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5

同人創作- 同人小說《追色風月》序幕 ~ 第六幕(待續)

作者: 櫻喬
分類: 言情 幕末 齋時
說明: [轉載文]原刊登於明治劍客浪漫譚,現網頁失效且無法聯繫上原作者,如有聯絡方式懇請告知。

序幕
2020-12-15

覆雨翻雲
幾番疑夢幻
天空海闊
一劍闖江湖

相逢非復少年頭
能哭能歌邁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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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
不需要說話
感情早就赤裸裸
坦露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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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邂逅
2020-12-15

我並不是為了與你相遇才誕生的
而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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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應一年(1865)---

黑夜的小巷沉靜得出奇,暴風雨前夕的寧靜感遍佈在街道上的四周。
「走!快點走!」幾個武士慌忙地逃跑,身體還沾著大片血跡,一面跑著、血仍無休止地灑在地上,逃得非常狼狽,莫說戰鬥,連兵器也未必握得穩。
幾個人逃入黑暗的小巷,確保了沒有人追來才放心坐下來 。「那個人、是壬生狼吧...」其中一個義士氈著斗,久久未能忘記剛剛看見那個可怕的景象。
「簡直是惡魔的化身...」另一個義士喘著氣,一面用手護住流血不止的傷口,奈何大量的鮮血在他手肘處噴出,他的右手經脈已斷,將來也很難再使用劍了。
「還是快逃吧。我們得留著命向桂大人報告。」一個義士說道,並立即得到一眾附和。

「真是可惜。你認為你們那條狗命還留得住去見維新義士的頭頭嗎?」充滿嘲弄的聲音在這群人中突然插入。
「你是誰?」
「不知好歹!」
「納命來!」那群義士叫嚷著,他們迅速拔出兵刃,準備迎戰。
在他們還未看得清楚來勢,一陣黑影兇猛地飛撲過來,火辣的鮮血在月光的映射下成為了夜的點綴,慘叫聲活躍於京都的天空,但天空彷彿被罩上了一層濃霧,不見天日,怎樣也擋不住這魔都的瘋狂燃燒。

「如果你們沒有逃走,我也許會讓你們死得舒服一些。」一字一句冷冽清楚吐出,可惜義士們已無緣聽見。在義士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高佻的身影,淺藍色的背心,袖子的邊緣縫上了大小不一白色褶邊,還披上了一件淺黃色上有著各種多彩橫紋的短外掛、額上所縳著白色頭帶上有一個紅色的正方,然而,最搶眼的是他由頸項掛到腰間兩道交叉相疊的繩子,在胸前形成了一個搶眼的標記,這個標記在黑夜裡更加閃亮和清晰,叫人看了一眼都絕難忘記,這是以狠絕見稱的殺手組織--「新撰組」組員的標準裝束。他們以「惡.即.斬.」為作戰目標,只會為他們認為正確的事而作戰,就是他們牢不可破的根本信念。
在元治元年的六月五日,佐幕派(親近幕府)的新撰組阻止了激進派維新義士的京都大火計劃,拯救了整個京都,史稱「池田屋之變」;新撰組在那一夜間成名,此是新撰組以來最引以為豪的光榮事跡,組內高手如雲,劍法卓越,個個抱著視死如歸的鬥志,而他們強大的戰鬥力亦為當時陷於困境的幕府開了一條扭轉局勢的路。

一雙足以射穿一切的冷峻眼睛,如兩道強烈光芒般森冷而鋒利地盯著地上的屍體,毫不惋惜,充滿了血腥。他滿身血跡斑斑,手上那把被血洗濯過的刀顯得特別尖銳,刀鋒仍沾著血滴。他將愈發鋒利的刀刃放到嘴邊瘋狂地舐著,品嚐鮮血的味道,他愈舐一口,眼神便愈狠冷一層,就像一隻飢餓已久的野狼發現獵物一樣的嗜血如狂。

他正是以冷酷無情聞名於幕末,新撰組內的頂尖高手之一,齋藤一。
齋藤一將新撰組特有的招式「水平刺法」改良為左手平刺法的「牙突」,昇華成他獨有的必殺技,破壞力驚人且無堅不摧,因為在幕末裡的戰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換言之,與同一敵人再次碰頭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因此,只要練成一招足以致命的招式,其它雕蟲小技也變成毫無意義了。新撰組最厲害的正是這種必殺絕招,齋藤一更是其中的俵俵者。他與名聲響徹雲霄的劊子手拔刀齋各據一方,都是幕末有名的劍客。至於他們之間誰比較厲害仍然是一個謎,因二人至今還沒有正式交手過。
至於未來的去向如何,也只是按著歷史的步伐而前進。
高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盡頭,殘酷的空氣永不斷止的流連於幕末的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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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打在已鋪滿黃葉的山頭上,落葉舞弄在這片小小的土地,微弱的陽光殘影流連在花草樹間,夾雜著絲許肅殺的氣氛。在土地的中心坐立著一座日式的宅院,它被多個紮實的帳篷所包圍,似是這村子的中心點,四圍的帳篷就是它的防衛和住宿的地方。四圍的火炬也燃點了起來,迎接晚上的光臨。

這是---新撰組的根據地。

看到那由遠而近逐漸擴大的高瘦身影,站了很久的少年迎了上去。「齋藤兄!你終於回來了,土方師兄在內廳等著你。」
少年的打扮和齋藤相去不遠,瀟灑而俊美的臉上卻掛著不相稱的純真笑容。他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無邪,和那傳說中的殺手沾不上半點邊,若非看過他出招之狠,真的很難相信他就是那個劍法奇高的新撰組第一組組長沖田總司。「他會因為什麼事找你呢?我好想知道哦!看師兄的樣子好像蠻緊急的!」
「沖田,你真是愈來愈吵了。」剛回來的齋藤瞇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往內廳走去。
「齋藤兄你這樣講太毒了,我好歹也是一組的......」話未說完,沖田發現齋藤的腳步已遠去,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喂、你就不能一次讓我把話說完嗎........」
齋藤的腳步在此時停了下來,回頭說:「要是讓你說完,只怕天黑了也沒見到土方一面!」
沖田以驚人的速度跟了上去,像個孩子般笑著:「不過,你還是會等我的!」
微妙的感情瀰漫在兩人之間,因為害怕不知何時會失去,所以能珍惜的只有當下,還有這份友伴間的感情。


「抱歉,讓副組長久等了。」齋藤推門而進,而他身邊的沖田則是一臉笑呵呵。
內廳裡只有一個男人跪坐在地上獨自喝茶,但是他渾身發出的領袖氣質卻不容人忽視。他披著淺黃色的外褂,長刀放在他的旁邊。即使在這麼大的空間他仍然顯得搶眼和站於領導的地位上,壓迫感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然而,他就是以謀略過人和膽大殘忍的個性聞名,其劍術與外交手腕都很有本事的新撰組魔鬼副組長-土方歲三。
「你來了。」土方靜靜地放下茶杯,正視著齋藤和沖田二人,「沖田,去倒茶。」
「嗚,怎麼每次也是我。」沖田口裡是這麼嚷嚷,還是乖乖地去把茶端過來。
「因為你調的茶最好喝了。」土方笑著安慰他,嚴肅的臉變柔和了。沖田朝他扮個鬼臉,才不滿他的安慰,然後便閃到廚房去。
土方還是一副頗悠閒的樣子,不像有急事,齋藤也不打算追問,反正他到適當時候就自然會說。
「齋藤,你進了新撰組多久了?」土方問。
從那時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有數年了吧?我並不急於回顧自己的過去。」
「惡人必殺,你還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嗎?」土方沉穩地說,把身邊的愛刀拿了上手把玩。
「為了守護這個時代,不惜賠上一切,凡是防礙我的人必殺無疑,這是新撰組內所有人的共同想法吧。」齋藤閉上了眼睛,從外表看不到他半絲的感情外露。
土方爽朗的大笑,似是很滿意這個答案。「嘿,齋藤,我們很久沒過招了。」

說著也沒有半點空間讓他停留,在轉眼間拔刀,水平直刺齋藤的胸腔。齋藤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從容地上躍,輕易地躲過土方的劍招。土方發招刻不容緩,跳進了齋藤的攻擊範圍之內。
「這麼大意的破綻,魔鬼副總長變得浪得虛名了罷!」機會就在眼前,豈容錯過,齋藤以牙突的猛烈手法刺出,土方卻沒被擊中,在半分之間的空隙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他的咽喉猛刺-!
鏘!
雖然反應遲了一下,不過齋藤仍能以劍抵擋住他的必殺之擊,但無法抵受隨之而來的澎湃壓力,震得退後了幾步。

「依舊身手不凡啊。」土方帶著滿意的沉冷笑容收劍入鞘。可是地板已經因為他們兩人「過招」的壓力太甚而破裂了。「看來這裡的地皮又得換了。」
雖然還有打下去的興致,不過沖田已經端著茶出來了。
「哼。」齋藤以冷哼代替他的興奮感。
「你們兩個就不能乖乖地坐著談話嗎?土方師兄又說有事找齋藤兄,結果就抓他來練劍。」沖田不悅地放下茶,睨著他倆。
「副組長怕和你過招,傷了你會心痛啊,對吧。」齋藤調侃地看著沖田,他收好劍,重新坐定下來。

