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28

同人創作- 同人小說《遙》全十二幕

作者: 夢留
分類: 動作、言情 明治 比古

序幕
2011-03-28

黑暗的夜晚,幽暗、寂靜,只聽到嘩啦啦的雨聲不斷。在這樣的夜晚,便是一個最有利的時刻──殺人的最佳時機。

在那傾盆大雨中,一個男人奔跑於黑暗中。像似要掙脫什麼似的,他罔顧一切、極力的向更深一層的黑暗中前進。

他跑進了一個死巷。

男人回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就像在死神跟前掙扎一般。

一人影如同黑貓般,出現巷子口,安靜、神祕,一雙藍寶石般的雙眼,沒有靈魂,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長及腰部的柔軟髮絲因為雨淋而滴出一滴滴的水。

他逐漸逼近那男人。
他──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一個少女。

手握著帶血匕首的一個少女。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男人控訴,身上的西裝染著鮮血。

「……」少女無言,只是默默盯著那男人。

「我什麼事都沒有做阿!為什麼?」幾近崩潰的叫喊,嗓子卻像是啞了般,音量不大。

「…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她將匕首握的更緊。
「所以,你必須死。」淡然的語氣,就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似的。細軟的少女嗓言,卻有著其他同齡女孩不會有的冷漠,不像是15歲少女該有的感覺。

迅速地,一手捂住那男人的嘴,手起,刀落。血花四濺。
精準的刺入致命點,一刀斃命,手段毒辣。也許,可以說是善良。不讓那男人受到太多痛苦。

少女呆楞在雨中,很久很久。

在那沒有魂魄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像是人類的感情。混雜了悲傷、無奈,還有些許同情。

「…你妨礙到他了。」少女喊喊的說著,似乎想讓他知道她為何殺他。

「只因為如此罷了…」
「就只因為這樣…」

雨越下越大,淹沒了少女的喃喃自語,更淹沒了一切的情感,以及一具剛失去生命的肉體。那雨聲就像少女心中的迷惑,滴答滴答的不停響著。

﹡ ﹡ ﹡

少女走進一間套房,少女最近生活的家。

擺設簡單不華麗,也沒有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裡應有的裝飾。有的,只是一些基本配備,浴室、廚房(雖然根本沒在使用)、床鋪、桌椅、衣櫃(雖然裡面的衣服都是黑的)、一台工作時需要用到的筆記型電腦和電話而已。其餘裝在紙箱內的,全部都是一些刀械、槍械,還有子彈。

少女扣上門鎖。

她走進浴室,脫下剛染了血、被雨淋濕的黑色無袖小洋裝。
浴室內熱氣騰升。

不久,少女走出浴室,是剛洗好澡的關係吧。雪白的肌膚上透著淡淡的嫩紅色,一頭緋紅色的柔亮發絲閃著動人的光澤,如同洋娃娃般的可愛小臉上依然沒有絲毫表情。

她穿上輕便的睡衣,走到電話前面,按下答錄機的按鈕。

一道男人聲音響起。「工作完成就回電。」

少女像機器人般,白細的手指毫無知覺的按下幾個號碼。
電話撥通了。

「……」少女依然安靜,等待電話那一頭的人說話。

「是遙嗎?」

「是。」少女回答,原來少女的名字是遙。

「很好,看樣子工作是完成了。」男人聲音透著喜悅,還有其他像是輕視的口氣──讓人感到噁心。

「新工作老闆要我用電子郵件通知你。」

「知道。」遙連回答都簡簡單單,似乎不是很願意說話的樣子。

遙放下電話。

她拿起了匕首,黑色刀鞘上有著血色的龍紋,眼睛的部分鑲了藍色的寶石,就如同她的雙眼一般,閃耀著奇特的光芒。遙仔細的擦拭,似乎很珍愛它。只有在這個時候,遙的眼神才會變的溫和。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送給她的禮物,唯一關心她的人。

遙的腦中浮現了一個紅色的身影,模糊的影像。遙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他了,大概已經死了吧。
遙甩了甩頭,像要把那影子甩去一般。

接著,遙走到電腦前,眼神空洞的看著電腦螢幕。

遙笑了,無謂的笑著。「明天是嗎…」

明天是…
2004年4月1日。

每天每天,重複著一樣的動作,殺人、休息、殺人、休息、殺人…這到底什麼時候會停止呢…如同嘆息般,在心底重複著煎熬著。

明天也是…

同樣血腥的日子。

﹡ ﹡ ﹡

遙追著一名穿著軍綠色服裝、將面孔遮住的男子,奔跑於山林間。周遭的景物快速移動,令人眼花撩亂。

遙的內心也是紛亂的。
才不過一時失神,那男子就沒入樹叢中,消失不見。

…究竟在煩躁什麼…

遙小心翼翼踱步在樹林內,一面注意身旁的環境。

…已經厭了吧…

正當遙又再度失神之際,那男子忽然從遙旁邊的樹林沖了出來,將她一把推落山崖。遙才露出驚愕的眼神,呆然望著漸離漸遠的男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誰叫妳一直都是那種惹人厭的態度呢…」男子得意的臉上,有著猙獰的神色。
「妳妨礙了我的前途。嘿嘿…老闆會那麼寵你,只不過因為妳是他的殺人工具罷了。說起來,妳還得感謝我告訴妳、讓妳解脫…」男子的的邪魅聲音讓人噁心。

男子連確認都沒有,掉頭就走。殊不知遙竟還活著,不,就某層意義而言,遙的確是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永遠消失在這個時代…

﹡ ﹡ ﹡

過了許久,遙的眼睫動了動,睜開了眼睛,雙眼眨阿眨的。她緩緩坐起,環視周遭的環境。有著稀疏的小草散落在身旁的平地上,四周都是一顆顆的樹,高碩、茂盛。

這裡…是那裡?

遙努力回想。
周遭的景色依然是樹林沒有錯,可是…

遙往周遭一看,別說是山崖了,連個山壁都沒有;抬頭,只見樹枝交錯,層層疊疊,隱隱約約還看得到一點蔚藍的晴朗天空,陽光透過樹枝照射進來,使得地上有著一點一點的光球。

這裡絕對不是剛才的地點。
更何況,若是從剛剛那山崖掉下來,是會摔進河裡的。

那麼,她現下,是死了嗎?不,不可能。因為,她還有感覺,手腳酸麻的感覺。

遙站了起來。似乎昏迷了很久,顯的有點軟弱。她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路,想去確認自己到底是身在何方。

幸運的,遙馬上就找到了一條路徑,一定是許多人踩過了這裡,土壤又硬又濃實、寸草不生。但這時,遙就已經累的直喘氣,無力再繼續移動。

「噠噠噠…」忽然,一陣陣的腳步聲傳來。一群人出現下遙的面前。

他們讓遙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們的服裝。

怎麼現下還有人穿這樣子來踏青阿?他們居然穿著日本明治時代的和服﹗

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過去一般…

這是有可能發生的…遙搜索記憶裡聽聞的奇異奇事中,就曾經聽過「回到過去」這樣的傳說。
不過她作夢也沒想過,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而那一群穿著古色古香的人,同樣也瞪大眼睛看著遙。大概也是因為遙的樣貌和裝扮吧,尤其是被黑色洋裝襯托的更加鮮亮的紅發,在太陽的照射下閃著耀眼光芒。

「大膽﹗你是誰?」一名像是護衛般的人大喝一聲,那些人便全部圍住中間的那兩位氣質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男子,西裝比挺、氣宇軒昂。

「……」遙依然是那打死也不說話的樣子。

「再不說,我就殺了你!」其中一人手持刀,距離遙的脖子只有十幾公分。

而遙,卻只是冷冷的看著,好像一切都和她毫無關係。更或許,她根本用不著害怕,憑她的實力。

「住手!」那其中穿著西裝的男子嚴厲喝止,他看著遙,聲音溫和中不失威嚴。「你為什麼會出現下這裡?」

他上下觀察著遙,並發現了她手上的匕首,他的眉頭稍微皺緊。「現下不是頒佈廢刀令了嗎?」

「…我不知道。」遙回答,手上的匕首握的更緊。像是要守著那匕首。

而另外的那個男人似乎也注意到那個匕首,他眼神轉為淩厲。「你不是普通人吧?你是做什麼的?」

遙茫然的看著他,近乎喪失了神智的緩緩道。「我…是殺手…」

一陣喧嘩。

「殺手?」
「還是趕快解決掉她吧﹗」
「保護好大人﹗」

而那男人似乎在思考著,過了不久,他開口說話。

「妳…」第一個音才出,大家就安靜下來。
「妳要不要為我工作?」

「…工作?」遙的焦點總算集中到他的身上「什麼工作?」

「和妳之前的工作沒什麼不一樣,妳一定可以勝任愉快的。」

「……」遙沒有說話,大概是默許了。

「要是答應的話,就跟我們一起走吧。」他轉過身,對著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男人問道。「大久保,你不會反對吧?」

大久保?是維新三傑之一的大久保利通嗎?
看樣子,我是回到過去的日本了。是幕府末期?還是明治時期?

大久保利通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轉身就走。
其餘人等也尾隨著他。

而遙,她別無選擇。

與其被餓死在這荒山野外,倒不如跟著走吧。
即使,接下來的路還是很痛苦…

遙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慢慢的跟在他們身後。

「大久保先生。」走到了山腳下,在上馬車前,遙叫住了大久保利通。

「請問,現下是幾年?」遙想確認自己的推測有無錯誤,是否真的回到了過去。不過,事實再明顯不過了。

「明治九年,四月一日。」

(待續…)



作者的話:

我算是第一次寫《神劍闖江湖》的同人小說。至於我之前寫過哪部漫畫的同人小說就不要問了吧 ^_^”

這是和另一篇《戀》同一系列的故事〈而且同時推出〉,所以還蠻相像的。不過,故事並不是同時發生的喔!這點我要特別說明。還有故事時間和所發生的歷史事件,以及出現的人事物,全都是以《神劍闖江湖》內來做參考。

至於女主角的名字是取自看過的某個電玩簡介上的名字,叫做《時空之鑰》。因為名字還蠻符合我想要描寫的女主角的個性,所以就決定用這個名字了。

其實,我對於日本明治時期的人、事、物都不了解,所以,要是有哪裡寫錯請告訴我,我會修正的。〈假使站長有空願意讓我修正…〉

要是這部作品能被放上來我大概會興奮好幾天吧!當然,更感謝站長願意幫我放上小說,在此只能對你說:真的非常謝謝你,辛苦了。

也謝謝你們花費這麼多時間看我寫的小說,我會繼續努力的。

《主角介紹》

姓名:宮本遙

年齡:15

個性:冷靜。在冷漠的面具下,有著固執、脆弱的一面。

身高:142cm

外貌:個子中等,藍眼紅髮,像洋娃娃般可愛,卻也像娃娃般,總是面無表情。

家世背景:

被父母拋棄,所以從小就在難民營長大,是個孤兒,同時也是混血兒。

後來被某個組織收養,從小便成為組織的殺人工具,因為工作關係時常在多個國家往返,所以精通多國語言。後來因為能力卓越而遭忌妒,被暗算而掉落山崖。卻因此掉入了時光的縫隙中,來到明治時期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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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相似的身影
2011-03-28

天空藍的很澄靜,一朵朵棉花般的雲塊在天上飄阿飄的,溫暖的陽光照耀著整齊的街道。街道旁有座房子相當醒目。

以米白色為主,配上紅色磚瓦,在通往屋子的小路旁,有著嫩綠的小草、挺直的樹木、以及嬌豔的花兒,是相當雅致的西式建築。

在那建築中,有個男人從窗戶俯視街道。

穿著西裝,外加一件寬大的外套,臉上可見的是滄桑蔓延,以及和煦的目光讓人感到安心。但是在那看似溫和的眼神中,隱藏著精明。他站在窗邊,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咚咚。」叩門聲響起,在那聲音之後的是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大久保先生。」他蓄著兩撇小胡子,隨著他說話,那兩撇小胡子也跟著一動一動的。

「川路,有什麼事情嗎?」臉上的滄桑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莊嚴感流露。

「是有關於宮本遙,您上次收留的那女孩…」

還沒等川路說完,大久保就接著問了下去:「有什麼麻煩嗎?」

「不,不是的…我們是想…」川路咽了咽口水,似乎有點害怕接下來要說出所要求的事情。「可否請她為警視聽效力?」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突然?」大久保眼中浮現驚訝。奇怪了,不是才嫌她一個女孩子做不了什麼事情嗎?

