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1

同人創作- 翻譯小說《曲折》全十一幕

原作者: Ravyn
譯者: Kamma
分類: 言情、黑暗 明治 劍薰
原文出處: https://www.fanfiction.net/s/2056188/1/Twisted

第一幕
2011-10-23

薰確信,她的靈魂正在剝落。她呆呆地坐在盛開的櫻花樹下翹著腳,看著眼前的河水潺潺流過。
現在是春天─ 一個充滿重生、寬恕、與慶祝氣息的季節。
但他要離開了。
這要從緣開始追朔,縱然緣的事已經結束,但從緣眼中流落出的黑暗,已靜靜地將溫柔的紫色覆上了層灰色,到最後… 灰覆沒了浪人,連她也無法寬恕他或她自己。
如果她能猜出人誅最後的目的,如果她的劍術能再好一點… 薰不禁用力握緊自己的拳頭,不在乎因緊握而受傷流出的血絲。
她的心已不再完整,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慢慢變薄變弱… 很久之前被刃衛綁架他前來救她… 或許最痛、最無法忍受的部分是讓她知道他的確愛她。
但他的退縮滋養了他心中腐蝕的陰影,遮掩著他想對她保護的心。
接著是齋藤,薰痛恨齋藤,他的一針見血、毫不在乎的態度、言詞破壞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的生活。
最後是左之助引爆了這個源頭。
左之助…
左之助曾說只要冬雪融化,他就要離開。
劍心於是決定和左之助一起遠去。她毫無能力阻止,因為他已經把自己看的一文不值。
巴...
這也追朔到她,她教會了劍心如何去愛、讓他在戰爭中活了下來,但她也在他心上刻下了飽含罪惡的十字,留下他一人走在用自己的懦弱與迴避組成的贖罪道路。這是否可看成是巴最後的復仇?奪走他需要生存下來的意義?
他的心...
薰曾不斷努力、甚至一度放棄、差一點就可以留住在他心中某一角屬於她的心。
緣...
他在薰終於確信他真的愛她、開始放下他身上的束縛的時候出現。
假人偶之死讓她對他的努力都在這時變成徒然,緣讓他壓在心底下的陰影整個竄開,侵蝕了整顆心。
他再次退縮、害怕,膽怯,怕付出真愛之後會出現的殘酷後果。
薰疲倦地站起,心中質疑自己是否就此這樣孤獨一生,她已經快二十歲了,同齡的女孩早就嫁人、成為三個小孩的媽。像這樣的瑣事,以前從來不會困擾過她。
但現在她的心太脆弱,她也希望能有一個幸福的家、能看著幾個紅頭髮的小孩在她面前蹦蹦跳跳、揮舞著竹刀玩耍。
無謂的嘆了口氣,她緩慢步往回家的路,一個再次、只有她孤單一人的家。彌彥在前幾年已搬去左之助的地方,只有在白天才會過來幫忙教劍的課。
當她再次嘆氣的同時,走到了熟悉的一個轉彎處,含著淚的眼一直不讓它掉落,再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告訴自己不能讓自己再這樣下去。
「為何這麼年輕的小姐卻出現那麼悲傷的表情?」說話的年邁聲音微帶老沉。
薰轉過身,向一位老婆婆有禮貌的鞠躬。
「抱歉,」薰輕聲說,「剛剛沒注意到妳。」
老婆婆笑了笑,她的聲音含著滄桑感,「當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就學會凡事不會計較了。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妳這樣漂亮的臉蛋上露出悲傷的表情呢?」
「只是有點憂慮。」
「我看到的是悲傷,親愛的。我還沒有老到糊塗呢,所以是為了妳心愛的人?」
薰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竟然會這麼容易透露出來。
「我不是陌生人,親愛的,我曾經看過妳和一位紅髮男子一起,我也聽說他要拋下妳前往中國,為了解決他的過去。」
薰嘆道,「他不會回來了。」
就算他回來日本,他也會避開她,不會想和她相見。
想到這,她突然感到一絲怒氣。她很清楚他的理由,但要將怒氣放下並不容易,如果不好好處理,她可能會變成恨他。
愛與恨,就像錢幣的正反兩面,兩者太過相近。
老婆婆點了點頭,薰不確定老婆婆的意思。
薰抬起頭,疲倦地看著遠方準備落下的夕陽搖搖頭,「很抱歉我必須要趕快回家,老婆婆妳有地方住嗎? 或是需要我送妳回去嗎?」
老婆婆笑笑,露出像小孩般、缺了幾顆牙的笑容,「我沒問題,像妳這樣的小姐才應該要小心。」
薰再次鞠了躬,再次奔往回家的路,她知道他就要離開了,或許在明早,她的第六感告訴了她。
當她走進道場,很快就發現不一樣的地方,彌彥已不在道場練習場內,空氣中飄著晚餐的香味。
薰咬著牙走入主屋內,彌彥靠著牆,眼神可疑地泛著光。
「他有話和妳說。」
薰點點頭、閉上眼,深呼吸後拉開他房間的紙門。
房內是空的,縱然劍心的東西很少,他總是這麼簡單,但現在這房內的模樣簡直就像是空屋,薰挑著眉與紫色的雙眼對上。
「今晚?」薰的聲音輕柔沉穩,沒有含著其他聲調… 就算是面對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他點點頭,「左之決定晚上離開比較方便。」
方便… 薰心中想著,是對誰?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不確定要說什麼,或什麼應該要說。有那麼多的事他們曾經沒有啟口,以後也將不會再說出口。
「薰殿…」劍心開了口,卻又停止,他浪人的面具總是完美。
薰閉緊了眼,「記得以後有機會,回來這裡拜訪一下。」
真是荒謬,兩人心中都很清楚他根本不會再回來這裡。
「好。」
這是謊言,而他以前卻從來不說謊的。
薰清楚他的理由,就像她知道自己的理由。第一次的分別曾經讓她心碎,她不確定第二次會帶給她什麼… 不過第三次就會毀了她。
他拾起自己的包袱,首次臉上露出疲態,「再見了,薰殿。」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然後舉步離開。
薰站在原地,默默聽著他踏在道場迴廊上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道場大門的聲響。
彌彥的腳步聲。
薰雙膝跪下。
他走了,留下了淡淡的野薑香味。
她用力從淚水中呼著氣,希望能減少靈魂被撕裂成一半的痛。
麻木,她徹徹底底地麻木,接著是另一種緩慢升起的情緒─ 她曾拼命想要壓抑,抑制的情緒…
卻徒勞無功,薰心中質疑的想是否這就是所謂的恨。
於是憤恨逐漸成長、化膿,留下空洞與陰暗的魂。
「薰?」彌彥的聲音抑鬱,像是在和自己內心掙扎。
彌彥...
他是三個男人中唯一留下來的。
「彌彥,」薰的聲音微微顫抖,「去吃飯吧,今晚我想燒了道場。」
恨,薰暗中希望自己能控制好它。
劍心。

夜晚,劍心與左之助一同走到港口,兩人的腳步聲迴盪在寂靜的空氣裡。劍心沉默地站在港口邊,看著船內為了長途旅行而放滿的貨物。
中國。
劍心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到那裡要去找什麼… 緣?他的內弟希望他悲痛、絕望至死…
他希望去找緣嗎?再次去徵求緣的諒解嗎?他不確定,但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還會有多少人想要傷害他身邊的人?他知道他愛她,但心中的愛已無法當成自己繼續留下的理由。
他的罪太重太黑,再加上心中深處的巴,這樣的心不值得配薰。
一個小小的老婆婆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霧中,劍心不確定對方的年歲,只是突兀地感覺心中漾起一股微波,深藏在心底的黑暗面第一次這麼清晰。
他曾經以為自己學會飛天御劍流的奧義後,就能完全控制住心中的瘋狂,但現在卻不一樣。他好奇了,面前的老婆婆有何德何能可以激起心中的拔刀齋狂氣。
老婆婆沒有說話,只是蹣跚走到他和左之助面前。左之助在原地僵直,到底一個這樣的老婆婆出現在港口是怎麼回事?
她一直走到與劍心只有一臂之差的距離,她黑幕般的眼珠直盯著他,突然微笑,就好像從他的眼中找到了什麼。
「我知道你在這裡。」她低聲咕噥著,一手伸出抓住劍心的手臂,劍心正想問老婆婆她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時,突然感到世界在傾斜而無法動彈,他能聽到左之助對老婆婆表示不滿的聲音,也感覺到老婆婆的手指鬆開他的手臂,幾分鐘過後僵硬的感覺才恢復。
不過,仍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他睜開眼看著四周,老婆婆已經蹣跚地走了,遠處還聽得到格格地笑聲。
「你還好吧?」左之助關心地問,一邊嘴上嘀咕著對老婆婆的抱怨。
劍心搖搖頭,不過身體突然感覺變輕,就好像原本肩膀上有什麼東西給移開,卻找不到有什麼問題。
「我們要快一點了,左之。」劍心回道,紫色的雙眼仍看著四周警戒。
左之助邊同意邊走向前。
劍心猶豫了下,接著嘆氣。
再見了,日本。

聽到身後的風聲,她停住虛弱緩慢的腳步。
嗯,他離開了,很好。
「你可以出來了。」
他從陰影中出現,高高的髮尾、眼眸閃著金色。
「你把我放出來,我需要理由。」他的語氣充滿強勢,沒有一絲溫柔卻也不算威脅,只是非常強烈。
「你在乎她。」
他沉默,「你的目的是什麼,老太婆?」
她嘆著氣,「她的母親曾經幫助過我,我只是想要在死前還掉這份人情,才好安心地走。」
他點點頭,像血一樣紅的髮垂到肩上,他的外表年輕,但她知道他真實的年齡。
「不要讓她傷心。」
「我不會,我的東西我自己懂得如何守住。」
她滿意的點點頭,看著他消失在霧裡。
為了那女孩,或許她剛釋放了一個惡魔,但十多年來他被困在浪人的外表下多少應該學會耐心。
不過同時,她也不禁懷疑,惡魔將會是永遠的惡魔,現在就連她也不敢再去干涉,只希望日本已經準備好她剛剛所釋放出來的噩夢。

一聲船鳴聲劃破了黑夜,也改變了日本的命運。
他站著,看著船緩慢在東京灣上移動、飄向廣闊的大海,心中什麼也沒有,唯有一股對自己另一半強烈的輕視。
他們之間互相鄙視已不是秘密,他從來就不喜歡太過沉悶的浪人。
轉過身,他走回東京,回到心愛的道場前他還有很多“舊朋友”要去處理,人情、錢、還有一些無法浮在檯面、浪人選擇性忘記的事。
不過,他會回來… 他的女人還在等著他,不像另一半的他選擇坐船迴避自己的感情,這絕對不會發生在這一半的他。
他是拔刀齋,無所畏懼。

Kamma補充:這裡有幾個想和大家分享的心得,第一,這篇文在國外的分類是Angst/Dark,Angst是國外同人作品才有的詞,原意是:焦慮、痛苦、擔心,不過這樣的翻譯寫上去有點怪,有一點點似國內所謂的頹廢、陰鬱風格,但又有所不同,所以Kamma最後用"黑暗"來表示。第二,這篇文的一開頭把浪人和拔刀齋分開來描述,在國外有些拔刀齋粉絲是不喜歡內向、陰鬱的劍心,還有部分會認為拔刀齋是另一個被浪人封印的人格。其實,我沒有很喜歡這樣的解釋,就如之前在"從用語探討浪人/拔刀齋心境"分析,我認為拔刀齋比較貼近劍心實質,只是劍心因為人情世故的關係,讓他平常戴的面具偽裝的很好XD


  1. Grace2011/10/24 上午9:07
    感覺很好看 請版主繼續加油 現在都看不到神劍的同人文了
    我只能有時看看以前的同人文過過乾癮 加油喔 支持你

  2. 小呆龍2011/10/25 上午11:30
    光看第一幕就覺得非常有意思呢 謝謝Kamma殿的翻譯~
    累了就休息一下,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啊@@
    因為我跟紗南殿一樣,願意慢慢等啊^^

  3. Kamma2011/10/26 上午12:51
    非常謝謝大家~ 這一篇的口味真的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也直逼挑戰的分級,Kamma會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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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2011-11-17

這兩個月來,彌彥從未看過薰這種樣子,就像溺水的人緊抓河上飄來的浮木一樣,她將自己完全投入神谷活心流裡。
也因此,她瘦了,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自己去掙食物,目前達成的共識是:薰雖繼續負責掌廚,他則在旁幫忙嚐味道,直到調好為止。至少他們已經進步很多,到今天為止廚房起火就那兩次,外加一個快吐到不省人事的夜晚。
他完全了解她受的傷,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待在道場陪她練習、將自己也弄得筋疲力竭。
他開始幫忙劈木頭、洗衣服(當沒有人看到的時候)、學習煮飯,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就去赤別戶打工賺錢。
不過事實上,兩個人的生活並不需要花到太多錢。
「彌彥?」薰從屋內的轉角出現,面無表情,手中拿著一個包裹。
彌彥猜想或許薰想出去市集。
「怎麼了?」
薰臉上露出勉強算是微笑的臉,手舉起包裹。
「午餐?!」她的聲音輕快。

小操坐在自個兒房間的窗戶邊,瀏海雖在眼前飛舞但她絲毫沒有注意,緊抿的唇看似快成了一條直線,握著苦無的手皆泛了白。
如果她有回頭的話,就能看到身後一群努力爭著想看她表情的御庭番眾們。
卷町操很少這麼生氣,這是眾人第一次看到除了蒼紫離開之外,她的心情這麼憂鬱。
「他竟敢…」話很輕、卻飽含著她的情緒。
雖然已不可能,但她的手似乎又更緊握著苦無。
從窗戶躍下後,她與睜大眼直盯著自己的眾人對視,「他竟敢又丟下她!」
苦無瞬間飛過,停在一旁門邊的木牆上,眾人偏過頭看著苦無落地的方向,接著是很大聲的吞嚥聲。
小操嘆著氣,「走開。」她只想一人躲起來生氣發怒、丟東西,深知她的好友會有多麼心痛。
「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緋村!」小操怒道,更多的苦無從她手中飛出,房門砰地關起,眾人皆遠離她的視線外。
「誰快去找蒼紫來吧。」翁老沉思,在發現心底的話不經意脫口後立刻停住。
劍心隱身在房屋的牆角,心中默默數著到京都後的日數以及還要完成的事,終於他解決了和師父之間的事,再次見面的那天,比古很驚訝他這次變回了拔… 不過,比古的臉似乎有點輕鬆。
事情就快處理好了,只剩下將自己的出現告知某些人、然後他就可以回去尋找他真正的目標。
但首先,他還有欠債要還、要解決,三年多年他一直想要保護她,他要將所有會威脅到她的垃圾通通鏟除。
尤其是現在的他,毫無畏懼。

薰翹著腿坐在走廊上,眨著的雙眸直盯著天上掠過的浮雲,站在一旁的彌彥很清楚,這樣子的薰是在靠放空來抑止自己流淚。
在她的手中正小心握著從小操寄來的來信,身旁還放著一小袋的錢袋。
「他走了。」彌彥不高興的說。
現在每個人都知道他走了,當然小操也知道了,事實上靠御庭番眾的能力,早已查證劍心離開了日本。
薰抬起大而無神的雙眼,「是,他走了。」她的聲音很清、語調很碎,但含著一絲絲以前所沒有的輕鬆。
看來小操的信小小鼓舞了她。
還有一些無法言語的事… 但以後就不應該再提他。
他的心開始長出痛恨的芽。
是的,浪人緋村已經死了。
希望對薰來說也是。

六個月過去,冬天開始來臨,小操之前送的錢袋已用於添購彌彥冬天的厚衣服。
在這大部份的日子裡,她已開始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知道彌彥一直注意著她,所以更不想將自己受了傷的心影響到他。
不過她失敗了,從彌彥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到日漸形成的怨氣,薰知道他正逐漸走上她一直希望避免、學會怨恨那個人的路上。
不過無論是愛或者是恨,一切都是徒然,薰漸漸的開始說服自己去淡忘他。
「死了?!」
薰睜大著眼對焦上面前的報紙,雙唇由於驚訝或震驚而微開,現在她不知道哪一個比較重要。
比留間伍兵衛被人發現陳屍在自己的家中,報導描聲繪影出自拔刀齋之手… 乾淨俐落的刀法與毫無目擊者的現場。
現在她認真回想,才注意到最近這幾個月已發生不少暗殺案,而且被害人的名字她都認識。
薰舉起微微發抖的手拂過自己的瀏海,呼吸淺促。
目前為止,她還無法找到支持她內心的力量,而現在那些曾經想攻擊她的人突然死了?!
手不自覺將報紙揉成一團,心中的第六感向她發出警訊。
她不知道是兇手是誰,而這毫無頭緒的人物讓她感到發麻。

劍心靠著牆閉眼,深色的上衣讓他混在月光陰影下模糊。
這次他學會了耐心。
他必須要讓她相信,這次他絕不會像浪人那樣再次拋下她。
雖然這不代表他沒有能力可以正面贏回她的心。
浪人曾經放開了她,而他絕不會犯這個錯,甚至那個瘋狂的刃衛都可以從浪人的眼中看出他對她的執著。

薰踏進神谷道場的那一秒就知道有事情要發生,本該出現在院子掃落葉的彌彥沒有出現。
「彌彥?」薰問,隨著踏出的腳步,不安也隨之升高,手往身後緩慢伸去,然後眼前突然出現的三個黑影讓她幾乎跳起。
「快躲開!」聲音猛然竄出,夾雜著掙扎聲,就在她握緊竹刀的同時,後腦被某物撞擊,眼前閃過白光後暈厥。
「薰!」兩個黑影掠過彌彥,將他壓倒到快無法呼吸。
「把他抓牢!」
「知道!」
「先綁他的手,再綁腳!」
彌彥死命掙扎,想接近薰,但根本沒有辦法,他全身被五花大綁、嘴上被塞入布條。
他看著侵入者一手拎起半昏迷的薰,當薰開始反抗時,對方將她拋回地面,就像在丟一袋馬鈴薯一樣,彌彥看著薰撞擊地面,發出的痛聲讓他火冒三丈。
等一下,他絕對要好好“回報”對方。
「你確定這樣能引他出來?」
「每個人都知道這女人是他弱點。」
「那你幹嘛白痴到把她丟回地上?他可能會知道!」
薰邊咳邊用餘光尋找竹刀,但她的肋骨被一隻粗魯的腳給壓上。
彌彥一邊掙扎一邊試著了解所聽到的對話,對方所描述的人物唯一可能性就只有那個已經遠去大陸的爛人。
每個人都知道他不在了,真是笨蛋。
「老大確定他回來了?」說話人的聲音含著猥褻及不相信的音調,很明顯的他很想一嚐眼前被壓在地上的誘餌。
一瞬間,彌彥的怒氣從血脈噴發,如果緋村劍心還有臉回來,他會想第一個殺了他… 尤其是他還膽敢再次出現在薰的面前。
當然,如果真是劍心,眼前這群渾蛋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
笨蛋。
彌彥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開始忙碌,腦海回想著小操之前曾教過用於解脫的技巧:扭轉繩結後,接著找出有鬆開的縫隙…
當他再次抬頭看著薰時,注意到她臉頰泛出的蒼白,以及睜大的雙眼,有個非常危險的東西正凝聚在她的瞳孔內。
某個黑暗的東西。
彌彥先掙脫了手上的繩子,薰此時轉身踢開男人壓著的腳,男人立刻撲向一旁的竹刀,但腳被另一人拉住。
他沒有預料到這突然飛來的一腳、也沒預料脖子被薰手上的繩子給套住,接著突然背部多了一把脇差。
道場外傳來低聲悶氣聲,就像左之助曾經被壓在水中所發出的聲音。另一方面,又像是肺中積血卻仍努力呼吸的聲音,這在他曾經年幼時常聽過。
彌彥穩住自己的腳步,看著一個黑影出現在走廊的邊緣。
「所以,你來了。」男人轉過身說,彌彥的臉立刻失了血色。
「是。」
彌彥忍不住對這聲音皺起眉,這聲音低沉、危險讓他感到背脊一陣發寒。
薰一直保持僵直的身子,微啟著唇、睜著眼,怒氣已經消失了,留下驚訝和緊繃。她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他也曾經聽過這聲音,身子僵硬地對上眼前的畫面,同時感到驚悚及怒氣。
站在走廊上的正是劍心,但又有點不一樣,他的臉看起來比較消瘦… 眼睛泛著金光。
彌彥知道眼前的人正是拔刀齋,心中第一個疑惑劍心這次怎麼回來,又是為了什麼而回來。
在他還來不及想好這些,劍心已移到了屋內,手中的刀還滴著血。
彌彥頓時心中湧上厭惡、作嘔… 以及不可置信?
劍心竟打破自己的禁忌…
「放開那個男孩。」他的聲音含著一絲滑膩與不搭調的野性。
薰也一定感覺到了,因為她往後退了一步,眼睛一直盯著劍心的臉。
不再浪費任何一秒,彌彥抓起自己的竹刀移到薰的身旁。
劍心也往前走了一步,嬌小的身子但飽含著如猛獸般的殺氣。
現在他只想砍了每一個在場的侵入者脖子。
帶頭的男子開始慌了,這不是發誓守著誓言的浪人,而是幕末留下來、踏著血路出來的怪物。
「我們聽說你曾誓言不殺。」
彌彥睜著雙眼看著,雖然眼前的人不是他所認識的浪人,但他們傷了薰,就算是浪人也很難原諒這種事。
一聲清脆的刀子出鞘的聲音。
「我可能之前曾經像你所描述的,但我不再是他… 而這個我是不懂得原諒,特別是有膽碰她的。」
彌彥愣住了,眼前就要下起血雨。
「你敢!」她從進入道場後脫口的第一句話,「不准你在我家道場殺人!」
劍心轉過頭看著她,薰看著對方金色的眼珠。第一次是刃衛、第二次是齋藤,不過這次她又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似乎又增了不少狂氣。
「好的。」他用著愉悅、低沉的嗓音回道,接著開始移動。
彌彥根本沒看清整個動作,男人已撞向另一旁的大門,與碎裂的門板一起摔出院子外。
他知道男人必死無疑,濃厚的血腥味已在空中飄散開來。
薰咳了一聲、跌坐在地上,眼光模糊地搖著頭。
他回來了,渾蛋。
彌彥也坐到薰的身旁,握住她冰冷的手。
「薰…」彌彥呼著。但薰沒有看他,也沒看著任何方向。她用力咬著唇,全身顫抖。
「薰。」聲音像風一樣的細,黑影移到她的面前── 太過接近。
他的存在讓薰有如大夢初醒,正當他的手想替她抹去眼角的淚時,她立刻往後回跳。
彌彥立刻擋在薰的面前,剛剛的怒氣仍還存在,不論是拔刀齋還是浪人都一樣。
雖然心中有那麼多的疑問,但他可不管。
「滾開!」彌彥怒吼,他的雙眼冒出血絲。
劍心挑起眉,就像在質疑彌彥的話。
「不准你留在這裡。」心中堅持面前的人將會對薰造成的傷害,而他身負保護薰的責任。
薰在他身後大口喘著氣顫抖著,劍心的眼神從彌彥移向了薰。
「先把薰扶回她的房間,彌彥,等一下我可以解釋。」他的聲調依舊,但彌彥可以感覺到話中含的警告與命令的語氣。
根本無法拒絕,彌彥被輕輕推向另一旁,劍心走到薰的身旁蹲下。
「薰。」他再次說。薰唯一沒有退後的原因是身子已抵在牆邊,「妳要冷靜下來。」
薰大喘了口氣,漸漸平復了下來,心中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何會那麼激動,這又是第一次了。
她試著忽略他,但他炯亮的雙眼仍刺到將雙眼藏在瀏海下的她,她沒有哭,至少還沒有,只知道自己不斷發著抖。
現在她好累。
「走開。」像蚊子般的聲音,但他仍然聽到了。
他起身,雙眼沒有移開她的臉。「彌彥,你可以幫忙扶她回房間嗎?」
彌彥走近將薰拉起,她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讓彌彥攙扶著走回自己的房間後,緊緊關上了門,留下站在門外的彌彥。
留下站在走廊上的劍心。
劍心看著彌彥對著自己內心的情緒掙扎,決定讓男孩自己去理清自己的怒火。
現在他也需要理清自己的情緒,有人再次利用了薰,想將他誘出。
而對方成功了。
然而,對方沒有預料到這次他會破了誓言,也沒料到御庭番眾會早先查出這次的事,這次的主謀他一定不會放過。
他無法不讓蒼紫知道他的存在,浪人早在之前就寫信請蒼紫幫忙注意薰,所以當他到了京都,他就重新拜訪了蒼紫。
「今晚她不會走出房間的。」彌彥警告的聲音從他左方傳出,劍心不禁在心底稱讚這六個月內彌彥成長了不少。「你想做什麼?」
「先到外面再說。」
彌彥齜牙裂嘴的聲音幾乎可以聽到,但男孩還是聽從了他的話。

薰換上了早上脫下的睡衣,動作僵硬,她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自己又感覺了什麼。
痛─ 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這六個月裡已經變成了她的一部分。
怒─ 她已經累到無法感覺,幾個月裡她的身心一直處於倦怠。
愛─ 薰抽了口氣,將自己埋入棉被中,愛…. 她已經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恨…
或許…
閉上眼,她希望自己趕快睡去,希望明早他會消失。
她不想再有力氣去想到他。

彌彥緊握著拳,等著聽他解釋為何突然出現、又為何改變…
他的腦中充滿太多的疑問,太多到不知從何開始,又從何消除自己的怒氣。
不過,如果他無法弄清事實,薰就更不可能做到。
他注意到劍心的眼光正瞧著他,他不知道劍心已在這裡站了多久,對方的臉是一貫的撲克臉。
「你為什麼在這裡?」話說出口比自己想像的氣勢還要弱,彌彥的臉上露出輕蔑。
像鬼魅般淡淡的笑容橫過劍心的臉上,接著很快消失。「我有我的理由。」
「你會再次傷到她。」
他彎身坐下,月光照耀在他陰暗的髮上。「我非常清楚浪人對她造成的傷害。」
彌彥注意到劍心握緊刀柄的關節轉成白色。
「什麼意思?浪人?你們本就是同一個人!」彌彥激動地大喊。
「不,」劍心篤定的回道,「已經不是了。」
彌彥驚呼。


  1. 紗南2011/11/17 下午6:29
    這篇我喜歡的是因為... 拔薰耶~~~拔薰萬歲~
    Kamma~萬歲~~請妳慢慢的翻譯~~我會努力的等~~~ 謝謝Kamma
    回覆
    1. Kamma2011/11/19 上午1:00
      謝謝~ 這篇口味真的很難翻,希望大家能接受>.<

  2. Grace2011/11/20 下午1:37
    加油!!!!!! 終於等到站長的文章了 好感動 請繼續加油

  3. 小呆龍2011/11/20 下午6:59
    Kamma殿請繼續加油!這篇的情節有些沉重、但又十分刺激啊
    最後浪人是否會回來,拯救薰呢? 好期待
    回覆
    1. Kamma2011/11/22 下午9:52
      謝謝~ to 小呆龍,關於你的期待部分... 這篇拔刀齋是主角,可能會讓你失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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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2011-11-26

清晨,薰帶著抽搐的頭與翻絞的胃醒來,已經經歷了那麼多次,她不用再多想就可以想到原因…
薰坐起身,輕手揉著太陽穴想站起來,今日她還要教課,不該去想如何面對…
──那個男人的事。
她環視了屋內,沒有看到心愛的竹刀,不過現在她連眼前的景像都看不清,所以這不會是個問題…不在乎暈眩是否還在,她走到衣廚前準備換上道服,完全沒注意到腳步聲正接近她的房門口,直到紙門在她眼前被拉開,她的眼光才停滯在對方深藍色的上衣與結實的肩,像血一樣的髮絲與金色的雙眼。
「你!!」薰怒吼,用上所有的力氣,「滾!!!」她隨手往旁一抓,剛好握到剛剛找不到的竹刀,用力擲過去。
他輕易躲開 ──她早知道他可以── 但至少她房間的紙門被關上,薰邊埋怨邊思考著面前的情況,再一次的,她又要面對總是逃避她的紅髮武士。
「我告訴過你,她不會高興的。」彌彥的聲調不是很友善,夾雜不安、不信任這種隨時間可以改變的東西。
劍心只用低沉的狀聲詞回應。
「你已經很幸運了,她失了準頭。」彌彥說完轉身走向廚房想吃早餐。
劍心看向彌彥,「隨你說。」
彌彥轉了轉眼,「你又不是不記得她以前的行為… 還是你已不記得了?」
劍心冷眼瞪著彌彥。
彌彥聳肩,「我們都以為你是被壓抑在他心底,被封住那樣。」
劍心聳肩,「曾經是,但我一直都在觀察、等待。」
(偷虧狂。) 彌彥暗想。