「不過和你過招真是樂事。」土方滿足地品嚐著茶香。
「如果不幸殺了我,你也不用負責才讓你『樂』得起來。」齋藤冷笑說。

呵,他殺得死齋藤嗎?
土方笑了笑,不對他的話作出回應,然後從衣服內取出了一個白色的紙袋。「這是新的任務。」
齋藤拆了開來,隨手翻看著,旁邊的沖田一臉好奇地瀏覽著資料。土方亦開始解釋任務的內容。「齋藤,你和第三組全組人馬負責保護這個高木岩次京都之行的安危。高木岩次以前是一位將軍,現職於神戶為幕府工作,這次來京都主要為了是開會議關於通商條約的問題。我們有責任保護他安全地到步和離開,不過,這個高木岩次最近和薩摩藩的菊池源吾有過接觸,因此,高木岩次有可能會變卦。」

「不過,在他未露出馬腳之前,他對我們仍沒有任何危害性,你要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齋藤,這任務就交給你了。你是在新撰組裡最能夠獨當一面的其中一個人。」

「那麼我呢?」沖田興致勃勃地問,他很多時候也會和齋藤一起行動,這次也應該是的。
「沖田你留在這裡。」雖然語氣溫和,但話裡卻包含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沖田的臉色黯淡下來。「為什麼!為什麼齋藤兄可以出任務而我就偏偏要留在這裡!上一次也是如此....太過分了!」
「守著大本營是一個組織的基本工作吧。」齋藤從容喝著茶,他知道土方不讓他出任務的原因,沖田最近的身體都不好。
「齋藤兄,連你也是這樣子!」沖田憤怒地踹著已出現裂痕的地皮,帶著怒氣地跑了出去。

土方的眼神追逐著沖田離去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是近藤太寵他了嗎....?」
「是他無法讓人真正地討厭起來吧。」齋藤吸吮著茶香,把話題轉回任務上。「高木何時會到步?」
「後天就到。而且,這任務有一個很棘手的地方。」
這句話挑起了齋藤的興趣,他瞇起眼睛等待土方的話。

「高木岩次此行會帶著他的千金,但現在京都是一片水深火熱,他把女兒帶來的原因實在讓人猜不透。也許他的女兒才是關鍵要保護的人。她有什麼意外的話,高木岩次就有藉口編故事甚至叛變。不過,保護一個女人這種事的確很麻煩......」
「或許,這才是高木岩次給幕府的考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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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所古式的大宅前方,齋藤正指揮著他的部下該如何部署。
今天就是高木和他女兒到步的日子,而這裡就是高木岩次將要留住約十天的地方。這座三層高的大宅除了住有高木的人之外還有其他的幕僚要員聚集在一起,不過他的主要目標只是高木本人,其他的人將由新撰組四隊組的組員負責。

嘶......!
聽覺靈敏的齋藤已聽見馬車遠遠駛來的聲音,領著兩個人到路上準備迎接,這裡三面環山,易守難攻,是一個進行秘密會議的好地方。
馬車的影子不久後就出現在眼前,它急促地前進,有兩個馬車夫坐在外頭鞭馬前進,車廂裡的人大概就是那兩位貴客了。
馬車停頓了,一個雅度從容的中年男子從馬車下來。「辛苦你了,是齋藤組長吧?」
「是,高木先生舟車勞頓,客氣了。」
這個中年男人年齡大約五十歲,日積月累的疲勞和公務纏身令他老得比一般人快,他的表情是一貫的笑容,政治上的老手本來就善於應酬。打了招呼後,他轉身對住馬車,扶著女兒下車,撲克臉變成了一臉的慈愛。「時尾,小心點。」
「爹,女兒都不是小孩子了。」輕柔的語音從馬車傳出來,半是責怪半是撒嬌,嬌小的影子出現在眼前。

她是一個妙齡的少女,長得清麗絕倫,五官精緻如天然雕琢,渾身散發一種自然的氣質。深藍色的一把及腰長髮散下來披在肩上,在右邊髮際結了一條小瓣子,更添幾分少女的瑩麗,與髮色相同的一雙深藍色眸子,兩邊耳垂上掛了和她長髮對比的銀色長吊耳環,氣質溫柔婉約,穿著一件紫鵑花色的和服,把她的青春和美麗毫無遮掩的展現了出來。
似是感覺到齋藤打量的目光,少女向齋藤躬身,浮起了淺淺的笑容,吐氣如蘭:「齋藤先生你好。我叫高木時尾,是高木家的長女,十九歲,這段時間也請多多指教了!」

齋藤冷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回望。「兩位累了,先回去吧!」
時尾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深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平靜的心起了微妙的變化。

這個看似平和的男子,全身充滿著絕對的危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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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想必是不才小女子讓膽子沖昏了頭腦,才敢寫壬生狼這恐怖的傢伙。
我早就想寫齋藤和時尾的故事好久了,腦裡飄過幾千幾百個鬼主意,才為這《追色風月》定案。
如果回數起來,我是第五次重寫這故事了..... >_< (很誇張的次數~~~)
因為我真的很怕把我心愛的齋藤寫壞了,然後被齋藤迷憤而群起猛向我丟果皮、噓聲不絕........

小女子搜集過一些新撰組的資料和日本的歷史,我在這故事裡也盡量跟隨歷史的步伐去寫。雖然《神劍》也是虛構的,但大部份也有尊重歷史,所以我也希望不要太離題。

我不奢望得到大家的掌聲,我只願閣下能把這篇小女子的心血結晶品整整看完一遍,小女子就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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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生命.精神
2020-12-15

一個星期下來,高木父女也沒什麼特別的舉動。
齋藤沿步在走廊四圍巡視,心裡卻思索著一星期以來的事。

高木岩次一起床便忙著與幕府的官員展開會議。現在維新義士行動激烈,要商討的東西多得數不完。至於他的女兒時尾,自從上次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後便沒再見過了。她似乎一天到晚也在房間裡,吃飯也指定要送到她的房間,可能患了什麼奇怪的病,羞於見人。
女人還有什麼可以做?不是躲著繡花、造衣服、做飯,還會做什麼?

雖然這裡已經有很好的保安,但齋藤還是不會忘記謹慎防範隨時來襲的敵人。
齋藤看看指示時間的大鐘,沉吟了一下,是時候去報告了。
他走出了大宅,腳步是無聲的,他不欲打擾別人,而且他也要把自己的崗位做好。
齋藤回頭望上二樓那仍沒有絲毫動靜的窗台,輕風拂過了那窗簾,那房間彷彿是沉睡了一樣,從沒有人在那兒住過,可是,那房間現在正是高木的女兒住的。
不再多想,他信步迅速離開了大宅的範圍。


「......走了。」時尾放下了窗簾的一角,轉身往床邊坐下來,深呼吸,似是放鬆了。
雖然現在幕府和主張攘夷的維新派戰況激烈,京都這一片的混亂更被稱為「魔都」,更不會有人敢來這裡觀光。可是,在時尾決心隨父來京都的時候已決意放棄自身的安危。
身為新撰組第三隊隊長那個叫齋藤一的男人,名義上是保護高木父女,實則是在監視她,不過是因為她父親和菊池見過幾次面,就被認為有親近維新派的嫌疑,為防他的背叛,竟派新撰組的人士來「保護他倆」,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天曉得,她爹對幕府可是死心塌地護著,盡忠到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此刻居然遭到懷疑。
時尾的眼睛閃了一下光芒,這樣的忠誠,是不是太愚昧?

這個別墅給人的壓迫感真是太重了,陰森森的氣息繞在四周,這別墅反而像個特別的牢獄,作用就是囚禁著她,雖然說父親來是有要事,不過這裡也真的悶壞她了。
不打緊,這並不阻撓她出外觀光的興致,好歹她也乖乖地安份了七天。難得來京都一趟,如果不四圍逛逛就太可惜了。
想到這裡,時尾臉上多了一抹愉快的笑意,她小心翼翼地把粉紅色的和服套在身上,這件和服的袖子沒有正統的正式和服那麼華麗和寬大,只是僅到手臂如夏天短衣一樣,而且裙擺的內叉開得很高,然後披上一件淺紫色的長身掛衣,把這件和服特製過的地方都掩蓋好。
時尾把藏在木枕下的那把鑲了黑水晶的短刀抽出來,藏在衣服裡面。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時尾離開了房間,繞過長廊到了大宅的盡頭,輕盈地從二樓的窗戶跳下去,而且是無聲無息的。

這條小路是她前天發現的,是由後門通往山路然後穿出去市集的。因為前門有好幾個守衛守著,外出並不容易,她知道齋藤每天也會經由前門去報告,而且起碼一個時辰才會回來。他才剛走不久,而且她前幾天都很乖,她可以安心地溜,但願能神不知鬼不覺去玩一趟。
時尾安全著地以後,確定四下無人,通過一個小樹林便沿著山路前進,往市集遊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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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目前也沒有任何異動,報告完畢。」齋藤坐在茶館嚐著香茶的味道,臉上是和報告完全不搭配的悠閒神情。
「...嗯,有什麼情況立即通知我。」坐在他身後的男子以刻意壓低過的沉聲說道,手半遮掩著臉龐地戴上帽子,留下了錢就離去了。
那對父女看起來是那麼平常,他的第六感卻隱隱覺得有點奇怪的事在蘊釀。
也罷,再待三天就完結了。那時候他就可以回到新撰組的總部,他的刀鋒也有好幾天沒沾血了。
他開始有點想念新撰組的同伴.........