「這您就不知道了,」川路嘖嘖稱奇,「那女孩阿,她的實力可比的上齊藤哪──警視廳的第一號密探。」

「上次不過是想試試她的實力,於是派了個任務給她,沒想到她居然不到三天就完成了,一般的密探可是需要一個星期左右…」川路先生的聲音忽然消去,因為看到大久保的臉色變了。因為大久保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天哪…看樣子大久保可是很疼愛那女孩的,川路不禁冒了冷汗。

大久保沈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思考了許多事情,他終於說道:「叫遙過來這房間。」

「是。」川路應道。

過了半晌,才聽見一陣陣的腳步聲朝著房間而來。

「大久保先生,我帶她來了。」川路的身後,跟著一個少女。

眼神如冰一般的少女。
身著黑色短洋裝,腰上佩帶著同樣墨黑的匕首,藍色同星子一樣的光芒從印在匕首上的紅色龍紋射出,特別引人注目。少女的紅色長髮閃著動人的光澤,白裡透紅的細嫩肌膚,玫瑰般的純辦,深沉的藍色眼眸,此刻正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大久保。

「遙,川路有事想要拜托你。」大久保簡單的說,把其他的話交給川路解釋。

遙的眼睛轉向川路。

「是這樣的,遙小姐。」川路接話,「因為上次你的表現實在是太傑出了,警視聽想請你來做密探。」川路並非特意奉承,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被稱作遙的少女默不作聲。

「你願意答應嗎?」期待的語氣。

她看了大久保一眼,淡淡說道:「我答應。」

「那麼,接下來的任務之後會告訴你。」
「就拜托你了。」

遙略一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門被輕輕的帶上。

大久保眉頭稍皺,他走回窗邊。

「大久保先生。」川路又叫了一次。因為有一個疑問他放在心底很久了。

「什麼事?川路。」

「嗯…您對遙小姐似乎特別…」川路謹慎的選擇用詞「特別留意?」

「……」大久保很久沒有回應,久的讓川路毛骨悚然。

「因為她很像一個人…」終於有回應了。「幕末的一個少年,同樣都有著一頭紅髮…」

同樣的紅色頭髮、同樣冰冷的氣息,以及傑出的能力…會不會,連內心也都是相像的呢?

遙會答應,恐怕也只是為了對我報恩吧。
我會不會像桂小五郎一樣,將一個人的往後的人生葬送了呢──
就如同那幕末的劊子手一樣…

不知道現下他在那裡呢?

﹡ ﹡ ﹡

一人仰躺在沙發上,他眼神瞄著時鐘,似乎在等著什麼。
一陣敲門的聲音傳來,那個人起身,坐在沙發上,看向門口。

伴隨著那陣叩門聲,一個紅髮少女走了進來,這讓在沙發上的人微微的感到吃驚。因為像極了一個人,在幕末時期曾與他交過手的人。

少女緩緩開口,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請問你是藤田五郎嗎?」

「我就是。你是?」被稱作〞藤田五郎〞的男子,穿著一身警官的製服,腰上佩帶著一把日本刀,留著一頭像蟑螂的頭髮──至少在遙眼中的感覺是如此。不過,氣勢卻是強過一般人,有著與他的眼神非常相稱的存在感。

「宮本遙。」紅色的頭髮在身後束成了高馬尾,氣質迴異,眼神冷漠,她只是簡單的說了自己的姓名,將一切繁複的自我介紹省略。

然後就盯著藤田五郎看。
她知道,這個人就是前新撰組第三隊長,齊藤一。就算川路沒有說過她也知道。起碼她是住在日本的,用的也是日本名字,當然也吸收了不少日本文化,也了解不少的日本歷史。

「嗯。你就是警視總監介紹的密探?」齊藤看似隨意的問了句,眼睛卻不住的觀察著遙。

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遙只是默默的看著齊藤。
形成詭異的沈默。

「哼…」齊藤輕哼出聲,打破沈默。「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可是無法在我手下做事的。」並無生氣的意思,只有像是警告的話。

「知道。」遙淡淡的開口。「可以工作了嗎?」

「……」齊藤眼睛瞇了起來,他起身。
「可以。」

就這樣,簡單的會面以及自我介紹結束。

﹡ ﹡ ﹡

一記飛拳,打在一個男人臉上,身體被拳頭的力量帶起,在空中轉了一下後才落地,發出一聲悶響,男人的頭撞擊到地板,昏死過去。

出拳的是一個有著像火焰一般,紅頭髮的少女。

「不錯。」齊藤稱揚了一句,天曉得稱揚從他口中出來是一種奇跡。「比起其他密探,你倒算是有實力的。」

遙沒有回應,一轉頭,又解決了兩個人。

「你不太愛說話。」齊藤拳向後一揮,就命中了一個妄想偷襲他的人。

「…現下是工作中。」遙回答。這是她工作時的習慣,同時也是某個人教導她的。安靜無聲──是暗殺時的必要條件。

打倒看守的人後也沒有被其他人發現,於是兩個人就順利的進入了一間偌大的房間。這裡是書房,一堆堆的書本整齊的排放在書架上,還有些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看樣子,這屋子的主人很有文學涵養。只是,不知多久沒人看過了,上面積了不少灰塵。

房間漆黑身手不見五指,齊藤手伸向電燈開關,卻發現打不開,燈似乎壞了。於是他點起一根蠟燭,隨著齊藤的動作,燭火搖曳,造出一些迷幻的暗影。他將燭火放置在一旁的桌上。

「證據…」齊藤踱步進書堆中,細細審視。

他們的工作,是要找到這屋主貪贓剝削、販賣毒品的證據,並帶回去給警視總監──川路。

忽然,遙發現了在堆放了數十本書的角落,發現有灰塵被抹去了的痕跡,在書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如拇指般的印子,她掀開覆蓋在上面的書,發現了一本不一樣的本子,與其他的書比起來,是較新的封皮,而且也沒有多少灰塵。

遙翻開來看一看,淡淡的說:「找到了。」
裡面全是毒品交易的紀錄,不管是時間、地點、貨物數量全都一清二楚。

「可以走了。」齊藤接過本子,將它收了起來。

忽然,門口有人影出現。

「哼﹗你們是逃不掉了﹗」一名男子,身形高碩,臉上充斥著興奮。「嘿嘿,要是抓到你們,所有功勞就全歸我了。」

「那命來﹗﹗」才剛說完,男子持刀沖了上來,他看準遙是女孩,率先攻擊她。「就先拿你作開胃菜﹗」

「吭﹗﹗」聲響清脆,齊藤擋在遙前面,接過了這一刀。

「哼…只會欺侮婦孺的飯桶。」齊藤頂了回去,手一揮,就將男人的刀彈落地面。

「阿…阿阿……」男子面露驚恐,一步步的後退。「不…請您等等…」

齊藤冷冷的瞪視著他。

「這個…我是…」那男人表面上裝作驚恐,而他的手卻慢慢伸向背後,拿取掛在身後的洋槍「我…」忽然男子的轉為邪惡的笑容。「我要你的命!!」洋槍舉起,對準齊藤,就要叩下板機。

齊藤刀一揮,比槍還快,率先斬下那男人的手。

「哇阿阿阿!!!」那男人痛的在地上翻滾。

「哼!垃圾。」齊藤將刀上的鮮血甩去。

「齊藤!小心!」遙突然大叫,因為有人從黑暗中冒出,要偷襲齊藤。而遙在緊急中連自己叫了他之前的名字也不知道。

遙撲上去,將齊藤壓倒在地,緊抱著齊藤向旁滾了幾圈,避開偷襲。這時候,她無暇顧到男女之間的禮儀,也可以說是遙完全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你不知道偷襲別人是很可恥的行為嗎?」遙冷靜的起身,面向黑暗中的人,語氣依然淡漠。「出來。」

「嘿嘿嘿,光明正大的人通常都會敗給暗地的小人。」

「……」遙慢慢的走向他。

「喂,別動。」那語氣依然自若,不把遙放在眼裡。「我手上可是有洋槍喔!你看過沒有,小女孩。」狂妄自大的態度。

一般人應該早就動怒了,可是遙依然冷漠。

「開槍。」她這麼說了。「打的到就開槍。」

「哼…」那人似乎被遙的語氣激怒。「受死吧﹗」子彈擊出的聲音。

只見遙頭一偏,幸運的閃過這一擊,不,該說是遙早就很有把握會閃過。她一個箭步沖上前,速度之快,恐怕連子彈都望塵莫及。

「這怎麼可能…!!」驚愕的語氣傳來,不到一秒鐘,就聽到撞擊聲響起,就沒有任何聲音了。

「沒事吧?」可是說是近乎肯定的問句。齊藤看著遙,眼中有著令人不解的色彩流露,像是讚賞,又像是其他的情緒,在眼中流轉。

「…嗯。」難得的,遙竟然回答了。
「可以走了。」

﹡ ﹡ ﹡

過沒幾天,齊藤提出要求,讓遙成為他的下屬。

這件事情一下就被傳了開來。
因為遙可以說是從最低等的密探一下跳升。

而且,賞識她的人居然是齊藤。這才是最讓人驚訝的地方。
結果大家越傳越誇張,遙從被傳成力大無比的大力士到男扮女裝的人妖。

總之,在那時可以說是大事。

「藤田先生。」遙好聽的聲音傳來,只可惜沒有感情。

「……」

「藤田先生?」遙又叫了一次。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分的?」齊藤是指那天遙叫出了他另外一個的名字的事。

「我以為你沒發現。」遙輕描淡寫的回答:「一開始。」

「是嗎。」
「你為什麼會成為密探?」齊藤問道。

「…只是為了報答大久保先生。」她知道,大久保對她有多麼的愛護,簡直就當成了親生女兒一般。非常的照顧她。

緩緩的,遙眼神飄向窗外。「況且,我也不會其他的事情。」

「嗯。」簡單的對話,卻感覺什麼都了解了似的。齊藤望著遙的雙眼,那彷彿藍天般的眼瞳,他知道,他現在無法說服遙。他也隨著遙的目光,望向窗外,看著那一片蔚藍的天空。

同一時間,大久保也站在窗前。

遙…你很像某個人。
我將你推出去了外面的世界,最後會不會卻讓你受傷?
希望你不要也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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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保護- 明治十一年之時
2011-03-28

早晨中,屋外靜的像是連潔白的雲朵移動的聲音都可聽見似的,風聲在樹林中親匿的耳語;屋內則是兩人稀稀落落的談話聲。

「抱歉。」遙淡漠的說,在安靜的早晨中,感覺格外清晰。

「是嗎…那我也不能勉強你。」齊藤低沈的嗓言,似乎略有一些惋惜。「原本想要讓你見一個人的,跟你很像的人。」齊藤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加上某種令人不解的色彩在眼中流露。

遙用那一雙深遂的眼瞳望著齊藤,出乎意料的,她似乎有了點興趣。「臉嗎?還是髮色?」

「不,並不是外表上的。」就在齊藤說出這句話時,一陣如同猛虎野獸般的跑步聲接近房間。

「阿阿…我想你要見到她了。」在齊藤說出了這句話時,嘴角擒著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笑。

才剛說完,一個少女就出現下門口,伴隨著一聲高呼。「齊藤!那個…」然後,少女就停住了。

張著那大大的眼睛直瞪著我,手還不停的揮著,像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奇珍異獸似的。少女似乎認識遙,很驚訝的樣子。嗯…挺眼熟的,是不是在那裡見過她…阿﹗想起來了。

「好久不見。」遙以平淡的問候來掩飾掉心中的驚愕。而那少女似乎有很多話想跟遙說的樣子,嘴兒不停的動著。

戀一點都沒變呢…跟她一樣。
齊藤說的是戀嗎?