兩人一起安靜地弄著早餐,直到劍心聽見薰走出房外的聲音後,他也跟著走出廚房。
他想親自告訴薰不需要特地過來,他可以將早餐端過去,讓她在床上吃。
不過她再次朝他射過來的竹刀結束了他與她之間的對話,於是他坐回原位與彌彥一起弄飯糰與味增湯。
走廊上響起接近的腳步聲,薰就像把劍心當成空氣一樣,完全不看他。
道場空氣的溫度好像凝結了好幾度,他在心中暗暗壓下想要發笑的臉。
所以… 她打算玩這樣的遊戲?
「早安,薰。」他說著她名字的語氣就像在戰鬥開打前一樣的興致… 這句是六個月前每天熟悉的詞。
薰再次忽略他,忽略對方那雙如貓一樣直盯著她的金色瞳孔,那似笑非笑地微彎嘴角,還有那厚實的劍氣。
之前,緋村劍心已經做出了決定,他竟還有臉再次回來,再次傷害她?
「彌彥,」薰說,「今天我要去鄰鎮教劍。」
彌彥皺起眉,差一點滑掉手上的筷子,「今天妳不是有堂初學者的課要教?」
薰點點頭,「嗯,」她停頓了下,盤算將話中的另一個涵義帶出,「我在比你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教劍了,所以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由你來代課,我準備退出。」
彌彥張大雙眼、挺直了身,「你願意讓我來教?」
薰微笑,記得自己第一次教課時的興奮,「是,雖然只是初學者的課程,學生了不起就六個,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別出錯了。」
彌彥快速連點著頭,快到會扭傷的地步。
薰感覺到一旁劍心的附和,不過她仍不想看他,而且這事和他無關,彌彥是她家人… 但他不是。
「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劍心坦率地對彌彥說。
彌彥眨了下眼,他快忘了劍心就在旁邊,「謝謝。」
薰在預期的時間內吃完早飯後,道場開始有了聲響,兩名代理師父於是各自回房準備,稍後出現在練習場。
薰站在道場的門口良久,看著彌彥仔細對學生解說後,才走向大門口準備出門。
當她注意到劍心已經在門口等著她時,她停下腳步,咬著牙準備隨時推開對方。他站在一旁等到她幾乎要和他錯身而過時,一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的胸口。薰立刻楞住,劍心竟牢牢地抱緊她?!
「放開我!緋村。」她的聲音冰冷,沒有感情。
他將自己的笑臉埋在她的秀髮中,知道她雖然看不到,但可以感覺得到。
「不要。」
薰咬牙:「這裡不歡迎── 你!」
他慵懶地玩著薰從馬尾散出來的髮絲,「妳是說這裡不歡迎浪人,親愛的。」
「你們通通都一樣!放開我!」她的聲音憤怒,但他故意忽略。
他將她轉過身,抓緊她的手,臉壓離在她的鼻前幾公分處,露出她不習慣的自信微笑,「不再是了,小辣椒。」
薰凍住了,立刻警覺到眼前的狀況,他的臉離她太過接近。
薰闔上眼沉穩地深呼了口氣,「我不在乎… 浪人、拔刀齋…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你仍是緋村劍心,而這裡不歡迎你,現在放開我!我還有事。」字從她咬牙的口中擠出。
他放開她。
「我不會離開的,親愛的,我們可以等妳回來再好好聊聊。」他的話帶著特別的聲調,掩藏不住他的得意。
薰露出有如蒼紫般冰冷的眼神,「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接著甩上門。
「之後妳就會了。」他的話使用她所聽過最認真的語氣,讓她想都不想就飛也似地奪門離開。

洗完碗後,劍心並沒有繼續幫忙洗衣服── 那是另一半的他每日必做的工作,沒有為什麼理由,蹲在洗衣盆前讓上身被水沾濕的感覺他就是不喜歡,除非薰要求幫忙洗她的衣物,這種小事或許能讓浪人感到高興,但他的要求絕對更多── 他要的是親自對薰更親暱、秘密的探索。
所以這也代表道場只剩兩個人會幫忙洗衣服,如果薰洗衣服的技術和廚藝差不多的話…
這就是為何當彌彥滿身大汗走出練習室時,劍心正保養著自己的愛刀。
「上課如何?」如果要用個形容詞來描述他的語調,是慎重。
「比我對薰的態度還要難。」他的語氣有不想讓薰知道的意味。
「我洗完碗了。」劍心一貫的姿勢回答,瀏海遮著眼,「衣服還沒弄。」
彌彥停頓了下,劍心安靜的等著,慢條斯理的擦試著刀子,就像貓一樣的優雅。
「好… 那我等一下… 再看看。」彌彥轉身走過轉角。
劍心雖然試著讓自己感覺有罪惡感,不過… 聽到水聲罪惡感就沒了。
此外,如果晚上她抱怨衣服時,他還可以讓她更清楚知道他是拔刀齋,不是浪人。

卷町操坐在房間的窗戶邊像個小鳥窩在自家巢穴一樣,自從十八歲生日過後,她的身高就沒有改變,仍像之前一樣的嬌小。
都要怪母親的遺傳吧,雖然這讓她更適合當忍者,其他人都常拿這個開她玩笑。
她曾經在外流浪了幾年,但大家仍把她當小孩一樣,大家可能不相信… 她在背後… 茶屋裡… 的另一面。
她嘆了口氣,想起了與緋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緋村也真是囉嗦,她又不是不能解決那些凱子,她的父親早就交過她… X的…
她好想念薰。
「操?」是蒼紫的聲音,一樣平板的聲音。
操半恍神的轉回目光,不是她放不放棄的問題,而是她與蒼紫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這樣,再怎麼樣都改變不了。
「蒼紫sama?」操回答,看著他,她的眉毛糾在一起,「有事嗎?」
蒼紫看著操停頓了下,才搖了搖頭,「妳在沉思。」
「還不夠資格呢。」操心不在焉地回,全然沒在意自己說出口的話。
蒼紫挑起眉,但她沒有注意到。
「你知道薰在東京最近怎麼樣嗎?有人有保護她吧?!」操突然轉成擔憂的口吻。
「她很好。」
操安靜地轉移目光,看著在門口的男人,想看穿那個被稱為頭目、冰冷面具下的內心,平日來說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任務,但是今天她做到了。
「是噢。」操附和,用著鬼靈精的笑容回應,心中想著他會花多少時間注意到她話之中的反意。
如果薰需要她,她一定會趕到對方身邊。操跳下窗框,準備向翁老報備出門。

薰坐在老舊、腐朽的枯木上看著眼前匆匆流過的河水,鄰鎮的課早已結束多時,天色也昏暗了,但她不想動。
她將臉縮到自己的雙膝上,回想著之前的事。
可惡… 但她又不想去回想。
通常她的內心不會有那麼多掙扎,因為… 劍心,是她曾經最深愛的人。
當那人離開她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的一部分死去。他選擇離開了,選擇將過去奮鬥的事遺棄,選擇離開道場、彌彥、好友… 還有她,剩下沉重的罪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他最後的選擇代表了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原來她對他是這麼不值,就像那些他曾經幫助過、接觸過的人們一樣的渺小。
薰垂下頭,現在他又回來… 或許…
她可不笨,今早坐在廚房一起吃早餐的不是劍心,不是那個喜歡洗衣煮飯的劍心。
她記得父親曾告訴過她,逃避是無法解決事情的,她知道劍心可以很固執,不管他現在內心是什麼樣的狀態,她都要去面對。
從枯木上站起,她開始步回道場的路,心中知道劍心一定會質問她為何晚歸,接著停住腳步、皺起了眉,她為什麼要解釋?如果他真的改變(雖然她仍然不相信),那麼他就要依她的習慣去改變。
那麼最先要改變的,就是她已經不再愛他,人的心總會有個限度,而她的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薰沉重的走著,嘴緊閉成一直線,她不愛他,是的,她甚至不確定是否想和他保持朋友關係。
曾經是朋友… 那麼彼此不了解,這樣還算嗎?
薰搖搖頭,跺著步回家,在他還未找到其他可以去的地方,就讓他待在道場吧。不,如果彌彥沒有反對的話,他可以去住左之助的地方。
決定好後,她忽略心中一小部分想將他留下來的聲音,是的,過去的部分已經死了,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再改變心意。
絕對。

彌彥坐在走廊上,看著門口的薰,她今天回來特別的晚,內心知道她有她自己的理由。
劍心留給她的晚餐早已備好在餐桌上,然後劍心就消失了蹤影,彌彥猜測他可能在練習吧,雖然他對飛天御劍流有高度興趣,但他還不想接受劍心。
如果劍心從沒學過飛天御劍流,他就不會加入幕末的動亂,也不會離開她。
他知道劍心曾救他離開集英組、或者救過薰,還有許許多多的事,但他不管。
因為他要為薰的現況負責。
「好臭的一張臉。」薰打斷他,彌彥心中嘀咕薰不知何時進來院子。
「切… 妳的熱水和晚餐都好了,醜八怪。」他的語調比以往魯莽,但薰沒有注意到這不同的微妙,她的目光只是落在他後方,接著才看回彌彥。
彌彥根本不用轉過頭,就可以預期聽到劍心走出的聲音,薰的眼中有著雖小卻燃燒的火光。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先去洗澡,彌彥。」薰若無其事的說,裝作沒看到劍心,她不想在全身沾滿汗水或飢餓的情況下來處理他的問題,尤其肚子越餓,她的火氣就越大。
「我去燒柴。」彌彥匆忙附和,脖子上的寒毛被身後的男人發出的氣勢而發直,而他還不是被身後的男人給盯住的那一個。
薰跨過道場的門,走回自己的房間拿乾淨的換洗衣物,手指摸著自己快被磨破的舊衣服聳肩。
今年彌彥比她還需要新衣服,所以上次她將操寄來的錢全用在添購他冬天的衣服上。
她邊走邊拿著沐浴要用的東西,一轉身立刻與一雙淡金色的雙眼對上。
「你今天回來晚了。」他的聲音輕柔但氣勢堅定。如果是浪人的話,他一定會出門找她。
薰停了下,手上滿是東西,「是。」
他挑起眉,對於薰想繞開他,他絲毫不動。薰朝自己的瀏海吹氣,「我想這不關你的事。」
他舉起手順著她的臉頰滑下,讓她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手指幾乎觸到她,「你對我有這麼不信任嗎?」
薰避開他的手,雙眼冒出熊熊火光,伸手壓在他胸前推開。他退後一步,雙眼仍注視著她。
她向前走了一步,輕快地從他身旁走過,就在走出房門口前她轉過頭。
「是你自己造成的。」

薰走入廚房,坐到椅子上後一手抓起餐桌上彌彥留下的晚餐咀嚼,心中飽含著疲勞感。
她越吃越感到氣憤,剛剛她既然會對他在言語上挑逗… 挑逗他!!!她真想拿筷子將自己的眼睛戳瞎,不過就算真的這麼做也是沒有任何意義。
「妳該睡了。」又是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讓她咬緊了牙。(等一下妳就會的。)
薰克制自己想要撲上去朝他出拳的衝動,如果真的這樣發生,或許他會用這個理由要求她負責照顧他一輩子。
直到他發出輕微、細小的笑聲,她才回過神注意到自己氣到發出的低吼聲,將最後一口飯塞入嘴裡後,她轉過身。
「你需要什麼嗎?」
劍心朝薰擺了個專注的眼神,坐到她對面看著她,薰在心中罵著髒話,心想著她已經很明顯擺出“我不想和你說話”的態度。
「薰,」他喊著她的名,讓她感到一點酥麻,「妳知道那晚攻擊妳的人是誰嗎?」
薰停頓了下看著他,「不。」
劍心向前接近她,「妳確定?」
劍心… 浪人… 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以前這種事他一定會轉問彌彥… 雖然現在他不在現場,但以前他絕不會和她討論起打鬥的事。
薰瞪他一眼,「我所能想到的那些人都不可能,因為他們都死了… 你是否知道這些事?」她的語氣很明顯在懷疑,但他只是聳聳肩。
「比留間,是吧?」他的聲音平淡,但眼神中無形露出的殺氣證明了他知道,「我不知道。」
薰對他吐舌頭,「不說就算了… 我要去睡了。」
他往前握住她的手腕,薰轉過頭瞄向他。
「我不是浪人,小辣椒,不要拿對他的態度應付我,那只會變成妳的弱點。」他的唇又再次彎起,讓她忍不住打顫。
薰耍開他的手,「不要這樣叫我!」
「小辣椒?」他語帶笑意,「很適合妳的個性。」
薰瞇起眼,「哼!」
他露出微笑,那是浪人絕不會露出的笑容,太過直接,「親愛的,每次妳生氣,妳的劍氣就會增高,真漂亮。」
薰發出嘶吼聲,「晚安,劍心。
劍心微笑地目送她離去,「的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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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2011-12-18

薰仍在沉睡時,彌彥與劍心兩人已理所當然的忙著弄早飯─ 手上待烹的魚、待滾的味增湯與手上捏著的飯糰。
「那… 最近薰還好嗎?」彌彥的眼神沒有離開眼前的飯碗。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在這裡。」劍心翻著鍋上滋滋作響的肉片。
彌彥伸手攪拌著味增湯,表情認真,「我恨透浪人,」彌彥的語氣非常直接,「如果他真的回來,我很想親手宰了他。」
劍心聞言挑眉,眼神閃著金色的光點,看著彌彥比之前的動作更要大力的拌著味增湯,沒有做出回應。
「拿你和浪人比較的話,有些地方的確不同,」彌彥繼續板著臉說,「浪人總是用同樣的溫柔眼神看著薰… 但你不一樣。」
兩人間似乎可以感覺得出一些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交流。
「我覺得會是觀點的問題。」彌彥最後吐出這句話。
「什麼意思?」劍心質疑。
「你要讓她覺得你和浪人完全無關,她現在還在逃避… 每次看見你的時候,會讓她想到過去的痛,我猜如果你能說服她你不是浪人,她應該可以接受你。」
「他傷她這麼重?」
彌彥轉過頭嘆氣,「比你想的還要多。」
「彌彥…」薰睡濛濛的聲音迴盪在走廊轉角,「你怎麼沒叫我起來?」
劍心瞄了彌彥一眼,示意他打住話題,兩人再次快速的忙著早餐,好端給剛起床的薰。

薰有點生氣了,今天這個男人又怎麼了?不是用那雙讓人看了會被電暈的眼神關切,就是找機會碰她,雖然動作並不是很誇張,只是偶爾相觸她的手或是手腕,而且今天彌彥的臉上還多了一種奇怪的表情。
接著又是那該死的笑容。
薰用力揮著木刀,動作純熟、迅速、危險,在經過晨間的課後,她只想發洩怒氣,今早的他竟然對她直接地表露那該死、極度自信、挑逗的表情讓她為之一驚。
手上每回揮下的動作,薰在心中都默念著她能想到的髒字當做語助詞,她的言詞已經不再像… 和父親一起生活時那樣的純潔,和左之助、彌彥和小操的相處下,她的詞彙甚至多了外文的髒話,縱然有些她不懂真正的意思,但念起來順口就夠了。
薰揮完一招非常複雜、彌彥才剛開始學習的招式後喘息。
「妳進步了。」他低沉的聲音讓她的背脊感到一陣酥麻。
「只要抱著必死的心就能做到。」薰諷刺的回。
劍心的臉露出她從未見過的表情,與之前伍兵衛曾要脅將薰賣給混混時曾露出的表情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或許其中之一的原因是因為她現在沒有生命上的危險。
「沒錯。」
薰將身子的重心從右腳換到左腳,試著平息心中的緊張,他再次用著她很陌生的方式對待她,還讓彌彥去洗衣服,雖然她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
「你在我身邊還是很不自在。」他的聲音含著部分的乾啞。
「是你讓我覺得很不自在。」薰挖苦的回,對方身上沒有絲毫浪人會有的溫柔、愉悅的氣息。
「怕我會吃了妳?」他的聲音低沉、陰暗。
薰紅了雙頰,臉色微沉,「不是。」
「傻瓜,」他低喃,眼神閃著淡金色,「或許我該幫你減輕些恐懼。」
薰後退一步,看著他緊抿的嘴,臉上遮不住內心閃過“這不是浪人”的思緒。
「記得,我和他完全無關。」他的話輕拂,似乎並不是有意要讓薰聽到,在下一個心跳之後,她的背貼到了身後的牆。
「劍心…」薰張口,下一個字立刻被吞沒進他迎上來的唇。
薰先是僵硬,但他的唇持續貼著她,雙手各壓在她的兩旁,讓她的雙手自然地滑到他結實的雙肩上,趁薰恍神之下,他加深與她之間的吻,薰不自覺一手緊抱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抓著他的前臂。
劍心輕咬著她的下唇,接著滑過她細膩的下巴、往下移…
「噢,X!」彌彥慌張的聲音讓薰正後仰的頭回過神,彌彥很快轉身跺著腳衝出屋外。
薰喘著氣,眼神移回劍心金色、飽含慾火的雙眼。
他嘆氣,「看來要記得先解決一些妨礙,親愛的。」
薰皺起眉,但劍心竟自低下頭再次輕吻著她,成功讓她的膝蓋發軟後,他才移開,注視著滿臉通紅的她。
低聲發出不滿的聲響後,他離開練習室,決定先去找彌彥,不確定是該宰了他、還是要謝謝他。
薰伸手摀著自己微脹發燙的唇,「不再是… 浪人。」

「你說他把他們殺了,是什麼意思?」說話者有著明顯的不耐。
「全部,沒有任何人回來,當我們去追查,只有部份的屍體有被沖到岸邊,而且全被處理過、無法辨別。」這次說話的聲音在顫抖,就像在害怕說出來的事實會同樣發生在他身上。
「還有那個刃生狼呢?」語氣不耐的語音這次多了尖銳。
「沒有,至從你試著想釣出他太太後,他就沒再露過臉。」
「我要他們兩個的人頭,如果可以,任何手段、詭計,只要能用,最好讓他們互相殘殺,聽懂了嗎?」
較小的男人猛點著頭。
「還有一件事…」
「如果你再次失敗,我就親自把你餵給他們。」

薰整個人呈現為暴怒狀態,事實上,她是先小哭之後才轉成憤怒,原本她只是去市場購買彌彥抱怨需要的豆腐而已,沒想到…
那個渾帳、紅髮的白痴絕對能察覺她內心的變化,因此她只想趕快逃開,她的怒氣已經夠混亂了,如果看到他,她可能會想扯著他的頭髮將他丟出屋外,雖然她真正的心並沒有那個意思。
現在… 她只是… 非常… 想要… 發脾氣。
她仍需要時間去思考、去分析現在身邊相處的男人和她心中所怨的男人之間的不同… 她無法抗拒他的主動,因為以前的浪人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今日她穿的和服是阿妙、小燕與彌彥上次合送她的生日禮物,和服的顏色就和她眼睛的顏色一樣,上面還綴著金色的花與燕子.
她一直非常喜歡。
這也是為何她會這麼生氣的原因。
她大力打開門又碰地巨響聲闔上,掃地的彌彥抬起頭看著薰,薰沒有停頓,她走進廚房,將豆腐擲到流理台上,一旁的劍心正切著菜,薰很快轉回身,跺著步伐回自己的房間,用力關上門的動作讓牆似乎都在震動。
薰快速脫下身上的和服,手指不捨的摸著破損的地方,如果裂開的地方是在縫合處的話,她或許還能補回去,但這次被扯破的地方卻是實質的衣料。
薰緊握著破損的地方,手指發白,她知道生氣是無用的,但就是無法克制,這件和服是她自小以來第一次收到的禮物。
(何必為碎了的豆腐流淚…)
薰的下唇顫抖,慢慢回想起之前讓她真正掉淚的原因。
像這種簡單、嘲笑的字不應該把它放在心上。
 (我聽說了,貍貓女留不住拔刀齋。)
齋藤有時可以殘忍到一個極致,薰將自己埋進自己柔軟的衣服中,心中仍努力想著該如何挽救手上的和服.
或許是該換一個新的緞帶?
薰隱約聽到晚餐好了,但淚水讓她失了胃口,擦掉還濕著的眼眶,她決定先小睡一下。小心將破了的禮物摺好後,她將和服收進衣櫥,接著將自己也埋進被窩裡,將被子蓋過頭,像小時候想哭又不想讓人知道時那樣將自己藏好。
故意忽視房門被拉開以及幾乎無聲的腳步聲,她雙手緊握著被子,就是不想回應。
「親愛的?」他的聲音很暖,但她不想回答。
「我知道妳是醒的。」
薰保持沉默,雖然她很想起來,為了剛剛他親暱的言詞打他,不過心中想的和實際的動作總會不一樣。
她聽到他嘆氣聲含著不高興。「如果妳要這樣的話。」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連著棉被一起被扛到他的肩上,她忍不住驚呼。
「緋村!」薰尖叫,但她的聲音被厚厚的棉被蓋過。
也不知被他帶去哪裡,她聽到彌彥驚訝的嘆息聲,再次驚呼的同時,她從劍心的肩膀坐到他的大腿上。
被拉開的棉被順勢扯掉她的緞帶,讓她烏黑的直髮散下,薰用手將臉前的髮絲梳開,抬起頭瞪眼。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薰厲聲說,臉色因為充血而紅潤。
「彌彥和我兩人想知道市場發生了什麼事。」劍心輕鬆地回答,眼神暗了下來。
薰完全不知道自己裹在棉被裡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如果不是她的紅眼睛,透露出她剛剛哭過,他的腦海可能會飄向另一個她臉紅的畫面…
「妳哭了。」他的聲音和浪人完全不同,低沉、渾厚,是種不容對方拒絕的語氣。
薰低下頭,心中低咕埋怨,她不想讓他知道,也不需要他的任何關心。之前的已經夠多了…
而且她也不願再去想…
「薰?妳的衣服怎麼了?」彌彥問,含著受傷的語氣。
薰畏縮,「只是個小意外,對不起,彌彥,我把你送得禮物弄破了。」
「怎麼弄破的,薰?」劍心溫和地問,質疑要對方的名字。她那麼難過,他可一點也不高興。
「街上有人在… 吵架,我不經意被捲入,只是我自己個人…」
彌彥鼻子用力吸了下後皺眉,「齋藤?」
薰垂下肩,「是菸味嗎…」
「如果不是他,妳的身上不會有那麼明顯的味道,那個渾蛋!」彌彥皺眉,「是他弄得?」
薰警覺自己現在身後靠著以及坐著的某人,「不完全算是,是我先對他動手…」
彌彥皺眉,「妳做了什麼?」
薰嘆氣,「是我先被他的某句話給激怒,但我真正在意的是這件和服對我的意義,」她對彌彥微笑,「反正漂亮的和服穿在我身上也沒用。」
「他說了什麼?」劍心的聲音讓薰有種想哭的感覺,以前浪人是不會在乎的。當她一想到這裡,她感覺到自己的眼角再次湧上淚,急忙咬著下唇,但這一切都被劍心和彌彥看在眼中。
「薰?」彌彥擔憂的問,劍心將薰的臉轉向他。
「親愛的?」
「我不是你的親愛的!」薰大哭,她的怒氣又再次爆發,他應該讓她休息的,混蛋!「不要再這樣叫我!」
劍心微笑,「那就告訴我什麼事讓妳這麼困擾,為何不對自己坦白一點?」
薰注意到彌彥站起身,嘴上碎碎念地離開,她想轉過頭去問他為何突然離開,但劍心的雙手將她的臉定向自己,手指輕觸著她的臉頰。
「停!」薰輕喊,試著想躲開,她的心仍然太碎,不能讓他碰觸。
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
「為什麼?」劍心堅決回,「我就是要這樣。」
「就是不行!」薰的雙眼受傷,「我不能這樣,劍心。」
劍心停頓了下,「你叫了我的名字,」他的聲音仍然低沉,她幾乎忘了她曾發誓絕不再說起這個名字。
薰避開對他的視線,嘴緊抿著,「聽著!你不能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要你的任何關心!」
「可是今天下午的妳可不是這樣回答的。」他低語,雙眼轉成清澈的琥珀色。
「我才沒有!」當她看到劍心的眼神移向她的唇,她開始感到不能動。
「想知道今天下午妳的唇是怎麼告訴我的嗎?」他問,再次抬起雙眼看著她。
薰盯著對方。
「它說妳也想要我,為何不坦白一點承認?如果妳願意,我可以愛妳。」
薰張口的同時,又闔上了嘴,接著做了讓劍心感到最震驚的動作─  她突然大哭。
劍心摟著她,薰雙手緊握著劍心胸前的衣領,將頭埋進他胸前狠哭,他只能不斷拍著她、哄著她,直到她的聲音漸弱。
「…你不能。」薰小聲說,最後的語句是肯定句,他沒聽清楚前面的字。
「妳說什麼?」
她推開他,他驚訝的看到她眼中出現的怒火,那是叫他滾的恨意。
「你就是不行!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不會了!」她拎住他的前襟喊,「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劍心對她皺起眉,在他還沒有回應,她繼續,「碎成兩半已經夠了,三次太超過,所以我不會再愛上你。」她抓著他前襟的手隨著說話的每一個字用力搖晃。
他凝視著薰。
「親愛的…」劍心將聲音轉成溫柔,壓抑內心想緊抱裹在棉被中的人。
「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第一次你不信任我,拋下我一人去了京都!第二次你和左之助一起離開去了中國!你自己已經做得夠明確了!我不需要你!」她最後低語,「齋藤說得沒錯。」她垂下頭,怒火消了一半。
劍心愣住,雙眼成金色光點,「齋藤說了什麼?」
薰聳聳肩,半意識下說出,「他說我對拔刀齋而言不算什麼。」
她開始掙脫他的懷抱。
劍心仍然保持不動,心中正將所有零碎的事拼湊回真相,不自覺將握住她的手力道加重,薰抬頭眨眼。
「緋村?請放開我。」她像小孩子一樣看著他說。
有個東西在他心中開始崩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喉嚨正發出低吼,直到她想掙脫他的舉動,讓他猛地一手扯開她身上的棉被。
不想去整理他對齋藤的憤怒,薰受傷的心對他現在比較重要,他推倒她,將她壓在棉被上。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想,腦中只想赤裸裸表現對她的感情─ 唇對上唇,一手緊摟著她的背,另一手握著她的髮,薰遲疑了幾秒後緩慢回應他,當她的小手移向他的胸前,他才回過神,這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只是想否認、想證明她最受傷的那句話是錯誤的。他翻了個身,讓她可以靠在他胸前,直到快無法呼吸了兩人的唇才分開喘息。
他將頭埋在她頸間,知道在這樣的情緒下並不適合繼續,縱然他真的很不願放開她… X!
「聽清楚!」他的聲音撕啞,薰抬起茫然的眼神,「只有妳對我有這樣的影響,這樣清楚了嗎?」
薰看著他,眼神充滿困惑,「為什麼你要對我這樣?」她的聲音非常哀傷。
劍心看著她,注意到她眼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雖然他很想繼續下去,但他知道她需要休息,他是個有耐心的人,他絕對可以等她。
忽視她的疑問,他起身將她抱回她的房間,小心將她輕放回床上,替她蓋好棉被,且故意再次忽視她臉上掛著的困擾、生氣的眼神。
「沒辦法。」他最後回答她,摸著她的秀髮,「先睡吧,小辣椒。」
薰瞪著他,他只是輕聲將紙門關好,隱約可以聽到從房間發出的憤怒聲。
浪人還以為她不喜歡被稱為“薰殿”。
劍心靠著牆坐下,聽著她裹著棉被翻轉、雙手打著地板的聲響,等到她終於平靜下來後,他才走向彌彥的房間。
「你想要一起去嗎?」他知道這個小鬼夠聰明,不需要浪費時間等他,如果彌彥真心想要保護薰,他一定會挺身而去。
房中的彌彥背上早就背好竹刀。
「嗯。」
劍心再次停住在薰的房前,確認房內的人睡著的呼吸聲後才出門。他相信這一段時間她可以顧好自己,不想要像浪人那樣把薰當個小孩子一樣的照顧。