齋藤吸吮了最後一口茶,也起身付帳。「這裡的茶很好喝。」
「喔,謝謝......」老闆禮貌性地答謝,看了一眼這位帶劍的劍客便不敢再看,雖然他的語氣是溫和的,但他卻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那陣安靜之中的深沉壓迫感。

齋藤離開了茶店,經過了市集,眼神掃過熱鬧不已的攤擋。
現在戰火連天,這麼繁華的時候實在不多,即使是白天,京都的天空還是一片腥風血雨。連續幾天這道街也是死寂的,今天忽然變得熱鬧,大概是壓抑沉鬱了一段時間才敢出來擺賣。

可惜,這些人所做的不過是垂死掙扎,這裡很快就會被幕府軍隊完全佔據,那時亦免不了流血,魔都的戰火是不會停的,期望安逸只是一種奓侈的幻想,他們現在臉上的笑容也只能是短暫的。可憐,時代的犧牲品。
他,也不希望戰爭這麼快結束。

突然,齋藤的目光被眼前一個少女吸引著,那個少女身穿粉紅色和服,正在一個飾品攤興奮地拿著一個手環,那個女孩看起來有點熟悉.........
是她!高木時尾!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大宅的門前門後也有人看護著,她是如何出來的?
眼見她很快又到了另一個小攤檔,齋藤如風的身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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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大開眼界了。
雖然故鄉那邊也有市集,但絕對不像京都這些大城市這麼熱鬧,她很久沒有這麼興奮過了,選擇來京都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
不過,她可以看見這裡的人臉上始終帶著一股淡淡的憂鬱,想是為自己的未來感到焦慮吧。京都這裡可是最危險的戰場,隨時變了砲灰,連自己是怎麼死掉也不知道。
她是挺樂在這份愁中帶樂的情緒裡,人生就是要有點冒險的時光才會刺激。

時尾想到這裡,臉上泛起了笑容,打算通過小巷轉入另一邊的小街,卻被突然冒出來的黑物攔住了。
「嗨,高木小姐,玩得還高興嗎?」齋藤似笑非笑地倚在牆邊,右手舉出了長劍阻下了她的去路,不慍不火地向時尾打招呼。
「啊!」時尾流露出訝異,真是天殺的霉運,竟然要死不死地碰到這傢伙。
齋藤明明是由前門出去的嘛,他們是往兩個反方向走的都碰上了,雖則說地球是圓的,向著反方向走就能遇見,但該不會連日本的京都也是圓的吧?
「這麼巧啊、齋藤隊長........」時尾強裝出笑意,盡量化解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齋藤的眼神頗為恐怖哩。
「高木小姐真喜歡說笑,這麼有空一個人在逛市集,妳是高木先生的掌上明珠。小姐如此跑出來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這女子身上還有許多奇怪的謎尚未解開,或者她是隱瞞了一些關鍵的東西。
哇咧,這傢伙竟然在對她說教。
反正是她理虧,該死教他逮著了,她也只好認哉了。
「可是我在大宅裡真的有點悶了,再不出來逛逛,我即使不被亂刀砍死也會悶死啊。」時尾的手抓緊著衣襬一角,慚愧地低下頭,不敢哼聲。
齋藤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沒有絲毫憐憫的冷眸凝視著她,似是想看破一些什麼。

應該說這位小姐是天真還是無知?上星期看她好像有點氣質的,沒想到竟是這麼幼稚的人,好戰如他就罷了,但是她的身份是貴客,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他很難向上頭交代的。「想出來的話也不懂得找個護衛陪妳嗎?宅邸內身手不凡的人多的是,如果妳有什麼意外可不是我們隨便擔當得起!」
「對了,如果齋藤先生不介意的話,不如你來陪我吧!你一定是最佳的護衛。」時尾笑燦如花,也不顧他願不願意便拉著他走。
「喂、喂........」齋藤沒想到會被她牽著走,但話是他先開口說的,現在也沒反悔的餘地了。
不過他堂堂壬生狼居然要在此時此刻的戰亂京都陪伴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逛街,他新撰組顏面何存啊!齋藤心裡暗自懊惱著。
哼,他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接受這種保護人還得陪女人逛街的任務。

「看!這個鍊子不錯吧!」時尾拿著一個棕色的小吊咀,放在齋藤的臉前晃啊晃,一臉期待等著他的回應。
「無聊。」齋藤冷哼。
「呵。」時尾非但沒有怒氣,反而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完全不受齋藤的刻薄所影響,徑自拉著他往下一個攤檔。
「哇,這個好棒.....」
「那個看起來很好吃哦..........」
面對一臉雀躍的時尾,齋藤還是冷冷地嘲諷她,可是時尾也沒理會他,一路上興奮地東跑西逛。
呵呵,這是抓到她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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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下午終於過去,夕陽在水平線下緩緩地沉了下去。
齋藤不由得鬆一口氣。真是的,他寧願上戰場多殺幾個人也不要當這種白癡的苦差。
「哇,真的好好玩哦!」在回程的山路上,時尾慵懶地打了個呵懶腰,沒有買東西的她,笑容下隱藏著不露痕跡的報復快感。尤其看到齋藤臉上那副恨不得宰了她的表情,她真的說不出的痛快感。
齋藤把滿腔的不滿化為殺人的目光,狠狠地瞪向掛著滿足表情的時尾,這個該痛宰一千次的女人!

突然,一陣葉子互相擦過的聲音拂過了兩人之間,輕風中還吹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身為劍客的第六感讓齋藤不自覺地防衛起來,他猛地回頭,陡然看見叢林四周的綠影搖晃著,齋藤低吼了一聲,迅速地回身。
幾乎是同一瞬間,四周原本沉靜的綠色影子都活了起來,化身為眾多身手敏捷的男人,一臉兇惡地向二人撲來,四方八面地把齋藤和時尾二人團團圍著。那群人的左臂上有一個特別的紅色菱形標記,全身包括容貌也被包裹在深綠色的貼身衣服中。這群武士一臉陰狠,有幾分視死如歸的冰冷。
時尾反射性往齋藤身邊靠著,齋藤亦擋在時尾前方,他的目光變得森冷而銳利,俐落地抽出腰間長刀,準備隨時大開殺戒。「這是特意準備好讓我活動筋骨的娛樂嗎?」
不過,他是她現在的守衛,總不能讓她輕易受傷。雖然他一向只是為了自己而戰,從來沒有保護過別人,但現在任務範圍之內,即使不願也得大幹一架。
他的刀鋒幾天沒碰過鮮血,刀口會變鈍嗎?

「上!」聽到其中一人發號司令,那群人隨即舉高兵器,向齋藤衝過去。
戰事一觸即發,兩把刀刃一同指向他正中的心臟,左右方亦有數把怪異的兵器向他襲來,齋藤冷笑一聲,長刀向前一揮,把他們的來勢格開了,似乎還有一股海水般蘊藏的力量源源不絕地向他們反彈,齋藤沒有錯過機會,由下往上平刺進最接近他的敵人的胸口,一聲慘叫,鮮血滾滾而下。
「來吧!」沒有猶豫的齋藤立即揮刀攻向第二名敵人,混戰隨即展開。齋藤以一人之力抵禦比他多十倍以上的人數,絲毫不見失色,在黑衣人群中間穿來插去,跳躍、揮刀、刺出幾下動作一氣呵成,時間每分每秒間也掌握得相當完美,他卻連吃力的樣子也沒有,反倒像一匹蓄勢待發的豺狼,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獵物踏入他的狩獵範圍內。

時尾淡淡地退後幾步,不想妨礙齋藤作戰,她的眼神變得複雜,她的手按在腰間隔著衣服找到了短刀匿藏的位置,清冷的眸子專心地注意著齋藤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把那些攻擊他倆的人放在眼內。

不一會兒,敵人的數目已減至一半,齋藤身上也血跡斑斑,也分不清是傷者的血沾到他身上還是他真的受傷了,但他仍沒有疲倦的樣子,彷彿戰鬥才剛開始不久,他還沒打夠,渾身散發著危險的訊息。
刺客頭子眼見齋藤劍術高超,憑一人之力抵擋到現在,向同伴們使了個眼色,所有人暫時停止了攻擊。「閣下是什麼人?為什麼阻止我們抓住那幕府走狗的家人!?」
「走狗?」齋藤冷笑一聲,這豈不是連他也一併罵了。「老子正是齋.藤.一!凡是阻礙壬生狼的人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們準備向閻王報到吧!」
那群綠衣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涼了大半截。現在新撰組的大名在京都誰不清楚?他們以守護京都為己任,劍術卓越,特別以沖田總司和齋藤一的精湛劍法最為人所稱道。現在他們碰上的竟然就是新撰組的頭號棘手人物,這次他們大概真的得去跟閻王討帳去。

不過,即使毫無勝算,他們也不能如此輕易放棄啊。他們收的是買命錢,至少也要幹到底!
頭子使了一個眼色,一群人突然轉往攻向站在樹下的時尾。
齋藤眼明手快抓住時尾的手臂拉往胸前,她自然的身軀順勢跌入齋藤的懷中。
好軟..........
齋藤躍到了上空,冷不防前後也同時出現了綠衣人夾攻,一前一後地向前刺出.........