清澈的黑色眼睛給人柔弱無辜的印象,唇上漾著嫩紅,細致的容貌配上白裡透紅的肌膚,加上看似纖弱的身體,更予人一種含在嘴裡怕融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感覺,想好好的呵護那柔軟嬌嫩的人兒──

實際上,當看到戀的真面目時,恐怕沒有人敢相信。眼前這個嬌弱的少女,會這麼的強勢;更不會有人相信,她曾有過如寒冰一般的的眼神,如霜雪一般的姿態。

現下,這名柔嫩的少女──櫻塚戀,正露出要吃人一般的表情與齊藤對談,看樣子,是沒有遙的事情了。「我先出去。」

戀露出不捨的表情,偏偏她又無法不把話和齊藤交代清楚,只好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來挽留遙的離開。

「我等你。」遙的眼中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感情,步出房門外。

她的心中不斷馳騁著,那些在二十一世紀的記憶。

她記得,他們是相同組織的。曾經,還是一同成長的、一同練習的朋友,也是最佳的競爭對手。但是,自從戀的父母死後,一切就走樣了。遙帶著戀接了她生平的第一份工作,在那之後,戀開始躲避著她。她知道、她知道戀的想法…

她們是相同的。

她了解戀、戀也了解她。
她們不是朋友、不是親人,她們之間,聯繫著的是很淡很淡的感情,卻又比任何任何事物還要深刻。齊藤沒有說錯,她們很像,但是不是像在外表、不是像在個性,而是心。

也許連外在都是相似的,因為他們同樣都在掩飾心中的脆弱。戀,雖然看起來非常的堅強;但是她是以堅強來粉飾心中的脆弱。遙,則是想要秉棄一切的情緒,來掩飾自己的濃濃的悲哀。

「遙。」忽然,戀甜美的聲音傳來。遙回過頭,看著戀。
「遙,你為什麼也在這個時代?」

遙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似乎有某種苦澀流過她內心深處。「…聽說妳被處死了。」

「你知道?」戀倒抽一口氣,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遙知道。遙當然知道。
因為在那幾天,他們將遙囚禁了起來。

遙默認了。

「你呢?為什麼你也在這裡?」戀似乎知道遙想表達的意思,就岔開了話題。

「跟你一樣。」略為酸澀的苦楚再度刺激了遙的感覺。被人背叛的痛苦,是無人能體會的。只有和自己相同遭遇的人──

「是嗎──殺人娃娃一起被處死了阿。」戀沒注意到遙的異樣,語帶諷刺的說,嘴邊掛著一絲苦笑。

遙與戀──圈內有名的暗殺者,同樣也都是組織的搖錢樹。遙被稱為「西洋的殺人玩偶」,戀被稱為「東方的暗殺娃娃」。那又如何?最後又是落得怎樣的下場?

一直以來,遙都很小心的在組織中求生存。她和戀不同的是,她沒有可以依靠的父母,她必須學會自我保護。要想活著,就必須踏著別人的尸體往上走,從小就必須懂得無情,否則,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殺人不需要有藉口。唯一的理由,是因為別人阻礙到你了。
但是,為何又如此痛苦?

殺人者人恆殺之,害人者人恆害之。

自然而然,遙也就豎立了許多的敵人。只是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竟然會是被自己的上司害死。
但是,遙在這個時代重生,是否一切都可以從新開始?

遙不知道。
但是,她現下有想做的事情。

遙抱住了戀,緊緊的。
因為,遙知道她要是不這麼做,心裡的恐懼感可能會傾泄而出。

在這陌生的時代中,彼此是唯一且難得的依靠。
新的生活、新的時代、新的開始──不知道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足夠的堅強去承受,但是,遙知道,她已經不是一個人。

遙聽見她的聲音緩緩道出,是堅定卻不失柔和的聲音。「我還欠大久保先生一個人情。我想回去保護他。我想盡力保護他…你應該知道吧,在歷史中…」

在歷史中,大久保是在西元1878年,也就是明治十一年五月,紀尾井阪之變中,被石川縣武士族的七個人所殺死的…

「你想改變歷史嗎?」

「我只是想好好報答他。」遙回答,堅決的色彩流露。要是歷史能改變的話,遙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去實行吧。

這是我目前想做的、且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戀,大概會選擇在齊藤身邊吧…或許連戀都沒有注意到,她看齊藤的眼神與看其他人的眼神有著極大的分別。

這終究是無法圓滿的阿,戀。
但是,她不會阻止戀。也沒有資格,因為這是戀想做的事情。是久違的自由選擇,是憑著自己的意志。

戀開口了,語氣中滿是玩笑的意味,卻又帶著嚴肅。「我們,目前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對吧?」
「那麼,不能死喔!」

「嗯。」

「明治十一年的時候見!」兩人如此約定著。

﹡ ﹡ ﹡

雲朵飄飄,悄然遮住了太陽刺眼的光芒,在略顯陰暗的屋內,兩人正交談著。其中一人西裝比挺,臉容溫文儒雅,臉上的胡須漫布,就如同他那飽經風霜的眼神中,揉合了和煦以及剛毅兩種不同的感覺散出,此人正是大久保利通。

「遙,你在齊藤那裡不愉快嗎?」大久保溫和的聲音中,稍微帶有驚愕。

「不是。」

「那為什麼…」

遙打斷了大久保利通的話語。「大久保先生。」

「我非常感謝您。」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於大久保先生的這個恩情,要是不能回報,恐怕會後悔一輩子。」

在她的生命之中,這是她最大的決定,因為──

「我想保護您。」
「請讓我成為您的護衛。」

此時雲霏四散,光明再度重回屋內,只是,在那光線下,一切都變的迷蒙不真實。只能看到,在遙清澈的眼瞳中,射出鐵石般堅固的光芒。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在時空的交錯下,顛覆的時代裡,遙從人心混雜的二十一世紀來到動湯不安的明治時代。

明治時代,已知的命運讓人淒惻。
同時,她再度投身到政治的動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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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尋人
2011-03-28

兩名人影正在打鬥著,一藍一黑。
很明顯的,黑色的人影較為靈活,占了上風。

「你,不錯嘛!夠資格做我的對手!」是名約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相當自負的樣子。黑色短發配上小麥色的膚色,雖稱不上俊秀,卻充滿男子氣概。

「我是井上風神,你叫什麼名字?」拜托,你對面的少女用的可是真的匕首,劃到是會流血的,居然還有閒暇可以問別人的名字!

「…宮本遙。另外…」遙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自稱井上風神的男子忽然亂拳砸向遙,也不管對方要講什麼。而遙左閃右閃,風神就是打不到遙。當他看準了遙防禦的空隙,將力量都放在那一拳上,向遙攻擊過去。殊不知,那是遙特意製造出來的縫隙,為的,就是要趁風神力量和重心都在前面,繞到他身後。一個冰涼的物體貼在風神的頸側。

「你不是我的對手。」遙平靜的說著,沒有絲毫因為勝利而喜悅的模樣。心思敏感的人可能會注意到,在那語氣中有著些微的疲憊,一閃即逝。

「嘿﹗你的刀真特別。」風神居然還有多餘的精力在那邊聊天,一般人早就腿軟了。

「…我們做個交易。」遙的眉頭微皺,難得的情緒流露,因為他的從容「為明治政府效力吧。否則,你應該知道你的下場。」遙的語氣沒有抑揚頓挫,只有淡淡的威脅,卻足夠讓人不寒而栗。遙的匕首忽地在風神的脖子上割出一道小小的血痕。

「…能和你成為搭檔嗎?」這句話代表的是風神投降了,但他似乎有著其他不軌的意圖。

遙收起匕首。「走。」迅速的轉身就走,不過遙不是毫無防備,她的每一個神經都在戒備著周遭的環境。

「唉!等等阿!」風神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 ﹡ ﹡

「宮本遙,女,今年十六歲。目前已經殺了五名暗殺者,找到了三個答應為政府效力的人,最近似乎又帶回一個。」警視總監,川路讚嘆的說著,隨即換上精明的眼神。「但是,出身不明。」

「像這樣的女孩,應該會是某個流派的精英才對。可是她的刀法卻從未見過,而且,她的長相挺像荷蘭人的。」

「川路,有話就直說吧。」這沉穩的聲音,來自於大久保利通。

「大久保先生,我懷疑她是間諜。」

「我並不這麼認為,不過,再找人去查明她的來歷吧!」大久保雖然露出極為不贊同的神情,但為求絕對的安全,還是這麼說了。

「是!」總算獲得了稍微滿意的答案,川路的臉色緩和了些。他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大久保先生,她現下工作的怎麼樣呢?」

「尋人嗎?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大久保的眉頭一皺,似乎非常苦惱,「可是遙要到京都去。」

就在川路張目結舌、正想再問的時候,大久保繼續說了。「她說她想到京都去找尋有用的人才。她認為京都隱藏了許多好手。」

「可是…」川路露出猶豫的表情。

「遙已經去了。」大久保當然知道川路想說什麼,開口回答:「京都附近很危險…」大久保喃喃的自言自語。京都附近的新月村才剛被志志雄佔領,而且那裡還有御庭番眾的人,總之,希望遙不要有事。

﹡ ﹡ ﹡

遙走在山路上。
現下正是黃昏時刻,夕陽看起來特別的大,鮮紅如血,就連山上的樹林似乎都染上了鮮紅的血光。夕陽上有著些微黑影一上一下的動著,是烏鴉。這樣的景象,特別的吸引人,也特別的令人害怕。也代表著晚上就要來臨──適合殺人的夜晚。

遙並不是很專心的在走路,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紙條,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新津覺之進,原名比古清十郎。陶藝界崛起的新人,一出道便備受矚目…」遙的語氣驟然轉變「不過,他並不是普通的陶藝家。他是傳說中的古老劍法,飛天御劍流的傳人。」接著,便是對飛天御劍流的傳說,決不趨炎附勢的傳說。

這樣的人,要是能幫助大久保先生的話,會是很棒的助力。飛天御劍流,不受束縛的流派……看到這裡,遙的眼神晦黯,像似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她搖了搖頭。想要甩開某些令她不舒服的回憶。

「哼…」遙的眼中掠過一絲解脫感,隨即消逝。

或許,他能夠殺了遙。
遙,早就想死了,卻還是苟活著,為的是報答以及跟戀的約定,但是,身上的罪孽太重,血味太濃,她無法承受。所以,她自願接下這樣工作,最危險的工作〞尋人〞。搞不好,會有人幫她了結生命。到時候,遙可能會對他說聲謝謝。

雖然,曾經有個約定,要好好的活到明治十一年,並且再和戀見面。這是他們兩人的約定。
不過,遙看似冰封的內心中,有個聲音隱隱的在說話。

『戀也是這樣的。她的想法也是這樣的。』驀的,遙閉上雙眼,倚身在樹下休息,讓心思淨空,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在行動前要好好休息,這才是頭班殺手的習性──縱使現下已無須殺人。

夜晚了,夜空中的第一顆星子已經出現。遙的步伐要像貓一樣,靈巧、安靜,踏著死神的步伐悄然來到一處火光明亮處。一名黑色長髮男子坐在那裡,背對著遙,像是絲毫沒有察覺遙的靠近。

遠遠的,看著那背影,肩頭寬闊強壯,看來很高碩的樣子。他,留著一頭長髮,系成一束低馬尾在身後,讓人不禁想窺探正面,想清楚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白色的披風似乎有些歲月的痕跡,映著橘紅的火光。

就是他嗎?比古清十郎。
是你嗎?──你能幫我嗎?

