。她受傷發疼的手腕讓她無法隨心所欲地動作,Aiji靠著蠻力幾乎要奪去,但薰也拚死抓住,Aihi伸出另一隻手抓向她衣領,嘴角邊露出微微的彎度。
她知道自己很快要失去原本的優勢,吐著從左之助學來最糟糕的髒話,她選擇放開木刀,趁著那個白痴自鳴得意搶到她的武器,改朝他鼠蹊用盡全力出拳,雖是不光明的戰術,但她成功了。Aiji彎下腰發著微弱的喘息聲,往前倒下的同時,她已從他身旁跳開,敏捷地從他鬆開的手中奪回木刀,絲毫沒有停下,她高舉木刀大喊著朝他頭後揮下一記。
她握著木刀,站在一旁露出不安的似笑表情,凝視著對方沒有移動的身軀,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她發著抖,朝Aiji的肋骨惱怒地補了一腳── 她不應該花時間在這種像小孩子一樣的動作,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完成。
劍心─
現在她自由了,能夠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轉回剛剛的擔憂上,雖然在黑暗中奔跑不是很明智的行為,但如果她能全速趕上並解決在道場的Toshiro,讓劍心知道她沒事、人很好,那劍心也不需要任何的改變。
Toshiro是個不值得死的笨蛋,不過最壞的事情是如果劍心殺了他的話。
當初如果劍心親手殺了刃衛,不是變回原本的斬人就是深陷在自己的罪惡感中,再也回不去過往。因此如果他殺了Toshiro,無論如何,劍心就會離開她,這樣的想法讓她內心的恐慌再次升起,她眨掉眼角的淚花,沒注意到腳下而再次失聲滑倒,幸好在身子整個往後躺平前即時用一手撐住。
前方傳來清晰的呻吟聲及刀劍碰撞聲,讓她愣在原地,她細聽了片刻,心中暗暗希望自己聽錯,或是恰好遇到一群人在東京郊外械鬥。她再次拔腿往前衝,不管地上的泥濘、不管自己是否還會再次受傷,一心只想著要即時趕到。
前方出現了亮光,她猛地衝向前,內心的情緒終於逼她瘋狂喊出,「劍心!」
出現的沈默毫無緩和她的恐懼,她踉蹌走進光源內,視線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只能看見地上倒著的眾多屍體… 以及劍鏗鏘落地聲,在她再次跌倒前,一雙溫暖、強壯的手抱住她。他的衣服是濕的,她握緊他潮濕的洋紅色上衣,焦急的抬頭看向他的雙眼,然後對上一雙驚訝的紫羅蘭色眼珠。
不是琥珀色─
她低下頭看著從他手上鬆落的逆刃刀,劍身非常乾淨,沒有一絲血絲。
一切證明剛剛她只是反應過度,心定下來後的薰突然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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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環抱住她的肩膀,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胸前哭泣,她聽著微弱的呼吸聲,感受他的手指緊緊擁著她。片刻之後,她鬆開手,從他胸前的濕衣服上抬起臉,「現在,沒問題了,我很好─」
「妳沒有,」他警慎地說,伸手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眼睛仔細看著薰臉上的瘀青,一閃而過的怒氣,透露出想對地面上趴著的那些男人重新教訓,「在下很抱歉沒有立刻趕到,薰殿。」
這提醒我…
「為什麼你沒來?」她指責,「他們派人送信通知你了!」
劍心眨眼愣住,從他的表情她知道了:通知信不知為何沒有送到他手上,她開始感到安心,然後迅速浮上罪惡感,接著是… 困惑,「那你怎麼知─」
「天開始下雨了,」他說,就好像這能解釋她所有的疑問,她注視著他,但他不再看她,只是從他的上衣撕下小布條,她呆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然後他非常小心拉過她其中一隻手。
在光亮下,她看到留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團糟,粗糙、腫脹,可能花上一個禮拜都還無法正常復原的傷口
。劍心不作聲地仔細包紮,薰咬著唇,「對不起,我應該更加小心。」
她的目光被某個在地上的東西吸引了注意,是一把雨傘,眼光再次泛淚。
「妳已經盡力了,」劍心終於抬起頭對她露出溫暖的笑容,眼中仍然含著擔憂,但沒有生氣;至少,不是對她。這讓她感到好一點;她被刃衛綁走,他也沒有生氣過。