時尾的眼裡閃過一絲猶疑,又似突然下了決定,在腰間按著劍的手垂了下來,就好像知道自己會中劍一樣,安祥地承受了從後刺入肩膀的刀,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自肩膀流過全身,麻痺了她的身軀,血慢慢地從體內流失,她的頭額亦自然傾向了齋藤的肩上。
之後,她好像聽到齋藤的怒吼,然後逐漸失去知覺..............

「時 - 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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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雖然已經寫到第二幕,不過說句老實話,齋藤真的是個很難描寫的傢伙.......!
加上小女子火侯未夠,嗚呼哀哉,可奈何也!

不知道有沒有新撰組迷或齋藤迷看過歷史上那個「齋藤一」的照片,
未看過的話,小女子呼籲閣下最好不要看.........
我第一次看到「齋藤一」的真人照片時大嚇一跳,五臟六腑被轟成一大片:
我最最最愛的齋藤一竟然是那般中年發福的樣子....!
太可怕了!後來我陷入了「歷史上的齋藤」和「《神劍》的齋藤」的迷惘,
我喜歡《神劍》,喜歡《神劍》裡那冷酷無情卻唯獨縱容劍心一人的齋藤一
永遠沒有猶疑、永遠堅定不移,我喜歡的是那樣的齋藤一!
而歷史上的齋藤一定沒有那麼美好(因為看了他的照片才這麼說?),他也有七情六慾,
我突然就想起纖的鼓勵,她說『不要顧慮太多﹐只要寫好櫻喬心裡的那個時尾』
又看到和月談起畫齋藤的話「我要畫的,其實不是歷史上的齋藤,而是『神劍闖江湖』這個作品裡的齋藤!」
所以,我在《追色風月》寫的,也只是和月筆下的齋藤,而不是歷史上的齋藤
當中他和時尾的恩怨瓜葛,也只是我虛構出來的。這樣一想的時候,才覺得好過多了。

櫻喬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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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如果還有重遇
2020-12-15

我和你只是彼此生命裡短暫的過客,
並不會為對方的生活帶來什麼改變,
但那都好,只要認識你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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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應該擅自帶高木小姐外出,還讓高木小姐受了傷,請高木先生責怪,我罪咎得很不安穩。」齋藤雙手合握著日本刀,躬身向坐在床邊的高木岩次請罪,他身上仍穿著下午那件染血的衣服和不多不少的傷口,恭敬誠實的樣子看起來不帶殺氣。
高木岩次搖搖頭,看著床上熟睡了的女兒,憐愛地輕撫時尾的額頭,無奈的神色似是在怪罪自己不應帶女兒來到是非之地,他語氣很溫和:「齋藤隊長,不是你的錯。我知道我這女兒任性得很,讓她跟著我來京都已經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想必是時尾固執地要你帶她出外吧?這次沒傷及性命就已經很幸運了。對了,你也累了吧,齋藤隊長你先去休息吧!」
「不,這是我的責任。還請高木先生回去吧。」齋藤反而執著地留下。
高木岩次也相信齋藤並不是有意讓他的女兒受傷,釋懷的微笑說:「你也早點休息吧。你救了我的女兒我已經很感激你了。」他漸漸覺得心境平靜了下來。起初見到齋藤抱著滿身是血的時尾回來時的確嚇了一跳,但現在已經不介懷了,他向齋藤點了點頭,也離開了房間。

高木岩次一離開,床上的人兒便說話了:「為什麼要替我隱瞞?」
久聞齋藤一冷酷從不留情,怎麼這刻卻把她偷溜出去的事隱藏起來了。
齋藤把長刀重新縳好在腰間,「如果事情穿幫了,對妳我也沒有好處。」
微笑爬上了時尾的嘴角,彷彿肩上的傷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心中感到吃驚,齋藤的責任感竟是那麼重。雖然說她偷偷離開跑出去並不是他的責任,但是始終是他守在她身邊時仍讓她受了傷,而他是這次任務的最高指揮還這麼失策,不是他,那是誰之過呢?
齋藤複雜的目光掃視了她一眼,便轉身,「好好休息吧。」
時尾仍然掛著淺淺的笑容,直到他關上門。

他,發現了嗎?
時尾閉著眼睛對著天花板躺著,思索著齋藤離去前投向她那奇怪的一眼。
她的秘密連她父親都不知道,齋藤有可能看得出來嗎?
說不定他已經知道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等待她到了哪個危急關頭時,才拿這個秘密來捅她一刀。
想到這裡,時尾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這的確是齋藤一的作風。
抱著美麗的想像和疲倦的侵襲下,時尾漸漸投進周公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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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陽光照暖了大地。
齋藤巡視著四周的環境,明天、嗯,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自從時尾受了傷之後,她每天乖乖地躺在房間裡,就如她未溜出去之前一樣,待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
雖然如此,齋藤也大約確定了她不會再四處亂竄,但為了安全起見,他也在後山方面安排了守衛。
不自覺地,他巡到二樓通道的那口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的窗子,那是時尾利用逃出去的窗口吧。
齋藤敏捷地躍了下去,竟發現窗子的下方是一片枝條茂密的小樹林,枝椏交叉相貫,雖然所佔的面積不大,不過密麻麻的樹枝卻很容易刺傷人的皮膚。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市集上遇到的時尾,那身素淨的和服,彷彿就...........
還有,他依舊沒法忘記時尾那天中劍之前的那個祥和的表情,塵世間的一切好像跟她斷絕所有關係一樣的表情.........她像嗎?她是這樣的人嗎?

一絲沉冷閃過他精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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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巡視完畢從山路的大道走回大宅的時候,在欄外迎接他的人竟是.....
「嗨!回來啦!」
「妳很想再遇襲一次啊?」
「沒有啊,我看你天天在工作,一副很累的樣子,所以特地出來迎接你的。」她露出甜美的笑容,那安份的樣子好像一切也是理所當然的,她的口氣不像一個傷者,反而是一個在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
齋藤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何處來的,他不是已經丟失自己的感情好久了嗎?
「莫名其妙的女人!」
留下的是她戲謔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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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岩次和一眾大臣的會議已經完成了,能討論的事也完整地談個清楚,高木現在能做的只是回去神戶,繼續他的職務。這也意味著齋藤保護高木父女的任務亦完結了。
沒有半句留話,齋藤領著新撰組的隊員,浩浩蕩蕩地從前門離開陪了他兩個星期的大宅。
他回望了二樓那沒有氣息的窗台,一如以往,什麼也沒有。
之後,再也不回頭地離去了。

時尾倚靠著掀起窗簾的一小角,目送了齋藤的離開。
她的心情是複雜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那個叫齋藤一的男人,有一點點的好奇....還有,一些難以言喻的東西,她不知道,只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悄悄地蘊釀。

我們...不會有再有重遇吧...........
是的,他們是處於兩個角落的兩條線,只是在交叉的一點相遇過後,便會各走各的路,永遠也不會有再碰頭的機會.....他和她的交合點,就在這裡終結了吧。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心裡的惋惜和一點點的鬆懈感矛盾地交疊,惋惜的是沒機會見面,鬆懈是因為她不會再遇上這個危險的男人。

不過,未來是誰也無法預測的,而且,她也有自己應該做的事..........
高木時尾放下了窗簾,也拋開了一些放不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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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追風狐的秘密
2020-12-15

孤寂裡漾著冬天的感動,
冷漠裡綴著情感的變動,
並不是每一個人的生命都這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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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刺激、焦慮、焚燒、淹沒、埋葬。
人是懷著怎麼樣的心去等待未來?
或者,他們想要的不過是一份平安,幸福已經是一種奢求。
現在,在日本的千年古都裡正進入了一個巨大的變遷期,革命還沒有完結,一切都是為了理想。

京都的夜熾熱焚燒,敲響了一天中最瘋狂時刻的鐘聲。
漆黑、猛烈、壬生狼。

齋藤單槍匹馬潛入了一間古式大宅密封式的內部,轉眼間他已經到了第二層,而且這裡有一陣可怖的氣氛蔓延在四周,彷彿要把人吞噬似的。
距離邂逅時尾的日子,竟已過了兩個月,現在已經是初冬了。
今晚,他的任務是刺殺這間大宅的主人---鐵笙靜。一個由親幕僚變成倒幕份子的人,違反了忠君的精神,他應該早就覺悟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他要親手解決鐵笙靜,額上的白色頭帶正宣示了他對自己所下的誓言。

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個紅衣劍客在前方出現,齋藤正欲拔劍,反正是鐵笙的走狗他也殺!
突然一縷白色的影子在一瞬間閃爍,兩聲力竭的慘叫在黑暗中交疊,那兩個紅衣劍客頃刻已倒地。齋藤的步伐停了下來,冷絕無緒的雙眼審視著眼前奇異的景象。
「有一陣子不見啦,齋藤先生!」輕鬆悠閒的女子聲音自前方的白衣女子所發出。
「妳是誰?」冷淡陌生的目光只緊鎖在她一個人身上。
是她,令人迷惑的她。
「看起來你還是一個善忘的人啊。」高木時尾笑著把沾血的短刀俐落地收回刀鞘,一點也不在乎齋藤是否認出她。
「我叫高木時尾,是高木家的長女,十九歲。」她不厭其煩地自我介紹一次,語氣和上次在大宅初次見面時一模一樣。