遙突然的向他衝去,在接近他的時候,拔起匕首,向他的脖子劃去﹗

可是,比古清十郎不見了。
遙往空中看去,在黑夜中,一個白色影子飄然旋身,落到離她數尺的地面上。

「我不過是個平凡的陶藝家,居然無端痛下殺手。」那聲音中帶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是那太過有自信的語氣?還是因為這人不凡的歷練?

「…比古清十郎並不是普通人。」遙緩緩的開口,藍色眼瞳中閃爍著奇異的情緒,和著火光,形成某種獨特的色彩。或許,可說是血的顏色。

比古清十郎稍微的一楞,因為這聲音明顯的是一名女子的聲音。他一轉頭,映入眼中的是火紅色的頭髮。讓他想到了某個人…

不過,比古清十郎更是沒有想到,想要殺他的人居然是個少女。還是名絕色少女,五官精致,白皙的皮膚被火光上了點紅色,更顯嬌豔。只是,她眼中的情緒波動相當奇異,也沒有任何表情,像個玩偶。

「你是誰?」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她的髮色,跟某個人太像了。

「宮本遙。」或許是對那長久的打量目光感到厭煩,遙淡淡的說話了「拔劍。」

「…你…」比古清十郎眼睛一瞇,開口問道「什麼原因?」

「……」遙懶的說是為了〞尋人〞,以她一貫的模式,將匕首握緊,擺出戰鬥姿態,發出殺氣。遙以多年的暗殺經驗,直覺到這人並非泛泛之輩。於是想用氣勢迫人,先佔上風。

遙見到比古清十郎沒有任何要攻擊的意思,於是她先發制人,往前一個箭步戳刺。比古清十郎又再度楞了一下,因為這少女的速度比預估的還要快上數倍,搞不好比飛天御劍流還要快!他一個閃身避過了攻擊。

比古清十郎才剛閃過那一刺,一個黑色物體就迎面而來,來不及閃避的當兒,臉就被擊中了。是遙的腳踢中了他的臉。他才往後退了一步,綿密的攻擊就隨之而來。眼看著匕首就要刺到他了﹗比古清十郎拔出了劍,抵住了攻擊。

「唔!」才不過這一擊,遙就馬上清楚了對方的力量,絕對大於自己。她不再硬拼,往後跳了數尺。

「你的流派從沒見過。」比古清十郎看著遙,眼中有著些許驚異,「居然融合了拳法…」而且招招致命,極為狠辣。

遙當然不會讓比古清十郎把話說完,又是一輪猛攻。之前是因為比古清十郎輕敵的關係,不過這次情況可是完完全全的不同,遙的每一招都被他擋住。

「唔!」遙的眼中閃過某種情緒,給人淒絕的觀感。遙猛的一使力,飛身沖進比古清十郎的攻擊範圍,完全罔顧自身安全。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入他的腹部。

「鏗!」清亮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夜晚中特別大聲。不過,這一擊看似力道強大,卻不過只是虛晃一招,遙閃到了比古清十郎的身後,目的是他的頸項!像是要一招斃命,一道白光銳利的飆到比古的腦後,相當狠毒。

同時也逼的比古清十郎不得不出手,身體一旋,避開了遙的攻擊,同時攻擊遙的腹部,這一招是龍卷閃‧旋!原以為遙會將攻勢收回來抵擋這攻擊的,沒想到遙連擋都不擋,也沒有要閃開的意思。比古清十郎在驚訝之下,急忙將刀勢往腹側撇開,也不忘收回了幾成力,但是因為速度過快,還是刺中了遙的腹側,頓時溫熱的鮮血泉涌而出。

「你…」即使是在那麼驚險的狀況之下,比古清十郎還是看到了,在那一瞬間,遙那如同大海一般深藍的眼瞳中有著某種訊息──是尋死的念頭。

「為什麼…為什麼偏了?以你的實力怎麼可能…?」遙的臉色蒼白,在那美麗的湛藍眼眸中,已然不見任何色彩,雙眼沒有任何生命的感覺。

往後一個踉蹌,遙向後仰倒。
一雙大而有力的接住了遙,在他那像是能看透一切事物、幽暗深沉的黑色眼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若是放著不管,遙最後也會因為出血過多而死吧。在十秒內,他的眼中發出了決定的光輝,然後將遙抱進了屋子內。

比古清十郎將遙放在柔軟的墊被上,他拿出藥品,遲疑了一會兒,疑惑的目光在了解要如何解開衣服後,才將遙頸後的拉練拉下,將上半身的連身洋裝下褪,直至傷口露出。不經意的,手碰觸到那柔滑的觸感,而遙白嫩的肌膚很快的就呈現下他眼前,可是在腹部的地方卻染有鮮血,在雪白的肌膚襯托之下,那鮮紅變得更加怵目驚心。

比古清十郎同時注意到了,在胸博的地方,有著像是胸甲的東西罩著,相當貼和遙的身體,但是那材質從未見過。比古清十郎一皺眉,沒空仔細去研究那不明物體,他迅速的開始料理傷口。

﹡ ﹡ ﹡

緩緩的,遙睜開了雙眼。藍色的瞳孔就像是要吸入周遭的深沉似的,毫無生命感覺。她並沒有立刻起身,只是面無表情的睜著藍色眼睛,茫然的望著天花板。完全沒有人的氣息,如同她曾經擁有的稱號一樣。

「醒了?」渾濃的男人嗓言從遙身旁傳來,遙並沒有轉過去看著那聲音的主人。

原來紅嫩的嘴唇因為失血而變的慘白,現下正緩緩的蠕動著「為什麼…不殺了我?」

比古清十郎只是靜靜的,將酒倒入杯中,拿到唇邊。剛毅的嘴唇緩緩的問出驚人話語「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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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酒之顏
2011-03-28

陽光和煦,閃亮的金色光輝從掩起的窗戶縫細流泄進屋內。想必外面一定是溫暖的大晴天吧!
屋內雖然還有陽光相伴,可是裡面的空氣就像是要凍結了似的,氣氛寒冷,就連屋子裡頭僅有的兩人,確實是有著溫暖血液流動的活人,所正在談論的東西也是如同冰塊一般。

「……」遙並沒有說話,她不想回答。屋內只剩下酒液流入杯中的細微聲響,過了好半晌,遙才悠悠的開口「…是的。」

「為什麼?」

「過去曾經做過的事情,會隨著時間淡化嗎…所承受的痛苦,難道就這么容易遺忘?」遙說了,語氣中滿是悲愴。
「一直以為我不在乎,以為傷痕早已消失──可是其實就算傷好了,記憶中還是知道,這裡曾經受過傷害。」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紅色身影,很淡卻又很深,無法忘懷的身影;同時另一個嬌弱身影出現,那個人是戀。可是那紅色的身影又是誰?

「所以選擇死亡?」比古清十郎喝了口酒,泰然自若。「你後悔繼續活著?」

「……」遙不再說話。

比古清十郎拿起了遙的匕首,還給了她。
「拿去。要是真的想死的話,自殺是最快的。放心,我還可以幫你收屍。」

遙接過了匕首,楞楞的看著他,也沒有要抽出匕首來自殺的意思。

比古清十郎神色輕鬆的又喝了口酒,「怎麼?沒有勇氣嗎?也對,你根本沒有勇氣。」
「你根本還不想死。只是想逃避而已。」

「因為無法承受痛苦,所以就想要逃避。」

「我…!!」遙轉過頭,瞪視著他,想要反駁,可是卻說不出話來。因為,遙發現,他沒有說錯。遙垂下雙眼。

「證據就是你還想活著。」
「…不能面對痛苦,你不過就只是個懦弱的人罷了。」比古清十郎明白的說道。眼中射出某種情緒,那是過來人的觸感。

「要死、要活,都是由你掌握。要如何活…也只能由你決定。」比古清十郎走出屋子,在那白色背影中,映著淡淡的寂寥。

屋內沉靜,連外邊微風吹過樹林,細碎的枝葉摩擦聲似乎都能感覺。遙躺在床上,在那原來毫無情緒起伏的眼眸中,掠過了某些思緒。她閉上雙眼,靜靜的躺著。

她在這裡過了一個月。
安靜的一個月。

遙幾乎不開口說話,只用雙眼觀察周遭的事情。
其實,這個人──比古清十郎的生活,很平凡,卻也很平靜,除了製陶、燒陶,偶爾,他也會去鍛練自己的劍氣。然後,就是進到屋子裡喝酒。

很喜歡酒的樣子。
遙依稀記得,那一天他也是喝著酒。

「請給我一瓶。」遙難得開口,眼睛望向在屋內喝酒的他。

比古清十郎只是看了遙一眼,將手上的酒杯斟滿。
「只能一杯。」不容許遙有反對的意思,將酒杯塞給了遙。遙並沒有立刻喝下,只是看著那有著奇異香味的液體中,自己的倒影。朦朧之中,一雙湛藍瞳眸特別明顯,以及淡淡、濛濛的紅。

在他眼中映出的就是這樣的顏色。

遙淺酌一口,品嚐著那略苦的味道,然後一口喝下,倒影同時隨之消失,留下酒香。忽地,耳邊傳來一聲問句。

「你喜歡喝酒?」比古清十郎微微挑眉,因為這酒的濃度可是頗高,一般女子一杯下肚後通常就已經醉了。

「稱不上喜歡…」只是,他常常喝酒,所以…

遙的眼神一暗,同時將酒杯遞還給比古清十郎,不再說話。比古清十郎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沈默的喝著酒。兩人之間的氣氛泛著一股寂寥,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契合。相識沒多久、連話都沒說過幾次,甚至可以稱彼此為陌生人的兩人,有某種共通感。

夜深人靜時刻,遙緩緩起身,離開床鋪。雖然現下要活動還很勉強,不過,她還有事情要做!在她走到門口時,瞥了比古清十郎一眼,以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量說話了。

「你說的沒錯。」
「一個連自己要如何活都無法決定的人,是沒有資格談論死亡這種事的。」遙說著,湛藍雙眸特別澄澈,發出如同海中的星子一般的光芒,微弱,但是有著堅定,絕不會被淹沒的光輝。

「我會活著。」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遙閃身沒入樹林之中。沒有道謝、沒有再見,或許可用瀟灑形容。

看起來正在沉睡的比古清十郎忽然睜開了雙眼。
「真是…又一個麻煩。」比古清十郎看著門口,遙離去的方向。

﹡ ﹡ ﹡

「我回來了。」淡漠一如往昔,遙面無表情的向大久保說話,語氣既無奉承、也無不敬。

大久保微微一笑,問都不問她尋人的結果。「妳回來的剛好,我準備要去東京辦一件事情。」

忽然,遙心中一凜。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年是明治十一年…正好是紀尾井阪之變發生的那一年﹗

「…請讓我一起去。」

「這當然。而且我有件事情想請妳幫忙。」大久保眼神中驀的飄出倦怠色彩,然後迅速的被剛毅眼神遮掩。

「請儘管說。」遙直覺到有麻煩的事情發生了。

「我曾經和你提過志志雄真實這個人吧。」語氣肯定多於假設,「恐怕今年會是多事的一年,最近,他們開始動作了。」

「……」遙靜靜聽著,晶瑩的水色瞳眸閃過無數思緒,關於要如何保護大久保。

「…我最近會去東京一趟。齊藤也已經調去駐守。」大久保說出了看似和剛剛完全連不上關係的事情。

「呃?」就連冷漠的遙也不免為之一愣,瞠眼看著大久保。
「大久保先生,您要做什麼…」下意識的反問後,遙才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密探該問的事情,遙閉上嘴。不過連齊藤一都被派往東京,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

「……」大久保黑如墨炭的眼神微微變了,發出一種奇異的色彩。可說是溫柔的光輝。
「我要去找一位故人。…我想拜托他一件事情,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你的新任務。」

「我知道了。」不管怎樣,反正她一定會保護大久保!