不是同樣的嗎?他也沒殺過任何一個;從這些事情來看,他是曾經動了怒氣,但他未曾翻過逆刃刀。她好奇Toshiro當初是否有實現原本的計劃。薰沿著地面掃向穿著西式衣服的男人,他的下顎多了道醜陋的瘀血,裡面的骨頭似乎斷了,當劍心幫她弄完臨時的包紮後,她將視線移回劍心。
「劍心?」
「那個人,」他溫和地說,「是個非常壞的騙子,薰殿。」
劍心下手很重… 她看著男人身上的傷及其他仍倒著的眾人,劍心雖然沒有相信Toshiro的話─ 但Toshiro的謊話已經激怒了他。薰思考著… 然後微微一笑。
劍心一邊收起了逆刃刀,一邊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然後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還有別處受傷嗎?」
「沒有。」
他猶豫地看她一會兒,然後將傘放入她手中,摟住她的肩膀,轉身引著她往回家的路,她驚訝地眨眼。
「在下回去後會幫妳燒洗澡水,」劍心的語氣平靜且不容反駁,「之後,再請惠來幫妳看診。」
「但我沒事!」
他沒有理會薰的抗議,只是緊摟著薰踏往回家的路,這不是愛情─ 只是很安穩、貼心、確保她能平安行走─ 但她還是溫順地倚在他懷中接受。
然後她突然想到,現在可能有很大的機運,他會一路抱她回去,一時之間,她想拋開內心的獨力、很想讓他這麼做,今天她遇到了最糟的一天,身旁的劍心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但有一條她還不願意橫跨的線。
至少,不是現在。
【THE END】
本文之中文翻譯權已經過作者同意
版權為原作者所有,請勿任意轉載
Kamma:好認真的武打描述啊,是否讓大家想起"七夕的茉莉花"這篇譯文呢?沒錯,兩篇都是同作者噢!Nekotsuki作者的風格在一片言情小說中獨樹風格,雖然故事以武打動作劇情為主,但中間穿插的感情描述很真又內斂,簡直就像在讀原漫畫一樣的感覺,當初如果TV動畫公司找Nekotsuki去當編導,我相信動畫一定能做得長長久久(沒錯,小小抱怨下Sony,到現在還不做人誅篇動畫>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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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Kamma翻了這篇!紗很喜歡這篇哩...
回覆刪除Nekotsuki作者的寫得雖以武打為主,但是感情的表達也是十分細膩啊!!!而且和原著的劍薰也是相當接近的....
紗很喜歡這種淡淡的言情味道
劍心是因為擔心薰才會出門找她的
這根本來說就比接到信後出門更令人感到窩心
噢噢,那時應該是刃衛事件後,明治十一年五月十四日之前吧!!
他們之間還有無法跨開的鴻溝,雖則這樣,但這樣的劍心令到紗大愛哦
再次多謝KAMMA!!
兔崽喜歡這樣的小劍劍, 超甜蜜的啦~
回覆刪除非常的為薰著想, 非常非常的貼心~(大心)
這些惡役還真的是一群搞不清楚狀況的呆子,
把劍心氣成拔刀齋…叫做找死。
兔崽尤其喜歡薰想起刃衛之役的那段。
Kamma殿的打鬥節奏寫的也很好喔~辛苦Kamma殿了!!
兔崽看的好開心!
PS.電腦重灌過, 希望留言順利(笑)
謝謝翻譯,這篇淡淡的,很甜蜜,很可愛
回覆刪除還有回主頁後的全一幕的超連結好像沒有做好不能按
哇,竟然忘了弄連結,感謝提醒~~
回覆刪除大家都覺得這篇很甜啊?我當初對這篇薰等人沒等到劍心來救人的窘境,覺得很有創意又好笑呢~
紗說的真是太好了,Nekotsuki的作品真的都很有意境,小鷹現在好期待Kamma會在多翻幾篇他的短作~
回覆刪除雖...然...偶知道武打比較難翻譯(虎摸Kamma XD)
不過私底下的小鷹其實特愛武俠同人的,一來本來原漫就是走少男漫畫、作者還原度十足(話說這傢伙小時候不是很愛言情,雖然現在說一點信服力都沒有..撞牆去)
二來,作者隱誨的情感部份要透過細細品嚐,才能知道其義、感受完的當下是更多令人神往,矮油~太有愛了。
繼續期待中~~~~
這篇好棒!!
回覆刪除大愛!!!!
劍薰的內心情感都很像原著呢
"在請惠來幫妳看診" --->"再請惠來幫妳看診"?
回覆刪除已修正,謝謝~
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