路上,劍心在心中盤算,齋藤是在測試他,如果對方想要這樣玩,他也應當好好奉陪才是。
踏進齋藤常出沒的地方後,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有事嗎,拔刀齋?」齋藤拖長聲調說。
劍心轉向淡淡的煙味方向,讓對方看清他眼中的金色。
「警告你,」劍心淡淡地說,「這些年我還沒有退步,如果有需要,我不會讓你失望。」
齋藤呼了口煙,眼神銳利,「你想威脅我?」
「沒錯,」劍心沒有停頓,「如果你敢再接近我的東西的話。」
齋藤抽出刀,「這樣嗎?」
劍心轉過身,「我知道你不笨,今天你是為了什麼騷擾薰?你應該很明白這樣的行為會惹怒到我,齋藤。」
齋藤溴出對方的底限,知道不需要再拐彎抹角。
「有人威脅要殺時尾,」齋藤嚴肅地說,「我和某個頭目已交涉過一些協議,下次我就不會先給警告了,如果你膽敢威脅我的人,我會殺了你,拔刀齋。」
劍心使了個危險的眼色,「如果我會接近你家人,也是為了去找你而已。」
他示意彌彥一起安靜地離開。
彌彥順從地等到兩人走往回家的半路上才開口,「有人想找齋藤麻煩?」
劍心點點頭深思,「更確切的說,是他太太,我猜侵入者早已死了,問題是為什麼有人願意賠上性命動到齋藤或是我身邊的人?」
彌彥皺眉,「我以為你們過去的敵人都已經解決了。」
劍心皺眉,「大部份是,但我知道仍有些還活著,浪人本應該要注意,他卻沒有,現在我需要去見幾位朋友去確認這是否有牽涉到政治的問題。」
「政治人物?」彌彥安靜地問。
「目前仍有部份的奸賊在政治界握有一定的權力,這也是為何山縣有朋希望我回去,替他們鏟除這些人,」劍心輕聲回答,眼神確認四周有無跟蹤者。
「所以這就是為何他們找上我和薰的原因啊。」彌彥轉了轉眼斷然回。
劍心看了一眼彌彥,這個男孩已快十五歲,就如劍心當初將自己投入幕末戰亂的年齡一樣,他相信男孩,「是的。」
彌彥點點頭,「你什麼時候要讓薰知道?」彌彥的語氣多了一種挑戰。
劍心知道自己和浪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會讓她知道。
「早餐後,等她喝口熱茶暖了後再來談比較合適。」劍心的嘴角傾斜。
彌彥點點頭。
劍心跳上牆,幫彌彥開了大門。他知道他讓彌彥跟著他出去會讓薰不高興,但他有他的理由。
而明日,他可以再繼續和薰之間的遊戲。

薰在寂靜中睜開眼,聞到早飯飄來的香味後,她側過身,背對著門嘆氣。
昨晚是個錯誤。
應該說,昨日全都是錯誤,她又讓他吻了她,整整兩次,沒有拒絕,劍心就像毒品一樣,比惠的鴉片都要來的毒。
不能再這樣下去。
薰握緊著棉被閉上眼,心中打定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不能!如果讓他再靠近她,她心中築好的牆全都會瓦解、搗成粉碎,與他唇間磨過的記憶、被他溫暖的手緊抱的觸感,對她都是一種不能承受的罪惡。
坐起身,她掛上極嚴肅的表情,如果緋村以為幾個動作可以影響她,那他錯了。
她絕不會是他的,以後也不會是。她才剛重新振作起來,絕不會讓他再次破壞她的世界。
這次,她一定要更加堅強。


  1. 晟薰2011/12/24 下午12:15
    好好看~~~拔刀齋果然比浪人乾脆多了!!快狠準阿!!
    大愛拔薰!!有偷看過原文後面滴情節 相比之下這章滴尺度很幼兒版囉~~HOHO~~替KAMMA小小擔心下哈哈!!
    回覆
    1. Kamma2011/12/25 上午11:39
      最近抽空先唸到後面,了解到晟薰說得困難之處...嗚,我會努力的!只是為了能讓大家都可以讀,有些部份Kamma會直接卡掉,期待完整翻譯的讀者,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 (目前這幾篇其實已經有些部份都被Kamma給修過了,希望這樣修不會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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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2012-01-01

薰醒來時外頭的天色仍早,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昨晚比往常早睡的緣故。她坐起身雙手環抱住自己,下巴垂到自己雙膝間,心中默想該如何面對新開始的一天。
他算是什麼東西…
薰緊張地咬了下唇,手指在自己的小腿上打著節拍,那個混帳…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雖然浪人本來就很難應付。
薰深吸口氣,決定相信他所說的,沒錯,他和浪人的確不同,這樣她才能繼續思考。
那麼到底在他身上還留有多少浪人的影子?
聽到彌彥從床上翻起的聲響,薰不覺笑了… 推開被子,開始起身換上劍道服。
好吧… 他說對了,他不是浪人,她不能再這樣對待他,薰邊想邊點著頭,雙手幫自己綁了個熟練的馬尾,她可不想成為一個愛哭、情感脆弱的女生,不管是什麼樣的劍心,她都不會需要。
薰再次點頭,是的,她已經和各式各樣的偏激瘋子相處過─ 首先是她父親的事、接著是刃衛、齋藤,之後越來越多… 可能最糟的是緣,所以這次也不會有什麼困難。
或許與緣待在島上的日子並不很糟… 因為緣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反而是在劍心還未搭救她之前,她自己內心起了變化。
回想起劍心,現在可以看出他眼神中含著對巴的思念… 薰閉上眼,或許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害怕有一天那團白梅香會來帶走他… 拔刀齋應該比浪人與巴更親近才是…
薰覺得自己也學會疑神疑鬼了。
穿好襪子站起身、開了門。
該是面對新的一天開始。

從她走進門內,劍心就注意到她的轉變,她沒有逃開從他投射過去的視線── 甚至是面對拔刀齋特有的眼色,她自然地幫忙盛飯,神色自若,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所以… 他的小辣椒決定要玩下一步了… 嘴角微微上揚,他的薰終於開始鬆動了。.
很好。
劍心等到早飯結束後,在薰端著餐盤從座位上起身前,他決定先將昨晚的事說出。
「彌彥和我昨晚見了齋藤。」完後他喝了一口熱茶。
薰停住動作,接著坐回原位,「啥?」
彌彥點點頭,「我們想對齋藤把話說清楚。」
薰轉過頭質疑地瞪著劍心,那是從他這次回來後,看過她最輕浮的表情。
「你去警告他?」
劍心幫自己倒了半杯熱茶,輕吹從杯子口飄出的蒸氣,「我只是去提醒,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安全,也有太太需要被保護,他不會再煩妳了。」
薰瞪著他,「你… 威脅… 你…」
彌彥轉了轉眼,「我們本想帶妳一起去,但妳看起來太累。」
劍心附和,「妳去只會讓他更難堪,雖然我都盡量動口,不動手。」他用著別有意味的眼光看著薰,薰感覺自己的脖子汗毛豎起,「齋藤說也有人去攻擊時尾,妳最近有沒有遇過奇怪的人?」
薰皺著眉疑慮地看向彌彥,「我的記性會有那麼差嗎?」
彌彥抬起頭,抿著嘴努力想,「嗯… 是有這麼一次,我們拜訪完別的道場回來時,門前有一些陌生的輪胎印,有人說是某個政治人物來過,記得嗎?我們當時以為對方是想來找劍心…」
薰皺著眉,「好像吧。」
彌彥點點頭,轉頭好奇地看向劍心,「我覺得那不像來找你,因為我在幫忙鄰居掃屋子外的落葉時,鄰居說那輛來拜訪的馬車看起來很新,還向我描述對方的樣子,不過她沒有看到對方的臉,從她的描述我也不覺得我曾遇過。」
劍心瞇起眼沉思,「可以和我描述一下鄰居的話嗎?」
彌彥盡可能地把當天聽到的話重覆說了一遍,但很多重點並不是很確定。
「沒關係,彌彥,我相信我可以慢慢找出對方,至少齋藤會知道,對於明治這樣的政府,他不會輕忽的。」
談起齋藤,劍心的話總是含有一股敵意,薰和彌彥知道那是因為齋藤曾激怒過浪人。
薰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彌彥剛剛描述的馬車不知為何好像勾起了她記憶的某個東西,她搖搖頭,端起盤子走向廚房。
「彌彥… 你最好快一點吃完!練習課就快要開始了!」
彌彥將剩下的飯大口塞進嘴裡,快速地跟著薰走出房門,接著門外開始多了新的聲響。
劍心皺著眉看著已冷了的茶杯,眼神就像想要看穿杯底。
得知某個高官前來接近他的人讓他的血激起一陣巨浪,要再次恢復成殺手並不是他自願,但他也不會反對。
他只是討厭被對方逼迫而改變。
況且,他還有更多其他想做的事,像是引誘他那可愛的代理師父。

「御頭。」白尉溫順的聲音從房外傳來,有時這真是非常有趣,一個名詞可以同時用作肯定句和問句,更別說是某個綁辮子的女孩會怎麼說。
如往常,門外的人將他的無聲當成是允許,如果他真的不想讓門外的人進來,那麼紙門就會緊閉,蒼紫的餘光停在白尉的臉上,心中想著小操這次又不知做出什麼了。
「是小操,御頭,」白尉答,「她不見了。」
白尉的眼角閃過一下。
蒼紫挑眉等待對方繼續。
「我們有個在車站的駐點回報說看到她上了火車,」白尉如平常般輕描淡寫的說,內心知道如果說出小操一邊揮手一邊對通報者吐舌頭的行為是多餘的,車站的駐點本應是秘密,小操不應該知道對方是誰才對。
不過很明顯的,她卻知道了。
蒼紫慢條斯理地將紙收好,依紙上的資料重要性分類,「白尉,我出遠門時,代我或找翁老處理文件。」
白尉看著蒼紫不急不徐地拾起小太刀出了房門,依照目前的時間,幸運的話他的御頭或許可趕上最後一班火車。
接著他低頭瞄向蒼紫剛剛整理好的文件,心中想著看來這比洗盤子還會困難。

彌彥起床後不知道自己該預期什麼,幫忙劍心弄好早飯後,他也發覺薰的變化,對於劍心,她不再退縮,甚至沒有對劍心皺眉,由此看來,她已處理好對他的怒氣。
事實上,她對他的行為就像是把他當成… 他還未離開、知道巴、遇見緣之前的時候一樣… 像回到志志雄事件解決之後的那一段時間。
這讓他感到更渾身不自在。
另一方面,劍心專注地盯著自己的獵物,眼神流露出危險的笑意,甚至擴散到嘴角,彌彥禁不住鬆開筷子,薰則裝作沒看見。
之後到了教劍的時間,她一直很有耐心,也沒有對他大吼大叫,只有朝他的頭揮過一拳,他真的糊塗了,就這樣一直到了下午,他覺得自己不像是自己,薰的眼底藏了好多莫名的東西。
這天真是彌彥在道場以來最詭異的一天,薰一直表現很積極、熱心,劍心也整天掛著笑容,他就像是一隻芳心大悅的狩獵者盯上眼前一步步跳到自己面前的獵物一樣。
面對劍心,薰不可能有機會逃過…
可能這就是重點。
拔刀齋一貫笑著,眼角不斷流露出的危險,如果他都看出來了,他相信薰一定也看得出來。
彌彥想起昨晚曾偷聽到劍心告訴薰不要把他當成是浪人的話,現在的狀況薰也該更清楚!他的第六感告訴他越早遠離這風暴越好,神谷薰很快就會踢到鐵板,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後面的變化,看劍心如何再次對薰出招。
不過事實好像變得越來越亂。
「哈囉!」
彌彥聽到會在噩夢中出現、大嗓門般的聲音,轉過頭他看到小操走進道場內,全身… 髒兮兮的。
她本該穿著的白色上衣,現在變成了破爛的淡棕褐色,看來她又不知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這彌彥就忍不住打顫了下,小操和薰有時一出去就消失了好幾個小時,然後帶著大大的笑容髒兮兮的回來,下次再去市場時旁人都面帶微笑的向她們打招呼。
沒多久,他就遇到薰教訓某個身型比她大三倍的男人,拎著對方的衣領,小操則坐在對方同夥的身上,用苦無清理著自己的指甲。
他從未把這事告訴過劍心,也不打算以後說,擔心劍心知道後的反應,如果她們選擇不說,那他也不想多嘴,他可不想被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給挨打,任何其中一個都會想要了他的頭…
薰從他身旁走過,給了小操一個大大的擁抱,「小操!我以為這六個月妳還要忙御庭番眾的事?」
小操轉了轉眼,「妳比較重要!嘿… 我就知道有問題!這一個月裡,蒼紫一直皺著眉想著東京,還以為我不知道?!」聲音中含有她特有的朝氣。
薰張嘴想回答,露出讚嘆的笑容,不過這時小操的身子僵住,眼神失去笑容,「他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薰轉過頭,與劍心感興趣的雙眼對上,「說來話長…」
小操轉回頭,直直地看著薰,「妳希望我幫妳殺了他嗎?」
薰噗嗤出聲,彌彥彎下腰好讓自己不要笑得太過,免得讓自己成為焦點,而且小操生氣的表情很認真。
薰握住好友的手,拉著她走出道場,「聽我說… 等一下,彌彥,練習揮劍五百次。」接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不過小操的聲音倒是多花了好幾分鐘才消失。
「我只需要十二個苦無… 真的!」的聲音迴盪在街上,彌彥發誓他看到劍心在偷笑。
深吸口氣─ 是的,需要新鮮空氣─ 他開始計數,該開始好好練習揮劍了。

劍心停下練劍的動作,閉上眼讓自己血脈噴張的情緒緩和,手腕轉過最後一招後,他撿起剛剛留在地上的上衣穿好,雖然他想將頭髮重新綁回高馬尾,但怕這樣的外型會太過顯眼而作罷。
走進道場後,他看著彌彥揮汗練習,瞇起雙眼,他用劍氣去感應了下院子的動靜,確定無慮後,他把思緒飄回他的小辣椒身上。
她當然不知道,她和小操之間的行為已讓他猜出一些端倪,或許有些人碰到這樣子的薰會打退堂鼓,但這都早在他預料之中,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薰會一開始就會重新接受他。
就算他與薰這幾天有過親密的事蹟,但他很了解現實,比古曾說越是辛苦得來的成果就會越值得,雖然他和比古之間常意見相左,但他知道比古的話都有很深的哲理存在。
現在他必須暫時與這隻小黃鼠狼女和平相處,就算是御庭番眾看輕小操,但浪人從未低估她的能力,這個小女孩說不定在日本流浪的時間與他相近,而他非常清楚一人在外流浪所需要的能力。
那這個小女孩到底會對他的薰亂教了什麼?
他穿好上衣,眼光飄向東京的街道,黃鼠狼女會是一張鬼牌,他曾說只有蒼紫才能止住她的眼淚,他也知道她也是唯一能改變蒼紫的人。
事實上,幾個小時之後他就可以見到御頭,他已經多鋪了一張床墊在薰的房間內,以及另一張床墊在蒼紫曾來拜訪時使用過的客房內。
劍心走向廚房,薰和小操就快回來吃晚飯了,雖然她們可能在外已經吃了點東西,不過只要蒼紫出現,她們一定也會出現。
那麼今晚他還得再多煮一份才行…

小操皺著眉面無表情,低頭看著自己的茶杯,「妳確定他是… 我是說… 如果他又再次拋下妳離開,我發誓我一定會竭盡所有方法去扯掉他每一根紅髮,再砍了他的光頭。」
薰喝著茶偷笑,接著轉了轉眼,「他沒有… 好吧,目前看起來他的確像在努力挽救之前浪人所做的,但是小操…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還可以。」
「沒錯!妳的信任已經沒了!當初是他自己選擇離開!」小操用力搥著桌子,「如果他以為可以隨便拍拍屁股走人… 那他最近是變得比較浪漫還是太過自我?」
薰放下杯子皺眉,「妳到底站在哪一邊啊?」
「妳!」小操保證道,「噢… 我們晚點再說,我現在想先… 薰?」
薰翻找身上的錢…
小操搶先付了錢,拉著好友走出,「劍心曾提過時尾─ 妳認識她嗎?」
「是佛祖。」小操評論。
「啥?」薰停住腳步問。
「沒事沒事… 繼續說!」小操立刻慫恿道。
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小操後繼續,「總之,他說時尾也被攻擊,以前當劍心和我們說齋藤已結婚… 我就偷偷去調查過,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嫁給齋藤… 就是這。」
她點點頭,小操轉過頭,心中想像對方或許打扮得像個非常厲害的密探之類的。
但她猜錯了,時尾雖沒有國色天香,但是個會讓人想回頭多看一眼的美女,她的雙眼如大地一樣的綠,長髮在頭上梳成了一個整齊的髻。
不過最讓小操驚訝的是她臉上露出的偌大笑容,溫柔的雙眼,以及… 挺著的肚子。
「我們過去吧。」薰說,大步向前。
「去哪?」小操問。
「那個… 當我查出誰是時尾後,因緣際會的就和她變成了朋友,尤其是這幾個月… 她人非常好,妳一定也會喜歡她的,我不在乎齋藤想什麼,但這個家是時尾掌管的。」薰拉著好友愉快地說,「況且,她可能知道一些有關偷襲者的消息,近日由於身旁多了個某人煩我,我還未有時間找她聊過。」
小操停了下,「所以… 妳和刃生狼的老婆成了好友?」
薰露了個非常危險的笑容,「是的,我想如果讓齋藤知道了,他一定會抓狂!況且… 如果想找齋藤問話,還不如去問他老婆。」
小操顫慄了下,薰的這笑容與拔刀齋太相像了,但她說的沒錯,這種機會怎能錯過?!
當然不能錯過。
「打擾一下,請問藤田殿?」薰向前鞠了個超標準的躬後有禮的問,小操在旁看著她… 真是… 這一定是和浪人相處太久下來的後遺症!
「我就是?!」時尾困惑地問,一邊接過從商店老闆拿來的麵條,並鞠躬回禮,「請問有事嗎?」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兩人已是朋友,小操一定會被眼前的假象給騙了,真是… 或許她應該找薰加入御庭番眾的… 剛好又能讓她遠離拔刀齋的好藉口…
「藤田殿,方便的話我們希望能和妳聊一下,對於妳替妳兒子安排的課程可能有些問題。」薰維持低著的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噢… 當然,快跟隨我來,我就住在這附近,五郎現在有事,幾個小時內不會回來,所以不用擔心。」時尾擔保說,「只有我們的。」
小操和薰在時尾身後緊跟著,小操對於時尾輕易在人群間穿梭感到有點訝異,她說的沒錯,沒多久她們已坐在時尾的客廳內喝著似乎比劍心泡的還要再好喝一點的茶。
「有什麼我可以幫兩位小姐的嗎?」時尾先開口問,「妳這次好久沒來,我都開始替妳擔心,薰。」
「我想知道那些攻擊妳的人,想知道妳是否看過那些人、或知道名字?!」薰問,「我不知道齋藤有沒有說過,但他知道我的道場也被攻擊了。」
時尾嘆了口氣,「他不是那種多話的人,事實上,我也只有在他吃飯時偶爾才會說個幾句,」她微笑地拍了拍肚子繼續說,「你們兩位明天再過來吧,我會盡量把我知道的告訴妳們,阿一就快要回來,我不希望妳們惹上麻煩。」
薰點點頭,「好的。」
「薰,」時尾輕聲說,一手從腰帶中翻出東西,「拿去… 希望這個能彌補我那粗魯的先生扯壞的和服,他沒有向我提這事,是賣豆腐的老闆和我說的,我今晚會和他好好談這件事。」
薰想婉拒,但小操向前替薰接受了錢,「謝謝,藤田殿!」小操愉快地鞠躬,「我會幫忙確認錢有好好被用掉的。」
時尾微笑回應,小操看著她的笑容呆了一秒。
「拜託了,薰總是不知道要好好對待自己,妳一定就是小操!非常希望妳能和薰明天一起過來,我兒子們也會很高興有人陪他們玩的。」
小操微笑鞠躬,拉著想還錢的薰,「我會的!」
「謝謝妳,時尾!」薰一邊被好友拖出去一邊喊。
「是的!謝謝妳,藤田殿!」小操高興地回應。
「請叫我時尾,如果我在你那個年齡,可能也會和妳一樣做出同樣的事,我一直覺得齋藤會向我求婚的當時恰巧不太正常。」時尾幸福地拍著肚子說。
小操露出了個危險的笑容,「所以還是有機會囉。」
「嗯!年輕的御頭,」時尾送兩人出門同意道,「我那兩個兒子今晚與我母親同住,隔天就會回來,所以明天妳可能會被我那兩個小男孩纏住噢。」
雙方再次互相鞠躬道別後才離開。
「我覺得,除了嫁給齋藤這點之外… 她真的是個好女人。」小操的嘴角似在抽動,雙眼像煙火一樣的閃爍,內心想著時尾剛剛提到結婚的事。
薰點點頭,但腦中忙著想另一件事,明日她要用什麼理由出門來這裡?教課嗎?那不帶點工錢回去會被懷疑。
「明天一定要去逛街。」小操興奮地說。
薰停住看著她,「啥?」
「妳需要一件新的和服,我們逛完後又可順道去找時尾,這次妳一定要用時尾給的錢,要不我趁妳晚上睡覺偷偷幫妳量身型去買!」小操堅持說,「這樣妳就可以引誘帥翻了的…」感覺到薰投射過來的眼光,她停住。
兩人這時已走到道場的門口,院子裡的人也注意到她們,「我是說… 那個好吃的豆腐店老闆,他的眼睛真的好可愛… 蒼紫-sama?」
「小操,」蒼紫說,薰覺得自己好像看到蒼紫的眼底… 嗯… 是冰山在融化嗎?表情不再像之前那麼冷酷,不管如何,薰覺得這種表情應該表示“放下心來”。
「蒼紫-sama!你不信任我?」小操的表情從高興轉成生氣。
「下次留張字條,」蒼紫說,「我們以為妳被綁架了。」
小操轉轉眼,「我不是有對火車站裡的密探揮手… 還有把我想成那麼容易被綁架感覺更差。」她撇著嘴說,薰拉著她的手將她拖開。
她對院子的三個男人擺了個笑臉回應後走向廚房,「好啦,小操,妳來幫我弄晚飯吧。蒼紫,劍心已經幫你準備好客房了嗎?彌彥,請閉上你的嘴。」
彌彥禮貌地等著眾人離開後才開始發怒,「我的肚子…」

從小操投過來的眼神,劍心發現其實她與他站在同一陣營,但他整晚保持著撲克臉,因為小操的眼神太過於… 興奮。
薰這最大的同盟者看來選擇背棄她。
蒼紫的出現有點造成冷場,因為蒼紫一直用同樣的專注眼神看著小操,劍心不由得在心中想著蒼紫何不自己主動出手就好。
「我來幫忙洗碗。」小操說,「薰,妳先去洗澡吧。」
接著立刻引起兩個女人的爭執,不過最後輸了的還是薰。
當廚房空了後,蒼紫和彌彥各自回房鋪床,劍心等待小操先主動開口,如果不是有事要談,她是不會主動洗碗。
「我的話就是我早前說的,如果你膽敢再傷害她,我一定親自殺了你。」小操警告,「或許會多花我幾年,但我發誓,我一定會在你墳前跳舞給你看。」
劍心點點頭,他不打算和她去討論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我想要她,小操。」
小操嗤之以鼻,「我當然知道你有眼光,但是你喜歡她的事實會帶給她危險,也不要去想離開她就不會。」她生氣的語調讓劍心不由得想笑。
薰這個人真的有種讓旁人會對她真心的本能。
「我真心希望她能做我妻子,」劍心輕聲回答,「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黃鼠狼,不要以為妳一人就可以阻止我。」
小操挑起眉看著他,眼神堅定,「隨你怎麼想,緋村,我也不是那麼簡單就會放棄,警告你不准傷她。」
劍心繼續洗碗,將洗好的盤子遞給她。
「所以… 你打算要如何誘她和你一起睡?」
劍心對這突然的話愣住,表情僵住,「我認為這不關妳的事。」
小操擦乾最後一片盤子,「要記得,女孩總是喜歡浪漫,不過也有些時候,男人就該主動一點,不要怕她接受不了,雖然她可能會氣到想抓出你的眼珠,但我相信薰內心一部分也是期待對方會更… 你不是很厲害嗎?!如果她真的不要,也要記得給她一點拒絕的空間。」小操拍拍他的肩膀揮手,「好了,晚安。」
劍心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嗯,他從未像現在這個樣子發愣,沒想到薰早就已經準備好… 小操剛剛建議的事,然而這不代表他不能去試試…
太簡單了。

薰從浴室露出滿足的笑容走出,溫暖的風吹起她微濕的髮梢。
手梳過自己的瀏海,想到剛剛把用過的浴巾留在浴室內讓劍心去收拾時,內心浮起罪惡感,因此雖然已走到走廊了,她打算回去收拾浴巾。
「我等一下就會去拿。」他的聲音拂過她的耳邊,薰立刻臉紅。
她轉過身看著他,「要我說幾次別偷偷嚇我?!」
他從不像浪人那樣恭敬,卻像貓移動般的輕巧、無聲、優雅。
「劍心,不要再這樣了!女人是需要點隱私!」薰嘟嘴指責。
他只是微笑。
「我有給妳幻想的自由啊。」他帶著笑意的雙眼哄她。
薰感覺到自己眼週的神經在抽蓄,他又開始逗她了,薰轉了轉眼,用力拍了他的肩膀,這仍是劍心,雖然變得有點過於自信、或者該叫自大,「劍心… 你好像頭腦有問題,如果我說我给你有幻想的自由,你會怎麼想?」
劍心貼近薰,彎起嘴角看著她露出驚訝的表情,「嗯嗯… 這問題有點困難,小辣椒。妳一向在我幻想中是相當性感的,我雖然沒有異議,但我比較希望能和妳本人…」
他突然與她過近,從他口中呼出的氣息微微吹動她的瀏海,而且他的唇… 薰下一秒又再次與他的唇緊貼,或許是剛洗澡後的滿足,也或許是他摸著她臉頰的動作,不管如何,當他加深了吻的時候,她回應了他,雙手攀上他的雙臂。
直到手移到他的肩,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貼在他身上的事實,縮在他胸口得來的溫暖不是她所要的,因此她低下頭掙脫,但仍靠在他胸口只因雙腳還仍在發軟中。
「我不能。」薰急切的低語,雙手手指緊握著他的袖子,沒有預期劍心伸手捧著她的雙頰面向他。
如果他再一次親她…
「妳還需要多加強對我的信任,小辣椒,我不會勉強妳的,我一定會慢慢證明我說過的話,絕不會為了其他原因或人再次離開妳。先提醒妳,小辣椒,我一定會贏得妳的心,不放過任何一點機會,只要是我的東西,我就絕不會放開。」他拉起她的手腕移到唇邊,輕輕吻了她的手背,「如果妳想逃,妳可以試試,但記得我一定會在最後的轉角等著妳。」
他向後退了一步,手輕摸她的額頭,「去睡吧。」
薰舉步逃開。

她躺在床上,注意到一旁仍清醒的小操心存好奇著剛剛發生過的事,但薰沒有理會,只是看著門外的陰影逐漸與黑夜相容… 得想個辦法… 這或許不好,但是… 另一個點子逐漸浮現在她腦海裡。
她留不住他的,是的,她已經從浪人那邊用了最殘酷的方法學會,不過… 這不代表她就無法留住部分的他…
閉上眼,薰決定自己可以改留住其他的東西,之後再來好好考慮。
現在… 她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有好的精神體力去執行新的計畫,沒錯… 或許她還可以說服小操讓她把錢花在彌彥身上,現在她最不想要的是穿著新和服走秀在劍心面前。
那可能會被他視為對他的一種邀請。


  1. 2012/9/11 下午10:56
    這好像不是劍心耶 XDDD
    回覆
    1. Kamma2012/9/13 上午12:44
      對啊.. 這篇文應該要貼上拔薰的字眼才對(雖然文中的拔刀齋和原著也有差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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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2012-01-21

黑暗努力掩蓋從山緣逐漸流瀉出的光茫,就在白與黑拉扯之間,二個男人站在原地觀看,不耐地看完每日同樣的晨曦所迎來的嶄新一日。
「他還是沒出現。」
「他不會來的。齋藤知道他有自己的人要顧,這就是為何我一開始就提醒過你早點除掉他們,他也有年幼的兒子,我不覺殺一兩個小孩有什麼困難的。」另一個男人淡淡的說,「在幕末,這種事你早早就可以解決的。」
「在幕末,我們都是靠你現在想殺的目標去幫你解決的吧。」對方提醒。
「他知道的太多了,也是現在唯一一個知道這秘密還活著的人,雖然我很懷疑他是否還記得我或那晚的事,但不論他是否還記得,只要那秘密永遠不見天日,什麼都好說。」對方的語氣加重不少。
「是。」
「至於你朋友,他已經沒機會了。我肯定組織內另有刃生狼的死對頭,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吸收他們來辦事,我要你把另一個解決。」
「是,老大。」說話的人猶豫了幾秒後才回。
「很好。」