齋藤睨了她一眼。
「凡是防礙我執行『惡.即.斬.』信念的人,下場只有一個。」齋藤沒有那種閒情理會她,擺好牙突的架勢向前勁衝。「---就是死!」
時尾退後了兩步,一把黑短刀閃了出來,用刀面擦過了齋藤的刀背,化解了他那股來勢洶洶的力量,為免後勁的力量把她震飛,時尾往後方一個漂亮的騰躍,安全著地。

齋藤冷笑一聲,爽利地把長刀收回鞘內。
「你還真的一點也不客氣......」時尾看到他收刀入鞘,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停止攻擊了。
剛才反手握刀再遲幾分,她的命就玩完了。時尾心裡明白,起初交手還可以靠身法佔優勢,可是一打長久戰和以氣力相拼,她決不是他的對手,跟他打根本就是準備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妳的身手真不賴,難得還有女人敢來和我這柄牙突拼。」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和絲許不明顯的欣賞。
「我想我和你不是敵人!我們休戰吧!」時尾喘著氣,盡量以輕鬆的語調回答。
「這很難說,說不定---」齋藤不太有感觸地說,抽出刃直指著她的心臟位,刀口再推前三分就刺中了。「我會立刻把妳當敵人然後殺掉---」
時尾只是淡然一笑,那顆笑容彷彿是信心的標記。「你不會濫殺無辜的,只要沒有妨礙你。」
「鐵笙 靜--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吧!」時尾附在他耳邊說道。
再一次收刀入鞘,齋藤不管她徑自向前進,反正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她死了也與他無關。
時尾很快追了上去。

「你對我的身份沒有懷疑嗎?」其實答案早已掌握在她手中,為了打發無聊,她還是循例地問問。
他們兩人並肩疾走,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平靜而閒適,沒什麼大戰將至的感覺。
「我沒興趣當解謎大師。」齋藤突然想起那天他獨自在樹林所發現的事。「不過妳也太拙了,要騙人拜託用一些高明點的手段。」
「此話何解?」她倒是很想聽聽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一個弱質少女可以從八米的窗子跳下去能夠絲毫無礙,不被下方樹林的樹枝割到而且毫髮未傷;這些行為好粗暴哦。」還有,剛剛在分秒間殺死兩個在從背後襲擊的人。
果然,什麼也暪不過他。陽光般的微笑爬上了時尾的嘴角。
「妳到底是什麼人?還有,妳的門派-」就算她現在不回答,解決了鐵笙 靜之後他也會自行求出答案的。
兩人一面沿路走向鐵笙大宅的最底部,尖銳的問題在兩人間的空氣蔓延。

一雙水眸望著前方,輕聲地道出自己不人知的秘密。「我是追風狐的傳人。」
反正告訴齋藤也沒有關係,他們的生活並沒有交集,而且此時此地,隱瞞他也沒什麼好處,何妨一說?
「在我十五歲那一年,我的娘因為一場意外而過世了。在那段失落的日子,我邂逅了追風狐,一個由中國流落到日本的女子。」時尾的臉上流露出沒有任何哀傷或追憶的神色,眼神深遠地望向不知名的遠方。
「追風狐來自中國的劍術和輕功非常優秀,我和她相遇是一個奇緣,所以她把她的輕功『追風狐式』傳授了我。雖然不是什麼絕頂的劍法,但只要有了這門功夫,可以在任何攻擊之下以飄忽的身形避過。這是一套『攻人不足,自保有餘』的防身法。」所以時尾才能在危急的時候躲開了牙突的凌厲攻勢,身手俐落加上鍛練過的體力,僅僅能讓她在京都留住性命。至於她的攻擊力,完全是有賴『追風狐式』的詭異身法來作掩護,然後給敵人砍上一刀,她的劍法並無章法可言,只是靠身法來取勝。
這樣了就解釋了她可以輕易跑過樹林,身手敏捷的地步竟是可以連痕跡也沒有。
可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還有,他一直也無法忘記時尾中劍倒下時那迷亂而無情的眼神.........

不過現實已沒有時間讓他問了,轉眼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宅邸的最底部,一扇緊鎖的黑色大鐵門豎立在他倆眼前。
時尾看了齋藤一眼,把大門卡住了的鎖除了下來,然後以輕輕的力度推開了黑門,為防有詐,必須謹慎。
房間裡的光線透射了出來,裡面的正中間站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著深灰色的武士服,背對著兩人;在他的兩邊站在兩個身穿黑白衣服的男子,小心地防禦著,像是中間那人的守衛。

「新撰組......我沒想過我會有面對你們的一天。」鐵笙 靜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點不太有誠意的笑容,看到時尾的時候閃過一抹驚奇,之後似是慨嘆一些什麼。
「你勾結維新義士,罪不可饒,新撰組第三隊隊長齋藤一,今天就要將你就地正法!」齋藤說話時帶著一股陰冷的氣勢,毫不猶疑地拔刀揮前,幾乎整個房間的都瀰漫著他的氣息。
鐵笙 靜向左靠了一步,便躲開了齋藤的一擊,立即接過左邊白色守衛拋擲向他的日本刀,擋下了齋藤的第二擊。
時尾心靜如水,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很不實在。她搖搖頭甩開了思緒,再度把焦點移回眼前的戰鬥,眼神只是盯著左右邊的兩個守衛,看著他們有沒有打算向齋藤施襲。
果然不出所料,在鐵笙 靜打得滿身是汗的時候向他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兩個武士便揮動武器,千鈞一髮間,時尾奇準的黑短刀擊落了那打算在齋藤後腦施以重襲的武器。齋藤的動作幾乎在一瞬間完成,在鐵笙 靜躲開了牙突的第一擊,卻避不過那極速的第二橫掃擊,齋藤似乎有意要折磨他般,不直刺他心臟而是掃落他的雙腳,刀鋒深入肉骨;隨即轉身揮刀斬殺兩名武士。

時尾微笑,其實她相信,即使她沒有發劍,齋藤也是可以一口氣解決這三個傢伙。
鐵笙 靜血如泉湧,痛得跪在地上,武器也丟了,卻無法施展任何力量站起來,眼神望向時尾,希望向她乞憐少一點痛苦。「妳是翎子、妳是翎子的女兒吧!我和翎子總算是一場相識!求求妳,求妳行行好,請妳求他放過我!」
時尾流露出一個不帶感情的笑容,「你認為我會救一個在四年前殺死我娘的人嗎?」
「妳...妳知道?」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要別人得到;你這種想法未免太可笑了吧。因為你得不到我娘,就將她騙出來殺死了她。」時尾流露出一絲的沉痛,嚴聲的指責突然變了無奈的怨懟。「還有,那個為了你而顛沛流離到日本的中國女子............她到了死的時候還一直唸著你的名字..........」
「江晴!阿晴她死了?」鐵笙 靜驚訝地說。
時尾似是察覺到自己不自覺地流露的感情,聲音轉為冷淡。「無論如何,你再也不能看到明天的晨曦了!」
她來這裡,就是為了替娘報仇。

看到時尾眼裡的一絲火焰,鐵笙 靜知道自己再沒有選擇生存的權利,但是,即使要他死掉,他也絕對要找別人陪葬!一抹陰險爬上他的嘴角,他拖著痛得快要潰爛的身軀,一步步爬到牆角,他每爬一步,地上便多了一片血跡。
「果然是好刀。」齋藤拾起了鐵笙 靜丟在地上的日本刀,仔細地檢視,光滑而發亮的刀面証明了它是一把難得的好刀,在刀柄上還刻有了「大和名」三字,還是一把古代珍貴的名刀,他正打算以鐵笙 靜的刀來給他生命裡的最後一擊。
在剛才的對話中,他大致聽出時尾和這男人的恩怨,不過他沒打算管他人的家務事,總之,鐵笙 靜的命,他是要定了。怪只怪這傢伙仇人太多,連風流債也特多的男人,不死也沒用。
「違反武士道的人,受死吧!」齋藤狠狠地給他致命一刀,俐落地剖開了他的心臟。
「你們也會一起下地獄的!」鐵笙 靜在最後一刻打開了牆角的小暗格,留下了一陣狂笑聲便斷氣了-
不知鐵笙 靜動了什麼手腳,整間宅院忽然強烈地搖晃起來。

「齋藤!」時尾用力地扭開鐵門的鎖,卻絲毫不得要領,這門被反鎖了!大宅還在強烈的搖動,還不快走的話,這裡可能會倒塌啊!她求救的目光望向齋藤,以眼神告知他不妙的境況。
他們不知道,搖動的只有他們這隱蔽的房間。
「讓開!」齋藤擺好牙突架勢,打算以零距離的擊劍術擊碎鐵門突圍。
但是,當他還來不及出手,他們兩人腳下的地板在幾秒之內裂開,粉碎,成為了一個黑洞似的大缺口。在失去重心的情況下,兩人雙雙跌進了那無底的黑暗隧道。

因分叉而走不同路的交叉線,忽然扭轉了方向,再度地接近起來..........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放手了吧...........