「…妳變了呢。」大久保看著遙,忽然說道。

遙的感覺變了。
以前沉重的漠然,消失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乾淨的氣息。從以前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她,現下竟然能夠略為窺知些許末端。

「……」遙眨了眨眼兒,以沈默回應。

「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嗯。」
「京都…有令人懷念的味道。」遙言不及義的說著,嘴角略過一抹似有若無的表情。

那是微笑。遙想起在京都遇見的那個人。

她會活著。
不再後悔的活著。

這次,她一定要在他身邊。
到靈魂消逝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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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無邊
2011-03-28

馬車不停的發出吵雜聲響,高速奔馳在街道上。甚至差點撞傷了路上的行人,為安寧空氣中添了抹緊張。

「川路…」坐在馬車中的偉岸身影發話,是大久保利通。

「是,有何吩咐?」

「齊藤進了神谷道館有多久?」
這個消息,是由戀傳過去的。戀用她訓練的兩只老鷹作為傳遞訊息的助手。戀深深的感覺到,在這時代沒有電話、也沒有網路實在太不方便了,於是她除了執行任務外,花了兩年時間尋找老鷹、並加以訓練。

她送了一只黑鷹給遙,以方便連絡。名為「血奪」。
戀自己留下的是一只叫做「夏朧」的銀鷹。

遙的黑鷹飛翔於晴空中,黑亮的毛色閃爍著光輝。有人說黑鷹代表是死亡、是絕望、是種忌諱,但遙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將這樣的說法拋在腦後,接收了戀的黑鷹。

「大概…四個半小時。」看著手錶,川路回答了。

「是嗎…」
「恐怕已經太遲了…看來還有十分鐘路程,吩咐車夫快一點吧﹗」

「是﹗」川路回答後,大久保立刻沈默下來。他就坐在疾馳的馬車上頭,卻靜靜望著窗外,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四逸在車內的空氣中。大久保在想著某些事情,遙立刻就察覺了他這樣的情緒。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大久保先生。您究竟是要去見哪個人?」遙問道,語氣中參雜著和過去從來未表現出來的感情,那是一種擔憂、一種遙從來不曾表現過的關懷。

「那是在幕末時期擔任劊子手的一個人。」大久保淡淡回答,那語氣就彷佛正在回憶著、正在懷念著、正在……痛苦著。

「請問他的名字是?」

「他現下的名字是緋村劍心。」

「……」遙的美麗容顏上有著疑惑,那是因為遙回想她所學過、歷史中的劊子手有四個人,但是在記憶之中那四人的姓名,沒有任何叫做緋村劍心的人。

見遙沈默不語的思考著,大久保表情微微一動,像極了寵溺孩子的溫暖笑容。「遙,這幾年真是辛苦你了。」

「咦?」遙一時之間還未聽清楚。

「謝謝你為我做了許多事情,為了我這個不相干的人。」

「那是身為護衛的我,應該做的。」遙想也不想的馬上開口。

「妳很像緋村。」大久保忽插進了一句話。「在很多方面,尤其是……」

「感覺?」

「是阿,有人說過一樣的話嗎?」大久保問道,溫和眼中有著淡淡笑意。

「很類似。」

在這樣的談話中,遙的表情逐漸軟化,笑意襲上始終帶著冷淡的雙瞳,雖然只是淡淡的笑著,卻讓人不自覺想要好好看著,記下那種讓人想再三回味的神情。

大久保暗暗嘆惜。這孩子美則美矣,就缺少了點人性、少了這年紀該有的快樂笑容。數不清楚有幾次了,他很想問問遙的來歷,只是,他一見到遙眼中那抹被她刻意隱藏起來的哀戚神色,就又將想問的話語吞吃入腹。

是有怎樣的過去才能造就這樣濃濃的悲淒色彩?大久保暗自問道。這孩子大概也和緋村一樣,有著讓人顫抖不已的過去。光是瞧著她就能感覺的到,遙身上與人隔離的味道。她總是刻意與人保持距離。她不隨意親近任何人、也不多話,對任何情都抱持冷靜──表面上是如此。

在經過幾年的相處,大久漸漸發現,她並不如表面般冷漠,她比任何人都細心注意任何事情,關心任何事情。表面上,遙看來聰穎、完美,熟知每一樣事情,但是大久保親眼見到,遙在背後付出的努力。熬夜尋找重要資訊、連休息時間也拿起與工作有關的情報不停翻看。

遙也懂得很多事情,多到令人驚訝。像是有關火藥的知識、世界的情勢、其他國家的語言、火槍的使用,甚至有著相當強烈政治感覺,宛如遙曾經親身體驗過。

遙比任何人都努力學習一切事物。她不是天生完美的人。
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有著這樣的毅力叫人佩服,多少次在大久保看著她努力的同時,自己也因此感到振奮。因為連一名纖弱少女都如此拼命完成一切。

只可惜,遙是名女孩。
要不然在政治上絕對會有所作為,他絕對會力捧她成為下任傳人。不過,遙大概對名利沒有興趣吧。大久保想到這,不禁苦笑。

即使遙的來歷不明,他卻已經完全信任她,把她當成自己人了。
是因為,遙的眼中總是透著拋棄一切、也總是罔顧任何危險保護他。遙的眼中總是有著守在他身邊的決心,那時的眼神非常漂亮,有如晴朗的藍天一般澄澈。

對大久保來說,他已經將戀當作自身血親。
身分不明、意圖不明──這些在以前很重要的事情對現下的他來說如同雲煙,因為遙很容易讓人的戒心消除。

所謂的信賴。
是的、完全不能依靠的信賴,脆弱容易碎裂的東西。但是,在遙身上,卻成為最堅實牢靠的東西。

眼前這名年紀不過十八的少女,存在的價值卻比任何人都要來的堅固。
她的瞳中不停熊熊燃燒的,是決心以及被削弱的悲哀。

﹡ ﹡ ﹡

齊藤握了握拳頭,臉上淌著鮮血,他微笑著對著劍心說話了。「終於…到了最後階段…」
「…沒錯﹗」眼神不同於以往的溫柔,拔刀齋回答。

兩人都筋疲力盡,卻沒有任何一方想要罷手,兩人都回朔到過去,在已經逝去的幕末時代、曾是對手的兩人,想要在今日──明治時代分個勝負。

「住手﹗﹗」警視總監川路出現下們口阻止了他們的決鬥。他繼續說了,像是在訓斥齊藤違反了任務。「齊藤﹗﹗你的任務只是測試拔刀齋的實力而已﹗﹗」並不是要齊藤去殺了緋村──川路話中暗示齊藤。

齊藤沈默了一陣,漠然回答,卻彷佛在笑著,一種冷然的笑意。「現下戰況激烈…即使你是警視總監也阻擾不了我﹗」

「你以新黨的名節為重,這點我十釐清楚…但是我不希望你或緋村在這裡無故犧牲。」一道聲音與兩抹身影走進道場,是大久保利通,他真正阻止了齊藤。

……
……
……

在冗長的談話結束、大久保起身走出門外時,遙才從黑暗的角落慢慢走出來。直到這時,劍心等人才注意到遙的存在。

遙始終都保持緘默,只是她的湛藍眼瞳始終都在劍心的身上,她眼中的色彩染上淡淡水霧,那稱不上愛慕的色彩,一見鍾情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現在現下的遙身上,那是種懷念、極為遙遠的目光,彷若海洋般幽靜、帶點淡淡愁緒的感覺。

遙彷彿見到多年前的那個人,在二十一世紀的回憶不停翻攪。

遙略略點了個頭,簡短的道出身分。「護衛,宮本遙。」

劍心和左之助一見到遙突然愣了一會。
那感覺太過相近。

「…大久保先生有跟我提過你。」遙逕自說著,美麗大眼飄向劍心。
「他非常的重視你。」是的,在遙看見大久保述說劍心、在遙見到劍心之後,她就明白了。她與他非常相似。遙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人和她有著相似的過去!

「…希望你能幫助我們。」這是極其希罕的一件事情,因為遙居然主動請求劍心幫忙。

﹡ ﹡ ﹡

齊藤從涉海處緩步而出,今天應該要接近盈月,可是卻被烏雲遮蔽了,世界黯淡無光,就連影子都見不到。齊藤忽然停了下來。

「…有事嗎?」齊藤雙手交疊,往牆壁一靠。

「想請你幫我找一把刀──還有戀。」

「你會用刀?」齊藤泰然自若,語氣一點都不驚訝。「那女孩也是?」他指的是戀。

「是的。…就拜托你了。」遙眼中出現了某種決定性的燦亮光輝。

「你們應該不是普通人──從過去到現下,你們來到這裡有什麼目的?還是已經達成?」

「你何不問問戀呢?還是你不敢問她?」遙嘴角有著某種表情,那是帶點嘲弄的弧度。「不過戀她不會說的吧。」

「…我們兩個也不知道為何來到這裡、因為我們是被拋棄的人偶。」遙淡淡說了,眼中毫無悲傷。「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現下,我有想做的事情。」
「──戀也一樣。」遙的目光定定的看著齊藤,似乎無聲的想告知齊藤某些事。
「戀之所以留在這裡,你多少也有些底吧。雖然是她自己一相情願…」

「不…」遙輕輕搖了搖頭。「這些都無關緊要。」
她轉過身,拋下話語。

「就拜託你了。」不知她說的是刀還是戀。只見遙的背影顯出莫名的哀淒色彩,濃重到讓人感覺到自身的孤寂。

而齊藤佇立原地,看不出他現下的情緒。銳利的褐色眼神中,只見一片思緒圍繞,就一如他手中點燃的菸,雲霧纏繞,迷迷幻幻,望不著邊際,只余下一點紅光,不停吐出一片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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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戰
2011-03-28

距離上次與劍心見面後,過了六天,現下已是第七天凌晨。遙靠在窗邊,將纖細身影淡淡燒烙於窗上。她正凝目思索著,連叩門聲都置若罔聞,一男子走了進來。

「喲、遙。」井上風神嬉笑一如以往。充滿男子氣概的小麥色皮膚閃耀著健康的色澤,短髮依舊,只是身材似乎更加壯碩了點。大概是因為曾經敗在遙的手上,所以每日練習造就的成果吧。

「你到這裡做什麼?」遙冷著一張臉,不過這就和平常的表情一樣。遙的腰上多了把刀,是齊藤差人送來的,加上原先的黑色匕首,這些裝備在遙的身上看似裝飾品。對於一名少女來說,這樣的負荷還是過重,遙隨手解了下來,放置在桌上。

「阿、什麼嘛──不是你向大久保說要加派人手保護他的嗎?所以我就被派過來了阿。」

「…是嗎。」遙不冷不熱的回答了,現下是五月十四日凌晨五點,天還未明。徹夜思考了今天的事務後,遙決定今天要將那名頑固不肯更換行進路線的車夫打昏,自己親自駕車。遙只憑著感覺,在昏晦不明的室內行走到門前。