「妳確定這樣做好嗎?」小操跟在薰身旁開口,一同往齋藤家的路上前進,「我的意思是… 他有小孩?想到那種人會有小孩讓我覺得想反胃。」
薰對她笑著回,「不管是怎麼樣的父親,小孩子都是很可愛的。然而,我同意妳說想到孩子身上流著齋藤的血… 我會想說他們遺傳他們的母親較多。」
小操嘆氣,「妳這樣說是有比較好,我相信她本身有著崇高神聖的氣質。」
薰對她使了個俏皮的笑容,一邊推開大門,「為什麼會這麼想?」語帶好奇。
「以前緋村的一句話。」小操輕描淡寫的說,「別說了… 那真是我所見過最可愛的小男孩!」小操的聲音含著確切的驚訝。
薰不怪她,她第一次見到時尾身旁的小男孩時,就被他胖嘟嘟的臉頰給吸引,再加上他用那淡金色、細長的雙眼凝視著她時,她就愛上了他。
屋內,小男孩安穩躺在自己母親時尾的膝上,睡著的眼角還微泛著淚光,他不斷吸允著自己的拇指,就好像在處理最重要的事一樣,除了雙眼之外,小男孩的外表皆與母親相似。
五歲的阿勉從轉角發著怪聲出現,像仿效揮刀一樣揮著手中的樹枝,從表情惱怒的三島榮次身旁跑開,榮次的表情讓薰強烈想起齋藤。
「阿勉,我不是和你說過手上有東西時不能跑嗎?」時尾一邊看著兒子皺眉,一邊將手中的嬰兒抱給薰,「還是你希望再次向你父親請教這件事?」時尾的語氣似乎透露阿勉比較喜歡找父親談。
「對不起,時尾-san。」榮次對她鞠躬,表情比小操印象中的還要禮貌,「一部分也是我的錯。」
「不是的,榮次,阿勉自己應該要知道的,現在後院需要有人去打掃,你們兩個可以先去想一下為什麼拿著棍子跑步會很危險,再回來告訴我原因,記得先和薰和她的客人打招呼後再去。」時尾說。
榮次禮貌地招呼,看到小操微笑地回應,榮次先是驚訝,接著露出微笑表示記得對方。他平靜地用手肘對身旁一臉疑惑的阿勉示意,阿勉也跟著點頭鞠躬,在友善地招呼後接著氣沖沖地追著榮次出去找掃把。
時尾嘆著氣輕拍肚子,讓薰和小操兩人疑惑時尾是否在感嘆肚中的老三。以她這樣的情況,可能又是個男孩吧?時尾或許從兩人的表情猜出兩人的想法,不覺笑了,「齋藤說如果是男孩的話,希望替他取名叫龍夫,我自己知道我的運氣,應該不會錯了。」
薰坐到院子旁,背倚著柱子,懷中的小嬰兒用力吮著自己的拇指,另一手微微握著她的髮梢,非常安心地依偎著抱他的人。
「哈囉,小剛。」薰低聲搖著他,對時尾微笑,「希望我們沒有太打擾妳,小操和我今天是偷偷過來的。」
時尾搖搖頭,替小操和薰各倒了杯茶,「當然不會,孩子們都很高興看到妳們,我幾乎忘了榮次認識妳,小操-san。」時尾禮貌地答。
「請叫我小操就好,」小操雀躍地喝茶回應,「我當時是和緋村、齋藤一起遇到榮次,如果我沒記錯,是在志志雄事件結束之前,是個非常勇敢的男孩。」小操決定不提及她和榮次一同偷偷觀看宗次郎弄斷劍心逆刃刀的部份,覺得在薰的面前提到浪人不妥當。
薰看來似乎不介意,繼續逗弄著阿剛,呵呵笑的嬰兒這次開始伸手想抓薰頭上的緞帶,這個畫面突然震到小操,她從未想過,覺得面前的薰多麼有母親的味道,薰本該擁有幸福的家庭,但浪人不僅否認了自己,也否認了薰的幸福。
「榮次不常談過去的事,但他是個好孩子,幫了很多忙。當初阿一把孩子帶來時,我有要他把整件事情都說給我聽,否則我就不答應呢。」時尾輕聲說,雙眼帶著微笑看著面前的兩人,「我想妳們應該還有事要忙,我還是趕快先和妳們說重點吧。」
小操點點頭,沒理會皺著眉的薰,「是啊,等一下我們要趕去買薰的和服,我打算替幫她挑布,妳知道這附近有那些不錯的裁縫店嗎?」
時尾微笑地提供了幾個名字,「這幾家都滿不錯的,他們收費也都很合理,手工也很好。有了這些小孩後,我發現現在只能勉強有空縫補小孩的衣服。」
薰對他們兩人仍皺著眉,不過在阿剛抓了她的髮稍後,再次露出柔和的微笑,「我真的不需要…」
「所以,」小操故意打斷薰的話,「妳有從齋藤問出什麼嗎?」
時尾嘆了氣,將她的杯子放下,「不如我所希望的多… 他仍然對妳的拔刀齋有成見,並開始偵查明治政府以及他辦公室內的成員,不過我不相信他能找到。」
薰點點頭,「我同意,因此觀察劍心和齋藤這部份,要麻煩妳了,小操。」
小操抬起頭,「妳希望我去查?」
時尾微笑,「薰曾告訴我有關妳一人在日本旅行還有御庭番眾的事,我們覺得以妳的能力是有辦法查到。」
小操看著她們,「即然妳們都這麼說了… 等我回到京都,我會盡快發出信鴿。如果幸運的話,也許能挖些小道消息給他。我相信他值得信任,更何況又是要他去處理想謀殺妳的對象。」
薰對她微笑,逗著小孩說,「我們相信妳做的決定,時尾。」接著轉向身邊的好友,「我們很難維持這種私下的友誼太久」。
時尾點點頭,「我知道。然而,我們可以誠實的告訴他們,我們也並非故意不告訴他們。」她笑著轉過頭看向時間,「我不想打擾妳們中午用餐,還是趕快去布店吧。小操,我建議的其中一家就在妳回道場的途中,如果只是要幫薰量尺寸是沒問題的。」
小操微笑回應,「謝謝,要不要我們幫妳清一下這裡?」
時尾搖了搖頭,從薰手上抱回阿剛,「沒關係,榮次和阿勉可以應付的。記得在妳回京都前,和薰再來一趟。如果我有新的消息,我會請榮次像往常一樣托個口信。」
薰微笑地向走到附近的榮次和阿勉揮手道別,她可以感覺出小操存著疑問等著她,直到小孩子走遠後開口,「怎麼了?」
「榮次來道場不會被彌彥發現嗎?」小操驚訝的問。
薰對她的問題笑出聲。
「當然不會,他都是把字條偷偷交給阿妙,另一方面阿妙也很喜歡接手這種秘密工作,做事特別興奮,每次都用些超好笑的藉口私下傳給我。我和時尾這幾個月都是這樣私下交流,雖然我們並不是故意不讓人知道,但目前這樣子比較好。」
小操搖了搖頭,「如果哪天妳厭煩教劍的話,我一定聘請妳當我的助手。」
薰笑了,「要我放棄靠教訓彌彥和其他傲慢的男孩就能拿到報酬的工作?謝謝,我看還是算了吧。」
小操回笑,一瞬間看到閃爍在薰的眼底藏著莫名的困擾,她知道她的好友一定在想著有別於剛剛討論的事。當薰短暫皺著眉頭時,薰眼底的陰影再次消失。
她在心中暗暗想著那天在來套薰的話吧。

與時尾道別、進入布店後,薰就察覺到小操有點奇怪的舉止,或許小操變聰明了些,知道她藏著心事,但她目前還不想和人談起。當時劍心走了後她變得極度憂鬱,不僅僅是他走了,而是意識到她永遠無法規劃未來的夢。
她是個平凡的少女,渴求一個幸福的家庭… 總有一天彌彥會長大而離開,她希望能建立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溫暖、一個避風港,她微抿著唇下定決心,現在是該去面對了。
沒錯,劍心是住在她的道場,但又會待多久?她記起與他緊貼的雙唇,就算他真心想要她,但她又能怎麼樣?
終有一天他還是會離去,之前他已經證明過了,她比不上門外的藍天碧海與自由,這樣的回憶能讓她期待什麼?
是的,她想要一個溫暖的家,不管她再怎麼假裝對市場上的豆腐老闆有意,通通騙不了自己,因為心中永遠掛念那個讓她心碎的人… 所以,如果他總有一天會離開,那或許她可以留下… 一個他的孩子…
她輕擺正雙肩,心不在焉地凝視著在陽光照耀下的琥珀色布料,她承認自己一直被這迂腐的想法困擾了一整晚… 一個孩子… 一個她能擁有屬於他的東西。
那麼首先,這個計劃不能讓劍心知道,要不他不會同意,所以一旦她真的懷孕,她要非常謹慎。
薰嘟起嘴,算著自己下一次的月事,惠曾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教過她這方面以及如何避孕的知識,現在她要反其道而行。
她也曾想過或許懷孕能讓劍心定下來,但她不想用這種方式傷他,雖然能用同樣他傷害她的方式去還給他,但她終究做不到。現在他會出現,是出於想保護她的原因,只要事件解決了,她就會讓他走,唯一的麻煩是如何不讓劍心看出她懷孕,看來她還必須向時尾再次請教。
前期的計畫也必須要非常謹慎,如果她太快投入劍心的懷抱說不定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一切都要慢慢進行,而且還要小心不要讓自己再次受傷,是的,她相信她可以做得到,慢慢接受與他之間的親吻、擁抱、纏綿,最後再小心藏住肚子,就算他再次選擇離開,一個孩子一定能讓她更加堅強。
她在心中祈禱孩子能遺傳到他的雙眼。
「這個如何?」小操拿起一匹布料問道,圖案綴有黃葉的翠林。
她在心中暗暗慶幸小操有著不錯的品味,因為她的腦子從剛剛就被其他的事給佔據了。
薰燦爛地露出笑容,「太好了。」
是的,一切都會沒問題,劍心可以隨著自己的心去流浪,而她能保住自己的秘密,再次微笑看著小操將錢付給老闆,並拉著她量尺寸,她不禁在心中也期待著這件能掩飾住大肚子的新衣服。

劍心邊想思索邊切著彌彥為他拿來的豆腐,想到彌彥剛剛告訴他的話,他的嘴角轉往下。吩咐彌彥尾隨薰是他在這種特別時期的一種對薰關心的方式,但他沒有預期到彌彥給他的回話。
「她從市場回來時看起來好像去過別的地方,」彌彥承認道,「她們直接往市場挑布料,但薰看起來不太專心,因為我要幫你買豆腐,沒有太多時間逗留,但我想你應該會想知道。」
(非常有趣。)
劍心將豆腐拌到味噌湯中,一邊烹煮蒼紫早前帶來的鮪魚,當時蒼紫的表情現在讓劍心覺得事有蹊翹。
他早知道薰瞞著他私下計劃著什麼,但他沒有料到他所安排的兩條線索都沒查出:不僅蒼紫跟丟了人,彌彥也只看到她們從某個遙遠的鎮外回來,會是什麼人讓薰去了那裡?他是有一個不太願意去相信的答案,但根據彌彥的描述薰兩人是有說有笑的回來,如果真的去找齋藤,會有人能笑得出來嗎?
「劍心!」薰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先壓住自己眼中的劍氣後才小心轉過頭,對她露出歡迎的笑容,但那絕不是與浪人相同的表情,而是只為了她而展露的,他要大方讓她知道他想念她。
「薰。」劍心輕聲說,安靜地觀察著她,從她的劍氣中他感覺不出她含有任何不安或罪惡感,「今天和小操玩得高興嗎?」
她沒有罪惡感的眼神讓他感到不適,那意味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接著她的眼中出現某種下定決心的神情,再次微笑後,眼底剩下某種滿意的餘光。
今日的她情緒很豐富。
「當然,雖然小操其實最需要的是控制才對。」橫在她臉上的微笑非常大方。劍心知道薰這句話並沒有任何責怪,而是對小操的一種讚美。
「我想妳的意思其實是很開心吧?」劍心邊弄好魚邊點頭示意她坐下,她順從他的邀請,一手拿起刀子開始切他還未處理的菜。
「嗯…」薰附和,「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所以在裁縫店留下布。」薰語氣中的某種音調讓劍心轉頭看向她,但她只是繼續切菜,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你和彌彥今天還好吧?」
劍心微皺起眉,(的確不一樣。)
他無法描述,也不打算說出。當她抬起雙眼對上他時,這次多了些羞赧,他決定就這樣順著眼前的話題聊天,看是否能套出薰在擔憂的事。
「非常好。彌彥洗完衣服,我也有自己的時間練劍。」劍心輕快回答,一邊觀察薰是否會對他練劍的詞有反應,但她只是在雙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後點頭。
「那很好啊。」
晚飯在兩人隨意的聊天聲中完成,但他仍猜不出她的心思。
他皺著眉分菜,眼角盯著正在擺桌子的她,注意到她正不經意咬著嘴唇的模樣。
當他還未和浪人分開前,他就知道薰做出那動作的意義,那不是緊張,而是在密謀著什麼,他還記得她最後一次時,他們一起去泡了溫泉;在前一次時,她在道場邀請大家一起喝酒,等大家都醉倒了的隔天,才發現她不顧眾人的擔心、一人偷溜到京都看小操,。
如果密謀是真的,他知道這事一定和他有關。他安靜地注視著她,知道不論今日她為了什麼去市場或是別的地方,都不是第一次,他很清楚薰比浪人所預期的還要聰明,但越是這樣,他就越加期待,這會是個貓抓老鼠的遊戲。
這時,彌彥與小操搶菜的動作打斷了他的思考,喧囂的吵架聲讓他不得不介入,彌彥先是出手搬動到桌子,熱茶因此飛濺到薰的手上,薰立刻大叫,小操和彌彥接著扭打成一團,讓蒼紫看來像被夾在溺水的貓與海岸之間。
劍心將薰因燙到而在吸允的手指拉向自己,觀察傷口後,用自己的唇輕撫表面再拉起她。
「我們去找藥膏擦吧。」劍心帶著她走向廚房存有玄齊大夫留下藥品的地方,他打開藥箱找了一會兒,將帶有些微薄荷香氣的藥輕柔地抹在薰的傷口上。
「妳在計劃什麼…」他平靜地拉著她的手擦藥開口,姆指刻意撫過她的小手。
她先是一愣,接著露出驚訝的表情。
「為什麼你這樣覺得?」薰眨著無辜及疑惑的雙眼問。
劍心被動放開她的手,伸手拉住她另一隻手後,原本放開的手指移到她柔軟的唇邊。在他專注的視線下,薰不覺睜大瞳孔、呼吸微促,舌頭微微舔過他剛剛移開手指的位置,像在確認他的味道一樣。
就在他想要進一步接近她時,彌彥的聲音傳來,「她在廚房裡?」
離她的唇邊只剩下幾公分的距離,他停了下來,「妳的運氣很好,小辣椒。」留下張著大眼的薰。
到底她做了什麼,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蒼紫坐在道場內,閉著眼打坐,或者該說試著打坐,外面不斷充斥著小操的笑聲讓他無法專心。這也是為何他在京都時選擇去寺廟打坐,她的活力總在他的內心太過鮮亮,只要她的聲音傳來,她的影像就會佔據他的腦海。
闔著雙眼的他最終放棄,思緒轉向今日的疑問,小操對大家編出的故事與阿妙的說辭配合的非常好,但為何她們要繞到赤別戶?仔細再思考的話,就能發現小操的話令有玄機。
不知何時這個總繞著他轉的女孩開始會對他說謊,而這讓他感到不快,不過就算如此,他仍不想開口過問,選擇讓她保有自己的隱私。
微皺著眉,聳了聳肩,他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耐心等待她主動開口向他坦白,只要等待,小操總會不小心說漏了嘴,接著事情真相會因這個破洞而漸漸攤在他面前明朗的。

他縮著肩迅速奔往東京荒遠的某處,這都是她的錯,他的兄弟背棄都是她的錯,所以他要她來還。
怒火中燒看著自己留著血的肩膀,臉上換上嘲弄的笑容,只有他知道連拔刀齋都不知道的她的秘密,而這也是他能趁機擄走她的機會。
真的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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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2012-02-15

「妳認為蒼紫-sama有可能會喜歡我嗎?」從敞開的紙門中,小操安靜地看著月亮升起,「我是說,在幾個月我就要二十歲了,我覺得他從沒把我放在心上。」
薰停住梳頭髮的動作,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一手搭在她肩膀上,聲音保持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怎麼突然對自己沒有信心?」薰柔和地說。
小操嘟嘴轉向好友,手玩著好友的髮辮,「我… 我的胸前還是平的,一點女人味也沒有,自己過去的事也對他說不出口。」
薰沈默幾秒,「好吧,假設妳能成為一個身材火辣的正妹,那妳要比之前多增加二十磅,也因為這個新體型的問題,妳可能無法像之前一樣隨心所欲的跳上屋頂,也無法靈活地跟在蒼紫身邊遊走日本,對御庭番眾來說,妳的好身材只能用來當花瓶之外,還有什麼好處嗎?」
小操凝視她片刻後,「這我倒沒考慮過。」
薰對她微笑,「妳的蒼紫- sama有對其它女人表現過任何興趣嗎?我不認為他是那種想娶個花瓶回家的男人,他真正會需要的是一個真心的夥伴,就像…」她突然停住。
「像是劍心,」小操輕聲接道,「這就是為何妳還會對他感到受傷,對嗎?」
薰眨著眼聳肩,「說來話長,如果妳想知道,我們下次有空再說吧。」她朝門外使了個眼色,轉了轉眼。
暗意:這裡很容易被偷聽。
小操點點頭,站起來打呵欠,「該睡了吧?生活就是很難預測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擁有充足的睡眠才好應付各式各樣的困難呢。」
薰微笑同意。
當她躺入被窩時,小操也擠到她身邊。
「我真希望有個小孩」她對薰安靜地說。
薰驚訝的睜開雙眼,背對著薰的小操繼續接道,「希望他能有像蒼紫的眼睛… 我真的很喜歡時尾的孩子。」
薰閉上眼將手移到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心中默默同意小操的話。

劍心坐在自己的睡墊上,一臉深思。他知道小操和薰正低聲談話的事,但沒有刻意去偷聽,他相信當薰想告訴他的時候,薰會親口向他說。他在黑暗中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肘枕著大腿,冥想著前幾天內的事。
他知道薰和小操兩人碰在一起總會變出許多鬼點子,他也知道小操在暗地裡曾害薰扯上麻煩,幸好兩人總是可以平安化險。浪人可能會對這鎖事掛心,但他選擇對薰有信心。
不過有件事是他沒有想到的,就是自己對薰的執著,被壓抑在浪人內心深處的他,除非遇上危險,他絕不會想離開。很可惜的是,最先注意到薰的是浪人,不是他,但在第一眼見到薰專注的眼神與活力後,他就無法自拔的想接近她。他一直注意著她,觀察薰與浪人之間平凡又溫馨的互動,每一個她揮過來的拳頭與每一滴她為他落下的淚,他全看在眼裡。
背靠著地面,他雙眼凝視黑暗的天花板,心中計劃如何贏取她的芳心,對她,他已經無法再安靜的等待下去,她的一舉一動常常讓他失控,閉上眼,他只能盡量克制自己直到她準備好接受他的那一天,雖然他的行動越來越過衝動。

揉了揉雙眼,薰從哈欠中醒來,坐起身子看到旁邊已摺起收好的睡墊,薰感到胃中像有一顆石頭沉下─── 疊好的睡墊意味小操準備要道別,想到這薰皺起眉,之前小操預計在星期五離開,今日還是星期三,不應該這麼早。
從床上翻身站起,隨手抓了件不是太新、藍色鑲有紫花的和服,綁上紫色的腰帶,梳理好馬尾後她走出房外。
劍心恰巧弄完早飯,一旁的蒼紫似乎與他在談論某事,只見劍心不斷點頭沒有說話。另一邊的小操正對彌彥發佈命令,薰只間斷聽到「和服」一詞好幾次而嘆氣,似乎在威脅彌彥一定要確認領取她的新和服。她朝小操轉了轉眼,故意忽略劍心用著特別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徘徊。
「妳要準備走了?」 薰問,一邊坐好在自己的位子上,一邊向劍心道謝過早餐。
小操點點頭,嘴裡塞滿了飯,「我們從老爹那裡收到消息說,昨晚有人試圖攻擊。因為不確定這事是否有關,所以需要回去了解一下。」她的聲音含有會透過阿妙與薰確認的意思。
薰想了下,微微點頭表示瞭解。
早餐匆忙解決後,小操向眾人揮手道別,蒼紫不知何時何處替小操訂了回程的馬車,或許是靠御庭番眾在東京分部的勢力吧,之後道場就剩下彌彥能讓她用來躲劍心的藉口。當劍心站在她旁邊時,她突然感覺有點惶恐,她知道從現在開始她的舉止必須要更小心,而且還要提防蒼紫,又或者是她真的想太多了。
「妳今天幾點的課?」劍心一邊欣賞她的和服一邊問。
薰對他做了個鬼臉,走回道場內開始清掃。
「午餐之後我才會出去,最近都沒時間打掃,而且早上的課也剛好取消─ 彌彥今天可以休息。」薰拾起盤子回答,「我打算先掃後院,再整理我房間。」
「那等一下我去整理浴室。」劍心自願道。
薰別有深思的點點頭。
「這個週末我想要在院子裡曬棉被,如果你和彌彥有空,幫我打一下棉被。」
劍心表示同意,兩人於是各忙各的家務事。

薰忐忑不安地沿著老舊的道路費勁地走往上課的方向,出門前她已要求彌彥要清洗完道場的地板,小操實在要多多學習隱藏心事,每次劍心和她獨處在一個屋子時,小操還自以為薰看不出她內心在想什麼呢… 她轉了轉眼,繼續走著,看到熟悉的路後禁不住露出淺笑,她是真的很喜歡指導學生劍術。
「薰-san!」 榮次歡樂的聲音差一點薰踏錯步,「時尾-san向妳問好,並希望這個星期四你能過去和她一起喝茶。」
薰帶著謝謝的心情摸了摸男孩的頭,他和彌彥可能只差個一兩歲,但她對他的感情表現不像對彌彥那般彆扭。知道薰正巧也是往同方向走時,他熱心的幫忙提東西,並一邊高興的和她討論關於劍術方面的問題。在劍術上,榮次是由齋藤教的,但他喜歡向薰請教在防禦或其他流派劍術的疑問。
「我從齋藤-san聽見了許多事,」榮次開始說,他們的交談一般都從他的問題或描述開始,薰也熱真的聽,「他說前夜有幾個警察被謀殺。」
薰皺著眉思考他的話,「他有說可能是什麼原因嗎?」
榮次聳肩,「他沒有多做解釋,因為那晚他臨時被找去,時尾-san為此很不高興,而且又很難跟蹤或偷聽齋藤-san。」
他的語氣有點生氣,薰忍住笑意。
「我了解,謝謝你的消息。」薰微笑說,兩人仍繼續走著破舊的路面,「我聽說時尾被攻擊時,你幫了很大的忙。」
榮次點點頭,表情嚴肅,「是的,齋藤-san在處理刺客時,要我幫忙時尾和孩子們。」接著他露出猶豫的表情,「我聽說妳也被攻擊過。」
薰嘆氣,嘟嘴試著解釋,「我不認為這些人… 會比志志雄糟,榮次。然而,如果哪天齋藤不在,你或時尾、孩子們有危險,記得趕快來我家,彌彥和我可以照顧好我們自己,而且… 劍心也在。」提到劍心,不想承認的想法讓她的胃有點不適,她仍在煩惱要怎麼處理與他之間的計畫,沒空再去想男孩提出的問題。
榮次的臉增添了些色彩,「我之前還不知道緋村-san回來了,齋藤-san通常都會邊吃烏龍麵邊發出不滿的抱怨聲,已經好幾個月他都沒有這樣,那時我才聽說緋村-san離開,我猜他是為了妳而回來的吧?!」
薰簡單表示同意,不讓男孩看出這些話影響到自己,她摸了摸榮次的頭髮,「看!有劍心,你們家一定會安全的。」
榮次微笑,「我覺得我更怕妳的脾氣,雖然他的攻擊快到看不清,而我總能知道妳的!」
薰對他揮拳表示不滿,他低頭躲過、像個小男孩一樣的笑,「我幾乎快忘了,薰-san!最近還有個沒上報的意外!齋藤-san 沒有對這做太多調查,因為他不認為這事與案件有關,但我想妳也許想知道!有人在離妳家道場不遠的櫻花樹下發現一名已死亡的老婦人,據說老婦人不像住在這邊的人,是吉普賽人!」
薰眨著眼,眼前浮現出老婦人的畫面,「噢… 是嗎?」她的聲音微弱,「那… 真可怕,我想我也許看過她一兩次。你現在都有認真練習每周的功課嗎?有沒有什麼問題?」
榮次的雙眼立刻像彌彥在求學習新劍術時一樣的炯炯有神,不斷發問防禦的問題,有時榮次會很激昂的反對薰的看法,有些也有同意,薰非常樂於和他討論,就在快要到目的地,她想謝謝他幫忙提東西的同時,一陣血腥味突然撲進她的鼻子。
她僵住了幾秒轉過身,門口有一灘血,並有微弱的呻吟傳來,雖然心中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但她迅速冷靜下來觀察四周,再轉向榮次,「快去通知你父親。」
她輕推他,打開門走進院中,眼睛掃射任何可疑的地方,內心感謝自己曾有一段不平凡的過去,讓她能在看到滿院子的鮮血沒有皺起眉頭── 半數以上她的學生倒在地上,有些試著爬開,有些動也不動,接著她看到道場師範京介倒著的身子,太陽血上仍流著血絲,看來他是第一個被攻擊,學生是後來上前幫忙才受傷。
聽見笑聲,她轉過身看到一個男人高舉著劍,當她認出對方身上好幾處有破損的制服時,感到血液變冷── 他竟然曾經是個警察?對方的狀況看來不是很好,右肩膀上的長袍已被染成深紅,右邊臉頰上還有個很大的傷口,微彎的身子顯出上半身幾根肋骨可能已斷,不過對方的表情看來有點異常,憑著過去的經驗,她知道對方的神智狀況早已瘋狂,絲毫不敢大意。
薰立刻擺出防禦姿勢,對方雖然受傷,氣勢仍然很強,她不確定對方是否有鐮足的水準以上,深呼吸後她安靜地等待他攻擊,她是絕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全就拋下學生們,這樣她絕不會原諒自己。
「我要妳賠償我所有受的!賤人!如果當初妳留下那男孩,或許我還會讓妳死的痛苦少一點,現在我要好好享受殺妳的樂趣!」
對方的語氣讓她聯想起刃衛,她忽略他的話,心中只希望能盡量減少傷者。
小心避過院中眾多散落學生所用被打碎的木刀,她不得不佩服對方的能力,就算受了傷,對方移動的速度仍然飛快,她必須咬著牙才有力氣擋下對方的攻擊。對方的劍術與齋藤有幾分相似,好幾次她需靠翻滾來躲避,稠粘的血液與飄散的草、葉子一起沾到她的上衣,形成繽紛的顏色。成功擊中他受傷的肋骨,對方雖然哀嚎,卻絲毫沒有減慢速度,不過攻擊的招式開始散亂,她猜測或許他的肋骨還未刺穿他的肺。
同時間,她為她的學生感到驕傲,之前的爭鬥已讓敵方受了頗大的損害,雖然她不喜歡趁機攻擊對方的弱點,但仍看準了時機,快速切入空隙擊中對方的太陽穴,對方立刻痛到暈過去。薰先蹲下成防備狀態,邊喘息邊看著地面上留著的斑斑暗褐色血跡,接著起身察看學生的傷勢。有二、三位幸運的學生只受了皮肉傷,幫忙進屋找來繃帶,有一位在身側受到刺穿傷流血較嚴重。京介仍然沒有移動,薰開始擔心。另外還有一個男孩眼睛四周受到攻擊,幸好只被截去眉頭。在醫生、玄齊大夫趕來之前,她只能盡力幫忙包紮受傷的學生。
當齋藤、幾名警察、醫生與臉色蒼白的榮次一同趕到時,她身上的衣服已經全被傷者的血給染紅,她也終於能鬆了口氣,讓齋藤等人來處理。薰坐下望著她沾滿血汙的雙手和衣物,鼻頭聞到煙味後,沒有回過頭開口,「我猜你希望我能和你去警局作筆錄?」薰安靜地問。
齋藤慢條斯理看著她點點頭,抽了口香煙,「我有幾個需要被回答的問題,在妳養的寵物發狂之前,我會送妳回去。」
(他是指劍心可能為了找我而動了怒氣吧。)薰無奈地想。
她掛著疲倦的面容費勁地跟在他身後走,一旁的榮次點點頭後無聲地離開。薰知道他打算回去通報時尾事情的經過。她伸出也被血跡所染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已經開始覺得頭在痛了。
到警察局的路可能是她目前在記憶中最漫長的,也因為如此,齋藤一路默然走過警局的行為讓她有點訝異,進入赤別戶後,齋藤直直走到屋後,帶著懼色的小燕領著他們走進廚房後邊一張她從不知道有的小桌子旁,桌上擺著熱茶,齋藤靜靜地觀察著她。
「我個人是比較喜歡警局,但現在那邊有太多耳朵在那裡,我需要知道妳對攻擊妳的人知道些什麼。」齋藤的語氣沒有任何威脅,但神色嚴肅,語調半夾雜著嘲弄,「以目前來說這邊比較安全,妳是怎麼認識阿白?」
薰皺眉看著他,臉上露出疑惑,「就我所知,我從未看過他。」
齋藤皺起眉頭,「妳說他攻擊妳要去教劍的道場,妳卻從未看過他?」
薰面露怒容,他就一定要這樣把她牽扯進原因嗎?她覺得很想拿起竹刀砍人。
「沒錯。」薰咬緊牙,雙手緊握茶杯。
他眉間帶著嘲笑,但沒有說什麼,只是啜著茶看她,「可能妳沒有注意──」口氣就好像他沒有真的預期她會知道,「他曾經是我的部下,他的一些白痴朋友沒了佣金,阿白聲稱因此憎恨妳。」
薰感覺好像一顆冷石頭進了胃,腦袋的神經在抽搐,她怒視他,「你是想直接或間接表示這和我有關?我從未要求劍心去解決他們,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話!」她的聲音沉下,放下杯子,「如果沒有其他雙關或拐彎抹角的問題,我要先走了。」
他喝著茶,沒有受到她的怒氣影響,「為什麼是榮次來向我通報?」
薰瞪著他,「他偶然經過,我之前從小操那邊認識他。下次我會自己解決後,再親自來向你說。」她站起身,「還有問題嗎?」
齋藤搖了手,另一手在口袋內找香煙,「妳可以走了。」
薰很想對他咆哮,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轉身離開。雖然她很想先回家洗個澡,但決定還是先去找某個人談話。