過了一段時間後,黑洞的通道已被岩石密封著,再也找不到那雙男女的影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後記:
下一幕.....都是打架的.......希望讀者不會因此而向我丟石頭..........
過了下場之後,應該不用再寫了(寫也很痛苦,但不捨得不寫)......
之後的連續兩幕都是感情戲.......嗚.......齋藤真的很難掌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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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不死的信念
2020-12-15

潺潺的流水聲敲擊著水中躺臥的石頭,風吹過的聲音與之交織成一曲美麗的交響樂。
兩個全身濕透的男女,昏迷不醒地仰臥在淺水的小草灘上。
這裡是什麼地方?

映入眼簾的只有瀑布的流水和一片茂密的樹林,連接著天邊的高山,河的對岸也是一個樹林。
齋藤坐起身來,他是在那個高山的某處掉下來的吧。忽然,他看見倒在另一方仍未醒過來的時尾。他自水中站起來,才發現這河水淺得不可思議。
冷靜精密的心正在推敲著眼前的奇異景象,在腦裡的記憶庫裡搜尋可以詮釋眼前景象的資料。
不一會兒,時尾也悠悠醒轉,第一個映入她眼內的影子,就是齋藤。「啊…」
喔、她記得齋藤向鐵笙 靜砍了致命的一刀,地板就突然裂開,他們掉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被一種強大的引力吸走,失去了知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浸在水中了。

時尾輕撫著前額,按摩著微微酸痛的地方,讓自己再清醒一些。
她整理了一下濕淋淋的衣裝,也上岸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鐵笙家傳說中的『暗穴』吧。」齋藤抬頭仰視兩邊的大山和水側破損的岩石,若有所思地說。
鐵笙家的祖先為了防備敵人,利用位居高山的地勢而把宅邸向地底發展,還製造了一個陷阱--在山下掘了一個大地洞,在宅邸中裝有暗格,可以控制把地面弄破,令敵人跌入『暗穴』而遭跌死、缺氧焗死,或者活活餓死,這是鐵笙家戰敗後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最後招數。
她記得鐵笙靜在死前打開了牆角的暗格,之後地面就發生了強烈震動。
可是,她沒想到她和齋藤居然會掉入『暗穴』。再者,「我們既然在『暗穴』裡頭…怎麼還能生存?」甚至,他們是在水面甦醒過來的,身上連傷也沒多少。

「是『水蝕』的現象,它救了我們一命哩。」齋藤淡淡地說,看破生死的他並不在乎自己能死裡逃生多少次,只要一天沒死,他永遠都不會放棄生存。
「水蝕?」時尾微詫,他們碰到了何等的運氣呢?
「雖然『暗穴』是鐵笙家最後的秘密武器,但『暗穴』已經有幾十年沒用過了。」他記得他手上的資料說『暗穴』最近啟動過的一次已經是四十多年前的藩主大戰,僅此一次。「年復年,再堅固的石牆也被水擊力侵蝕盡了,結果連『暗穴』的底部也蝕穿了。」
所以,他們才可以這麼幸運地流到了河面。
抬頭望上山谷的接合點,那個是被水擊力衝穿的地方吧,但那兒根本不能爬上去。

「以後會怎麼樣……」時尾喃喃自語,彷彿只是在問自己。
「天曉得,」齋藤一面前進一面撥著滋擾不已的樹枝,一面探索路向,「天堂既不收留我倆,我們只得往地獄找路走了。」
換言之,他們得自行在這冷暗的森林求生了。
時尾跟著他快速的腳步,或者是有他相伴的關係。惶恐沒有跟著她。

突然,齋藤停了下來。
他們在一處樹木沒那麼嚴密的地方空出了一片小小的空間。不過他們已經被兇猛的老虎包圍了。
那些老虎也許是餓得太久,銳利的眼睛發著光,飢渴的原始眼神鎖在齋藤和時尾身上,尖牙利嘴間的唾液在流蕩,彷彿就要立即撲出來。
他們,就是獵物。

「看來我們掉進了龍潭虎穴了。」齋藤冷眼視察四圍的環境,手按在刀鞘上。「不想成為他們的晚餐就得幹掉他們,自己保住性命罷。」

他記得時尾的絕招就是「以輕靈的身法在任何攻擊之下以飄忽的身形避開」,逃開這群猛虎對她而言是輕而易舉,而且他也認定了她會這麼做。
但是,這可不是他。逃走不是做不到,但臨陣退縮為武士道所不容!
未開打過不知道誰勝誰負,即使要打敗這群老虎是絕無勝算,他也不會退縮!
通得過死神的試煉,才是真正的武士。他要拿牠們來餵刀!

時尾點點頭,卻沒逃走的意思。要逃走對她而言太簡單了,但,她一點也不想走!
她想陪著他。
或者她做不到些什麼,攻擊力也不怎麼強,但要打倒幾隻老虎她還做得到!
她心下知道齋藤絕不會逃,所以她也不會!
她和齋藤雖然並非生死之交,但心裡卻有個聲音告訴她,自尊不容許她拋下一切獨自逃命。

換作別人她也許忍得下心,但她絕不可能丟下齋藤一個人走掉。
她相信他,一定能勝利的!只要她能殺死一隻,齋藤的對手便少了一個。
明知會沒命…她也不怕。

齋藤注意到時尾沒有動的意思,還抽出短刀一副準備迎戰的樣子,也沒問什麼。畢竟這女子做的事一向很匪夷所思,反正他也顧不得她的安危。
即使她死掉,也和他一概無關!


撲過來了!
時尾靠著輕盈的身法閃躲著,再補上一擊,牠們每次撲倒的都不過是時尾前數秒的影子。

依靠著這樣的打法,時尾靠著微薄的攻擊力和輕靈的身法支撐,輕傷老虎,但猛虎的兇悍決不是那一點兒的傷就能阻止的。
以寡敵眾根本不是她的強項,這只是白白把她的體力加速消耗。
好不容易殺了兩隻老虎,時尾已感到吃力,可是她仍被一群算不出數量的兇猛老虎圍攻,她在做的不過是浪費氣力,還不如早點逃去,不要防礙著齋藤才好,反正她再戰下去也只是齋藤的負累。

眼前一隻老虎向前撲來,時尾憑著本能反應向上跳。可是,跳得再高還是會跌下去成為他們的獵物,時尾把短刀插入樹木的中幹,全身支撐著同一點的力,懸掛在樹前搖晃。
下方的老虎對著她虎視眈眈,等著她一掉下來就猛力將她撕成一片片!

冷汗自她的額滑下了臉龐,單手抓著劍柄的手也在顫抖,懸空的身子掛在樹上搖晃,樹枝「啅」的一聲,似乎負荷不起一個人的重量。她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即使不掉下去成為他們的大餐樹枝也會斷掉。

放手吧!
放手就最好,不用撐,快活地死掉…這樣也不需要成為齋藤的負累……

時尾從現在的角度放眼望去,只見齋藤被五、六隻老虎圍攻著,但他矯健的身手以第一把牙突之勢把一隻老虎斬殺釘入樹幹,再抽出另一把劍猛烈地進攻,在他身上沒有疲累,沒有放棄,只有堅毅不屈的鬥志。
他要戰鬥到死的最後一秒!
他雖然是血跡斑斑,但愈戰愈勇,沒半分退卻之勢!

時尾忽然想起了新撰組常掛在嘴邊的口號:『惡.即.斬.』
老虎是惡嗎?所以他要殺個乾淨?不、這是因為老虎危害到他的性命,防礙他執行天誅任務,他才要力抗到底。
這團熾熱的火在他心底一直燃燒,戰鬥的不只是他的身體和劍術,還有他不死的精神和信念。
有一股極強大的意志力在推動他!

她沒有夢想,沒有希望,沒有努力過去做一件事,所以她的意志如斯薄弱。
現在,她也不能輕率說放棄!
她不是負累,她也不需要齋藤的援手!