「你去休息,今天我們要更換大久保大人的乘車路線。」遙淡淡說,「我很擔心志志雄那邊的動向,所以我要再想想最好的方法。」

「喔。這個阿、不用擔心。」風神信誓旦旦的說。

「?」

「因為阿,你今天身體會不舒服、所以不會在大久保身邊。」

遙一皺眉,她發現了風神的語氣不同以往,連回頭看都沒有,就朝聲音來源擲出一拳。風神閃避了,並繞到遙身後。一塊方巾此時掩住了遙的口鼻,她聞道了一種熟悉的味道。那是當初在二十世紀她被組織囚禁時曾經聞過相似的藥水,之後的情景可以想見。

「你……」糟了﹗她太大意了﹗

遙步伐一個不穩,往後靠在緊閉的門上,堅持不肯軟倒,她中了迷藥。就連風神接下來與窗邊少年的對話都聽不清楚。
無力感襲遍遙全身,最後,遙跪倒在地。意外的,風神伸手接住了遙。

「做的很好。」宗次郎坐在窗邊,兩眼帶笑,看著已經不支倒地的遙。
「從兩年前,出現一名酷似拔刀齋的密探時,志志雄殿下就一直很想會會她。──她我就帶走了。」

風神恭敬的將手中一瓶藥交與宗次郎,並交代用法。「效果大約六小時左右,後遺症是會渾身無力。──要是連續使用的話就不清楚了。」風神意味深長的補上這句話。

「好。你去負責大久保,不要讓他起疑。──地點一樣。」

地點一樣。
在明治十一年五月十四日,紀尾井道,大久保利通,被士族島田一郎等人暗殺,享年四十九歲。歷史上是如此寫著。

﹡ ﹡ ﹡

遙恢復了意識時,已經天亮了。雖然遙已經醒了,但是她仍閉著眼睛,未徵開雙眼。她受過特殊訓練,對許多藥物已經有一些抵抗力,所以遙知道她比藥效時間還要早恢復。她憑著五感感覺到自己身旁無人。

遙渾身冰涼。她中了敵人的計策、她沒有保護到大久保、她──
絕望充斥腦中,那對她來說是種熟悉的感覺。她會就此束手就擒、亦或是消極自刎?或是……

咚咚咚咚。
大約一小時後,一串腳步聲傳來,似乎是看守的人。遙判斷出有兩個人。

「你先去看她醒了沒有,我去小解一下。」
「鑰匙拿來。」
「喏。」
其中一人拿了鑰匙毫無防備的走近遙,要將遙翻過身查看。

唰﹗
一聲劃破物體的聲音傳來。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遙緩緩起身。手上緊緊握著的東西不是她的匕首,她的武器被沒收了。她握著的是從二十世紀帶來的可以摺疊的隨身刀,鋼刀上面刻印著一只蝴蝶。看樣子是藏在遙的大腿內側。

「連綁都沒綁……只能說你們太小看我了。」遙的語氣比平常更加冷漠,她擦了擦鋼刀上的鮮血。

「…又是你救了我呢。」遙淡淡道,彷佛在與鋼刀對話。在昏暗的監獄裡,纖細人影孤寂,卻染上血色。

──以及濃重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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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冰魂之慟哭
2011-03-28

她昏睡了多久?
遙並不清楚。

「喂!醒了沒阿……啊!」另一人慘叫。不是因為看到同伴倒在地上,而是因為遙架抓住了他,將他的手反折壓制在地。

「這裡是哪裡?」遙的聲音過度平靜,甚至有些悠遠。

或許是震懾於那氣勢,那人一愣。「…京…」然後他驀的住口,發現自己說錯話。

「沒你的事了。」遙手起,鋼刀落下,擊昏了他。之前的同黨也未死,那麼,鋼刀上的鮮血從何而來?

遙手臂上有著幾道刀痕,血還未乾。為了抵抗殘餘的藥性,遙選擇讓自己感到痛楚。而她似乎已經到了京都。這代表距離五月十四日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深刻的無力感源源湧入體內──歷史終究無法改變。

這一刻,她想通了某些事。
遙的決心在這一天變了。

* * *

遙經由方治的引導,來到志志雄面前。她沒有逃走。

眼前全身裹著繃帶的人,不用旁人說明她也能明白,那是志志雄真實。彷彿身上仍然燃燒著烈火一般,熱度逼人。志志雄的眼神似曾相識,遙曾經見過,那是野心家的眼神,銳利如刀。

那深邃藍眼一瞬也不瞬的直視志志雄。
「我是宮本遙。」這倒是遙難得的搶先獨白。「我有個交易。」

「哦?說來聽聽。」

「你想要明治政府的情報吧。…我可以提供,但是,我要留在這裡。」

志志雄聽了眉目一挑,嘴角微微上揚。「意思是?」

「同盟。」遙淡淡啟唇。「我可以和你同一陣線,提供你情報,但是我不打算和你一起抗爭。」

「你說什麼?」方治聽了大異失色,「明治政府的走狗會想提供情報?!那你不就等於是背叛……」

「請你不要誤會。」遙打斷方治,語出驚人。「…明治政府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

「你沒有忠誠嗎?」在一旁的由美細長的美艷雙眼微微睜大,忍不住問道。

「……我沒有那麼高貴的東西。」

「嗯,我了解了。反正對彼此都有利益可言。行,宗次郎,帶她去房間。」

待遙和宗次郎離開後,方治急忙勸說。「志志雄殿下,將那種人留在我方陣營,未免太過危險!畢竟我們的理想不同……」

「我方也有想置我於死地之人,何況那女孩的眼神…」志志雄叼著煙斗,老神在在,彷彿接納異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沒有殺氣。她不會礙事。」

﹡ ﹡ ﹡

遙在房內,可以說是處於失神的狀態。

一種深刻的、緊窒到不過氣來的孤寂感從內心某處浮出。她不是沒有感情,而是這種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重要的人死了、被殺了,已經不是第一次。

早已麻木。
她,已經不在乎了,關於自身。榮譽、道德、忠誠、仁義……那對遙來說早已毫無意義。在她親口說要保護大久保的那一天。

她更不在意這個國家將會如何,從二十世紀來的遙早已知曉這個國家的未來。她知道的太多。
死亡讓一切灰飛湮滅。她剩下一件事可以做。

背叛。
如此才能更深入敵營。

為了戀。
為了大久保。

沒有所謂的高貴情操。
只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
她相信,戀也是如此。

遙不會哭泣、遙偽裝堅強,但靈魂在流淚,淚水冰冷了遙的內心,同時理智也被淚水濺醒。從很久以前,遙就不以哭來宣洩情感,她知道自怨自哀對她的往後的生命沒有任何幫助。

遙也沒有選擇以命償命,因她本身見過太多例子,早已明白復仇只是個空虛的形式。她要以另一種方式,讓對方付出代價,超越生命的代價。

﹡ ﹡ ﹡

無意識中,遙晃到了山上的一座小屋,晃這字眼看似過於輕鬆,實際上遙用上了些小技巧避開了志志雄的耳目。那,為何她會選擇還到這裡呢?是因為這裡是她立下保護大久保的決心之地嗎?

或許,是遙的本能促使她尋找最令人安心的所在。那是曾經幫她療傷的一名奇妙男子的居所。
從遠處凝望,遙沒有看到煙。身為陶藝家的他,總是坐在瓷窯前,品嚐著醇酒,那是他的習慣。

重物落地的聲響傳出。

遙無聲走近,只見到化名新津覺之進的比古正在練劍,而他的練劍對象,正是數天前曾經見過的劍心。如今他躺在地上,因為頭下腳上的栽至地上而昏了過去。

「…是妳阿。」比古將劍收起,淡淡瞥了來人一眼。他的語氣彷彿表示他早已知道有人。

「沒想到你還記得。」遙眼神聚焦在比古身上。

「天才的記憶力當然好的沒話說。」比古一甩長髮,以有點諷刺的口吻說:「又要來殺我了嗎?」

「不…」遙尖潤的下巴輕輕左右搖晃。
「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她略側過頭,看著地上的劍心。「沒想到緋村先生也在。…他決定要去對付志志雄了?」

「妳知道?」

「……」遙沒有回答。長長的眼睫遮著眼瞳,她輕聲啟口。
「比古先生,當一切都結束後,我可以來這向你學習陶藝嗎?」遙不會和任何人有過度親密的接觸,因為會受到不必要的牽累,連對她敬愛的大久保皆是如此,有溫度卻有著距離。但是,在這裡不用擔心任何人事,比古清十郎是特別的。

「我不打算收弟子。…但要不要學是妳的決定。」或許早已洞悉遙的心思,比古回答。同樣皆是過來人,她的眼神他也曾經有過。

遙唇兒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她首次發現,世界上有種語言不需要口白,只需依賴感覺,他們之間有著奇妙的共通感。在保護大久保時,她獲得了大久保的信賴,而在這裡,她找到了她從未感受過的東西。遙的心中,由親人死亡所引發的孤寂感逐漸消失。

遙知道了她自己在尋找什麼。
一個歸處。

這裡遠離塵囂。
這是她的歸處。

要如何活由自己決定。所以遙向比古預約了未來的歸處。而原因不只這些,遙心裡明白。她一向忠於自己的心情。

是因為這裡有他。──比古清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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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默契
2011-03-28

遙回到了志志雄的巢穴,甫進門,便見到許多人傷的嚴重,甚至有著許多屍體。她蹙著眉,快步走到大廳,便發現了一名陌生的人提著怪異的武器在志志雄面前。兩人之間瀰漫著奇妙的氛圍。

那人聽見腳步聲,轉頭對遙露出微笑。那人的眼睛被上頭有著「心眼」字樣的布條矇著,背上還揹著龜甲,手上拿著的非尋常刀劍,一端是矛、另一端則像是鉛球的物體。詭譎的氣息泛逸四周。

「喔,有新同志阿。歡迎加入。」他衝著遙一笑,看似善意的走向遙。遙非常冷靜,面無表情的戒備著,手緩緩下滑至腿處。
突然,他右手刺擊!

「鏗!」刺耳聲音響徹屋內。遙早有防備,她抽出鋼刀,準確的抵住那人的茅尖,並藉著反作用力彈離開那個危險男子。表面上看來平手,即使是如此,遙的手卻隱隱的發麻。

「哼哼……還不錯嘛。」那人冷笑出聲,再不理會遙,一人大搖大擺的走出大廳。

「他是誰?」待他離開,遙沉聲問道。僅僅交手一次,遙就得知他的實力大概只下於宗次郎,她絕非那名陌生男人的對手。

「盲劍客,宇水。」志志雄回答,眼中閃過某種嘲弄色彩。嘴角上揚的好似在諷刺著某人。「和妳一樣基於某個條件才加入的。話說回來,妳知道在神戶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我應該告訴過你,現在京都總指揮是齊藤一。」這是在暗示志志雄,該是跟齊藤有關聯。遙的眼神並沒有看著志志雄,她環顧四週,這才注意到身為護衛的宗次郎不見了。遙沒有開口問。

或許他們將要有什麼行動展開了,這是遙心內第一個想法。身為志志雄的護衛,理當也是志志雄最信賴的人。

事實證明,遙的第六感沒有錯。
宗次郎召集了十本刀來到京都,雖然缺少了名叫張的劍客,但並不影響他們的計畫──「京都破壞計畫」。

她用黑鷹血奪傳送了這個消息給戀。雖然遙無法得知是怎樣的計畫,但是聽說京都被抓到了一名志志雄的同黨,她想,不用她暗示戀也知道該怎麼做。

﹡ ﹡ ﹡

遙前去某個山腳等候。
隨著腳步聲,逐漸接近的她,如此令人懷念。那飄在風中的柔軟黑髮,看似脆弱的嬌小身影,總是在背後無聲支持遙的她,如今選擇一同奮鬥。

「妳確定要這麼做?」遙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嗯嗯。」

「離開他?」

「我相信,這樣能夠幫助他,更能夠幫助妳。」戀笑了,一如以往,將一切藏入內心的笑,是那樣燦爛的笑著。

遙點頭。
她能知道戀的決定。

笑意從眼底洩出。
朋友,不僅僅只是那麼簡單的稱呼。

以後,無論我們的方向是否相同,一切的一切,皆與我們的微笑相同。

未來,就交由上天。
現在就算什麼都沒有了,還有妳在。
如此,就讓遙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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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 掙扎
2011-03-28