劍心揮著劍,髮絲緊貼著他的喉頭,與汗水淋漓的肩膀,不由得甩甩頭,揮開擋在額前與汗水糾結的瀏海,呼吸著在道場內她留下的淡淡香味。彌彥已弄好最後的衣服與其他該做的家務事,晚點要端上桌的味噌湯也早在火爐上,剩下待煮的白飯,以及等薰帶回的食材,弄一弄就可完成。通常她從道場回來時,她會經過市場買回豆腐、蔬菜或任何她想吃的菜,他一直暗地裡偷偷在她的錢包裡塞錢,心中想著不知薰何時會注意到。
(如果有天浪人回來,一定很恐懼他目前所做的吧。)他嘴角不覺上揚。
將劍收回刀鞘內,他舒展了下肩膀,想了下自己口袋內的錢包,心中計畫一旦與薰之間安定下來,他決定去找個平穩的收入,讓薰不用再費心出外工作賺錢。
閉上雙眼,他試探著道場內的氣息,從她今天離開道場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所以練了一下午的劍,來分散情緒,把自己弄得滿頭大汗。他甩開眼前的瀏海,一邊走去喝水一邊惦記著薰晚歸的原因。彌彥似乎也在想著同一件事,掃地的視線不斷瞄向道場的大門口。通常門口都是由薰在打掃,除非出外上課晚歸。
天色越來越暗,他不免開始擔心。拋開心中的顧慮,彌彥看著劍心準備洗澡水的木柴、換洗的衣物與肥皂。他不知自己該做什麼,或許稍後再來幫忙確認水溫吧。

薰看著河水懶洋洋的順著河道流動,想到榮次的話,雙手不免緊張的握緊。
一個像吉普賽族的老婦人被發現死在這裡…
她呆坐在岸邊倒著的枯木上,直到四周開始變冷了,她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或為什麼要說… 第六感告訴她那位她曾遇過的老婦人為她做了件非常重要的事。
嘆口氣起身,她往回家的方向走,雙手的血汙已洗淨,現在只希望昏暗的天色能讓劍心不會注意到衣服上的血跡。
(血跡就沾在白色的道服上… 怎麼可能不會被發現?不僅如此,他一定會問更多。)看到前面隱約出現的大門禁不住搖搖頭,腳停在馬路中做了個深呼吸,現在她才想到忘了帶回劍心今天托她買的菜!眼角開始冒出淚光,今天真是她最倒楣的一天!
她輕聲溜進道場內,熱水澡的薪火氣息撲鼻而來。她鬆了口氣,悄悄移往浴室,心中期望浴室內可換穿的睡袍仍在,之後再去向劍心道歉…
「抱歉,」薰小聲說著,順著牆邊的陰影閃進浴室,牆邊的劍心正顧著柴火,「我今天晚了,還忘記買菜…」她邊說邊開門溜入浴室內,身後雖然立刻響起她的名字,但她假裝沒有聽見,快速地關上門,呆站了一會兒後才走入有浴盆的裏間,解開滿是血漬的腰帶,直到現在她才看清自己的身上沾染多少血而懂得發抖。
聽到薰慌張的聲音,劍心當下立刻瞇起了眼,腦中想著從她一進入道場就沾著的氣味─ 血。他將雙手拍淨,直接跟在薰身後打開門走入,「薰,抱歉了…」話停住,視線停在她驚訝而轉身睜大的雙眼。
她的上衣已退到一個肩膀下,落到了腰間,另一隻手指正扯著另一邊的袖子,褲子的繫帶也早已鬆開,寬鬆地掛在腰間,快要掉地的程度。不過最顯眼的莫過於位在她左肩膀上一大片深紅的血漬,以及胸前繃帶上的血跡,讓他氣到紅了雙眼。
「劍心…」薰的聲音微微顫抖。
一瞬間他大步走向前,一手摸著她的裸肩、一手拉著血紅的上衣,貼近的距離幾乎可以從唇上感覺他的呼吸,以及接觸的溫度。
「為什麼這麼多血?」劍心安靜地問,聲音充滿著憤怒。
薰看著他恍惚。
「不是我的!」她脫口說出想安撫他,但他眼睛內的火光更加明亮,「我是說… 不是那個男人… 是道場的學生… 討厭!劍心,你這樣只是幫倒忙而已!」薰最後大吼。
劍心默默地用懶洋洋的神色盯著她,他仍然看來很生氣,不過在聽到她的解釋後,她可以感覺出劍心的怒火有鎮定下來。
「幫忙?」劍心靠著她緩緩說出,「希望我幫忙嗎?」
薰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是否不經意激怒了他,就在她想回應時,他褪去斜掛在她肩膀上的上衣。
「劍心!」薰驚訝地往後退,幾乎被自己鬆開的褲子給絆倒,「你在做什麼?」她尖聲抗議。
他扶住她,唇貼近她耳緣親吻。
她拉著褲子喘氣,「劍心!」
「妳不是說想要幫忙?」
他露出欠打的笑容安撫著她,薰咬著唇瞪他的同時,劍心貼上她的唇。
再次分開時,她的褲子已滑到地上。
「妳身上都是血,這個我會。」
他的聲音低沉到讓她無法拒絕。
「首先是衣服…」
這次落地的是繃帶與他的衣服。
他拿起水盆與肥皂,仔細地替薰從身上溫柔地倒水擦拭,手刻意多停留在她身上。
「我好奇…」
他靠近她,她只能貼著他勉強站立。
「還沒結束,我先幫妳洗乾淨。」
溫水再次淋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她忍不住打了個顫抖,而他只是仔仔細細將她身上所有的髒汙用肥皂抹去。
「終於好了。」
水再次嘩啦流過,他貼上她。
「薰。」
她覺得好不公平,為什麼他親暱的聲音可以令她整個心臟揪成一團,只因為他。
她的回應低到他幾乎沒有聽見,他微笑地親吻她後,將她橫抱進入澡盆內依偎,直到水溫轉冷。
「妳先吃點東西,在來解釋所有的事。」
他拉著她從水中站起離開浴盆,用一旁的大毛巾細心地替她擦乾後,他才在自己的腰間圍上毛巾走向外邊的更衣室穿上衣服,並遞給她睡袍。
在他的視線下,薰有點害羞,「彌彥呢?」
「出去買東西還沒回來,之前他有提過要去赤別戶弄點事,今晚應該會在那裡過夜,我會替他留點味噌湯和菜,不用擔心。」
薰點點頭,他摟著她走回道場,讓她坐好在椅子上後,才去熱晚飯的菜。薰愣愣地看著他煮飯,腦中飄回剛剛發生的事,也在這時她認清了面前的事── 她再次愛上了他的事實,幸好房間內的燈光不太明亮,看不出她逐漸蒼白的臉色,她雙手緊握著衣角,內心築起的牆已瓦解,眼角閃著光的同時,她將眼神移向火爐上跳動的火光… 她真是個笨蛋,她曾以為可以控制得好自己的感情,不在乎他是否隨時會離開,但在今晚的事後,什麼假設、什麼計畫都是枉然。
當他面對她說話時,薰不由得背過身。今晚的事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從他的神色看來,今晚的事不會是偶發性的,在這樣下去,她會沒有自信懷著他的孩子又不讓自己心碎。就連現在她都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
他放了杯熱茶在她面前,讓她驚奇地眨著眼。她發誓他一定早就看穿她的內心,非常清楚他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吃完晚餐後,我們再談。」劍心安靜地告訴她,「妳明天早上沒課,今天的事又需要點時間好好平復,我不相信妳會想要早點休息。」
他幫她添飯。
兩人在沈默中一起吃飯,等到菜大部分被掃光後,劍心將剩菜全裝進另一個盤內,並將味噌湯的鍋子蓋好蓋子,好留給彌彥。然後他示意她回房,在回房的走廊間劍心早已備好照明用的燈籠,她以為他會和她一起進入臥房,但他貼心的拉上門後退開,讓她一人先將長髮編成麻花後,他才帶著另一條更厚的被子回來。
「今晚會很冷。」他邊說邊將被子鋪好,接著躺進被窩內朝她伸手。薰凝視他片刻,最後放下手上的梳子躺到他的身邊,她不想引起他的懷疑,而且她也一直很想知道靠著他睡是什麼樣的感覺。
況且,在怎麼說,已經不會有比今天浴室內所發生的事更糟了。
「說吧,薰。」劍心讓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說,另一手拍著她,「我需要知道今天發生的事。」
薰吹著自己的瀏海,下午的回憶趕走了她的睏意,「你會一直追根究底吧。」
「對。」他緩緩回道。
薰嘆口氣,「聽完之後你不能過分反應噢,」她向他堅定的說,「要不然,以後我不會再和你說的。」
她感覺到他內心在發笑,但他仍表同意,於是她靜靜地、用最簡短的方式慢慢描述下午的經過(當然她用同樣對齋藤的說詞代過榮次的部分)。
「齋藤已經把對方關在監獄了?」劍心聽到最後開口,他的聲調仍和之前一樣,但枕在她頭髮下的手握緊了些。
「嗯,他說會找出原因,還有你不准去!」她堅決的說,「我不希望你和他起爭執!」
他重重嘆口氣,將被子拉到她的下巴。
「睡吧,小辣椒。」他安靜地說,「我答應妳今晚不做任何事。」
薰想反對時,他已伸手將燈吹熄,房間立刻被黑暗籠罩,她只能感覺到他貼著她真實的存在感。
心中默默記下這種感覺。這或許是給自己的最後任性,孩子出生後就不會再有了,而她也不會再要求留住他,從明天開始,她要學會更加堅強,就算現在仍可以偎在他的懷中。
在她隱約跌入夢鄉前,她聽到他對她讚美的耳語,她不懂,如果她真的那麼好,他那麼珍惜她,那為什麼當初他會想拋下她離開?


原作者:上一章忘了說,我並不鼓勵年輕人學習在文中薰想要孩子的事,也同樣不鼓勵沒有計畫就冒然發生親密行為,在自己沒有能力就想要孩子,對自己或孩子都是不好的。另外,在這邊我也對單親媽媽表示尊敬,我身邊就有一些,在此獻上對她們的敬意。然而,想要靠孩子來綁住男人是不對的,薰是已經思考過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當媽媽絕非是件簡單的事,請大家一定要記得。
另外,浪人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必須說故事的安排可能會讓某部分的人不喜歡,請記得這篇不是浪人的好結局。

Kamma:呼~ 這篇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早趕完(現在真是拖稿成性了),也是最難翻的一篇,細心的讀者應該都知道Kamma哪邊有草草帶過的痕跡,還請大家多多包容,文就被Kamma改成輔導級了(累)。過了這篇後還剩下的四幕應該都是普通級了,終於能小小鬆口氣啊XD


  1. 阿懶/宇2014/11/10 下午1:09
    這段跑去看原文,抱著破爛翻譯看完了,這段真的很刺激....
    難怪作者會在文末加上提醒教小孩子不要學(?)
    回覆
    1. Kamma2014/11/10 下午7:56
      不同國情真的有不同的想法
      就當作是偶爾換換口味、開開眼界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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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2012-04-09

她躲在浴室內坐著,手按在膝蓋上深呼吸好壓抑噁心的感覺,這一個禮拜她的肚子不時有刺痛,幸好這些不適的徵狀都很短暫,因此劍心並未查覺。從幾個禮拜前在浴室的那件事之後,他對她的行為更加自我,因此白天時,薰刻意邀請客人待在道場內,就像玄齊大夫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出外拜訪朋友,今日才到道場內接孫女們回家,而劍心雖然在眾人面前較為安分,但夜晚他必定與她同睡。如果她比平日提早鋪床休息,隔日她會發現自己縮在他的胳膊中醒來;有時他會跟著她一起回房,而有時她只看到枕邊留下的淡淡壓痕以及一兩根紅色的髮絲。
她知道他對於與她的關係處理的很小心… 也但願如此,不過內心的掙扎仍然存在。她已經盡可能邀請客人到道場作客,也知道這樣子的作法終會讓劍心起疑,又或許他早就知道她所打的主意,只是表面上不說而已。
可能他也想讓她多點喘息的空間吧。
他不再露出浪人那種深邃的眼神,也不在意將自己的錢大方分享出來。事實上,直到現在她才想到,她已用了不少他的錢,以前沒想過的事如修理、換地毯和浴室整修等等,有時在梳妝台或櫃子上會突然多出一條新的緞帶或是和服的配件,讓她有時也曾偷偷想過,或許這意味他真心想留在這裡,但是既使與他過著這樣的生活,她破損的內心… 懷疑仍然在徘徊。
而現在…
薰一手按著腹部,心中想著如果母親還在會有多好。她的月事已經晚了兩個月,上一次也走得太快。彌彥曾經注意到她的異常,但她只是簡短回應壓力所致。她也注意到從那次道場被攻擊事件後,她本應要負責的家務事全被先行處理好了,她曾對劍心表示不滿,但他似乎只是很滿意的看著她生氣。
將腦中浮現的劍心畫面拋開,她深吸口氣,心中計畫今日該去見一見已遲約多日的時尾,幾天前她已經向阿妙提過,而今早彌彥不耐的幫阿妙傳話說,希望薰今天有空時找她。
她轉身回房,聆聽著劍心做早餐的聲響時,暗暗慶幸他總會砌好一壺熱茶配早餐,那是她過去幾個星期內每日早晨最美好的事,她不清楚劍心是否愛喝熱茶當早餐,但熱茶卻給了她作噁的胃很大的安慰。當她一手拿起換穿的和服,眼光停頓在幾個星期前與小操所挑的綠色和服,想到買來到現在她還未穿過,一時改變主意將它披在身上,再用深綠色的腰帶仔細綁好,並將長髮再次綁成往常的高馬尾。
縱然會抱怨,但她內心其實是喜歡新衣服的。打理好後,她走出房外準備吃早餐,一拉開門就立刻一頭撞向前來找她的劍心,他穩住快要跌倒的她,薰有點訝異的抬起頭看著他,他趁機低頭偷吻她。
「早安,親愛的,」劍心在她嘴邊吐氣,再一次與她的唇相觸,動作快到她差點認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接著握住她的手,「彌彥還在等著我們。」
這突來的吻讓薰感到有點暈眩,她點點頭跟著他走到餐桌前,一路上還要故意忽略他朝她新衣服所丟過來的欣賞眼光,讓她禁不住低下頭臉紅。
當她默默咀嚼著飯糰時,心中閃過想吃醋醃豆莢的念頭,但如果說出來,她可能也要向他一併解釋為什麼她的胃想吃酸的東西…
「彌彥說妳今天預定去見阿妙。」劍心先打破沈默,薰抬起頭看著熱烈盯著自己的琥珀色眼睛,有時那雙眼會清澈近如藍色,特別在太陽升起之前,他總是用欣賞的興致看著她。
他沒有提意要與她同去,也沒建議她隨身帶著竹劍,從今早一直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他古怪的跡象,但他的雙眼中好像多了一些她無法描述的東西。
他一定知道某事正困擾著薰… 但他仍不想逼迫她。
她嚥了嚥。
「嗯,」她鎮靜地回答,他的眼光再次閃過她無法言語的東西,「有點事要和她談談。」
她強裝鎮定,雖然自己的氣息開始混亂。
她知道他可以從她的臉色、甚至是氣就能嗅出端倪,或許以往也曾對他說謊過,但不是現在這個他。之前的浪人非常願意給她一個隱私的空間,但現在這個拔刀齋… 卻完全不同,他的一舉一動都充分告訴她,他知道她所有的事,以及她腦中所想的事,會讓她擁有短暫的空間只是讓她自己能好好整理,在下次他開口問時能解釋清楚。
空氣中的氛圍都清楚的讓她知道,是的,他知道她所想的事,以及她是歸屬於他的。她的胃再次開始痙攣,她快速嚥下一口熱茶,想藉此安撫想作嘔的衝動。
「事實上,」薰輕聲說,「我該出門了。」
她瞄了下眼光… 撇向劍心,「你介意幫忙收拾碗盤嗎?」
「彌彥和我可以弄好,」劍心向她回覆, 「妳打算中午回來吃飯嗎?」
「嗯,應該可以。」
他再次朝她丟了個意味頗深的眼神後,簡單地點點頭。縱然沒有言語上的逼迫,但她感到一陣寒意撫過背脊一樣,她小心站起身以及還未脹起的肚子,腳步移往走廊外穿好木屐,從她走出大門口前,似乎都可以感覺到他一直尾隨著她身影的目光。
是的,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彌彥一直等到劍心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放下手中的飯碗困惑地開口,「是我的問題嗎… 她最近好像怪怪的…」
劍心沒有說話,目光沉思,「嗯。」
他安靜地同意。
彌彥看著他,「這和你有關嗎?」
劍心啜著茶,眼光直視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想她還在困惑... 感到混亂... 浪人所造成的傷害仍然還在。」
他紫色的眼瞳邊緣泛著紅光,就如火焰一樣。
彌彥看著他微彎的嘴角... 以及臉上泛起的自信。
「然而,我不會讓她這樣太久。」
彌彥嘆氣,「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劍心朝他一笑,「我一定會找出原因。」
對於這句話,彌彥可完全沒有懷疑。聳聳肩,他決定將時間花在外出為小燕買個緞帶。
完全不想牽扯進劍心已做出決定的想法。


薰躺在時尾家的走廊上嘆氣,「這麼晚了風還是好暖。」
小嬰兒躺在一旁的毯子上沉睡,小腳沾染著草地的顏色。
「是啊,」時尾回應,「但這不是妳今天來的主因吧?!」
她棕色專注的雙眼讓薰有點不自在。
「嗯,」薰輕聲說,眼神閃躲著,「我… 這茶真的很好喝,時尾。」
時尾先是發出一些感嘆,接著嘆氣,「薰… 又是關於劍心嗎?妳這幾個月都沒再提到你們倆之間的事,別害羞,妳不是我第一個知道還沒結婚就有人幫忙暖被的。」
時尾的臉上多了一絲微笑,似乎透露著薰所不知道的一面。
薰低下頭,雙手玩著自己的衣角。
「薰… 如果妳在擔心和他一起…」時尾故意停住,看著好友漸漸泛紅的臉頰。
「不是!」薰立刻回應,聲音微微跳動,再次臉紅,「不… 不是那個。」
時尾皺著眉,「薰… 如果妳沒有擔心和他一起,那…」她雙眼一睜,「薰,妳不會是懷孕了吧?」
薰抬起罪惡感的眼神看著好友,她並不是因為孩子感到蒙羞,天?!她怎麼可能?這幾個星期以來她一直期盼著的!只是面對好友的反應她的胃有點想吐了,「我不知道…」薰的聲音有如哀鳴,淚水突然在整個眼眶內打轉,一邊擤著鼻子一邊擦著眼角,「我真是太情緒化了。」
時尾替她重新倒了杯熱茶,「沒關係,那我先問妳幾個簡單的問題,妳盡可能的回答我。」
薰點點頭喝茶,內心萬分感激。
「妳上一次月事什麼時候來的?」時尾柔和地問。
薰咬著嘴唇,「差不多二個月前。我是說,雖然上個月有來,但不到一天就沒了… 而這個月到現在還沒有。」她的聲音含著不確定性。
時尾點點頭,「妳最近肚子有沒有不舒服?甚至噁心到想吐?有沒有頭痛?行為上有沒有感到些微遲鈍?」
薰耐著情緒盡可能回答,有時猶豫地低頭喝著茶坐立不安,整個談話中時尾非常安靜,只是一邊吃著配茶的點心,一邊觀察著薰。
「根據我生過兩個以及仍在懷孕的經驗,我推斷妳的孩子在晚春初夏時就會出生。」時尾平靜地告訴薰,「不過,最好還是讓玄齊大夫或惠小姐幫妳檢查一下。」
「不可以!」薰坐直身說,「如果讓他們知道,他們一定會告訴劍心的!」
「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妳不想讓孩子的父親知道他即將出生的孩子嗎?」時尾溫和的問。
薰低下頭,咬著唇以停住欲顫抖的唇及快要湧現的淚,「我不希望用這來勉強留住他,時尾。」
她的聲音嗚咽,微微破碎。
時尾對她眨眼,「他曾說他想離開?」
薰抬起臉看著好友,在陽光下看來蒼白,「他怎麼不會想離開?雖然他聲稱自己與浪人不同,但他們都出自同一個靈魂!他怎麼可能會不同?!」她低下頭,指甲因握緊的手指掐入手掌中,「我不想要對他要求出違反他天性的事…」她的聲音似在燃燒。
時尾皺著眉,「薰,妳為什麼會認為他這樣想?」
薰小小聳肩,「不知道… 我無法讓自己再次抱有期望,時尾… 我… 我愛他。」她開始抽泣,「因為愛他所以選擇放他走,不管他離開我多少次,我都沒有留他下來的理由,這點浪人已經證明過了。知道嗎?當他看著眼前空曠漫長的道路時的眼神有多麼陰暗、當他用力搓洗衣服的動作就像是希望洗淨自己沾染罪孽的雙手一樣,他是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她抬起泛著血絲的雙眼,「我不想束縛他,所以我不能要求他留下。」
時尾仔細地將自己手中的杯子放下,掩飾輕微顫抖的手,「那當妳肚子開始大起來該怎麼辦?」
「我不認為他會待那麼久,時尾。目前他住了三個月,縱然除了對我之外沒有其他動靜,但這不會長久。」她張著水汪汪的大眼,一道淚水從眼角沿著臉頰滑下,「我絕不會要求他陪我留下,那會毀了他。」
時尾坐了一陣子,看著低頭的薰,陽光跳躍在她髮絲上的光芒就與她臉頰旁的淚水一樣。最後她站起身,拿了條手絹遞給薰,薰用手絹擦拭過的臉頰泛起桃紅色。
「一切都會沒事的,薰」時尾安慰著,「我保證。」。
薰生澀地點點頭,緊握的雙手讓關節都轉成白色,「我該回去道場了,」她安靜地說,「我答應劍心和彌彥在午餐前回去。」
時尾點點頭,「我希望妳能盡快回去,最近情勢更加危險,妳聽過警察局發生叛亂了嗎?齋藤近日為此不是很高興,我認為之後還會更糟。最近妳們有無碰到任何麻煩?」
薰搖了搖頭,「沒有。」
時尾嘆著氣,「記得,盡可能早點趕回家,好嗎?」
薰露出淡淡的微笑,嬰兒在她旁邊開始清醒,「好的。」


彌彥輕拍他的膝蓋,看著太陽升到正空,「她還沒回來。」
劍心手上切著要被烹來當午餐的魚,「我知道。」
他的口氣平穩,彌彥因此轉過頭望向劍心,在看到瀏海下的金色眼珠後才鬆了口氣,接著不自覺笑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因為看到拔刀齋而放心?!
「要去找她嗎?」彌彥帶著關心的語氣問。
劍心閉上眼,邊繼續忙著手上的魚邊深呼吸,彌彥有點驚嘆劍心甚至不用看就可以利落地揮刀,當他雙眼睜開後,眼底充滿著如起伏多變的大海。
「我很想,」他說,「但她和阿妙有約時,都會走大路回來,如果真有事發生,我們會馬上知道。」
彌彥不由得同意,走在那條大路上的路人多愛家常閒話,如果薰真的有事,的確應該會很快傳開。
但總覺得今天有事不對勁。
當他們都吃過午餐,替薰保留她的那一份後,兩人一同決定外出尋找。彌彥將竹刀綁在身後,就在兩人正要走出道場大門時,立刻感覺到迎面過來的齋藤,齋藤用著異樣的神色及微微的怒氣掃視兩人。
「市場有人鬧事。」
劍心仍在彌彥身後。
突然,彌彥感覺到身後的劍氣陡升,不用再等任何的話,兩人都已經知道了。
薰出事了。


她緩緩走向赤別戶,已經用濕毛巾擦過的臉頰仍感覺微熱,時尾是個非常善解人意的人,只是她對於自己會為此大哭而有點在意,她知道哭並不是代表弱,這種刻板想法只是一種可笑的大男人主義,但她曾未在外人面前顯得這麼無助過,除了劍心。
現在回想起過往仍然會心痛,在螢火蟲飛舞的夜晚,他抱著她說再見,以及像是要訣別的那一次,薰突然停住腳步,身子靠向市場道路旁的紅磚瓦牆,呆看著一旁匆忙走過的路人、互相叫賣殺價的商人與顧客、一位下巴長了個很大的痣的賣布老闆娘和一位非常照顧孤兒和寡婦的魚販。
薰伸手摸著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似乎感覺到一股溫暖從內散發。她懷孕了,時尾證實了她的疑問,她就要有劍心的孩子了,但她卻不能告訴他,淚水沾上她疲倦的雙眼,她抬頭看向天上的雲彩,來掩飾淚。
她現在該怎麼辦?時尾向她保證直到出生最後三個月時齋藤才留意到她懷孕,孩子的氣息過於弱小而會被母親的氣息蓋過,這代表她有差不多七個月的時間去說服他離開。但是如果被他發現自己變胖了,又該怎麼解釋?或許穿著的和服還能馬虎騙過,但到了晚上,當他主動貼著她睡時,她沒有信心他不會發現她隆起的小腹。
焦慮滿滿,她在內心發出吶喊發洩,到底該怎麼做?總不能主動走到他面前,直接和他開門見山的說,他一定會和她爭論,並且更不願意離開。握緊的手指指甲嵌到她的掌心內,她用這痛來支持自己。
「總是會有辦法的,」她安慰著自己,「明天再想吧。」打起精神,她朝赤別戶走去,現在半空中的太陽更火辣了,汗水滑到她的頭際間,她仍記得她和劍心約好中午要回去吃午餐,但陽光讓她感到有點頭暈噁心,相信阿妙一定很願意倒杯熱茶給她的。
都已經是秋天了,為何還會這麼熱呢?
進到赤別戶,就像走入樹蔭下,她未曾這麼感謝過,很快在一張小桌旁做下,喝著茶休息,小燕瞥見薰脹紅的臉而感到驚訝。茶水很快平緩了薰想吐的不適,現在她突然想到幸好接下來天氣會轉為冬天和春天,如果要在夏天捧著大肚子… 她微微發顫,再次喝了口茶。
混亂總是發生的很突然,快到薰甚至沒聽見外面的騷動,一個人突然飛進店內,四個像左之助塊頭一樣的大漢跟著進入,渾身肌肉發達,外表看來有帶混血,一同兇狠地瞪著飛進來的人,薰立刻認出那個被踢飛的可憐人就是她常去買豆腐的老闆。
「快說她在哪裡。」其中一個彪形大漢兇道。
薰驚訝地眨著眼,到底這些人要找誰?就她所知,老闆還未結婚。
「神谷那小妞兒常去市場和你買豆腐,她現在人在哪?」
薰感覺胃突然變成冰塊,這些大漢手上都有劍,薰一點也不懷疑對方曾用劍殺過人,豆腐店的老闆看來從未遇過這種事,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
「我就在這裡,」薰跳出來厲聲說,走上前扶助已有年紀的老闆,「找我有事?」
劍在她臉頰旁不到一尺的距離,在她還未眨眼前移到鼻子旁,「妳過來和我們一起走」
薰用出著汗的手推開臉頰旁的劍,這已經不是只有她一人需要擔心的問題了,「我?」她咬著唇,來掩飾自己的恐懼。
眼前的四人可能會隨時傷害甚或侵犯她,但她絕不能為了自己安全而犧牲其他人,她粗略地站起身,餘光注意到小燕正從一旁溜走,至少很快就會有人來幫忙了。
她被拖到前方。
「妳真瘦小,我真好奇對方看中了妳什麼。」
薰沒有回話,身子幾乎被騰空拽出店外,這些人甚至一點也不掩飾對她的粗暴行為,讓她受不了的轉了轉眼。抓著她手臂下的手緊到讓她留下瘀青,甚至有時會讓她痛到閉上眼。
四人用著驚奇的速度移往深林深處,她在內心默默記下方向。也不知何時,她的一隻木屐不見了,被迫以怪異的姿勢徒腳走在粗糙的路面,看來腳也要留下傷痕了。當對方拖著她走到一處有個小木屋的空地時,已經是黃昏了。薰被四人兇狠地警告後推入屋內,門被用力甩上,薰聽著上鎖的聲音後看了看四周。
木屋很簡陋,地面上還散著一些看來被用來當柴火的碎木條,她的目光落在一小塊約為前臂長度的木棒,撿起惦了惦重量後點點頭。從木屋的空隙中隱約可看到外面的火光以及營火築起的聲響,雖然用一隻鞋走過夜晚的森林不是件她願意的事,但她也沒有意願就坐在這裡空等其他人來救她。
想到這她停頓了。
如果她留在這裡,劍心定會落入同樣的壞習慣,再次認為身旁的人是因為他而陷入危險,她知道這也是劍心一再離開她、自責的原因,她不禁抿著唇思考,縱然外面那四人很危險,但她不想再當個什麼都不行的女人,如果她總是需要他來救她,她要怎麼說服劍心可以離開她去流浪呢?
況且,這已經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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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
2012-06-20