人的力量是自心發出。
現在時尾感覺到指間的力量在凝聚,手也不再顫抖了,是精神的力量?
時尾將快滑下去的手集中僅存的氣力握緊短刀,藉著踏過樹幹以平衡身體的重力,整個人以燕子飛躍的姿態衝了下去。

在「追風狐式」裡有一招必殺技,名為「亂舞狂影~網!」。在一瞬之間張開劍網,以大鳥的姿勢捕捉網陣內的獵物,是一擊連殺的快攻招數,這招足夠一次過殺死下面那老虎!
可是,她從來也沒使過這一招。

到了危急關頭也容不得她再多考慮!時尾轉為反手握刀,在老虎的中心點畫極高速劃了一個圓圈,身上的白紗衣服彷彿一層層的縷絲在她身上刮落,但任由她怎麼變化,老虎始終抓不住真正的她一絲縷。
白絲從天而降,旋即以狂風掃落葉之勢掃過地面,刮起一陣大風。
『燕.殺!』時尾如燕子飛過的身影把他們在一瞬間全部斬殺,血腥沾上了白絲,雪縷丟落,紅白遍地。

「呼…」時尾的身影飄然降到地面,握刀的右手驟然鬆開,從不離身的黑短刀『鏘』一聲掉在地面,站不穩的身體跪了在地上,她只感全身只感虛脫乏力,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沒想到這招的威力這麼強。但使用這招像把身體扭結成團,剛剛發招的右手像被什麼猛烈地扯開,莫說使力,那種抽搐的痛苦令她手連動一動也激烈的痛楚。

連身體也彷彿不是自己的,早知就多些練習吧……。
齋藤呢?他還好嗎?
…他一定沒事的!他會打倒所有的敵人,然後以王者勝利的姿態站在最中央…。

一陣殺氣撲了上來,時尾掙開了眼睛,看見的是一匹兇悍無血性的大老虎向她撲來,她根本沒有閃避的空間,再說她連半分力也使不上。
時尾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召喚…。
也罷,她已經做許多了…。這樣死掉,也挺好的不是嗎?
至少她為齋藤做過一點什麼…。

疼痛沒有如她想像般侵纏她身,時尾張開的眼睛卻被刺眼的陽光照得一陣熱。她要慢慢的看,才看得清眼前發生的事。
一個高瘦的身影擋在她跟前,只用雙手抵住老虎那雙猛烈的利爪,再堅硬的手指也自然不是尖爪的對手。齋藤的手被抓出一劃又一劃的血絲,時尾看呆了眼。
齋藤咬牙切齒地用力抓著牠的爪,更多的血擠滲了出來,他用力地踹了老虎一腳,踢起了地上的黑短刀,靠著手上那緊握的力量,以老虎的頭為坐力,按著他的頭凌空翻了個筋斗,配合得剛剛好。齋藤抓住了被踢飛的黑短刀,對準老虎的頭顱骨,手上的短刀快速擊打。「碎牙突!」

老虎的頭碎成漿糊狀滾在地上,連慘叫也來不及,氣已絕,雙眼反白,死狀恐怖。

時尾的腦袋仍處於混沌,直到看見老虎已死,一切理智才回來了
她正想開口問,齋藤卻早一步發言:「太漂亮了!像燕子的姿態衝下來的一擊,不只在一瞬間爆發衝天的力量,還將那堆畜牲的頸骨奇準地鋸斷,一擊致命!痛快而俐落!」
他本來還以為留下來的時尾很快會被吃剩一堆白骨,沒想到她還有氣力撐到現在。當他看到時尾像蝴蝶般的飛舞,然後卻是毫不留情的擊殺,讓他大開了眼界。
他從來也沒想過女人使刀可以使得那麼漂亮、又那麼狠辣!他小看了這個女子。

時尾聽到他的讚美反而覺得驚愕,她的手還在發麻,而且……
「為什麼…救我?」時尾接過他拋過來的那沾血的短刀。
陽光之下,壬生狼的身影反而閃閃發亮,不只是映在她眼內,還照到她心中。
「我不捨得讓妳死。」齋藤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便徑自到河邊清洗染血的污衣。
也不是不捨得她,剛好他的敵人已經清理完了,加上看到那招美麗的招式,不自覺就撲了過來。

時尾還呆愕了一會,臉上的笑容漸漸加大,也跟著他跑到河邊,她這身也很髒了。
天漸漸黑了,時近黃昏。


夜。
他們走了好一段路,依然找不到任何出口,看來他們掉進了一個迷宮般的森林。天色已黑,除了靠著月光反射下來的一點光,根本連方向也難以辨別,加上一番惡戰之後,他們的體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休息?」怎麼休息?他們連吃也沒吃過就休息。雖然她明白路程非短,但就這麼停下來,她總覺得有點不對。
「怎麼?妳還有氣力走啊?」看她呼吸的急促就知道她的疲累了。
「我們連吃的也沒有…」
齋藤笑了一聲。「絕處未算絕,看著了!」
只見齋藤跳上了樹間,飛快地行走,迅即又跳了下來,手上多了幾個橘黃色的果實。「雖然沒什麼益處,至少沒有毒,還能解去飢餓感的。這種樹四處也有,要撐幾個月也可以啊!」
時尾忍不住輕笑,一切也是巧合,又像是安排好的,反正萬大事也有齋藤在。「睡呢?你該不會要我們睡在地上吧?那時候會不會再被老虎吞一次也未知呢!」

齋藤指指旁邊的樹,耐人尋味的笑意又浮起。
「樹上?」時尾機靈地領會到答案。對呀,她怎麼沒想到,這些叢林的樹木十分粗壯,撐幾個人也不是問題,再說有樹葉的遮掩,也不容易被發現。

齋藤是一個隨時防範的劍客,在樹林山野埋伏個幾天是再也平常不過的。
想到這裡,她雖然未知道將來的去向,但能這樣的和他一起給她心裡異常的安寧。


深夜。

時尾獨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枝,背依靠著樹幹,心緒複雜。
齋藤在她上方更高的樹幹,兩人在同一棵樹、不同的樹枝。
她睡不著。齋藤在離她那麼遠的地方,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安穩。
細想,何時開始她竟想倚賴他,倚賴一個每天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劍客。

當她抬頭時,只看到一堆交叉的樹椏籠罩在她的上方,微弱的月光照不進婆娑的樹梢,黑夜中連他的影子也沒半個。
找不到?

她慌亂了。
一顆懸垂的心不知放在哪裡,樹林裡窸窸窣窣的聲音更讓她煩躁,即使只是風吹,也讓她不安。時尾把心一橫,靠著樹幹的坐力躍飛了上去,不一會兒就看到齋藤閉目養神的樣子,

放下心了。
長刀垂在他腰間,像是一種守護的信號,他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

時尾彷若一只溫柔的小精靈,飛到了他的旁邊,半跪坐在他前方,哀懇的眼光凝視著他。
閉著的眼睛張開了,「幹嘛?」
就好像找到可以停泊的避風港一樣,時尾把身體靠了上去,撒嬌似的貼到他胸前,跌進了齋藤的懷中,然後抓得緊緊的,怎樣都不願意放開。

感覺到她的軟弱,他沒有推開她,反而扶著她的肩膀。
這是她找到最溫暖的港口…如果可以永遠都不分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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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失落的感情
2020-12-15

天亮了。
時尾被刺眼的陽光弄醒了,她感到有點不自然地望向身邊仍寐著的齋藤,淡雅的身影從樹上跳了下去。
她著地後緩步走到河邊洗臉,看到河水中清澈的自己,她迷惑了。

無法想像,她昨晚是和一個男人相擁而眠,但是在她的心中又似乎覺得這一切沒什麼大不了。
是基於她對齋藤莫名的倚賴和信任,才會縱容自己吧。
她的面具,也是時候拆下來了。

「早安啊。」迎接他的是一張清麗動人的笑臉。
「一早就忙著和我攀親帶故,想討好我?」
或者是認知到兩人之間沒辦法疏離,基於原始的相處,他們的關係就自然變融洽了。
「啊,你怎知道?」時尾笑笑指著齋藤的鼻子。
「虛榮的女人。」齋藤撥開了她頑皮的手,語氣間竟多了一分罕見的寵溺。
「呵。」她今天的心情好得很,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戲弄他。


到了黃昏,疏條交映在樹梢間,把樹林中的兩人照成一片片的金黃色。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選擇忠於幕府呢?」幕府只不過是一堆燒了很久,快要熄滅的殘火罷了。在可預見的將來趨勢和現代化的推行,幕府如果不改變策略,不論是維新義士還是其他的組織,武人主政的社會很快就會被推翻。
她在一株大樹前跪坐了下來,凝視著大樹下幾株壽命短小的小花,伸手撥起了幾片輕至無重量的蒲公英。「武士道是什麼?你們追求的又是什麼?」
時尾吹開了一朵沾滿蒲公英的花,頃刻間,一片雪白舞在兩人之間,背對齋藤的她身影突然顯得孤寂。「為了維護名譽而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這就是所謂的『淨化魂魄』了嗎?」
可笑。

「看得到嗎?赤色旗幟上的『誠』字,一直在我從流擴大。不論在天空還是地獄,我眼裡只有那對於新撰組的---『誠』,我們的使命是守護京都。武士道所標記的不只是服從,它代表的『忍』,『心上有刃』,用刃壓抑心,因為武士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性,我們只是想如何才能在臨死時能走得無悔無恨、怎樣在殺人的時候維持正義。惟有這樣堅定的意志,才可以拋棄一切踏上武士的路途,完滿地了結自己的『生』。」所以,永遠沒有人可以動搖他。
「即使再多的血灑落,和我們的本質也無關。我所忠誠於的是近藤和土方帶領下的新撰組,『惡.即.斬』,只是個人的正義罷了。」

她心裡有著淺淺的感動暖意在浮動,畢竟,只是少許的。

「家人呢?你沒有家人嗎?」她忽然想了解他、包括他的一切一切。「你是因為沒有家人才要投入戰鬥,化解自己的鬱怨,還是純粹想追求動亂的帶給你的快感?」
「妳不要一副自以為很了解的樣子。」家人,是他遺忘了很久的過去名詞。