遙回到祠堂中時,部分的十本刀已經在大廳等候著了。
「大鐮」鐮足、「盲劍客」宇水、「破軍」才槌、「丸鬼」夷腕方、「飛翔」蝙也,通通望著剛從門外近來的遙。神色不善,空氣中飄滿詭異。

遙暗地算了人數,除了在船上的志志雄等人,十本刀之一的「明王」安慈並沒有在現場。她在心底盤算著他的去向,此人一向行事風格獨特,該是前往哪處修行了吧。

「……什麼事?」遙不動聲色,眾人的目光亮的不尋常。

「先不論妳剛剛在做什麼啦、不過呢,」鐮足語帶俏皮的說,眼神中滿是笑意。「我比較好奇妳是從哪出去的?」

遙沉默。
剛剛送走戀的事情被看到了。──雖然遙早已有這種覺悟,但原本以為不會這麼早被發現的。

「唷。」一人走至遙面前,極為靠近的位置。那是上次在這廳中曾經見過、背著龜甲、奇裝異服的陌生人,他掀起眼罩。「不用緊張,妳剛剛做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的。我的心眼可是可以看穿人心的,妳……不用再隱瞞了。」

冷靜。千萬要冷靜。「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呼呼呼。」宇水冷笑,他離開遙。「反正和我無關。」

外面有著騷動。志志雄已經回來,伴隨著由美和宗次郎。遙眼中毫無波動,她看了看四周。
──無路可逃。離自己最近的一扇窗,外頭是峭壁山谷,底下有著波濤洶湧的河水,跳下去必死無疑。

「歡迎歸來,志志雄殿下。」原本預定的台詞,無人敢說出口。因為在京都大火的計畫完全失敗,志志雄渾身充滿戾氣,他坐到位子上,沉默著。即使身邊的宗次郎依然微笑,卻減少不了室內的肅殺之氣。

「情報肯定有流出。」方治做了一個結論,這時候也只有他敢開口。他眼神移向遙,表明了懷疑。

「有可能是張。」志志雄淡淡說了,一向冷靜的他在這時候仍不失理智。

「志志雄大人。」鐮足向前一步,低頭。「有人洩密。」

志志雄沒答話,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蝙也。」鐮足回頭叫了一聲。

「是的。志志雄大人,我剛剛飛再上空,看見那女孩交了什麼東西給另一名女孩。」蝙也答,雖然他不爽鐮足命令般的語氣。他的細小眼睛指控的看著遙。

志志雄眼睛望著遙,火焰般的眸中有著某種情緒。「原來如此,還有一名──你們都是大久保的手下?」

「是的。」遙老實具答。在這種狀況之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不過她是配屬在齊藤一底下。」

「對女性比較沒防備嗎?大久保想到了這一招阿。」志志雄玩味的說,嘴角還殘留笑意。就是因為如此,才令人感到恐懼。「妳已經有覺悟了吧。」

遙拿起日本刀,那是齊藤贈與她的。右腳後退一步,抵住牆壁。

「省點力氣吧。」宗次郎微笑。「妳贏不了這裡所有人的。」

「將她圍起來!」

一群蒙面人團團包圍住遙。
無路可去。──這不是早該知道的事情嗎?

遙眼中閃過某種色彩。

刀勢隨即橫斬,血水噴出。兩人倒下。
即使有人倒下,那縫隙馬上就被填滿。所謂的人肉牆壁就是這麼一回事。

遙不指望可以得勝,但她也不打算放棄。她射出刀,那方向是朝著宗次郎飛去,在眾人眼底看來不過是做垂死掙扎。

喀嗆一聲,刀隨即斷成兩半。

「弱者……就別再掙扎了。」宗次郎淡淡撇下彷如燦光下的笑容,陰影遍佈。

遙聽了,露出微笑,彷如宗次郎般的深遂笑容。放棄似的垂下雙手。「垂死掙扎嗎……說的也是。」

然後,下一個動作,便是往後一躍。
自殺似的縱身從窗戶跳了下去,不停的墜落,直至遠遠的下方傳來落水聲。

「阿,沒有抓到!」
「志志雄大人,該怎麼辦?」

「派人去搜。就算是屍體也得搜出來。」志志雄拋下了這句話。

﹡ ﹡ ﹡

水流沖刷不斷。在河上載浮載沉的人影彷如屍體,一動也沒動。最後在岸邊擱淺。
雙眼緊閉的人兒究竟夢到了什麼?或許是夢見了她在21世紀時,被人從山崖上推下來到明治時代。──或許是個美夢吧。

看似從夢中轉醒,呢喃著的語音轉變為劇烈嗆咳。
「唔……咳咳…咳……」

痛感從四肢百骸傳出,彷彿身體就要四分五裂。好在遙在跳下來的時候撞到了許多從崖壁伸展的樹枝,減緩了一點衝擊力。更好在是V型山谷,河水夠深。算是遙的運氣好,才沒被其中暗藏的流水捲走。

遙奮力掙扎了許久,從淺灘中爬起。
她身上有著深淺不一的小傷。約略是刮到樹枝石頭的傷口,尚無大礙,只是遙的頭因為從高處落入水中,還昏沉沉的,就連雙眼也都像是尚未清醒般迷濛。

但是她得離開這裡!
遙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隨即跌靠在一旁的樹幹上。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要行動過於勉強,她閉上雙眼。

還是稍作休息好了。
才這樣想的同時,遙的就感覺到遠方有人逐步搜索過來。遙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志志雄的追兵。遙睜開眼,湛藍眼瞳中的混沌逐漸驅離。一定會被追上──即使躲起來也會被找到,根本無濟於事。該如何是好?

遙看向剛剛她奮力爬起的淺灘,一路蜿蜒向遠方而去,一旁樹叢茂密遮掩。
這個方向好像是往那裡……

遙推離樹幹,緩慢的從淺灘上移動,逐步向下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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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幕: 黑夜已去
2011-03-28

數名人影在林中穿梭,聽那輕巧腳步聲就能明白並非等閒之輩。目光尋找任何細小的蛛絲馬跡,
他們追逐著遙的蹤跡,一路追蹤過來。

「竟然還能夠走這麼遠,蠻厲害的嘛。」一名蒙面人說。「往上游跑的都是笨蛋──這次功勞由我們獨享啦!」

「呼呼…呼……」遙喘著氣,依在身後的樹幹上。她已經被追上,事情不會如她想這麼容易,像是現在,已經有四個人發現她,一路追了過來。而遙的狀況並不好,這一大段路程早已消耗掉她不少體力,無法反抗。就連喘氣,都像是垂死般的虛弱。

「有個人在上游弄出很大的聲響,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那是妳的同伴吧?真是會裝神弄鬼阿……」一名像是這隊伍的領導者說了,卻全然沒有問話的意思,他上下打量著遙。

「是個美人耶。」領導者拉下面罩,露出猥褻的笑容。
「隊長,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反正我們帶回去的會是屍體。」他舔了舔舌。「快,壓住她。」

遙在原地不動,就連眼前的四人都模糊不清,也無暇去思索他話中的含意。她的體力早已到了極限,過多的出血量讓遙頭暈目眩、四肢都使不上力,能站著就已經是憑藉著意志力。或許,遙該慶幸的是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她一概不會有知覺。

「沒想到提個水也有麻煩。」在這逡巡之間,一道男人聲音從遙後面傳入耳中,那是慵懶的、令人熟悉的低沉嗓音。遙虛弱的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她無須確認來者。

「什麼時候、你…你是誰?」那人驚慌問出口,急忙抽起腰間的刀。

「你們這些將死之人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比谷的話語才落,那人手中的刀就飛了出去。接二連三的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只餘一人彷如飛鳥展翅落地一般,英姿凜凜。那人便是難得到這裡提水的比谷清十郎。

「妳沒……」比谷轉過身,才說了幾個字就訝異的住了口。「是妳……!」那沉穩聲音難得帶點驚愕,臉上表情也微微一愣。

遙微微一笑,這個賭注她賭對了。「我想……會遇到你……」
然後,下一瞬間,遙的身形往下栽。再一次的情景重現,比谷清十郎接住了她。這次不一樣的是,遙並非為比谷所傷。她手腳上傷痕累累,隱隱可見青紫的瘀青,就連秀嫩頸項都泛著擦傷的紅痕,背上的深紅血跡未乾,想必是方才那些人動的手吧。

比古審視著遙身上的累累傷處,眼中閃過一絲色彩,那是一種同情,或可以說是不捨,甚至有種自責的意味。

現在依舊是亂世,而他若想憑藉著一己之力改變這世界是不可能的,這是在他提起刀多年後歸隱山林的原因。但從那天起,見到這名少女之後,暗湧不停在心中翻攪,他對這個世界依然抱持著某種希望。

雖然他不知道遙為了什麼而作戰,但是她實現了那天所說的話,為了繼續生存下去,她做出了選擇,讓自己明白該如何活下去。
有這些正在努力的年輕人在,或許這世界可以改變也說不定。這個時代的事情,就交由這時代的年輕人來解決。

而比谷現在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替這名少女療傷吧。
比谷默默的檢視完遙的身體狀況後,抱起遙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這時早已天明。初昇的日光金黃而溫暖,但是讓遙在夢中感到溫暖的卻不是陽光。那帶點淡淡的酒氣,卻不薰鼻,結實有力的身體,即使在夢中也能感受得到,那溫暖令人心安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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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幕: 最後的記憶
2011-03-28

遙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很溫暖,那個人教導遙一切,嚴厲、卻又在不經意之中感受到那個人的溫柔,在遙學會新的事情,總是用著那暖暖目光看著她,然後輕拍她的頭。所以,遙一直很努力做所有的工作,不管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只為了得到他的一個目光、一個小小的溫柔。

在某一天,遙完成了工作,卻不見那個人的身影,怎麼找也找不到。
在霧濛濛的遠方,遙看到了戀。遙想出聲叫她,聲音卻出不來。戀不停的往反方向走著,遙奔跑,抓住了戀。

戀回頭,表情卻空洞不如往昔的她。忽然,像暈染畫紙似的,戀全身蔓延血跡。遙不禁後退了,她才見到戀的手上拿著那個人的槍,佈滿血色的槍。在那槍下,那個人躺在戀的身旁,血液從那個人身上噴灑而出。

* * *

遙驚醒了。
早晨光輝淡淡灑落,與她所做的夢有著天壤之別。那個夢就像暈染畫紙一般,一點一滴的逐步從最深處渲出,刺著呼吸、刺著胸口。

那不僅僅是個夢而已。
遙緊抓著被褥,從臂部肌肉傳來的刺痛感,讓遙真正意識到身上的疼痛。遙想坐起身,卻因痛覺而輕呼出聲。「唔……」

她舉起手臂至眼前,連這樣看似容易的動作對現在的遙來說卻是艱難。細瘦手臂上整齊的紮好了繃帶,就連背上的傷也都包紮好了。

在此時,一人掀簾而入。遙輕側過頭,可是刺眼陽光卻照的遙睜不開雙眼,看不清來者何人。

「醒了嗎。」比古清十郎手上端著清粥,熱騰騰的冒著煙。「比預定的時間早醒呢,也多虧了這個──你胸前的謢具。」

比古看了擺在枕頭旁的謢具,類似胸甲的物品,雖然已是第二次見到,可是那材質他還是摸不清。

「阿…」遙看著那被砍出一道痕跡的胸甲,輕輕應聲。

「看樣子是修不好了。」

「嗯嗯,沒關係。」遙閉上雙眼,看樣子非常疲憊。「……那是我的老師送給我的東西。這樣也好。」

「老師?」

「是的,在我有記憶的時候,是他撿回我,從小栽培、養育我,教我讀書、教我如何在這世界生存下去。──教我如何殺人。以一個暗殺者的身分,被養育大的。我非常尊敬他,不、應該說,那時我只信任他。……那是我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的獎賞。」