彌彥凝視在他眼前的竹刀,握著的手緊繃著。身邊的聲音停止了,然而,憑著他目前僅有的能力,他仍可以感覺出從道場飄來的情緒盪漾,他不確定憤怒下的劍心做了什麼,但當劍心從道場出來時,抓鬼遊戲就要開始了。
齋藤和他們解釋過後,不久之前才離開,並要求等他蒐集完資料再一起出發,臨走前他的眼色有點怪。
就好像有什麼重要人物等一會兒會出現。
當道場大門被推開時,他幾乎整個魂飛出體外,甚至直到站起身才注意到劍心已移到他身旁,眼前的人物讓他驚訝到胸口像在燃燒,他以為對這些事有可能會知道的就只有齋藤和阿妙-san,眼前的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劍心強壓下憤怒銳利的眼光,看著眼前沉著冷靜、挺著快要生產的女子,齋藤跟在她身後,臉上掛著眾人前所未見的怪異、驚訝的表情。
「妳是時尾,」劍心冷冷地說,「有什麼事?」
他不曾認識這位黑髮女子,但一兩個月前他記得有瞥過她一兩次。
「安靜的坐下,緋村,」時尾嚴厲地說,一串汗珠停在她蒼白的臉頰旁,似乎有點惱怒,「彌彥,你是彌彥嗎?幫我倒杯茶,我需要喝點東西鎮定下來,特別在我先生只會幫倒忙的時候。」話中的尖銳剛好掩飾她的疲憊,齋藤的臉色更為陰沉。
等時尾走上階梯,劍心這才移開替她準備好座墊。她臉色微微露出欣慰的表情,靠著齋藤的攙扶坐下,劍心冷眼看著他們,故意忽視齋藤在偶然間流露出的溫柔,這是整日板著臉、尖嘴利牙的他所看不到的一面。
「現在─」時尾開口,但齋藤立刻打斷她。
「任何事等到那小鬼倒好茶再說,時尾,」齋藤的聲音有著不容拒絕的語氣,時尾眨著有如薰一樣倔強的眼神開口,又再次閉上,但眼神仍回應了等一會兒要和他算帳的事。
彌彥在預期的時間內端著茶出現,匆忙下所泡的味道剛好及格。
「謝謝。」時尾輕聲謝過,有如無視身旁的緊張氣氛,細細喝了幾口後繼續,「阿一告訴我薰今天被綁架的事,在市場發生的嗎?」
氣氛有些緊繃。
「是。」
在現場兩位男人明顯不說話的情況下,彌彥最後回道。
時尾的喉嚨發出不滿的感嘆聲,「我叮嚀過那位小姐去完診所直接回家,真是從未碰過這麼倔強的小姐…」她看到劍心的表情停頓,劍心相信那是因為齋藤露出、或仍然露出的呆臉的關係。
「妳是,」他雖很想大聲喊出,但因面前孕婦的個性,勉強自己低聲擠出話,「怎麼認識薰的?」
時尾微笑,「京都事件時,我很高興能趁我先生在忙你們的事時有機會認識到薰,」她愉悅的繼續,「我不確定她是怎麼找到我的,但她就是那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和我寒暄榮次的事。」
齋藤發出聲響,或許代表他對此感到懷疑,但劍心顧及到現況時間緊迫,決定之後再來追究…
「之後我們變成好友,一同認為我們倆應常常私下交流… 有關男人的事,因此每周大約見面一次,來知道你們合作得如何,」時尾輕微的聳肩,「老實說,前幾個月她介紹的另一個女孩所收集的資料是目前最好的。」
眾人沉默了一陣子,男人們咀嚼著時尾所說的話。
「不過,這不重要,」時尾深色的眼睛閃著危險的神色,「最重要的是在孩子出事前如何把薰找回。」
劍心謹慎地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薰一直很愛惜這些從她母親所留下的茶杯,每一次左之助或彌彥打破她都非常痛心,所以他不想做出讓她難過的事,
「孩子?」劍心最後問道,他的聲音非常低,彌彥由於停止了呼吸才聽得到,「那來的孩子?」
時尾眨著眼,「你這什麼意思,什麼什麼孩子?」她的聲音惱怒,「除非還有另外一個人與她共枕,我覺得這已經非常清楚是誰的孩子!」她在一臉呆樣的男人面前放下杯子,「薰懷孕了,」時尾堅定地說,「我從她的描述聽起來,至少兩個月了,甚至更久…」她看著劍心逐漸變化的表情停住。
劍心讓額前的瀏海遮住自己的雙眼,這是他現在唯一的防禦,身體內的血液中不斷翻滾著某種黑暗、危險的東西… 當他終於控制好自己才抬起頭,故意忽略彌彥蒼白的臉色,齋藤看來似乎不太自在,只有時尾直視著他雙眼。
「就我們所知道的,這牽涉到政治的問題,甚至追溯到幕末,」她輕柔地說,「有沒有 ──任何可能── 在維新志士中對於現況不滿?這幾年曾冒犯過你的人?」
「沒有。」劍心安靜地說,聲音如呼吸般小。
時尾點點頭,「薰也這麼認為,她說她很肯定浪人在他離開前就已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你甚至還把其他所有相關的人都給殺了,」她深呼吸,「阿一,親愛的,你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齋藤仍然沈默,接著轉過頭生氣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時尾沉著地忽視,挑眉喝著茶。劍心如果不是急著要找薰,他應該會覺得眼前的畫面很有趣。
「阿一,」時尾簡單再次重複,「你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薰轉著緊握在手中的短木棒,壓低著身子,太陽下山了,夜晚會是她最好的幫手,再加上外面飄來的酒氣… 握在手中的木棒讓她感到有點沉重,比她慣用的竹刀還要粗些,她在心中暗暗盤算如何將它發揮到最好的效用。
(現在沒有時間緊張了,神谷,)她嚴肅地告誡自己,(這已經不只是妳的問題了,不是嗎?)她強迫自己拋開恐懼的那一面,再一次回想她所能出的選擇。
擋刃術
奪刃術
一抹微笑浮現在她唇邊。
怪鳥踢
她咬著已乾的唇訂定計劃,與過去的刃衛、比留間、緣相較,這一次已經算是小兒科了,就連御庭番眾、志志雄事件都讓她學了不少,她從小就接受紮實的防禦訓練,她相信自己沒問題。
人共有九個弱點,她咬著牙良久,不能確定自己能否快速精準的打中敵方,她最好的攻擊或許是唐竹、右雉(胴)、左雉(逆胴)、逆風,當然這可能也和交手的對象有關,她的手指摸著手中的木棒,實際上能有這樣的時間讓她好好計劃已經很幸運了。
一對多的戰役… 但願螢火蟲的光與影讓她有利,如果不行,她還剩二種選擇。
怪鳥踢是小操最得意的腳踢,還因此半逼著薰學會,嗯,應該說由於天時地利加上小操的熱情讓她學會,如果當下沒有她所需要的空間與時間之外,那僅剩下一個選擇,特別是如果那群笨蛋也懂得如何使劍。
奪刃術。
薰嚥了嚥,普通施展下已經有一定的難度,更何況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要看清對方的劍、抓好時機。如果失敗,她將會讓自己全身露出破綻,必定完蛋;如果成功,她就能將危險轉成勝利,幸運的話可以打斷對方幾根肋骨,不過說實在的她不確定自己揮出的力氣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她必須要試了。
她絕不可能乖乖坐著枯等救援,如果她能靠自己一人脫險及時回去道場,或許她就能證明她能照顧好自己,劍心也能放心的離開,要不然這綁架事件鐵定再次將他永遠束縛住。
她聽著接近的腳步聲,咬緊了牙、備好戰姿,感覺胃像在燃熱。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後飄來濃厚的酒味,她盯著其中一個男人搖搖擺擺進來,由於光線相差的關係,男人一時看不清,薰的木棒此時揮下。
很難得的,她希望對方倒下的姿勢能多一點優雅,她共在他太陽穴上敲了兩下,他才重重地像顆巨樹倒在地上,聲響與衝擊的同時,她快速滑出門外,盡量讓自己的身影融入小木屋,她拚命眨眼,希望能盡早適應外面的火光。
當視線清晰後,其他壯漢已朝她的方向走來。
(妳就偏偏今天要挑這件粉紅、黃色相間的和服,神谷,下一次請記得挑件深色的。)
她咬著唇等待,當旁邊的門突然被甩上讓她幾乎失聲大叫,如果剛剛她再多靠近門一吋,手臂可能就要被壓碎了,她緊張地握緊手中的木棒,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實戰,但不表示她能控制內心的緊張。
「X貨!」男人憤怒地發出吼聲,「她不見了!」
「一旦找到她,」另一個低沉粗獷的聲音,「就地上了她。」
薰握緊手中的臨時〝竹刀〞,咬唇聽著男人的談話,她現在最好的預期是能穿過森林、朝正確的方向走,但聽了男人的話後,她知道如果他們沒有找到她,他們一定會將氣出在無辜的倒楣路人身上。
閉上眼,她感覺胃好像在糾結,汗水從額邊涔涔滴下,她先深呼吸穩住,咬著的下唇已開始滲出血絲,她試著回想小操曾教過她如何將自己的身型混入陰影下。
「散開,」低沉粗獷的聲音下了命令,「她不可能跑太遠。」
(很好… 他們分散了,薰。現在妳能一對一的把他們擺平,妳可以的。像這種混混,認識劍心之前妳就已經一個人單獨面對過。)
薰對自己說著,彎起嘴角觀察離開的男人們。
(妳還曾經一人獨自在東京街頭,追討最令人害怕的斬人拔刀齋,不是嗎…)薰邊沉思邊閃進另一個陰影下,看著其中二人走入森林中,另一人走回原地拾起酒罐再次喝了一口。
她的行為如果不是踩到地上一根小枯木,本該是完美的,喝酒的男人轉過身,嘴裡仍然滿是酒,看著她。
薰撲過去,這是目前她所能做的,酒噴到她的臉上,與汗水混合刺激到臉上的傷口,這時她不得不感謝左之助愛喝酒的習慣,讓她不在乎這些酒味,躲過男人迎上來的拳頭,她朝男人的胃快速攻了一記,男人大吐了一口,但對方沒有如預期般的蹲下,腹部似乎練得很結實,她再次跳過他的攻擊,直視著他,不需要低頭就知道他已準備揮起的劍。
她必須要更快速的移動。
男人突然大喊,她整個身體一震,就在那瞬間她用盡全力朝他下巴往上一擊,對方發出一陣令人作嘔的聲音倒下,身子幾乎快倒在火堆上,接著聽到四周響起的腳步聲,她慌忙四下張望,看到地上擺著的另一罐酒。
酒、火、爆炸
她低下身拾起酒罐,眼神盯著朝她接近的男人,對方已抽出刀,她雙手緊握著木棒,等待適當的時機。一隻螢火蟲飛來照亮了對方兇狠、舔嘴的表情,她往後舉起右手,猛力將木棒朝男人擲出,另一手將酒罐砸向火堆。在接觸的前一秒,她翻身閃避,火舌瞬間衝天,熱風在她背後爆開,她閉上眼以保住在黑暗中的視覺,當爆炸聲響漸熄後,她站起身,男人仰躺在地上,木棒似乎準確打中對方頭部,她走向前,腳步因地不平的關係有點不穩。
彎下身,她挑了較大顆的石塊防備,沒有預期仰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跳起身,用蠻力將她撲倒在地,頭因撞到地面引起目眩,她腦中第一個想到是肚子裡的寶寶,但必須很快推開這個想法。男人粗暴地將她壓制後,髒手亂摸著她胸口要脫去她衣服,她即刻壓下心中的慌亂,藉著被壓在身後的雙手,一摸到剛剛找到的石頭,立刻拾起石頭用力敲向男人的頭,男人發出一聲悶響後沉重地倒在她身上。
薰將他推開,哽咽的站起身,她顫抖了一會兒,胸口的肌膚上還留有對方粗魯、肥厚、殘冷的觸覺,她用力將羞憤甩出腦海,眼角帶淚看著四周。
兩個人… 所以還剩一個…
一隻肥手突然抓住她的左肩將她甩出去,薰落地翻了幾圈,身子撞到地面幾個異物而受傷,她在痛楚中喘息,抬起頭看著眼前齜牙裂嘴走近的壯漢,模糊間她想著自己的身子不能再承受過多的傷害,尤其是孩子… 她可能會失去他─ 她絕對不允許發生。
很神奇的,每個攻擊她的男人都露出同樣的表情,當然除了鐮足… 這些人的惡性絕對與他天差地遠…
「妳已經浪費我三個人力,還白找了我許多麻煩,」他拾起劍對她狠笑,她感覺她的胃好像冰塊一樣沉重,「讓我來告訴妳一個真正的男人是怎麼對付像妳這樣的女人,然後我再把屍塊丟到河裡讓拔刀齋替妳收屍。」
她已經沒有武器了,他的體型是她三倍大,現在她只剩下她自己的脾氣和…
(我說過了…)
和…
(出招若太慢,就必死無疑,但是…)
薰低下頭喘息,眼神迅速掃描著地面,最後停在一根似木棒的東西。
(就連身為師範代的我也從未在實戰、甚至比賽中成功過半次…)
她站起身,將頭髮甩向身後,拾起剛剛眼光瞄到的─ 那是根斷了的劍柄,她將腳藏在和服的下襬,讓對方看不清她已準備好的姿勢,她要讓對方以為她喪失鬥志、手足無措,對方移動的動作很明顯流露出自大、傲慢,他打算一刀劈了她… 然後,沒有再然後。
「你可以試,」薰冷笑,故意虛張聲勢,「但不會成功的。」
她不能失敗,她的生活、她的孩子都全靠它了,她看著他,屏氣凝神他的動作,以及他手中的劍移動的軌跡。
(這和通常的空手奪白刃不同,因為還是拿著自己的刀。能阻擋對方力量,是招式〝奧義防禦─ 擋刃術〞最大的優點。由擋刃術再變招,就是我剛才的攻擊法〝奧義攻擊─ 奪刃術〞變招的速度越快,就越能利用敵人的力量,加倍地攻擊回去!此乃後發先至,最高深的劍技。出招若太慢,就必死無疑…)薰回想她曾對彌彥說過的話。
沒錯… 絕不能失敗。
他劈下來的這一擊很猛,所有在她眼裡化成慢動作,她看著自己的手、對方的手,舉起、劍柄擋下刀身,就像她曾苦練過的千萬次,對方發出驚訝的嘆聲,她沒有時間思考,用劍柄猛力攻擊他腹部與胸骨之間,直到他像隻鯨魚浮出水面一樣噴水,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成功。
然後她再朝他額頭邊補了一記。
現場安靜了。
她用著鬆軟的膝蓋坐下,眼睛像是燃燒般發燙,深呼吸迫使自己思考── 這些人只是暫時昏迷而已… 站起身,她微微發抖地走回原本的小屋,一手按著不適的肚子,一半來自剛剛的驚嚇,一半來自勞累。
月亮開始準備西沉,她坐下看著眼前自己完成的傑作思考,她是可以冒險地坐在這裡等待救援,或者選擇靠辨別星星自己回家,幸運的話或許能在早上回到道場。
抬起頭,她看著天上的繁星,在看到熟悉的一個角落後不覺眼眶泛紅,她非常感謝浪人抬頭仰望星空及教導她的回憶。
雙腳已經開始抗議了,她知道這會是一段漫長的回家之路。


劍心站在門邊看著彌彥攙扶時尾,時間越來越晚了,夕陽已經沉到樹梢間。
「彌彥…」他緊抿的嘴透露出心中的怒火,「彌彥,」他的語氣嚴厲,「我有件事要你幫忙。」
彌彥皺著眉,猜測劍心想說的話,時尾眼光閃爍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似乎已猜到答案,但劍心沒有看時尾。
「你希望我能留下來,是吧。」他的聲音含著某種反對。
「是,」他毫不猶豫說,沒有任何矯情、勸說的語氣讓彌彥不得不佩服與尊敬,「但不是你所想的原因。」
彌彥動了下,突然領悟。
「我需要你留下來確定…」
「時尾安全地回家,」彌彥嘆氣,「還有去赤別戶調查,因為他們曾去那裡找過我們,如果又發生問題,他們一定會再去那裡。」
齋藤吐了一口煙,「這隻比你那個寵物雞更有腦袋。」
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如果劍心不願說出,他也不想多嘴。他們要去查的森林很快會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像他無法準確判讀劍氣是無法快速移動,但這對劍心和齋藤來說都不是問題。
彌彥抬起頭,「我會儘量和時尾待在一起… 只是… 如果她沒問題,幫我向她問好,好嗎?」他的聲音很輕,劍心點點頭。
彌彥知道如果有需要他的話,他會知道的。
「時尾,」齋藤輕聲打斷,「帶著孩子去妳母親那裡。」
時尾堅定的回,「我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她的口氣不容拒絕。
「時尾,」他的聲音含著警告,時尾無聲的搖著頭,「我們沒問題的,他們已經抓了他們想要的薰-san,這裡又有彌彥。你快去快回,親愛的,你知道晚上沒有你我睡不著的。」
彌彥克制自己抽動的表情,一邊尊敬地攙扶時尾到街上。


「你還能在黑暗中追蹤他們?」齋藤諷刺著說。
劍心轉過頭,丟了個眼色,「我曾在比這個更黑的下雨或下雪的夜晚暗殺過你的人,豈有可能找不到那四個?!」他停頓了下,「跟上來。」
然後原地剩下齋藤一人。
他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煙,丟下煙蒂用鞋子踩熄後,也開始尾隨。
劍心在心中低聲咒罵,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事件已過多時,不論在東京的街尾還是森林內,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來過。他仍然享受追殺的過程,但想到薰落入那些垃圾手上已久的事讓他非常惱怒。
「我聞到煙味。」
劍心點點頭同意,中途他多次和齋藤協議要追蹤的方向,不得不承認齋藤仍有兩把刷子,而且他一定會多多施加折磨對方的時間。眼前出現微弱的光,就像是剛熄沒多久的火堆,他不動聲色的前進,像個影子一樣移動確認現場,齋藤仍跟在他身後。
月光下,他只看到模糊的一團。
「這些是什麼?」跟在身後的齋藤輕聲沉思,兩人似乎同時做出一樣的結論。
男人們都被打昏在地上,劍心在屋外找到三名,每個人頭上都有被敲過的痕跡,其中還有個脫臼的下巴,齋藤將另一個東倒西歪的人從屋內踢出屋外。
「看來有人搶先來過。」齋藤平靜地陳述,點燃另一根香煙。
「這裡曾有打鬥的跡象。」劍心同意道,在火堆附近踱步,檢查著餘燼,在看到酒罐的碎片時挑了眉。
「緋村,現在的問題是那女孩在那裡,」齋藤輕聲道,對開始發出呻吟聲的男人踢了一腳,「如果她又被別人帶走,那又會是誰。」
劍心沉著臉走向其中一個男人,當他看清男人身上的傷,突然頓悟,「齋藤,這看起來像被某種鈍物給打的?」
齋藤朝下看去,「非常古怪,不像普通的刀鞘會留下的。」
劍心轉著眼,地上散亂許多大小不一的木柴、破瓦殘礫,接著突然露出微笑,雖然只是微露牙齒的彎度,但已是這下午以來他彎度最大的笑容,「不是刀鞘,是薰用了竹刀的代替品,這火堆旁有許多木柴很容易找的。」
齋藤停頓了下,「你認為是那女孩解決這裡所有的笨蛋?」
劍心聳肩,「等他們醒了再問他們。」
他往前走直到看到一雙從這離開的腳印,腳印很淺,是女人的足跡。
「她少了一隻鞋子,」他心不在焉的說,「當你回去見到時尾時,告訴彌彥待在赤別戶等,她應該沒事、快要回到家了,現在我要去找這位師範代。」
齋藤發出哼聲,「你要我獨自清理這團人渣。」
只剩下空氣和他對話了。
「那女孩能靠自己脫險真令人驚訝,不過我想她本來就能做得到,」他看著倒地的男人緩緩醒來,雙眼在煙霧中發亮,「我會好好利用你們這幾個蠢貨來拷問資料的。」
倒地的大漢醒來時再次呻吟,齋藤咧嘴露出歡愉的笑容。


黎明正開始預備時,薰剛好步回道場,天空仍然黑壓壓的,她發出安心的感嘆聲,身子和腦袋早已超出疲倦的限度過久,快到歇斯底里、厭惡自己的臨界點,還要托著髒兮兮的全身…
拋開多餘的想法、轉向另一個方向,道場很安靜,大家不是在睡覺就是出外找她了,但她顧不了這麼多,現在她只想把自己洗乾淨,進浴室前也沒多餘的體力去管劍心已在浴室旁堆好的木柴。
將頭整個浸入到冷水下,她不免發抖著,用肥皂刷洗身子到幾乎快要破皮,想把酒味和汗水味全給刮掉,再次朝自己倒了盆水,把肥皂泡沫沖淨,在黑暗中她摸索著毛巾,簡單將自己擦乾。
如果能有熱水,她一定會一直泡在浴缸裡不肯離開。
踏出浴室,她很怕會累到拿不住手中的燈籠。
現在總算乾淨了,稍有餘力注意到道場的動靜,她仍赤著腳,看來必須買雙新鞋子,她走回道場、繞過廚房,心中有點擔心會在廚房遇到現在不想見的人,在經過劍心房間的窗前為之一震,呆看著窗內。
第一個想法很簡單。
(他破壞了他的床。)
第二個想法就不簡單了。
(他又離開了,就像上一次那樣。)
她知道自己過於疲倦到無法正確思考,再加上她懷孕所引起的荷爾蒙減少,就算將自己的拳塞進嘴裡仍阻止不了自己喉嚨發出的尖叫,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撲倒在自己的睡墊上,翻起棉被。
崩潰。
累、冷與恐懼讓她再次嘗著孤單的滋味,不管如何,她狂哭、震著身子、咬牙、極力忍受著痛,就像過去的傷口又被狠狠撕開,從浪人離開後所堆積的淚水又湧出。結束後,她聽到鳥兒正為清晨的陽光歡欣的鳴叫,她鬆散地躺著,心碎、腫脹著眼、拉過蓋子、鑽進被窩,淚仍停在她眼角,將被子高高蓋過頭就像小時候聽到鬼故事會害怕時那樣,抽抽噎噎的直到睡著。


彌彥與時尾坐在門廊上,一同看著太陽升起,他睡不著,一直看著陽光的眼睛有點刺,時尾消失再次回來時手中多了幾杯茶。
「薰一定沒問題的,」時尾柔和地向他說,「你相信自己的力量吧,那你也應該要相信自己的師父,如果薰能指導你,她也一定能保護好自己的。」
彌彥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擔心她肚裡的小孩,」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火花,「她懷孕了,為什麼她不說?」
時尾啜著茶,「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有一天她會解釋的,然而,現在我能告訴你的就是她並不是因為覺得丟臉才不說,你應該知道薰一直很期望、珍惜有個家。」
彌彥點點頭,想換姿勢時發現腳有點麻,「我知道,我覺得我不會留在道場太久。」
時尾驚訝地轉向他,「你不把神谷道場當成你的家?」
彌彥回了個微笑,帶著驚訝的稚氣,時尾突然領悟到對方仍非常年輕的事實。
「不,不是這樣,只是當薰休息夠了,劍心一定會抓著薰到最近的寺廟和她結婚,他們會想要一些私人的空間。」
時尾看起來像在笑,「劍心有說過?」
彌彥聳肩,「這很容易看出,他會盡一切努力留住薰,就算她不願意我想他也會拖著她去的。」
時尾考量著,「這或許就是她所需要的。」
彌彥給了她疑問的表情,但她沒有解釋,只是低頭再次喝了一口茶。


當他回到道場時,陽光已傾入道場內,從森林直到現在的路途,他一直不敢用力呼氣,怕會破壞她走路所留下的微弱氣息,她的足跡繞了多次遠路,甚至還曾一度爬到樹上,似乎是為了確認方向。
他是很敬佩她所做的決心,但當他找到她後,不是立刻搖醒她就是要吻她到快要斷氣,他或許不能做什麼,但他一定要從她問出讓他滿意的答案為止。
第一個問題是他的孩子,正在她肚子中成長的孩子,然後他要找出為什麼她懷著他的孩子,還讓自己遇到這麼大的危險。
如果讓他知道那些垃圾敢傷害她、甚至敢碰她,他一定會闖入監獄內折磨他們到生不如死。
然後他要拖著她到寺廟,用法律的方式將她正式綁在他身邊。
躍過緊鎖的道場大門,他朝她淡淡的氣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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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幕
2012-06-27

劍心無聲地走到門前拉開紙門,看到眼前鋪在地上的棉被微微隆起的模樣,他才降下心中的警戒,棉被規律地上下起伏、就如一首平靜的節奏,但仍無法完全澆熄他內心對她的情緒。他小心將紙門闔上,輕手輕腳走到她身旁,除了她呼吸的旋律之外,她完全沒有移動,深深沉浸在靜謐的夢鄉裡。
他將遮著她臉頰的被子拉開,用著溺愛的眼神細細看著她。
她的髮絲微濕,貼在她的臉頰、頸邊,部份的眼睫毛揪結在一起,似被曾經流過的眼淚所引起。不過當他用手撫過她臉頰,淚水的痕跡已乾。她的下唇微紅,就好像不知為了什麼緊張而被緊咬過,手指間也帶著些許的裂痕。他繼續將被子往下拉低,她仍無任何反應,現在他可以看清她穿著平常睡覺所穿的睡袍,小巧的雙手輕握著被子,他因此停下來拉被子的動作。
他皺著眉沉思,一手將她臉頰旁微濕的頭髮輕順至一旁,可以看得出她曾經哭了很久,就算已進入深眠狀態,他仍可從她的呼吸感覺得出。他的眼神飄向她被遮掩的肚子,不打算再保持耐心,而且房內的氣溫暖和,他小心奪過在她手中的被子,再將整個被子拋在一旁看著她,她只是微呼了口氣繼續沉睡。
月光在她的身上印出深淺的影子,在柔和的顏色蘊染下,她看起來非常平靜、柔和,現在他可以看出她懷孕的徵象,她上身的曲線為了提早準備餵他們的孩子比之前還要豐滿,前幾個禮拜的練習她臉色不好的次數也增多,更不用提每晚他們親熱時,她的反應更為敏感。
「所以這就是為何妳特別容易累的原因,」他耳語,輕按著她柔軟的肚子,「我真是愚蠢。」
他閉上眼,感受著她的氣,在她肚子裡的小生命過於微小還無法感覺得出,唯一影響到的只有在他手掌下她那微升的體溫,他不禁好奇還需要過多久的時間,小孩的氣息就會獨立浮現。
「親愛的,妳惹了很大的麻煩。」劍心輕聲對她說,眼睛閃過一絲金色。
薰絲毫沒有被受影響,他也不忍吵醒她,她才剛入睡不久、還需要休息。況且,等她醒來之後,有一堆問題等著她,他要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小心翼翼的,他替她蓋好被子,凝視她睡著的臉龐幾分鐘後才站起身,他想再次確認道場、洗過澡、理清思緒後再來陪她。
再次將大門上好鎖,他很快把身上一日的髒污洗淨,薰換下的髒衣堆在更衣室的後面,就像被拋過去似的。他走過去撿起察看,一部份的衣料有被割破、染上髒汙,他眨著眼嗅到些許酒味,皺著眉想起之前在火堆旁散落的碎瓦片。薰的和服看來破損到無法修補,他聳聳肩,將它拋回原處。洗完擦乾自己後,他圍了一條毛巾在腰間。
該回去確認薰了,他光著膀子走回屋內,濕潤的髮垂在他身後,他閉上眼滿足的聞著她所散發的香氣。
薰在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轉身搶了他本應該睡的地方,他猜可能是因為外面光線太強,讓她在睡夢中不自覺側過身,他小心移動她,將臉靠向她脖子間,大腿與她互勾,一手環抱著她的腰,好能將手掌緊貼在她的肚子上,另一手支撐著她的脖子。
夜晚的疲憊終於襲上他,他閉上眼,現在當她再次睜開眼,是無法輕易從他懷中逃開。
而且,再也沒有人能再傷害她。