時尾顫了一下。齋藤因為看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而邁步向前,從她的背後扳過了她的身子,她沒有了平日的笑容,時尾清澈的眼睛裡此刻被一個很大、很深沉的空洞覆蓋著她。
他的手緩緩向她靠近,撫上了她的臉頰,沒有閃躲、沒有避開,她軟得像娃娃似的,昨天與猛虎摶鬥的狠樣子不復見。
陰冷的眸子凝視著她,眼神交匯的一刻,彼此心裡流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是的,現在是一個偷閒的秘密時光,他們的話沒有人會聽見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可以盡情地訴吐。

「我不是沒有家人。」只是,那已經是幾千年前的過去。他不喜歡咀嚼過去,也沒心思仰望未來,他在乎的只是現在。活在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是他所珍惜的,就如他壬生狼的身份。
在他深沉的雙眼裡,慢慢地帶著時尾回到他的過去。

齋藤並不是他的本名,只是他加入新撰組後取的名字。他有一個兄長和一個姐姐,他的親生父親山口在他出生幾年後就拋棄了家庭。只有母親獨力撐著一家四口,在他十二歲時改嫁了一個姓藤田的男人。
兄長和姐姐很早便已成家。在他有記憶的畫面內,只有養父藤田嚴厲地鞭策他練劍、背著巨鐵爬山攀崖,他小時候過的不是一般孩子的生活。即使跌得滿身傷痕,再痛再苦只能自己一個人扛,所以他是那時便已學得堅強自己。
「堅忍」的生活態度,是被鍛練出來的;他潛在的個性在長大以後的日子慢慢顯現出來。只要能達到目的,他會不擇手段。
在養父嚴厲的鞭策下,他被訓練成卓越的身手和過人體力,而他本身亦有相當的學劍潛質,他的劍術在十八歲已經找不到可以匹敵的對手。

他心底一直渴望成為武士,心裡不知名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就好像一塊飄流了很久的璞玉,卻遇不到能鑑識它的人,它的光彩被淹沒殆盡。
直到他遇到土方歲三。

土方帶給他的,不只在人生上觀點的轉變,更是在未來的人生上把他推至最頂鋒理想的人物。而土方就是那個懂得識別璞玉的人,在一堆朽石之中找到最不顯眼卻是世上難得珍貴的璞玉。
他對理想的熱切渴望被燃燒起來,「惡徒殺無赦」激發了他潛在的意識和理想的渴望。

他毅然離開了家庭,他對於家庭本來就沒多大的留戀。他接受土方的邀請加入浪士組(後來改名為「新撰組」),卓越的劍法轉眼之間在組內聲名大噪,和組內的另一位高手沖田齊名。有了他就像為新撰組添了一份強大的力量。他一直地向著那至高無上的理想不停地向前邁進,新撰組內有的全是和他一起奮鬥的同志,大家有共同的夢想,為了保家衛國,去做有價值的事。
雖然他們的夢想離現實仍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但他們正是要在日本燃燒這份旺盛的鬥志,就如「池田屋事件」那時的士氣一樣高漲。憑著一雙手,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未來!
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起找到人生目標,且用盡自己的幹勁和熱誠去實行更讓人覺得踏實和興奮,這亦是他執著到底的原因。
而這種性格,可能就是小時候被養父的狠勁培養出來的吧。


時尾專心聆聽到齋藤說完,心裡卻覺得熱熱的。是被他對理想的熱誠和堅持而感動?還是自己心裡有什麼空洞的空間被填補了一樣?
是的,那是她心裡最深沉的空虛。
這麼堅持地去作一些近乎虛無的事,只能說是武士的愚忠嗎?
可是,當他告訴她他的夢想時,她感動了,從心發出的暖意包圍著她孤寂的心,因為他是一個擁有生存目標和意志的人;不像她那般無情,偶爾她甚至會覺得自己像一縷魂魄,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在京都裡,如果沒辦法貫徹自己忠心所信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他要一直地活下去,就要繼續將自己推至最高峰。「妳眼裡所迷茫的到底是什麼?」
他被她眼裡的倔強和那抹孤寂的渴求,震動了他的心。
他知道她不需要人保護也可以活得很好,愈是這樣,他反而想親近她。
第一次這麼想了解一個人。

被他環在前方的時尾緩緩轉了身,她不想齋藤看到她的表情。時尾輕撫著粗糙的樹幹。「我的心太空虛, 對人對事已不再有感受,不再有淚,一切感覺是那麼淺薄到難以深刻,轉眼間便消失無蹤。」
不過,齋藤是個例外。他是第一個帶給她這麼深刻感受黑色理想的一個人。

「…這只是我個人的事。」柔柔的笑臉底下,是一顆無波無緒的心。
這些對齋藤來說很無聊吧?畢竟女人不應該有太多的雜思,閨女在家裡刺繡、妻子服侍丈夫,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可。只有她不安於室,想一些有的沒的,自尋煩惱。
「就像我爹,他對我無微不至,但我的心仍然是一片塵封冰雪的天,我對他只有恩,沒有任何感情。孝是應份的,但我並沒有非做不可的意思。即使沒機會向他報恩,我對他仍不會有絲毫的愧疚。連向鐵笙 靜復仇也是一樣,那只是我生命中一件可做可不做的事。既然來了,順便去殺他。」
她不懂得怎麼去愛別人。
她知道什麼是愛,她看到父親對她的疼愛,可是她不懂。


「所以,我當初以非常荒謬的理由跟著阿爹來這裡,一踏入京都的第一寸土地,我就迫不及待地想飛出去。我想看清楚這個混亂的世界。或者…我來這裡可以找到我一直尋覓的東西。」時尾閉上了眼睛,似是在回想過去。
「只按著前人的腳印前進,那妳永遠不會有突破,生存還有什麼意思?找到自己追求很久的東西之後,就不能放手了。」齋藤按著她透過手心的溫度感受她的心。「還沒爭取到,只是流連於傷春悲秋間,悲劇收場是必然的。追風狐到底帶了什麼樣的思想給妳?」

時尾愕住了。「晴姊姊也只是別人的一步棋。」
「女人的戰爭我不曉得,但造就成現在的妳的人是追風狐吧!這才是她對妳真正的報復。」齋藤判斷道。從時尾口中所述至今,追風狐也只是一個盼愛的女子,雖然她的情敵沒有和她搶情人,但是她終究還是得不到,只好輾轉報復到情敵的女兒身上。
追風狐對時尾的報復並不明顯,甚至聰明如時尾也不知道,但如果沒有人點破她,恐怕時尾還要走進死胡同裡一段時間。

報復?這個名詞對時尾來說很新鮮。
可是,他似乎說的對,追風狐的確在利用她,她感覺到不過她不願承認罷了。那是自從追風狐在她生命中出現,把她推進了一個無情的空間,把她對親情的感覺也消滅殆盡。

但,即使聽到了這些事,她也沒對追風狐產生恨意。恨自愛而起,她對追風狐也沒多大的感情,畢竟她已經失落了很多;再者,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拿回的。

她知道必須要做一些事,去抓住眼前的東西。
不想放手。
在她心頭流過的是一份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再怎麼想抓也抓不住那種飄忽的感覺,在尋覓和迷霧之間喚起了她心中沉寂已久的感情。

沒有思索以後或將來,只願意好好地珍惜這一刻。
因為他們的未來…不會再有重疊的生命。


夜涼如水,月光照射在樹梢間相擁著的兩人。
不像昨晚只是倚靠著對方的身體,而是連人帶心地緊緊依偎著。
「告訴我那個荒謬的理由。」他開始對她的每一分也感興趣。
「什麼啊。」時尾眼睛轉了轉,裝傻。
「來京都啊。妳說妳來京都的理由很可笑的,我想知道。」齋藤敲敲她的頭。
「喂,只是荒謬,我哪有說很可笑……」


「逃親。」時尾偷偷地望了齋藤一眼,看到他沒什麼奇異反應才說下去。「雖然我有很多目的,不過逃親是最主要的理由。」
「早在兩年前,我爹已經催促我早點成親,還很費心替我物色好的人家。但我對成親這檔事真的沒興趣,推了一戶又一戶的婚事,一拖就給我拖了兩年。」她已經十九歲了,在當時身為世家大族的小姐還沒嫁出去,不是沒人要的小姐就是脾氣太差,更沒人敢要她。何況她高木堂堂大戶人家豈能再接受這樣無了期的拖延。
「終於,爹向我下了最後通牒。他在兩個月前警告我三個月內一定要成親,就算用強的也要迫我披上嫁衣。我雖然不喜歡這樣被安排一個丈夫然後過一輩子枯燥的生活。父命難違,爹這次不會再縱我,而且我也沒選擇的權利,他已替我訂了親,是一戶世家大族的長子,沒見面。我允許了,下個月我就會披嫁衣。但在成親之前,我向爹要求了一件事,他不答應我就不嫁。」

「就是讓妳和他一起去京都?」齋藤已猜出時尾正在打的如意算盤。
「嗯。我說去京都『增廣見聞』,他竟也答應了。」即使她肯成親,那少爺娶到的可能只是一個天天想逃家的不安份妻子哦。
「他是被妳纏得不能再煩才會讓你跟著來吧。」齋藤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你爹應該不知道追風狐的事,就不怕妳就這麼在京都死掉嗎?」誰也不能保証她能順利離開這危險的魔都。
「所以他恨不得快點抓我回去。」彷彿在說別人的事,她顯得不太關心。

在腥風血雨之京都的這一端,充滿著溫馨的暖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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