「……妳的老師現在在哪裡?」比古面色不變,靜靜問道。

「死了。」
「殺人者,人恆殺之。」遙輕輕說著,雙眸依然緊閉,她感覺眼中有道熱流汩動,然後,濕潤了面頰。「在被判定沒有用處時,就會像垃圾一樣被丟棄。……老師是被和我的好友殺的,即使如此,我卻不能怪她,因為我無法親自動手。對於組織所下的命令,我無法遵從。」

比古抬起手,輕輕、輕輕的撫過遙的面頰,將那滴淚拭淨。

「最後,我也被丟棄了……」遙睜開雙眸,原本就水潤的藍色眼瞳上凝滿了淚,長長眼睫上沾著幾滴瑩亮水珠,遙拼命的忍著淚,一直以來,她只會如此無聲的流淚。「我還以為時間可以讓人忘卻一切,可是由始至終,我一直都在追著他的身影……」

比古清十郎望著遙,他淡淡的、彷彿同樣是過來人的語氣說了:「時間可以淡忘許多容易被忘記的事情,但是一些怎樣也無法忘懷的記憶,卻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深刻的烙印在腦中。」

「如此的思念著一人也沒什麼不好。」
「……如果能因為思念著……而忘記悲傷和痛苦的話。」

「……?」

比古清十郎閉上眼睛,彷彿想將什麼驅逐出去。「妳先吃點食物,好好休息吧。」

﹡ ﹡ ﹡

在葵屋一戰之後,情勢驟然改變。
過了一個月,遙的傷早已好了泰半,這或許還要多虧小惠的醫術,以及幫她換藥的人。

她靜靜的拾起在地上的刀,輕輕的撫摸著。
大久保利通這個名字,她已經不常聽見了。自從他逝世之後,除了葬禮之外,就再也沒聽見了。彷彿大久保曾做過的一切也都消失無蹤似的。遙也沒參加他的葬禮,甚至連祭拜都未曾去過。

莫名的感到恐懼。
大久保利通,是遙在這世上唯一感覺到和那個人有個同樣的溫暖的人。或許在下意識之中,她刻意的拒絕接受。

只要沒有親眼見到大久保的死亡,或許就可以當作從未發生過。遙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直到這天,一個人再度提醒了遙,這件事是確實存在過的。

陽光忽然刺入屋內。比古清十郎走了進來。
「……有人找妳。」他淡淡的巡視遙的狀況,輕聲說道。

遙感到驚愕,還有誰是遙在這世界上所熟識的人?
遙出了簾子,在她眼前是遙所想不到的人。

「沒想到,你還有膽前來找我?」遙語氣平靜,甚至看不出她內心的情緒。在她眼前的是有著一身麥色肌膚以及黑色短髮的男子──井上風神,也就是在大久保被殺害的那天,暗算遙的人。

風神聳聳肩,「我確定他們不會動妳。」

「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阿、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也是不得已的,那時的我無從選擇。──我想保護妳。」風神在最後一句加強了語氣。「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反正真要說起來,大久保死掉我也有份,要殺要剮隨便妳。」

「我對你的命沒興趣。」遙靜靜說了,「不過我也不可能原諒你。……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遙轉過身,連回頭都沒有,舉步走入屋內。

比古早已將一切聽入耳內。遙緩緩走到比古面前,雪白雙手前伸,輕輕的抱住了比古。比古清十郎這才發現,遙全身都在顫抖,因著那莫名的情緒。

「對不起……就這樣…一下下就好了……」遙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聲音脆弱的顫抖著,就連哭泣也都是無聲的,令人不忍。

比古清十郎輕輕的,一手撫著遙的背脊。
對於生命中占有一定份量的人的消逝,如此沉重的重量,她已經背負了很久。

在比古的懷中溫暖而令人安心,彷彿這裡早已是屬於她的位置一般。她從未在別人面前掉過的淚,在這裡卻無法停止。可是遙卻從來沒有想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她的脆弱不顧一切的釋放出來的地方。

﹡ ﹡ ﹡

在那天夜晚,遙一直沒有睡著,抱著她一直未能放下的刀與胸甲,在星光閃閃之下,她獨自地沉思。很久很久,都沒有進屋內。

黎明時,遙的身影再次的從比古清十郎居處消失了。
只留下了那把上頭刻有蝴蝶的小刀,以及遙從未離棄過、那早已沒有用處的護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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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幕: 歸去
2011-03-28

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坐落在小路旁,樸實自然的融入這田野鄉間,從那小吃店走出一藍色少年,遠遠看來一如花般。少年清秀的面龐上掛著笑容。他走沒多遠,即停下不動,像是在思考什麼,躊躇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再走幾步。

前方路上盈盈站立著一名少女。

少年停下腳步,定定望著那有著一頭火色紅髮的少女。「妳是來追補我的嗎?」一如往昔的微笑,看似毫無陰影的笑著。

遙的臉蛋輕輕的左右晃了晃。「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宗次郎語中帶著訝異。

「因為你似乎也和我一樣。」遙輕聲說了,她那眼神中彷彿在回憶什麼似的。「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正確……不過,我覺得該這麼做。」

「……」宗次郎靜默,他在咀嚼遙話中的涵義。「妳不殺我嗎?」

遙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從遇見大酒保之後,就不再殺人了。很早以前,我就明白這沒有意義。……但不代表我原諒你們。是因為我覺得,該讓你活著明白,你做過了什麼事、該如何彌補。」

「……妳叫宮本遙是嗎?」宗次郎眼底閃動著某種色彩。「我會記得妳今天所說的話。」
「我要往北方去。」

遙無語,似是不明白宗次郎為何要告訴她。

「妳得監督我,要是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妳隨時可以來抓我。」宗次郎笑著說。

「我會記得。」遙淡淡道,她轉身,準備離開。

宗次郎出聲。「妳會留在京都吧?」

「……」遙背對著他,沒有回應。

「我阿、雖然不知道何時會找到答案,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年,到時,我會去找妳、告訴妳。」

遙回望,望進宗次郎的眼,彷若現在的藍天般,縱使飄著幾縷雲絲,總會有透徹之時。
「我等著。」遙回應,繼續走著,那嗓音透明純淨。

宗次郎望著遙的背影,纖細的彷若夕陽下的紅色影子。

「妳的話和拔刀齋一樣呢。這就是妳的答案嗎?」宗次郎就好像給自己聽似的,喃喃說道。「總有一天,我會有答案的,到那時……」宗次郎說到這裡即打住,不再繼續。他背著行李,朝北方前進。

等到那時,他會回京都。
為了過去的記憶而歸。

﹡ ﹡ ﹡

遙在前往東京的路上,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齊藤先生。」

「總算是找到妳了。」齊藤說。他身邊還跟一個掃把頭,看來該是澤下条張。

「有什麼事嗎?」語氣中沒有多大情緒。

「沒什麼。有點小事必須處理。」齊藤忽然拔出刀,一記刺突!
「哇!齊藤一?」張緊張的叫出聲,明顯有著疑惑。

遙左邊一個閃身,右手持刀鞘抵住齊藤刀緣,左手早已抽出刀,壓在齊藤腹側。
「喔喔!」張瞪大雙眼,幾乎要以為自己看錯了。能和齊藤交手是一回事,能如此漂亮的化解齊藤的牙突,世上沒剩幾個人了吧。

「……妳背叛政府,照理說是要處罰,不過妳提供給戀的情報足以抵銷。」齊藤緩緩收刀。他們彼此出招根本毫無殺意。「妳要不要來我底下做事?以妳的身手來說,放棄就可惜了。」齊藤二度提出邀請。

遙眼中閃過某種色彩,隨之消逝。「謝謝你,但是我有想去的地方。」

「三年前,妳說過類似的話。」齊藤注視著遙,三年前的她還是個孩子,但身上的氣質卻極其冰冷。三年前的她,曾經說有想做的事情。如今,齊藤明白,他是說不動遙的,他轉身離去。

「齊藤先生。」遙叫住了齊藤,他只是回頭。遙收刀入鞘,將刀橫至齊藤面前。
「非常感謝你。」遙將齊藤送與她的刀還給了他。齊藤伸手接過。

「藤田先生。」遙換了稱呼,刻意提醒他的身分。「戀就拜託你了。」
齊藤只是揮了揮手示意。

﹡ ﹡ ﹡

清風徐徐吹過草尖,早晨的陽光雖然耀眼卻不炙熱。在一座座石碑前,一窈窕身影立於其中一墳前,她僅僅拿著一朵百合,輕輕置於墳前。

「妳果然在這裡。」聽來溫柔如同和風般的嗓音出自一名紅髮男子。

「……緋村先生。」遙喚出來人的名,語氣微微愕然,她沒想到他會來到這裡──大久保埋葬之地。

「有人找妳。」劍心微笑著,彷彿之前的傷痛從未存在過。但從他眼底依稀可以看出他定是曾經經歷過某些事情。

遙這才發現他身後,遠遠的站著一名偉岸男子,低喊出聲。「比古……!」

「妳阿、哪來的徒弟在拜師前就自己消失的?要不是我神通廣大,哪能找到妳?」一面說著,他一面睇著劍心。
「怎麼?你有什麼不滿?」就連劍心背著他露出不滿的表情他也像是看到似的。

「……我可還沒有拜你為師。至少,得等我準備好拜師的禮品才是。」遙語中有著藏不住的調皮。

比古瞇起雙眼,明白這少女只是耍嘴皮子。「不需要。」
「與其準備禮物,倒不如以後由妳做飯。」比古回身,「我要走了。事情辦完趕快回來,有一大堆事等著妳做。」毫不客氣的命令式語句,就是他一貫的作風。

「還有,」比古說著,朝遙扔出了某樣東西。「這東西很重要吧。好好保管。」

遙接住了刀,上頭蝴蝶鮮明烙印於遙的藍色眼瞳中,她細細看著那蝴蝶,就彷彿在回憶些什麼似的,然後,她抬起頭,揚起難得的微笑,很淡,卻令人印象深刻。「我要〝回去〞了。」

她回頭望了大久保的墓,輕聲對著上頭看來和藹微笑的大久保的照片說了:「謝謝。」

雖然她沒有為了復仇殺了宗次郎,也沒有逮捕他,只以遙自己的想法做決定。但是,如果是大久保的話,一定、會帶著那溫和的笑容,默許她、甚至暗地支持她的吧。

遙總是在大久保身邊,而大久保也不問來歷的信任她、接納她,也給了她重新生活的目標。如今,讓她感到有歸屬感的地方,則是眼前的高大身影。

她會好好的活下去,連同以往的份。

冉冉而去的一對身影,彷若過去的心太跟隨著比古一般,消失在遠方的道路上。




後記:

以上13幕總算完結了。
雖然跳過了《人誅篇》,但是我想有看過神劍都知道劇情的走向,在此就不多說...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這裡終於寫完了。
在寫《遙》、《戀》這兩年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有關聚散離和之類的。
有時想到都不免感傷。

同人文的壽命不長,但是只要某夢的想法在文章內都能傳達給各位,大家心裡有那麼一點點被感動到,那就足夠了

非常感謝各位閱讀某夢的文。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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