薰緩緩醒來,感覺身子好像沉在深海中,她記得她父親曾在她年幼時教過她游泳,現在就像那時浮出水面一樣,只差別在她的四周一切是安靜的。
然後,她的掙扎讓自己漸漸清醒,暖流從她四肢傳來,她的身子像蟲子一樣彎曲,還含著與劍心靠在一起才有的觸覺… 她眨了眨眼,視線因為睡前大哭的關係有些模糊,在看清映在眼前的景像後,現實才敲醒了她完全的睡意。
他的手貼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她的頭枕在他一貫的肩膀上,她的背部貼在他赤裸的胸口上。
她抬起頭想看清楚時,他的手在她肚子上像彈琴一樣輕點,「看來妳終於醒了,薰。」
聲音撕啞、帶著煙硝味,所有從他再次回到道場後的五味雜陳轉成一股暖流,她困難的嚥了嚥,看著自己的手指因緊張而彎起,心中強裝鎮定,現在這種狀況她無法輕易再用搪塞的理由敷衍他,她也不想再用理由來搪塞他。
「嗯。」她粗略的回,心中想著自己能否用著有燒灼感的喉嚨,先說服他讓她喝杯水,不過思緒被他的動作給打斷,他將她平躺在床墊上,腳仍勾著她,身子緊貼她的側邊,現在兩人的親暱姿勢讓她同時感到又無助又害怕。
「妳欠了我很多解釋。」劍心直敘,一手手指繞在她的肚子上畫圈。
她跳了一下,他將眼光轉回她的臉,「齋藤昨日來過,告訴我妳在市場發生的事。」
薰抬起下巴看他,不願被他擅長的氣勢給壓住。
他在她肚子上的手沒有移開,就像在欣賞一幅畫一樣。她開始焦急,為何他會知道她懷孕的事?!她明明已經很小心的隱瞞,這幾個禮拜不管午後多麼想睡,她都堅持撐住。也有幾次,她在練習中撐不住打起瞌睡,但她都淡淡的迴避了。
是怎麼露出馬腳的?
「你破壞了你的房間?」薰固執的轉移話題,對他已移轉到她臀部、大腿的手指感到無法正常呼吸,但她勉強自己雙眼直視著他。
他的眼神似乎藏著火光與怒氣。
「齋藤要求先等待聽他的人所報的消息,彌彥和我因此被迫留在這裡瞎等,」劍心輕聲說,他的手指仍在她大腿上,突然他的臉湊近薰,吐出的氣搔癢她的唇,他的瀏海拂過她,「為什麼妳要跟著他們走?」
薰眨眼,努力將思緒集中,忽略他親密的存在感及香氣,「他們傷害無辜的人,」薰勉強說,「我不能袖手旁觀!」
他飄忽不定的眼神看著她,「那孩子呢?妳就不怕傷到孩子?薰?」
薰覺得肺中的空氣像被抽乾一樣,心中能想像出自己蒼白的臉,有一種可能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但又是另一種可能讓他知道孩子… 他的眼神沒有移開過,直到她的臉頰像紙一樣的白,他才稍微改變。
「所以這是事實,妳懷了我的孩子卻不願告訴我。」他的聲音很輕柔。
薰掙扎著呼氣,腦中急著想找理由,然後才注意到自己在做的事── 她必須要在他面前為自己辯解。
她舉起手平貼在他的胸前,但他不為所動。
「走開!劍心!」她怒喊,對自己現在的狀況越來越來在意。渾蛋,為什麼女人就是這麼吃虧,她不想屈就在他的氣勢之下,她只想遠離他越遠越好。
「不要。」劍心慢條斯理說著,直視她的眼神完全沒有移開。他的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雖然很輕,但她知道如果她想移開,她絕不會成功。
「放開我,劍心,」薰再次命令,她的聲音出現驚慌的音調,「我不想要談這個。」
他傾身半壓著她,親著她的手指搖頭,「我要知道妳懷孕,還要妳讓妳自己陷入危險的事。」
他的眼神落到她的胸前,薰低下頭很快了解他視線的意思。
「他們竟敢弄傷妳!」
薰試著移動,聚精會神準備向他反抗,但他只是將身子全壓在她身上,「我不這麼認為,薰。」他的聲音篤定,不是生氣、也沒壓力,什麼都沒有,只是篤定,與她第一次遇見他,她要去追趕比留間時,他所使用的同樣語氣。
她不覺心跳加速。
「妳有很多需要解釋清楚,小辣椒,我要現在就知道答案。」他的眼神陰暗看不出是什麼表情,「直到說出之前,妳離不開這張床的。」
薰咬著唇,用平靜的雙眼看著他,「沒什麼好說的,」她的聲音低沉,「我不知道是誰亂說我懷孕的事。」(不過或許我知道…)
「時尾說的。」劍心打斷她。
(…這下我完了。)薰著急的想。
「我無法了解的是,薰,妳為何要瞞著我?」劍心問,「難道妳覺得我不想要嗎?我會不高興嗎?」
薰避過他的眼神後點了下頭,她沒有辦法對他這樣的語氣說謊。
他深吸口氣,她覺得他也在對自己的情緒掙扎。
「為什麼…」他的語音幾乎用吐氣來說,雖然生氣,但握著她的力道沒有增加過。
「為什麼?」薰重覆,她轉向他,雙眼熾熱,「你何時有讓我覺得你想要?」
他眨了幾次眼,她緊咬著牙才能繼續說下去,「為什麼我…」她停住,再次掙扎。
這次他先出聲制止她,他看來一臉驚訝、震驚,甚至有點受傷,但她不能就這樣妥協。
「薰─」他開口但她打斷他。
「聽著,劍心,」薰發出嘶聲,抬起身子剛好讓背部離開床墊,雙眼直透進他訝異的眼眸,她凝視他的雙眼,但找不到她所要要找的東西,她知道身為影子殺手的他可以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比誰都好,「我不行,」她的聲音粗糙、不穩,「我不會再這樣了,你聽清楚了嗎?」
他開口看似要說話,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是拚命搖頭,頭髮綁成的辮子都打在他的手臂上,她緊閉著眼來忘記作嘔的感覺,掩飾她的表情,更多的理解只會讓她更心碎。
「我不要聽,」薰緊閉著眼說,「因為… 都不重要了。」她顫抖著呼吸,試著想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時,劍心的唇突然印在她之上,她驚訝的睜開眼僵硬著,吻很輕柔、只有唇瓣之間的摩娑而已,他的眼神像無聲的影子看著她,直到她快無法呼吸才移開。
「這些話本應該很久就要說的,」他輕聲低語,雙眼仔細觀察著她蒼白的表情,「所以,我向妳道歉。」
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再次讓她躺平,讓自己靠在她身上,縱然有著肢體上的接觸,但因為她雙眼充滿著受傷,讓他的專注力集中在她臉上。
「妳還記得那天浪人離開的日子嗎?」他輕聲問她,眼神毫無移開,「妳在竹林中遇到一個人…」
薰對他快速眨眼,再次嚥了嚥,「老婦人?」她猶豫著。
他點點頭,將她眼前的頭髮撥開。
「是,我不知道妳對她說過或幫助過什麼,她回報了妳的恩情。」他說話的氣像羽毛一樣輕點著她,「我們幾乎要上船了,左之和我在夜晚的碼頭看到那位走近的老婦人,為此很驚訝。」
模糊的感覺,那是唯一的記憶,似自由的感覺罩著被隔離的知覺,那一瞬間他的血液沸騰。
「她送我一個選擇,薰,」他摸著她的下唇,「她讓我選擇是否要永遠被過去的罪所綁住,還是重新展開新的生活。」
淚珠從她眼角滑到臉頰旁,她眨著眼,想伸手擦拭,但她的雙手仍被他抓著。他將在她唇邊的手指移到臉頰旁替她拭去,嘗著她淚水的鹹味,「我選擇重新尋找我的未來,薰。」
薰背過臉,她很想相信,天,她真的好希望能相信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他已經給了她他的存在,還有現在他的承諾,但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夠相信,浪人離開的那天,她的心中某個東西就碎了,到現在仍拼不完全。
「我不要求妳今天就相信我,薰,」他溫和的說,「三年的忽視與破碎的感覺,我能了解。」
薰吸著鼻子,「但… 我…」她在他熱切的視線下垂下眼,「這次有不一樣嗎,劍心?」她想掙開一隻手,「這次和以前相比,為何就會不一樣,劍心?」她嚥了嚥,「你不能說這全是為了孩子!」
劍心與她的鼻子磨蹭,「不,雖然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知道妳懷了孩子,但是薰,所有的理由都是因為妳。」他將鼻子埋進她的頸肩,「首先是比留間,然後是刃衛、齋藤… 永遠都是妳,為了妳的安全從心裡深處浮出戰鬥,難道除了妳,我還會有其他的理由嗎?十年我讓自己關進自己所造的牢籠裡,是妳的出現打破,我怎能不愛妳?」
薰非常安靜,他甚至連她有沒有呼吸都不知道,他抬起眼看她,她正看著他,她的唇由於驚訝微開,瞳孔放大到整個眼睛看似黑色,她再次張口想說話,但又閉了起來。
他給了她一個頑皮、溺愛的笑容,「我真的愛妳,薰,我會願意為妳而死,如果妳要求的話。」他的聲音含著一絲逗弄。
她只是凝視著他。
「你總是… 想… 離開… 以前…」薰抽噎著,「我怎能相信你不會… 再次?」她的話幾乎很痛。
他放開握住她的手,好能捧起她的臉。
「我知道,」他溫柔的說,「但這次我絕不會再離開妳,不管我去了哪裡,我一定會回到妳身邊,薰。」他承諾,他拉過她一隻冰涼的手到他唇前,親吻著她的掌心。
「而且我願意做任何事來證明我剛所說的。」
薰張開口想說話時,劍心的雙手移到她胸前輕揉,她深吸口氣、雙眼驚訝的睜著,她幾乎忘了他們之間所處的曖昧姿勢。
他沿著她頸子留下一串吻痕,「我會做任何事來證明,親愛的,從今天開始,」他在她喘息間說,「還有明天,我們就去最近的寺廟。」
他的手指不斷在她肌膚上淘氣的移動,她的問題卡在喉嚨。
「更何況,」他露出一抹邪笑,「我喜歡將妳綁在我身邊這樣的想法,小辣椒。」


薰躺在他懷裡,不確定該說些什麼,她的心中只能專心在自己的呼吸上,鼻中溢滿著他的味道,他凌亂的呼吸吹過她的髮絲,與他緊貼的感覺好溫暖、很有安全感。她很想問他,還有剛剛提到的寺廟是什麼意思,但他只是用手對她做出不公平的事,讓她覺得好像要融化。
「睡吧,薰,」他說,聲音在她耳中跳動,「現在才不過中午,妳昨天整晚沒睡,我保證會叫醒妳吃晚餐。」
她發出一些低沉的聲音,再次在他懷中跌入夢鄉,他的手仍環著她的腰,手掌貼在她肚子上。


「這個,」小燕走過來遞給他一杯茶,天已破曉,現在晨光溫暖了早晨的空氣,小燕用著靦腆的笑容對他,「這能讓你暖和一點。」
彌彥曾不、也不曾提過寒冷的字,特別在她臉上有著一抹可愛的紅暈面前。
「謝謝妳,燕,」彌彥輕聲回,大膽的不在她名字後面加上chan。
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但沒糾正他。
「你擔心太多了,」阿妙出現說,額前因為剛剛在火爐旁工作的關係流著汗,「劍心一定會找到她,現在已經帶她回來的。」
彌彥嘆氣,點頭表示同意,「我知道… 但是有點…」他想著該如何表達會比較好,「複雜。」
阿妙皺著眉,「你是說還有其他的問題嗎?」她意有所指劍心離開的事,她仍需要多一點時間來諒解劍心。
就彌彥所知,他是目前唯一知道現在在神谷道場的劍心是因為一個吉普賽女人的關係,從原本的人格分裂出的拔刀齋人格。
「嗯。」彌彥附和,不確定話該說出多少。
阿妙用眼神盯著他,他畏縮了下,低頭喝茶瞄著身旁的小燕,然而,阿妙也非常固執,他想或許說一些出來沒有什麼關係吧?
「只要我把她找回,」劍心輕聲承諾彌彥,「不管她是否願意,我們會去寺廟辦儀式。」
回想著劍心的眼神,彌彥知道他一定說到做到,阿妙對於薰也一定能保守秘密。
「薰懷孕了,」他直言,「只要她不是睡著,劍心明天就會拖她去寺廟辦儀式。」
阿妙仍保持著原來的站姿,雙眼睜得老大,眨了幾次眼後,露出笑容,「噢!我真希望寶寶能遺傳到劍心的頭髮,小燕快來,如果他打算明天就去寺廟,我們可有一堆事要忙了!!」
彌彥眨眼看著阿妙口中哼著愉快的小調,幾乎是用跳步進入廚房,小燕害羞的揮了揮手,彌彥才從呆滯狀態清醒。
「我真沒想到。」彌彥低語。


薰在烤魚與味增湯的香味中醒來,她眨著眼想在睏意中移動身子,內心的一半其實很想賴在床上繼續睡。
(劍心說晚餐前會叫妳。)薰將臉埋進被窩中想著,現在這樣真的好舒服。
「我看到了,小辣椒,」劍心進門逗著她,「妳醒了。」
薰故意假裝沒聽見,一邊將被子蓋過自己的頭。突然她連人裹著棉被被人抱起,薰發出抱怨聲,他輕笑。
「薰,都睡了快一天,妳真的很累呢,是因為懷孕…」他的聲音平靜,她將臉靠在他脖子上,「也因為我管不住我自己。」聲音中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
隨著棉被被〝放置〞到桌前,薰發出吱響。
「吃吧。」劍心說,將擺有烤魚、檸檬片、米飯放到她面前,他替她添的味增湯冒著淡淡的熱氣,看到眼前的景像讓她動了食慾,她小心吃了幾小口,希望平日早上會出現的噁心感此時不會出現,但就算不會,她也必須要小心隨時想造反的胃。
「喝點茶,薰,玄齊大夫說這樣有幫助紓緩,他也建議妳一天改吃六到八次、少量多餐的形式對妳比較好,還有調整上課的時間,當妳累的時候就小睡一下,甚至一整天請假放空都好。」
薰愣住,「你什麼時候…」
劍心喝了口茶,「當妳還在睡的時候,我去向他請教,他還告訴我妳懷孕該注意的事項,並寫信給惠,建議在妳快要生產前兩個禮拜就過來,因為真正的生產日期很難準確預估。吃啊,薰,明天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妳需要先恢復妳的體力。」
薰嚥下一口飯後開口,「你… 什麼?」她睜著眼,「你確定明天就要計畫… 結婚?」
劍心瞇起如月亮般金色的眼,「當然,」他說,「妳是我的,薰,不是浪人、不是過去,只屬於我,我絕不會放棄妳的。」
薰細細吃了幾小口,不確定該如何回應,劍心放下杯子看著她,「有什麼事讓妳不想嫁給我嗎,薰?」
薰猛地抬起驚訝的臉,「不!我是說對!我…」她嚥了嚥,「我願意嫁給你,永遠都是,只是… 我是想說,不會太突然了嗎?」她的聲音輕柔,「我沒有結婚的和服,也不知道是否有足夠的錢…」她停下來,低頭看著眼前的飯紅著臉。
「先吃飯吧,薰」他溫柔的說,「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薰睜著大眼,不過看到他坐下吃著飯時,她也乖乖地吃著。當她吃得差不多時,她又開始累了,劍心走過來想抱起她,但她搖搖頭,「我想坐在走廊上,如果現在睡覺,幾個小時我又會醒來睡不著了。」她打著呵欠,劍心觀察她的臉色,直到她露出不悅的表情後他才點點頭。
「只要妳一睡著,我就帶妳回房休息,」劍心警告。
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將棉被披在肩上走出房外。他微笑的看著她耍脾氣的樣子,一邊收拾一邊回想著今日中午的事。洗完碗,他出門先到車站、再到齋藤的家,齋藤正與家人一起安靜地吃晚餐,時尾招呼他,但他禮貌的回絕。
齋藤的回應很簡短,但只要他能知道重點,不需再擔心有人會再次傷害薰,再者,已經挖到對方的名字後,事情就能進展成該如何照他的方式〝發展〞下去。
劍心對著自己微笑,「好好玩吧,蒼紫,記得把所有欠的通通都叫他加倍償還。」
等到事情全部結束,他立刻回去找他的代理師父,看著她在走廊上裹著棉被睡覺的模樣不覺露出笑容,他伸手將她抱起,她發出細碎的聲音,身子依偎著他後沒再出過聲。


「你知道這樣叫做綁架嗎!」薰被拖過轉角時發出怒吼。
劍心對她投以微笑回應,像個小男孩一樣,臉上毫無道歉之意。
「是嗎?」他發出愉快的聲調,停在街道中,將她的手拉到他的唇邊親吻著邊緣,「妳這樣說好像我硬是拖妳去妳不願去的地方。」他將唇停在她的掌心上,親吻到讓她快站不住腳。
薰瞪著他呼吸微促,「你又在不公平了!」
他貼在她的手上微笑,「我說到做到,薰,今天我就是要與妳結婚,看妳是想自願和我一起走,還是我把妳扛在肩上飛奔過去都可以。」他拉近她,薰突然慶幸這條馬路上沒有行人,「妳那麼漂亮,我可能真的會這麼做。」
她眨著眼有點不確定,「劍心?」
他摸著她的長髮,讚嘆她身上的新和服,深色的顏色更加顯她肌膚的白皙,「我以為妳會學著更相信我,小辣椒,我現在就馬上帶妳過去,」他親著她嘴角,「我們要結婚的地方。」他吻她另一邊的嘴角,「然後我們一起回到道場,阿妙會幫我們準備好喜宴的菜,」他輕吻她的唇,「我會好好記得我們成為夫妻後的第一餐,等所有人都回去後再好好享受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光。」他的吻很溫暖、毫無壓力。
「不用害怕向我提出問題,親愛的,」劍心再次逗她,她抬起雙眼,「我會讓妳安心,」他牽起她的手,「相信我,成為我的妻子。」他保證的語氣像天鵝絨般的觸感,讓她不覺點頭回應。
兩人再次前進,他牽著她走向依稀可看見的寺廟建築,她覺得她的心好輕盈,她就要嫁給他了─ 劍心。


結婚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會美好,但她逐日學習,就像今日一樣。
薰懶洋洋的靠在走廊上,心中想著如何溜出道場不讓劍心察覺,她從沒想過浪人和拔刀齋之間會有這麼大的差別,每次出門時,拔刀齋會習慣性的尾隨著她,但浪人只是掛著淡淡的笑容跟在她身後走。
現在劍心更加主動表現他所承諾過的話,然後結局常常會是讓她快無法呼吸,外加一點軟腳。她不確定哪一個是真正的原因,當她每次想抗議時,或許是他金色的眼神、又或許是他盯著她舐著唇的動作,總會讓她… 快無法呼吸。
(每次他都用這招。)薰抱怨著,手停在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上。已經五個月了,她的走路舉止開始有了改變,肚子以驚人的速度變大,雖不會影響到走路搖擺的地步,但她相信很快就會改變。
雖然因為懷孕讓她心情常常陰晴不定,但她的臉上也常常掛著笑容,不需要遮掩懷孕的事還是讓她感到幸福。
她停頓了下,突然覺得有點呆,現在她不再需要掩飾自己鬧脾氣的胃口,劍心總是能在對的時機知道她想要什麼,有時可能只是一條魚、甚至是一盤冷門的菜,雖然有時她不知道劍心如何生出一盤酸蘿蔔。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也同時好奇自己何時會習慣這種安靜,他永遠不會像常人、甚至浪人一樣,走路從不發出任何聲響,事實上,他也常藉此對她做些親暱的事,也不會因為自己肚子的關係,讓她覺得他對她失去興趣及熱情。
「劍心?」薰坐起身問。
他的雙眼移向她,表情柔和。
「有人來了,」他溫柔的說,幫忙扶她起身,手臂溫柔的環抱著她,臉頰靠在她頭上,「如果妳累了,我會送他們回去。」
薰回瞪、打他,「我還沒這麼弱,劍心!玄齊大夫說我還能這樣撐一個月,等到最後三個月我才會比較累,不要過度保護我!」她再次打他,轉身迎接客人,臉上遮掩不住剛剛的面紅。
當她看清對方是時尾時,笑容更加燦爛了。時尾似乎將孩子們托給婆婆帶,不過薰臉上的笑容可不完全是為了時尾── 還包括她身後的景像。
齋藤一臉不情願地扛著箱子,他緊抿的唇比以往還要細,再加上他臉部的表情讓薰忍不住發笑。
「時尾!」薰高興的說,離開劍心的身邊走向前抱著自己的好友。
「妳看起來氣色不錯,薰,」時尾回抱,「看得出來最近妳養的還不錯。」
薰扮了個臉 ,「應該是〝胖〞比較恰當吧,我知道我真實的狀況,但如果旁人老是這樣說我,我仍會想打他們,」她甜甜的對齋藤微笑,「你們兩位想喝茶嗎?我想劍心很樂意幫忙弄的。」她轉過身,對劍心擺出堅決的臉,隔了幾秒後,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時尾表示感謝的微笑,雖然因為季節的關係日照越來越短,但她仍選擇從家一路走來神谷道場,「恭喜妳帶著這肚子進入冬天,」她坐在一張坐墊上,「在夏季的熱天挺著肚子真是糟透了。」
薰拍拍自己的肚子微笑,時尾注意到這幾天她越來越容易露出笑容,縱然眼角仍閃過一絲陰影,「我知道,我能想像,像現在這樣涼爽的天氣,我還會感覺有點熱呢。」她的眼神停在齋藤重重放下的箱子,他仍然沒有說話。
時尾微笑,「我生過幾次了,每次齋藤都有許多親戚慷慨送我們好多嬰兒的衣服,雖然妳的孩子不會這麼快用到,但我們也不需要那麼多,希望妳能先收著。」
「妳這固執的女人,我們當然都需要!」齋藤抗議。
「閉嘴,阿一,兩個孩子後我們的衣服甚至多到給雙胞胎都足夠了。」她的聲音像糖衣一樣甜,同時也含著威嚴。
薰眨了幾次眼,接著對時尾靦腆的笑,試著忽略齋藤的抱怨聲,「謝謝。」她小聲說。
她知道劍心已在偷偷準備著嬰兒的衣服,這些剛好能減輕他的負擔。
劍心很快在此時出現將茶具放在她們面前,時尾和薰故意忽視男人間出現的火藥味繼續聊天,討論各種嬰兒的事,直到茶水幾乎見底,齋藤的額頭上青筋冒出,才終於談到主題。
「那名政治人物已經死了,」齋藤突然宣佈,很明顯表示要離開,不想再和劍心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時尾嘆氣,「不論是那一派的,我丈夫最愛私下對那些官員動刑,」她的聲音帶著苦惱,「我一直希望他能改變。」她和薰互相交換了苦惱的眼神。
「蒼紫有找出他為何找上我們的原因嗎?」劍心陰沉地說。
齋藤回他一個眼神。
「你只是剛好成為他一個絆腳石,」齋藤聳肩,「他說你在幕末時羞辱過他,所以想報仇,」齋藤動著手指,似想要抽菸,時尾立刻伸手制止,薰欣慰的感謝,因為煙會讓她想作噁。
「我丈夫其實是想說主因是在我們家人,」時尾釐清,「不只這些,齋藤是他在幕末時的眼中釘,而你又是他的宿敵,因此才會這樣。」她看起來很難過。
「笨蛋。」齋藤說,眼神中的邪笑表現出他讓對方生不如死的事實。
劍心的手指先鬆開、再握緊,像是控制自己的情緒,薰決定讓他自己沉靜。
「謝謝,」她對時尾說,急著轉移話題,「那些衣服。」
時尾點點頭起身,「小孩子也該餓了,走吧,齋藤。」她的聲音堅定。他發出不滿的聲音,但仍跟著她,從他身後遠去的樣子來看,肩膀好像硬了點。
「他把背對著你有點不安,」薰小聲說,轉向正發出不滿聲音的丈夫,「劍心?」
她被拉向前,肚子緊貼在他們倆之間,鼻子靠在他頸間,她呼了口氣。
「只為了幾年前的某事,妳差一點就被綁架。」劍心嘶啞道,手緊緊抱住她。
薰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吻,很難得她對他做出保證的動作,「但他沒有,你成功阻止了他。」她的聲音柔順。
他深呼吸了幾次才放開她,雖然她滿意自己在這次事件的表現,但她逐漸學習不要太過自滿。
「妳餓了。」
他看著她的臉猜測,她紅著臉怪他。
「你乾脆叫我豬好了,」她雙手插腰瞪著他,雖然知道這動作會讓她腰圍更明顯。
他嘴角的微笑再次讓她感到呼吸困難,不過還是那個蜻蜓點水似的吻讓她閉上了嘴。
「妳很幸運,小辣椒,」他說,「彌彥今天想快一點吃到午餐。」
他的話意有所指,薰感覺自己嘴角彎起。
「是嗎?」
「嗯,別懷疑我,薰。」他微微警告,金色的眼看著她,「我說到做到的。」
薰對他微笑,走回道場,「這也是我的用意。」
語畢一陣輕笑,如果可以,她幾乎想用跳的,不過她只是加快了腳步,來掩飾自己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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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幕
2012-06-28

薰賴在床上昏昏欲睡,自從身邊多了個整天蹦蹦跳跳、對什麼事都好奇的四歲兒子,這種情形已不常見。近日劍路漸漸表現出從父親遺傳來的天賦,薰已經可以了解比古想隱居山林的原因。
她抱著肚子很舒服的躺著,現在她很想念身邊溫暖、好靠的劍心,她可以聽到他正一邊做著早飯一邊對劍路說話的聲音,劍路又再問著一堆問題,多到劍心都來不及回答,不過劍心聽起來並不在意,他總是對劍路跳來跳去的用詞、文法覺得有趣,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指正兒子。
薰知道他喜歡讓兒子保有孩子獨有的牙言牙語,劍路也同樣注意到自己的話最能引起自己的把拔注意力。
她自在地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直到出現一雙小小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臉頰,劍路以前很愛用他的〝飛田御簡流〞來叫醒媽媽,不過在她懷了第二胎後,劍心就勸阻了劍路,所以現在他都用小手輕拍她。
「不會傷到寶寶。」劍路對未來的弟弟或妹妹非常謹慎。
「馬麻!起來!把拔,早餐好了,起來!起來!起來!」他的小手固執地輕點著她,她努力忍住表情。劍路生氣的嘆氣,與薰同時聽到劍心走來的腳步聲,「把拔,馬麻不起來!早餐冷冷!」
一雙溫暖熟悉的手拂過她的瀏海,「我想她今早比較固執,劍路,我們該怎麼辦?」
劍路認真的皺著眉看著自己的父親,他藍色的大眼非常閃亮,「我們不能傷到寶寶。」他高聲調的語氣帶著責罵,她瞇著眼偷看,身子因為忍笑的關係微微顫抖。
她不訝異自己會被劍路抓包。
「騙人!」劍路大喊,將鼻子湊到自己的母親面前,「早餐好了!」他將目光移向薰的肚子,在父親的眼神下小心的拍著,「早安,寶寶!」
薰微笑,伸手摸著兒子的頭,「我聽到了,小劍路,這樣好了,你先過去吃,好嗎?」
劍路露出天真的笑容跑出房外,在走廊上邊跑邊發出笑聲。
「騙人!」劍心在她臉頰旁故意模仿兒子的話,薰對他嘆氣。
「我想說這麼累… 不如等你,讓你扶著自己懷孕的妻子起床好得多啊。」薰狡猾道,腫著睡意的眼神看著他,「好啦,在你兒子抱怨早餐冷掉之前,趕快扶我吧。」
劍路在此時大喊,「把拔,不要親親!早餐快冷冷!」
劍心輕笑,攙著薰的身子,喜歡她靠著自己,臉頰倚在他頸間的感覺。
「我們要快一點了,否則你兒子又要先盛飯,上一次他幾乎燙到了手,廚房差點也掀了。」薰一邊站起,一邊提醒他。
劍心挑眉,「我覺得很有趣,薰,每次他快把某個東西掀了,你就會用〝你兒子〞來說。」
薰習慣性拍拍他,接著看到他閃亮亮的眼神再次拍他,「沒有親親,這位先生。」薰說完,大腹便便的走到走廊上,劍心在她身後輕笑,扶著她走在身旁,欣賞頭髮貼著她圓圓可愛的臉。
「把拔!」劍路大喊,「快一點!快一點!」
劍心摸著兒子的頭,端出早餐,劍路好動到幾乎要摔跤。
薰對於自己不靈活的動作嘆氣,在吃到熱湯與熱飯後,不禁又高興的感嘆,烤魚非常好吃,劍心一定一早就出去從市集買菜回來。劍心與薰兩人目光都關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劍路像隻小鳥一樣,張著小小的嘴啄著食物,有時兩人不免出聲制止他別吃太快,免得被噎到。
「讓把拔幫你,好不好?」薰對著最靠近劍路身邊的劍心說,「記得,小劍路,吃大口不代表就能吃更快噢。」
劍路瘋狂地點點頭。
劍心幫忙將劍路的飯在筷子上弄成一小小口,劍路立刻迫不及待張大嘴巴。
「我很幸運嘛,剛好來對吃早餐的時間。」
劍路的嘴巴仍然滿是食物,薰曾教導過劍路吃飯的禮儀,所以他跳上跳下拚命揮著手代替無法說出的話,劍心移到一旁以免被兒子打到。
當劍路好不容易嚥下口中的飯,立刻嘟著嘴喊,「馬麻的食物!給寶寶的!彌彥哥沒有!」
薰差一點被茶嗆到,劍心幫忙拍著她背後。
「我只希望你媽沒有吃掉我就好了,」彌彥開玩笑說,坐到薰身旁,對著桌子對面的〝小恐龍〞扮了個臉,他的話讓劍路瞇起眼表示不滿,劍心拍拍兒子的頭,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
「沒關係,劍路,我有幫彌彥多做了一份,他今天是來道場上課的。」劍心提醒易怒、保護欲強的兒子。
「上課!」劍路生氣地同意,接著轉向父親,雙眼睜得大大的,「上課?」
彌彥用塞滿飯的嘴微笑,「不愧是妳兒子,薰。」
薰很想打他,不過礙於在面前的劍路,她忍了下來,只是吃了一口飯,瞪了他一眼,但這對彌彥來說已經足夠。
彌彥的態度立刻軟化下來,雖然沒有像劍路一樣會道歉,但從表情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確為此感到抱歉,低下頭不吭聲的喝著味增湯。
劍路沒有注意到薰,臉上正用著薰所知道的表情看著自己的父親── 她非常確定,當她還小的時候也用同樣的臉乞求過自己的父親。
「拜託,把拔,」劍路說,在位子上微微跳著,髮絲由於跳動而飛舞,「我也想要,看把拔練習!」
劍心安靜的吃了一口魚,示意劍路坐好吃飯,「我會考慮,」他眨著眼看著兒子,「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學到那裡嗎?」
劍路擠著自己的眉頭用力想著,目前他的長期記憶還有待訓練,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嗯… 劍路記得!你教劍路怎麼握劍!」他的眼神看向父親等待被認可。
劍心同意地點點頭,伸手再次摸摸他的頭。
「很好,你今天可以看我練習,不過我今天下午要先幫忙你媽媽做完家事,如果你也一起幫忙,或許我們有多餘的時間在院子玩。」
如果劍心不用筷子阻止,劍路看起來直接要把飯鏟進自己的嘴裡,劍路迫不及待點點頭,早餐結束後,劍路甚至還幫著父親收拾桌子,好讓薰能休息。
彌彥幫忙扶起薰,帶她到走廊上劍心替她預先鋪好的坐墊,薰坐下舒服的嘆氣,微笑的看著彌彥轉身去拿剩下的熱茶。
「你們三個會把我寵壞的,」薰接過茶杯責怪,「我想如果不是惠san有交待說,我快生的這段期間每天仍需去河邊散步,我一定走不出這道場大門。」
彌彥聳聳肩,「或許是吧,但薰… 妳會… 擔心嗎?」他的聲音猶豫。
薰對他微笑,伸出放下杯子的手摸他的頭,彌彥一臉不高興,但她不在意,「一點也不,雖然我的第一胎不是很順利,但不代表我第二胎也會一樣,惠san說第二胎會比之前容易很多,而且你也知道,這一次比劍路乖了很多。」
彌彥點點頭同意,「所以我覺得這次是女生。」
薰微笑,「我覺得都沒關係,劍路遺傳了我和劍心的脾氣,甚至連我懷著他的時候就已經有感覺,之前你拿走他最愛的玩具時,我從來沒看過一個小嬰兒會那樣尖叫。」
彌彥微笑同意,「現在他就會繞著我轉,用劍心為他特製的竹劍打我腳。」他扮了個鬼臉,他和薰約好不在孩子面前說話用到髒字,雖然有時他仍會不小心忘記。
當劍路走過來時,薰的手仍搭在彌彥的肩膀上,他立刻發出聲音跑過來,盡可能貼著自己母親的肚子,一臉生氣的瞪著彌彥,薰注意到這已不是第一次,劍路似乎又遺傳到父親另一項脾氣,他的眼睛邊緣微微閃著金色的火花,「我的馬麻!」劍路指責彌彥,「我的!」
薰沒有看向劍心,心中已經知道他臉上會露出的表情。
「劍路,」薰溫和地開口,劍路抬頭看向她,雙眼睜著,「記得我們之前說好的事嗎?」
劍路點點頭,「要分享!分享!妳說分享… 和… 和寶寶!」當他想起要說的話,臉上揚起得意的笑容,「妳沒有說要和彌彥哥分享!」
劍心走近抱起劍路,道場的第一位學生也來了,由於正值收割的季節,學生數目只有約十二個,秋天過後就會回來,自從彌彥也開始教劍後,學生的數目變得更多,薰當然很開心,縱然她對於道場還是要靠男人來頂住有點惋惜。
不過她也無法抱怨,彌彥幾乎頂下了所有的課,包括她懷孕的時候,讓她多了許多時間陪陪劍路或去其他地方上課,道場經營的越來越好,她對彌彥報以微笑感謝,彌彥也微笑回應,知道她內心想表達的感謝。
彌彥和小燕預訂在收割季過後結婚,阿妙知道後高興到幾乎哭了,幫忙安排了很多,彌彥也在道場和赤別戶之間買了棟小屋,用他和薰之間分得的錢慢慢整修。
劍心表面上幾乎沒有過問,都是暗中幫忙,有好幾次,她在數錢的時候對於多出的錢莫名其妙,五年前她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有這些積蓄。
有時,她會回想過去,左之助帶著酒瓶倚著牆打招呼,或是劍心掛著笑容的假面具的畫面。
這時,他會突然出現抱著她親吻到她快無法呼吸,然後她知道她現在非常幸福。
「妳在想什麼?」劍心邊說,邊從身後擁著她,讓她能倚在他的胸前。劍路在身旁轉著,跳到正在招呼學生的彌彥腳上,彌彥抱起他,讓劍路跨坐到他肩膀上。
「你知道的,」薰安靜地說,靠在他肩膀上微微嘆氣,「回想過去。」
劍心輕咬著她耳朵,藉著她身子擋住他的動作,「我之前和妳怎麼說得?」
薰微笑,「或許和我叮嚀你別在大家面前做〝這個〞一樣的話!」她責怪,不過立刻被他的動作弄得喘了口氣,「劍心!!」
他笑出聲,將她抱緊,「如果妳能乖一點,我也會。」
他學她用同樣的口氣,她對他嘟嘴。
「馬麻,有信!有人拿信!」劍路喊,兩手揮著手中的三封信,「看!劍路有!」
彌彥把他放回地面,讓他跑回自己的父母前。
薰從劍路手中接過信道謝,他抬起得意的小臉,跳到父親的腳上,等待母親拆信後唸給他聽。
「誰?從那裡?」劍路興奮地問。
「這是小操姐姐,你可能不記得她,小劍路,這幾年她都沒來了,但是你出生時她來過,」薰輕聲對他說,他眨著大眼看她,「她有兩個雙胞胎,都是男的,比你小一歲多。」
小操懷孕的事讓大家都嚇了一大跳,不過也有一絲難過,小操的身子太過嬌小,孩子比她能承受的還要大,惠盡所有可能幫忙,但是小操應該很難再生育了,她沒有抱怨,有時薰在她來信中能讀到一些留戀的影子,讓她不禁困惑小操真正的心情。
「如果我們同意,她希望今年冬天能過來住幾個禮拜,蒼紫已答應帶她過來,你會很喜歡那對雙胞胎的,」薰對兒子說,「你們一定能玩得很開心,我猜他們也都有學習劍術。」
劍路的臉亮了起來,「另一張紙!」
多個玩伴雖然很高興,但他更想知道還有誰寫了什麼信。
薰快速的看過,「這封是惠san,」她對劍心輕聲說,「她說最近流行性感冒很嚴重,到冬天會更嚴重,她說可能沒辦法趕過來接生孩子。」
劍心在她額前留了個吻,「玄齊大夫足夠幫忙接生我們女兒的。」
薰瞄了他一眼。
「我知道!」她嘀咕,「而且有可能是另一個兒子啊。」
劍心搖搖頭,「妳已經有妳的兒子了,我要我的女兒。」
劍路在父母之間來回的看,「不准親親,」他嘟嘴,「劍路只是想要弟弟妹妹一起玩。」
劍心朝他搔癢,劍路大笑。
彌彥看著自己手中偷藏的另一封信,這封是他偷偷從劍路手中即時搶來的,如果薰看到信封上的名字,一定會毫不猶豫拆開閱讀。
將信塞到衣服中,他趁薰與劍路玩耍不注意時對劍心使了有眼色,不過她仍轉過身用著擔心的表情看他,她的臉因為懷孕而圓潤,他好奇的想不知小燕以後懷孕時是否也會像薰一樣,不覺讓他自然地露出呆呆的笑容、搖頭回應。
「怎麼了,彌彥-chan?壞消息?」每次她擔心時,總會不經意對他使用chan,他打算這次就算了。
「沒事,」他輕快的敷衍,默默將胸前藏的信收好,「只是有個我忘了付的帳單,我會弄好的。」
劍心看向他,眼神若有所思。
薰早已付了帳單。
就算彌彥推說帳單是他自己和小燕的,但劍心不會相信,薰似乎不太在意,他看著劍路在自己的母親面前高興的打鬧,跳來跳去,抓著從母親頭上拿下的緞帶。
彌彥轉身走進道場內,臉上露出真心的微笑開始準備上課。


「上、下,劍路,不是要把別人的頭拿下,」薰在一旁看著書,餘光瞄著劍路練習。
劍心正擦拭著刀身,劍路努力想引起父親的注意,這已經幾乎成了習慣,當彌彥在教劍時,劍心會在院子練習,保護著道場,然後劍路會在一旁驚奇地看著劍心。當劍心坐下開始保養刀子時,劍路會為了引起父親的注意模仿著他。
「把拔,像這樣?劍路有沒有錯?這樣嗎?」他邊練習邊問,他常常在一旁看著彌彥上課的情形。
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小心握著手中的劍,劍路能輕易地擺出正確的架勢,模仿出彌彥的神谷活心流,或許過個幾年,他可能會親自教導劍路飛天御劍流。神谷活心流對劍路來說是個很好的學習,能加強防禦的底子,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謹記神谷活心流的教義,同時也希望讓他知道處理事情也像刀刃一樣── 有些事必須要用殘酷面才能解決。
過去會威脅到他的如今都已死了,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他的家人。
他和薰好幾個晚上為了這件事爭執,雙方都很堅守自己的想法,他想或許再過一兩年,她能漸漸了解他的用心,他是不會在乎吵架這種事,他相信第二個孩子也是在他們某一天吵架和好而孕育的。
「很好,劍路,」他對兒子溫柔地讚美,劍路抬起臉就像他為薰準備驚喜而露出的表情一樣,他微笑,「你可以再次練給我看嗎?」
劍路點頭如搗蒜,乖乖再次揮劍。
薰嘆氣,「如果彌彥像他這樣對揮劍這麼有興趣就好了。」
劍心放下手中的劍,握住她的手緊扣,「天色越來越晚了,薰,如果妳還想散步,我們現在就要出門了。」
薰發出小小的不滿聲放下書本,彌彥走出道場,脖子上掛了一條毛巾,注意到薰的表情,「我會看著他。事實上我很高興能幫忙,小劍路,如果你想要練習的話。」
劍路走過來小心將自己的竹刀放到父親的劍旁,再用父親擦拭劍的布小心翼翼的擦過自己的竹刀,他們教導過他自己要收好自己的東西,而他也對自己的竹刀非常慎重,劍路咬著唇就像母親專注時會做出的動作一樣,薰不覺拾起書擋在自己的面前偷笑。擦好擺妥自己的竹刀後,劍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跑向彌彥。
「不能笑,親愛的,」劍心輕聲提醒,幫忙扶起薰,另一手玩著她的頭髮,「劍路會懷疑自己錯過了什麼。」
薰忍著笑搖搖頭,跟著劍心走往道場大門口的方向。
「妳覺得如果我們放著不管,彌彥會幫忙弄晚飯嗎?」
劍心故作神秘,一手按著她的背。
薰對他微笑,兩人緩緩走到屋外的道路上,「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練習,有時我覺得好難相信他就快要結婚了,好像昨天我們才剛剛把他從街上救回。」
劍心搭著她的肩膀,用鼻子搔弄著她的耳邊,「或許… 我相信阿妙對婚禮的事比妳更興奮。」
「阿妙懷孕還沒到六個月,」薰不滿地說,說話的語氣讓她有點喘氣,「何況,如果我沒記錯,阿妙根本沒有時間替我高興,因為某人把我直接拖去寺廟…」她的話被他拉著她到一棵樹後打斷,這個時間路上通常沒什麼行人,但他也不願冒險,藏在樹後他的唇緊貼著她,當他們分開時她又再次喘著氣。
「這個,我相信就是為何妳會讓自己陷入麻煩的原因。」他看著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用著愉快的語調說。他最愛看她這時的眼睛,像煙霧一樣朦朧的瞳孔、微啟水潤的唇,他再次低頭侵犯她的唇,手順著她的腰滑下,隱約可以感覺到肚皮內的孩子正朝他的手方向踢著。
「我們出來是為了散步。」薰喘著氣說,但雙手仍緊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服。
劍心靠近她,用鼻子與她互相磨蹭,「妳的話有好幾個漏洞噢,親愛的,首先,我們越來越少獨處的時間,」薰張嘴想回應,但他早已預計好接下來的事,他得意的趁這個機會再次吻她。
當他們回到道場時,她的臉頰仍然染著粉紅色,頭倚在他的肩膀上,雙手交扣,完全沉浸在兩人的甜蜜氛圍中。
「給劍路看到,」薰說,「他一定又會一直吵我們。」
劍心微笑,「他是妳兒子。」
她用手肘出拳、打在他肚子上,趁他大意時掙脫挽著她的手,如果不是她身懷六甲的關係,她的動作一定更順。當他要追著她的同時,劍路出現在兩人面前。
「把拔!馬麻!你們丟下劍路!」他提高小小的聲音,劍心親著薰的頭際,一把抱住跑向他們的兒子,「我們晚一點再來解決。」他對她警告。
劍路撲向自己的父親,劍心把他在空中拋上拋下,薰走進道場大門。
「我幫彌彥哥煮飯!」劍路高興的宣佈,他的瀏海還黏著幾粒米飯,臉上沾著麵粉。
劍心用手輕輕替他擦拭鼻子,劍路皺著眉笑。
「你弄了什麼?」劍心問。
劍路皺著眉,「天… 天… 天府羅!」
劍心抱著兒子走入屋內,薰正忙著擺桌,還被自己的大肚子卡了好幾次,他立刻伸手幫忙,劍路縮回地上,跑進廚房內引起彌彥發出驚慌聲,接著兩聲同時嘆氣,好像鬆了口氣的意思。
「妳的臉好紅,太太,」劍心一邊幫忙,一邊逗著她。
薰瞄了他一眼,「我很胖。」
他笑,「我今天幫妳刷背,如何?」
她靦腆地笑,「如果你今天幫忙劍路洗澡,就成交。」
劍路走過來,強烈要求晚餐時間到了。


薰正為了就寢而編著髮辮,她轉過頭看到劍心抱著愛睏的劍路進來,劍路揉著雙眼,臉上還沾著淚痕。
「有人想要找馬麻。」劍心啞著聲音說。
薰伸出雙手。
「小劍路,怎麼啦?」薰盡力哄著劍路。
劍路吸著鼻子,將頭靠向薰的肩膀。
「我要馬麻,」劍路小聲說,小小的手抱住薰的脖子,「馬麻。」
薰看著搖頭不解的劍心,她摸摸劍路的頭髮,哄著他。
「馬麻也要劍路,」薰對他輕聲說,用鼻子逗著他臉頰,「馬麻很愛劍路。」
劍路再次吸氣,抬頭看著薰的雙眼,「劍路很愛馬麻,」撇著小小的嘴,「馬麻很愛寶寶?」
薰看著劍路露出緊繃的神色,「馬麻很愛劍路和寶寶,」薰輕聲說,「馬麻需要劍路的幫忙噢。」
薰摸著他的瀏海,劍路一直很期待寶寶的出生,她可以想像得到。
劍路低下頭,玩著薰睡衣的衣領,「馬麻希望劍路當寶寶的葛格。」
薰親著他臉頰,「劍路好聰明,寶寶好幸運有這麼聰明的劍路當他的葛格,馬麻都沒有葛格,」薰對劍路說,「你來表現給馬麻看,當一個葛格的模樣,好不好?!」
劍路微笑的抬起頭,「馬麻很愛劍路?」眼光轉向劍心,「把拔很愛劍路?」
薰點點頭,摸摸他的頭,「你是我最愛的劍路,」她簡單地說,「你是我獨一無二的劍路。」
劍心靠過去撫摸兒子的頭髮。
「把拔也很愛劍路。」劍心肯定的語氣。
劍路點點頭,將臉埋進薰的頸間,「劍路想留在這裡。」
「好吧,只能待到你睡著噢,」薰說,「然後把拔會抱你回你的房間。」
劍路點點頭,薰替劍路挪開位子躺下,劍心立刻伸手幫忙雙手抱著兒子的薰,劍路貼進薰的懷中,接著又坐起身。
他看著薰的肚子,「劍路很愛寶寶,」他小心的拍著肚子,「晚安,寶寶。晚安,馬麻。晚安,把拔。」然後他轉過身,再次鑽進薰的懷中。
薰摸著劍路的頭髮直到他發出鼾聲。
劍心小心翼翼將劍路從薰的懷中抱起,將他抱回自己的小床上。劍路在之前堅持自己已經長大,所以他們將他的小床移到他自己的新房間。
當劍心回來時,薰已經在打瞌睡了。
「妳可以靠著我睡。」他摸著她的臉輕聲說。
薰睜開眼,伸手將他的瀏海移開。
「去找彌彥吧,」她小聲道,「我一個人沒關係的,」她對他微笑,「但談完後早點回來,沒有你我很難睡得好。」
劍心將她的手心帶到唇邊留了個吻,「妳應該說,我不在妳身邊,妳就會睡不好,親愛的。」
薰扮了個臉,閉上眼。
劍心走出屋外,來到後院,彌彥正站在那裡等著。
「信是從左之助寄來的,」彌彥輕聲說,沒有抬起頭,「他向大家問好。」
劍心睜著金色的眼瞳坐下,「他有提到浪人?」他的語調嚴酷。
如果浪人回到日本,很可能會回來道場拜訪,而他絕不會允許浪人這麼做。
薰仍不完全知道真相,他想或許他會永遠不告訴她,那會讓她難過。
他絕對不會再讓浪人傷到她的心,就算是劍路與另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就算是他每夜抱著她睡,有時候、當他出外與齋藤完成任務回來時,他仍然可以看得到她眼神內,永遠存在那裡─ 恐懼的眼神。直到現在,她仍不確定他是否會回來,或者僅只為了孩子才回來。
但他喜歡靠自己掙錢養家、喜歡與男人出外工作。
他握緊了雙拳。
「他死了,」彌彥平述,將信遞給劍心,「回來的途中,他積勞成疾,船靠岸過了兩個晚上死了,左之助對於無法救他感到抱歉,另外淡淡描述了流浪及去探望惠,他還沒準備好回來這裡,」彌彥的聲音緊繃,「他以為這樣的道歉對薰有任何幫助嗎?」
劍心沉默地讀著信,心中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什麼他需要感覺的,他放棄了薰、選擇離開她、劍路、還有現在肚子裡的新生命,只為了心中的罪惡感把這些通通捨棄,他曾經差一點永遠被浪人封鎖在內心裡,一起去中國,然後死去。
他的唇抿成一直線。
彌彥轉過頭,「我替他惋惜,」他承認,「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他雙手掃著四周,「不讓自己看到眼前的這些,不讓自己去看自己用劍開創出來的國家,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的聲音沉下來,「你會告訴薰嗎?」
「不,」劍心直接了當地回,「我不會,如果可以,我會讓她永遠都不知道,她現在很快樂、滿足。雖然有時候我仍然可以看到她眼中的陰影,這仍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讓她完全信任我,為此我不會原諒他的。」他直視彌彥的臉,眼神閃著危險的金光,「如果左之回來東京,他一定會想回來這裡,為浪人說話。」
彌彥點點頭。
「我不會讓它發生的,」劍心輕聲說,眼神銳利,「我仍把左之當朋友,但如果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或是任何威脅到她的幸福,我會砍了他。我不會輕易這麼做,但我會為了她的眼淚做任何事。」他的雙眼瞬間閃過一絲遺憾,快到彌彥也沒看到。
他伸手將信丟回給彌彥,「把它燒了。」
彌彥內心感到一絲難過,不過當他聽到劍路的鼾聲,他知道他不能怪他。
他不是唯一一個為了幸福動手殺人的。
彌彥抬起頭看著月亮。


劍心看著她的睡姿,或是該說她努力想入睡的樣子,她的臉有些不開心,他脫去衣服,換上柔軟的睡袍,滑到她身旁,一手枕在她脖子下,另一手幫她調成舒服的姿勢。
「你聞起來好香,」她睡眼惺忪的說。
劍心發出噓聲制止她繼續說話,一手放到肚子上。
薰在他的頸肩呼了口氣後沉入夢鄉,他清醒地躺在原地良久,感受著女兒在他手下踢著,薰貼著他的感覺,隔壁房內劍路的鼾聲。
「我願意為妳而死,」劍心輕聲對她說,「現在我願意為妳而活。」薰仍然很安靜,他不預期聽她的回答,「沒有人能再帶走妳的笑容。」
〝沒有人。〞

【THE END】
本文之中文翻譯權已經過作者同意
版權為原作者所有,請勿任意轉載


Kamma:
看到這樣的結束應該有滿多的讀者會很震驚,這篇文不論是在這裡或是國外都頗受歡迎,還因此在RKRC中得了獎(當時還未完結),但已這樣的完結方式我很好奇會不會影響到大家喜愛這篇文的熱度,至少我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浪人多慮、裹足不前的態度讓人生氣,但是看到此篇文的浪人結局還是會覺得痛心,然後讓我想到了星霜篇... 原作者是從2004年開始寫,並在2005年完成,本身又是資深的神劍迷,也因此我們可以知道原作者一定也看過星霜篇,我認為這篇可以是她對星霜篇的一種激進的表現,如果不是和月老師堅持在漫畫中以Happy Ending的方式結束,延續原OVA追憶篇那麼陰鬱的劍心,在星霜篇中就不會出現劍路,甚至不會與薰有太多交集,原作者或許想以這樣的角度,以鋒利的筆觸去創作出這篇文,然後以人格分裂的方式去編出與原浪人完全相反、作者心目中理想的拔刀齋角色,當然這樣的拔刀齋也與原OVA有差距,甚至就像沒有遇見巴一樣,先撇開這些不談,我認為這篇文給我們很多探討、思考的空間,劍心的個性如果不在意手上曾染過的血、心頭上沒有沉重的包袱,是否就會像文中所描述的?讓自己拋棄過去,享受天倫之樂的和平生活?

我們都喜歡微笑中帶著悲傷、悲傷中有著微笑的矛盾劍心,因為有著過去的劍心才會這樣吸引我們,但是又希望心愛的劍心能真正快樂,但有著這麼沉重的過去真的能快樂嗎?嗯... 這是個循環性沒有解答的問題,在星霜篇中的劍心,與薰一起成家,渡過短暫的幸福後再次踏上贖罪之路,讓薰也一起背負他的罪,這樣的安排賺了不少眼淚,也讓很多人無法接受(甚至唾棄)。星霜中唯一正面的,是最後失去記憶的劍心,只記得薰、不再有內心深處的巴,是真真正正只屬於薰的劍心,這是古橋一浩私心所創的。總之,結局可以有很多種,但是說實話的,唯有要劍心對巴從一而終這種想法我沒辦法接受,人生太多波折,現實中自己對任何事物都會花心,硬是要求他人用這種狹隘的心去過一輩子,說實話,我覺得那簡直是生不如死。

回原題,此篇劍心的個性不能否認是太過偏激,但文中帶出很多劍心和薰各個矛盾、被忽視的地方,劇情安排並不是重點,也不會是解答,是文中點出的意題值得大家玩味。文中最後收尾的浪人也算是給我們一個當頭棒喝,如果劍心當初拋下薰離開,孤獨的救人,不管劍心之後再怎麼贖罪,結局註定是悲慘的(因為贖罪永遠是條沒有結束的路),所以就某方面來說,我也無法責怪原作者的狠心呢,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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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則留言:

  1. 終於完結了,真的很感謝 Kamma 的努力!
    其實 Kamma 要翻什麼都無所謂,因為你的選擇都很棒。
    再次謝謝 Kamma,梓就繼續期待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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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謝謝梓的留言~ 這篇真的被我拖了很久呢(掩面逃) 翻到約一半吧,我那時才讀完原作的結局,當時讓我shock很久,也一直考慮是否要修改掉,不過最後還是按原作規矩的翻完。
    最後還是謝謝梓的鼓勵,有時翻久了,真的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麼想的,不免會有些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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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把這篇小說從頭到尾重新讀了一遍。(我相信在不同的時間和年紀看會有不同的感受和想法)
    真的很精彩很好看,結尾"心太"的死訊著實令人心驚,甚至心痛。但可想而知,如果心太不死,這個故事沒完沒了,所以雖然心痛還是選擇接受這樣的結局。
    因為作者刻意將劍心與拔刀齋兩個人格切割,所以我索性將遠赴中國的浪人喚作"心太",而選擇留下的拔刀齋稱作"劍心"。(雖說這樣分別太武斷)
    不能否認這是個很棒的題材,但文中的拔刀齋人格,於我而言,過度理想化了,以致浪人人格成了完全的悲劇(沒有甜美愛情和天倫之樂)。
    同意Kamma的看法!
    文中的拔刀齋就像沒遇見巴一樣,這是我比較難過的地方,因為巴對劍心的人生有絕對的影響力,沒有,當初劍心可能不會繼續堅持下去,也就不會遇見薰和伙伴們吧(?)。
    我們都喜歡溫柔而哀傷的劍心。
    雖然我其實有微微傾向拔刀齋人格啦XDDDD
    總之感謝Kamma辛苦翻譯,讓我們能欣賞這麼棒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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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啊還有我覺得故事尾聲讓浪人死掉,其實有其必要性,讓我對這部作品有更深的感受和印象。
      因為後面慢慢進入和樂美滿的家庭生活,邁向Happy Ending的模式,對我來說HappyEnding雖然很好,但比較無法有深刻感觸唉唉。
      所以再次誇獎作者的強大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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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這篇每次都讓Kamma感到五味雜陳...
      雖然是Happy ending,但這Happy ending非常沉重
      可能因為在Kamma心中,永遠對憂鬱的浪人放不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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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也放不下溫柔憂鬱的浪人啊~
      如果劍心單純是個冷血自我的殺手,我當初是不可能愛上劍心的!

      確實是沉重的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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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有個疑問,浪人人格怎麼會變成一個獨立的人而且還死了?只有我看不懂嗎?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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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比較正確的解釋是:原作者讓拔刀齋的人格獨立分成另一個人(也就是後來和薰在一起生活的那個),浪人還是原來的浪人這樣(最後在信中被提到死了)。
      個人猜測原作者會這樣寫是因為:在漫畫中,劍心和刃衛決鬥、和齋藤在神谷道場決鬥那兩場中,拔刀齋被描述成是隱藏在劍心深處的另一個人格,也因此有些同人作品開始描述拔刀齋是被浪人強行監禁在心底的另一個人(像是另一篇譯文"初次約會"也是)。
      就如我在這篇後文所寫,原作者應該是被星霜篇給刺激到,痛恨因為扛著罪惡的十字傷而裹足不前、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浪人,所以才寫了這篇偏激的同人文。雖然編劇有些怪異,不過卻能讓人頗有思考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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